“为什么?”
他在她的唇上亲了亲,“因它们不会比现在更美好。”
是啊,人为什么老要往后看呢?哪怕它再恐怖再痛苦,它也早已成为了她生命中的过去。
“你说得对。”她感谢地抚着他的脸庞,“我很庆幸,当年我曾对魂纸许下愿望。”
他将她环紧,“我更庆幸,将我召出来的人是你……”
第九章
当夏末来到时,城主府内严阵以待许久的众人,终于迎来了斐净的生产。
才刚开始阵痛的斐净,此刻正被花雕扶着在内室慢慢走着,好让孩子更容易下来,而紧张得六神无主的湛朗则是杵在房内挡路,一下子走一下子停,还时不时过来亲亲抱抱她,弯下身子对着她的肚子拜托再拜托。
斐净额上青筋直跳,扬声朝外头一喊。
“阿提拉!”
“在。”一直等在外室的阿提拉忙打开房门走进来。
她一手指着某人,“把你家宗主捆了扔出去。”
“为什么?”
“碍事。”他就只会添乱而已。
收到指示的阿提拉,出去找来粗绳并招来众人,兴高采烈地围住湛朗准备开绑,而湛朗正要挣扎,就听到身后斐净不客气的警告声。
“呆狼你动一个试试!”
不敢妄动的湛朗,任由阿提拉指挥着众人朝他扑过来,三两下就把他给捆了个结实,然后在夫人欢送的目光下将他合力扛出房外。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几乎都集中至夫人院子里的府内众人,边优闲看着夫人让花雕发下来打发时间用的小黄书,边听他们被绑成麻花状的宗主问个没完没了。
“生了没?”
“还没。”已经陪着等了一日的木木西,精神不济地应着。
“生了没?”
“还没。”阿提拉扳着手指头在数这句话他已经问了第几回。
“生--”
“还没!”连屋里头忙得分身乏术的花雕,也再忍不住吼了出来。
待到深夜,大部分的人都已被湛朗打发回去休息,木木西和阿提拉也都靠在门边睡着了,这时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花雕紧蹙着眉心,此刻她面上的模样,不像是欣喜,反倒像是遇上了不解之谜。
湛朗使劲一挣,身上的粗绳即被他解开,他匆匆迎上前。
“生了?”怎么都没听到半点孩子们的哭声?
“生了。”
“女儿们呢?”
“没有女儿。”
湛朗的脸垮了下来,“没有女儿?”
“没有。”花雕很坚定的摇首,无情地打破他满腔的期待。
“是小少主们?”醒来的木木西很快就反应过来。
花雕两眼忍不住滑向一旁,“算……是吧。”
算是?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阿提拉拉拉湛朗的衣袖,“宗主,您要再皱眉头,当心夫人知道又会心情不好。”
湛朗哭丧着脸,“可不该是儿子啊。”
“花花,你让他进来。”在房内听到他所说的话后,声音还有些虚弱的斐净没好气地道。
“夫人!”湛朗一骨碌地冲进刚收拾好的内室,扑向脸色苍白正躺着休息的斐净。
“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叫不该是儿子?
他语气中有着藏不住的失望,“夫人,我的女儿们呢?咱们明明就说好的,怎么生的会是什么儿子?”
就算她往日再懒得跟这只呆狼计较,此刻他失望的模样也容不得她不管了。
她捺着性子问:“儿子女儿有什么差别?”
“差多了!”
“说。”
湛朗倒豆子般说出听来的人间女儿经,“女儿要娇养、可以疼、可以宠、可以亲、可以抱--”
“行了,那儿子呢?”她抬手喊停,直接跳过这些太类似她兄长们的论调。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任打任骂,风吹就能长大。”
“谁告诉你这些的?”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观念?
“阿提拉。”
哪个不问他偏去问那个傻大个兼文盲?
斐净头痛地抚着额,“木木西……”
“在。”木木西站在门外应道。
“纠正一下你家宗主的儿女观。”
“是。”
“我的女儿们……”被花雕推出去时,湛朗还在不情愿地挣扎。
木木西拖过他的臂膀,“宗主跟我来啦,我帮你上堂课。”
赶走了不甘不愿的湛朗后,疲倦的斐净马上就陷入了沉睡,待到次日她醒来后,她即叫花雕抱来她都还没看过的儿子们。
雨只色泽雪白,眼睛都还没张开的小小幼狼被包裹在襁褓中,花雕一手捧着一个,小心地放至她的床边。
斐净揉了揉眼,“花花,这是什么?”
“小姐的……孩子。”生下来只呜呜叫了两声,然后就一直呼呼大睡到现在的少少主们。
嗅到了斐净身上的气味,雨只小狼崽都醒了过来,摇摇晃晃地爬出襁褓往她的怀里钻。
斐净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我生的不是儿子而是狼崽子?”
