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渊的手敲在膝盖上,像是在打着拍子。
过了一会,他说:“你们是怎么相遇的?要想接近他应该是挺困难的吧?”
阎渊的确是好奇,老三其实是有点看不上女人的,那家伙性子有时候怪的很。
“为什么一定是我先接近他?在你们眼里,女人都是主动凑上去的动物吗?”
南笙有点讨厌他们这些人的大男子主义心里,虽然容翎以前也这样,可现在好多了。
起码,对她是尊重与平等的。
而太子,在他眼里,女人只能是男人的附属品而已,不管他在不在意。
“呵,脾气还不小。”
阎渊剑眉拢了一下,也没介意。
“太子,你对别人的感情很好奇?”
南笙回问了一句。
他可不想这么闲的人。
阎渊笑了一下说:“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过,你有没有兴趣做个实验?”
“?”
南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话题,但直觉这个实验不是什么好事。
“可以拒绝吗?”
哈哈。
阎渊大笑两声,像是听见什么趣闻一样,最后又揉揉了额角,盯着南笙,淡淡了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
就知道如此。
“你说你爱他,不如,证明给我看,怎么样?”
阎渊话语低沉。
“…”
南笙秀眉挑挑,不明白。
“如你所见,我被女人背叛过,所以我也见不得别人好,你说你爱他,那么,你是爱他的钱,还是爱他的脸,还是,爱他的人呢?”
南笙头一次见阎渊说这么多话,他的五官很深邃,很立体,可说出的话,却去冰冷的刀锋一般,割着她的血肉。
像是要层层剥开她观赏一般的感觉。
南笙心里觉得可笑,她爱不爱容翎。为什么要证明给其他人看呢。
可她也知道,此时容不得她反抗。
“…”
“我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背景较久远,那是战乱的一个年代,有一对很恩爱的小夫妻,他们新婚不久,男的就被抓走了,去做壮丁,临走时,他让他妻子不要等他了,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可他妻子说,一定会等他回来,因为她爱他,就这样,这个男人无奈又不舍的上了战场,刚开始他因为想念自己的妻子还曾萎靡不振过,可战火无情,他很快就意识到,要想与自己的妻子早日团聚,就要尽快的打胜仗,能够活下来,从此,这个男人的确振作起来,并且,一路英勇无敌。”
阎渊面无表情,故事说的并不动听,但胜在他的嗓音很底厚,南笙倒是真的听了进去。
但总觉得,这个故事的结局应该并不完美?
“后来,十年过去了,二十年过去了,男人当上了首领,在终于可以凯旋的时候,却突然被自己队伍里的奸细刺了一刀。”
“他死了?”南笙下意识的说。
阎渊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有,可是那一刀,却让他失去了记忆。”
“…”
“不过,他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手中一直握着他妻子留给他的一个信物,那是他随身佩戴了几十年的东西,他没有去领任何功勋,低调的离开了他战斗半辈子的地方,通过层层线索,找到了当初和他妻子居住的地方,可意外的,当初说要等他的妻子早就离开了,他又不记得其他的事,便一直等在那里,希望对方有一天能够回来看看,这么一等,又是二十年,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过,男人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他怕自己等不到了,便领养了一个孩子,将手中的信物交给他,还说在他死后,让他报着他的名字和信物去领战功,这样,足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南笙大概猜到了阎渊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沉默不语。
“这个男人死了,最终都带着遗憾,没有见到他妻子最后一面。”
“…”
“你知道他妻子在哪吗?”
阎渊笑着看她。
南笙摇摇头。
“那个说爱他的妻子,在第二年就忍受不了寂寞,转而嫁了路过的一个商人。”
“…”
当然,那个女人最后的下场他也没有说。
“南笙,我想知道,如果你失去了记忆,你还爱他吗?”
“你说什么?!”
南笙一惊,抬眸盯着阎渊。
随后,她好笑的说。
“呵,太子,你何苦编这么个故事来讽刺我。”
阎渊漫不经心的的支着下巴,悠悠说:“这不是编的,因为故事里的那个被领养的小男孩,就是阎家的曾祖。”
“…”
南笙感觉自己的眉尖似乎抖了两下,终于明白阎渊和阎源那种骨子里的鄙视女人感觉,从何而来了。
“阎家就是靠那笔功勋发家的,怎么,你怕了?”
阎渊皮笑肉不笑的说。
“你有什么资格抹去别人的记忆?”
南笙腾地一下,站起来,想要离开。
“不试试怎么知道,听说,老三一直在为你找医生?”
南笙脚步停了片刻。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南笙将门重重的合上,靠在那里深吸了两口气。
阎渊居然察觉到她的病了?
若是让一个头脑健全的人失忆,的确不容易,但是让南笙这个本来就濒临失忆的人失去记忆,应该不难吧。
不,这不可以!
她不能失去记忆,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她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做,她母亲的事还没调查清楚,最关键的,是她不想忘记容翎。
她不能忘记他。
可阎渊,那个男人敢肆无忌惮的给她讲故事,敢告诉她他要做的事,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南笙好久都没感受到的恐慌感朝她席卷而来,她在房间里翻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任何离开的方法。
这里是半山腰,山脚,和上空都守卫森严,她逃不出去。
在南笙的手上栽了一个跟头,阎渊怎么还会允许自己失败第二次,他盯着屏幕里南笙茫然无措的样子,薄唇渐渐上扬。
没有什么能比挫挫聪明人的锐气更过瘾了。
这丫头虽然表面看着温声和气,可是内里竖着的都是刺,他就是想要给她,一根根拔光…
“太子,已经准备好了。”
管家走了进来,低头说。
阎渊看了一眼腕表,点点头,“走吧,把人带去,别让师兄久等了。”
…
南笙被蒙着眼睛,不知道带到了哪里,一路摇摇晃晃,下车的时候,便听到阎渊和别人说话。
对面应该是一个男人,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
过了一会,有人过来拉她的手,很有力,无论如何她都挣脱不开,只记得眼罩都没摘,胳膊上一痛,人就失去了意识。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向前,将南笙脸上的眼罩解了下来。
“哎呦,这小模样,真嫩啊,不过,有点不像你的风格啊?”
男人回头打趣了阎渊一眼。
对方皱眉瞪他,“只是让你看病,哪那么多废话。”
“啧啧,这么久不见,脾气见长啊。”
男人不在意的挑挑眉。
他就是阎渊的师兄,齐逸,是阎渊在认识容翎几人之前,曾拜过的一个师门,只不过后来,他硬是要脱离了他们,成了被扫地出门的孽徒。
唯一有联系的,也就这位师兄。
言归正传。
阎渊看了南笙一眼,对他说:“这女孩我觉得有些不正常,你先检查一下。”
之前南笙在他办公室醒来时,他就察觉了她有些不对劲,外加上,老三也一直在找医生。
“嗯,可以,不过,你确定要封住她的记忆?”
男人转身,真有点弄不明白他怎么想的了,“这女孩不会是你从哪里抢的吧,人家不从,你就让她失忆?”
齐逸师兄摩挲着下巴,再一看对方没反驳的表情,觉得自己猜对了。
“算是吧。”
阎渊抬脚坐在椅子上,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南笙太聪明,他想留在身边,这招最稳妥。
不过,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留着。
齐逸看了他一眼,难得的没说话,转身按了一个按钮,升起了一层玻璃门,将他和病床上的南笙隔离起来。
他工作时需要安静,阎渊坐在外面,静静看着也不出声。
他对这位师兄的能力,还是信服的,不出一会,只见齐逸将所有仪器收起来的时候,南笙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齐逸神色变得沉重,带着医用手套的手不断地在南笙的头部观察着,手中握着一根十厘米长的银针,不断地刺激的她的某个穴位。
“这里疼不疼?”
“这里?”
齐逸不断地询问,可南笙就是咬唇不说话。
下唇都咬出了血。
过了一会,齐逸一把摔了手中的仪器,大步朝外走去。
摘了口罩,就对阎渊大骂道:“卧槽,你他妈的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找个难题给老子!”
“?”阎渊拧着眉。
“这个手术我做不了!”
齐逸有些颓败的说。
阎渊放下报纸,看着病床上疼的脸色苍白的南笙,“她怎么了?”
“你别说你不知道?”
齐逸满脸鄙视。
“我知道还找你。”
“也是,你他妈学的那点东西早就就就饭吃了,你不用给她催眠失忆了,她再过不久,就会自己忘了所有东西,妥妥的。”
齐逸手搭在白大褂上,一点点的扭着扣子,“如果我预计的没错,她应该病发很久了,开始是刺痛,接着是片段失忆,再然后,就是失去所有记忆了。”
“…”
阎渊眉宇皱着,“怎么回事?”