“这就得问姑爷了。”她也很想知道啊。
“马上把他找来。”
“是。”
被木木西教育了一整晚的湛朗,在来到房内见着花雕口中的小少主后,一脸震惊地呆坐在床畔。
“湛朗,能不能麻烦你解释一下,他们为何会是这副模样?”斐净两手抱着巴着她不放的小狼崽,自认她已经尽量做到了处变不惊。
湛朗茫然地问:“血统关系?”
花雕站在他身后一巴掌拍歪他的脑袋,要他赶紧清醒清醒,免得真惹恼了此时已经非常不悦的小姐。
“待妖力足够就能化形了……”湛朗小心翼翼地看着似乎已在发怒边缘的斐净。
“何时妖力才能足够?”
他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左右,就是不敢看她。
斐净深吸口气按下心中的怒火,“不如我这样问吧,你当年花了多久时间才成功化形?”
“一百年左右。”
“……”她有生之年有机会看到她家孩子们的庐山真面目吗?
“夫人?”
她咬牙瞪向他,“咱们家的狼已经够多了,还我孩子来……”
“那就再生一个?”湛朗一扫先前的委靡,兴奋不已地道:“夫人,这回咱们不生狼崽子,咱们生女儿!”
“生你个头!”
三个月后。
刚下过雪的深秋,这圆难得出了太阳。
斐净抱着两只已长得非常健壮的活泼小狼,正想去晒晒深秋最后一抹阳光,才走至后院,两只小狼突然直接在她的怀中化形,变成了两个光溜溜的孩子,害她差点漏接一个。
急忙赶来的花雕,帮刚满三个月的娃娃们穿上衣裳,斐净看看自己怀中的这个,再瞧瞧花雕抱着的那个……好吧,这下她不必等到一百年后才能一睹自家孩儿们的长相了。
两个长得极似湛朗的男娃娃,此刻正摆出一模一样的表情呆呆对她傻笑,这让斐净忍不住也跟着微笑。
花雕怔怔地看着她面上的笑意,找了个地方让她坐下后,就急忙把另一个孩子塞回她的怀中,接着拉着裙摆冲去找她家姑爷了。
斐净含笑地逗着腿上目不转睛瞧着她的孩子们,心中在想,也许,她当年真是许对愿望了。
收到花雕通知的湛朗,一路狂奔至后院时,就见向来而瘫的自家夫人,打心底开心地抱着两个娃娃,笑得有如春花般灿烂。
【全文完】
番外但愿从此不早朝
“皇上,该起了。”夜深露重,一灯如豆,寝殿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御榻前低声轻唤。
闻言的斐蓝皱着眉,两手抱紧锦被翻了个身。
“朕今日身子微恙,不早朝了……”
“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劳公公早看透了小皇帝懒床的一贯手法,不疾不徐地道。
满心睡意的斐蓝挣扎地道:“且慢……”
“皇上难道忘了皇爷说过的话吗?”劳公公同情的目光滑过高高隆起的被窝,“要敢一日不早朝……”
“当心朕的屁股……”斐蓝下意识地应着,身子即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来人,伺候皇上盐洗。”劳公公身手俐落地抽走斐蓝手中犹抱着的锦被,朝身后正候着的众人扬扬下颔。
斐蓝雨眼无神地望着眼前这票严格执行宫务的人们,任由他们为他打点好一切,半晌,他揉了揉爱困的眼,白嫩嫩的小脸蛋上,犹挂着挥之不去的浓浓睡意。
他委屈地咬着唇,“朕只是想多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成不成?”他苦啊,苦到深处怨尤深深深啊,每日不到寅时就得起床准备早朝,打从三岁到现在,他就从无一日是被朝阳给晒起的,皇帝这职业……真不是人干的。
“成是成。”劳公公温和地对他笑笑,“只是皇上,相信您也不希望纳兰先生为了此事亲自进宫来探您吧?”
斐蓝小脸上的睡意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若是劳动二堂兄进宫来揪他起床,那他的小屁股肯定又得遭殃了,而要是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纳兰清音亲自进宫来……
他肯定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
说起那个土匪投胎的斐枭,虐起自家小堂弟可说是从不手软,更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说好听点是希望他能早日成器,说难听点,那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而纳兰清音呢?
纳兰清音不但不会动他一根寒毛,更不会冷言冷语对他说些什么,纳兰清音只会让他悔不当初,恨不能从没生在这世上过。
想当年他三岁拜纳兰清音为师时,纳兰清音握着他的手教他写的第一个字,不是别的,就是“悔”这一字。
他悔啊--
斐蓝含悲欲泪,“你们都欺负朕,你们都虐待朕……”
“皇上,该上朝了。”劳公公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习惯性地忽略掉他眼眶中的泪水,弯身抄抱起小皇帝,再将他给安放在已停妥在寝殿中的小轿上。
“呜呜,朕要睡觉……”斐蓝抱着小轿的椅背幽幽泣诉,那惹人心怜的语调,足以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可却丝毫动摇不了劳公公的铁石心肠。
于是在天色还黑漆漆伴着满天繁星的清晨,满心后悔的小皇帝,又再次被小轿一抬,边哭边摇晃着上朝去了。
听不到斐蓝哭声的纳兰清音,在某人的怀中动了动,将精致的脸蛋贴在某人赤裸的胸膛上。
“嗯……天亮了?”他带点沙哑和撒娇的嗓音,足以让某人酥了骨头。
斐枭轻抚着他的背,“还早,再睡会儿吧。”
“嗯……”纳兰清音呢喃地应着,任由斐枭的大掌穿梭在他那一头浓密的黑发中。
斐枭心满意足地环紧双臂,暗自在心中畅笑不已。
果然,牺牲斐蓝去当那个皇帝,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明智的抉择了!