“你他妈问我我问谁啊,不过我劝你一句,这症状不像是内因,反而像人为的,这姑娘,恐怕命不久矣了。”
可惜了,哎。
“…”
说完,齐逸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
阎渊被他说的没头没脑的,气的一把拎住他,“说清楚,什么人为,怎么救?”
他虽然想给她抢过来,可没想把人弄死,他还没那么丧尽天良!
齐逸无奈的耸耸肩,“我说师弟啊,我真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测,我只觉得,她脑子里应该有个东西,可是检查不出来,早已经深入脑髓了,这技术可不是一般人都干出来的,你若是想救她,还是快点寻到高人吧,你师兄是无能为力。”
“你检查不出来,你胡说什么!”
阎渊眯着眼睛瞪他。
“还是你知道什么,不敢说?”
齐逸无奈的揉揉额头,“不如,你将她的家人带来,让我确定一下她的反应,不然,真的不好判断,我刚刚说的,也是正常的推测,她再这样下去,迟早失忆,之后,便是脑死亡。”
“…”
阎渊眉头皱的很深,他没想到,这一检查,南笙居然这么严重。
“对了,师弟,你这几天看好她,刚刚我检查的时候明显刺激了她的神经,这几天,她可能出现记忆紊乱的现象。”
“…”
阎渊叹了口气,齐逸已经走远了。
管家安静的走进来,小心的说:“太子,接下来怎么办?”
“…”
南笙还躺在床上,虽然不再流汗,可表情并不轻松。
“先把人带回去吧。”
“是。”
阎渊似乎明白了,老三为何那么急切的为南笙寻医生,连他在北城都不防备,想必,以他的谨慎,早就怀疑这女孩的情况不同寻常了吧。
居然,这么严重吗?
他师兄的医术和云家人师出同脉,说的话,不会无的放矢。
阎渊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头痛。
“太子,三爷将你的几个住所,都”
管家将南笙护送到车子上,收到消息就跑来汇报。
“呵,随他吧。”
阎渊早有预料的说。
“…”
管家看太子明显没有将南笙还回去的意思,只好闭上了嘴巴。
阎渊走了一会,突然皱了皱眉说。
“我记得云家的前几位家主,有一位好像还在世?”
阎渊对这方面的消息,还是知道的不少。
管家一停,也想起来了,“那位怪老头?”
阎渊点点头。
“可是三年前,云大小姐出事的时候,他都没出面,如今,人在哪都不知道,活不活着也不知道。”
“去试试吧,老三应该也在找他,或者去调查一下,看他有没有收徒弟。”
“好。”
管家点头应下。
南笙失踪的第二天。
容翎就像疯了一般,不眠不休,捣毁了阎渊的几所住处。
他知道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依旧没有南笙的踪迹。
“三少,吃点东西吧。”
林元端着饭菜走进来,看着一脸憔悴的主子,担忧的说。
短短两天,容翎如南笙预想的一样,把自己折腾的没个人形。
“不吃!我老婆都丢了,我哪还吃的进去!”
容翎一把掀翻了饭菜,气的胸口堵的慌。
“三少夫人不会有事的,太子,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
林元有些紧张的劝。
“去看看他有没有新购进的别墅或者山庄,地址调查的详细些。”
容翎像是没听到他说的那句话,望着一地狼藉,眯着眼睛说。
他必须要找到她,南笙不在,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南笙失踪的第三天。
傍晚,南笙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她不记得太子去带她做过检查,也不记得太子讲过的那个故事。
她只记得,太子将她带到了这里,已经第三天了,不知道容翎在做什么。
那个傻瓜,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是不是发疯了一样的找她呢?
容翎对她的感情,她从没怀疑过。
“南姑娘,吃饭了。”
管家敲敲门,将饭菜送给进来。
“谢谢,放那吧。”
南笙头也没回,只看着外面的一颗树出神。
管家看她没什么异样,放下饭菜,轻声的离开了。
南笙觉得,她最近的精神经常恍惚,或者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片段,或者,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可是总有那么一张好看的脸,出现在脑海里,将她的记忆又重新的带回来。
她知道,他是她的老公,名叫容翎。
她只要牢牢的记住他,她就不会忘了所有的事情。
南笙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闹绝食什么的,实在是太愚蠢了,这种自残的方式,只有在特别在意你的人面前,才有用。
吃的差不多了,南笙又重新站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几棵树发呆。
她的记忆已经开始出错了,如果容翎再找不到她,她要怎么办?
夜色低垂。
南笙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阎渊似乎不在。
“南姑娘,你想做什么?”
管家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我饿了,想找点吃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