一早就进宫早朝的斐思年,下朝返府后,一路听着府内管家的报告,一路往纳兰清音的院子走,此刻在他手上,正揣着小皇帝在退朝时硬塞给他的睡觉请愿书。
“先生起了吗?”看在斐蓝哭得那么可怜的份上,这封请愿书他收是收下了,只是他可不保证,纳兰清音在看了后会生出什么同情心来就是。
“尚未。”管家语带保留地道:“大爷,昨晚先生他们毁了书房……您看这早膳先生还用不?”
已走进院中的斐思年顿时停下脚步,他叹息地抚着额。
“改成午膳……”昨晚那两人打得轰轰烈烈,再一路吵到夜半三更……眼下全府的人们都红着眼睛没一个人有睡饱,可偏就只有那两人有那好命可以继续关在屋里蒙头大睡。
“咳!”斐枭在房里暗示性地咳了声。
斐思年没好气地瞪着眼前紧闭的门扉。
“大爷……”不想一整日都而对斐枭牛脾气的管家,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改成晚膳。”他想,他还是进宫去劝苦命小堂弟找个继承人,然后早日退位算了。
而远在狼宗的斐净,这会儿正两手抱着两只狼崽子呼呼大睡,站在床边的湛朗则是青筋直冒地瞪着霸占了整张床的母子三个。
当初她有孕在身,嗜睡到了几乎令人发指的地步,好,他咬牙认了。可即使孩子都生了好几个月后,她仍是一样地爱睡,那两个太医口中的怀孕嗜睡说,也因此不攻自破。
虽然他和族人们近来总是由着她睡,因睡着的她,安安分分不闹也不作乱,总比醒着时跑去当强盗来得好,可她近来也睡得实在是太过了,睡到几乎无视于他这夫君存在的地步。
他一手拎起一只鸠占鹊巢的小狼崽扔给身后的花雕,下定决心,今日非好好纠正自家夫人的生活态度不可。
他轻摇着她,“夫人,醒醒……”
“嗯?”斐净睡意朦胧地张开眼,在见着了他黑鸦鸦的俊脸后,随即朝他漾出一笑,“呆狼陪我睡……”
某只意志不坚的狼妖,当下阵亡在她那不常见的甜笑中,很没志气地脱了衣衫钻进了被窝中,娶妻随妻地抱着她,一块儿再睡场回笼觉。
次日清晨,劳公公老迈的声音又再次在斐蓝的耳边响起。
“皇上,该起了。”
昨日与大臣们议事至深夜,还睡不到一个时辰的斐蓝,呆茫地抱着锦被坐在御榻上,左看看劳公公慈祥的脸庞,右看看那票虐待儿童的宫人,然后发出一声悔不当初的长叫。
“啊--”
【全文完】
人品问题?绿痕
之前编编在知道第二本写的大概是什么时,还挺兴高采烈地鼓励我,这题材不错,加油!
可当我上交稿子后,编编就换了个截然不同的语调。
“为什么这么悲这么严肃的题材,你也能写歪成这样?”某编阴风恻恻。
“……人品问题?”
“写了这么多年后,你还有人品那东西可言?”
“大概早就没有了吧,老实说我也找它很久了。”某人搔搔发。
“……”
总之,编编的意思是,遭遇如此不幸的女主角,怎么在我的笔下,不但没有一路悲到底,还能从第二章起一路搞笑?
“咳,是从第一章第二节起,整本书就大大变了调好吗?”某编指正。
好吧,事情大致就是上面说的这样。
这等类似女主角被狗咬了后的题材,我没写过,而我也没看过这类的小说,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正常”该有的反应。
既然是我写的,那就怎么舒心怎么来,何必总惦念着那票咬人的狗?人生中还是有其他的风景的,老揪着过去不放,那才是内心不健康。我还养着一大票小羊呢,总不能让他们也跟着不健康是不?
所以,歪就歪吧。
“第三本可以悲一点吗?”认为这套笔调太欢乐的某编还不死心。
“意思就是我可以砍下一本的男女主角?”我很乐意顺水推舟的。
“……”英明的编编大人决定,挂我电话。
老实说,这回我写的是系列,不是单行本。
若是单行本的话,我会很遵守言小规则,绝不乱挂主角,毕竟我可没法生出下一本来个死后复活。但若是系列,那我就没那个烦恼了,想挂就挂想杀就杀,还需要给理由?反正我会善后嘛,就算不能复活也总能给小羊一个交代,所以说,千万别太鼓励我啊,基本上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