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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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桃花-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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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肯给我凰家延续香火,本姑娘就要纳小了……”

语毕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留下方玲珑被雷得外焦里嫩,想说三爷是顾惜着她的身子,又想说其实三爷自己也很想传宗接代,然而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却只堪堪挤出一个声如蚊蝇的字来:“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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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鸿宾楼三层雅间内,一袭水色帘幕从屋顶垂坠下来,由丝线引着牵向房间四角,墙壁上十余盏镶金描银的灯台,不分昼夜地燃着香烛,墙壁及地板下埋着火龙,房内一片暖意宜人。

凰千寻挑了个靠窗的位子,摆摆手让唐晚和方玲珑随意,那二人都是江湖中人,本就不拘小节,便也在对面依次落座。

桌上一碟极品花香骨、一碟水晶金花菜、一碟八宝豆腐、一碟春笋步鱼、一碟京城小吃花拼,以及一罐龙井竹荪汤……此时本是鸿宾楼生意最忙的时候,唐晚为给凰千寻找个舒适些的地方,特意亮出了楚氏腰牌。

楚三是异姓郡王,封地又远在洛阳城,京城人本是对他知之甚少的。无奈二皇子莫亦檀为了证实楚荆山庄已被自己收入囊中,大肆宣扬楚三为其入幕之宾,而这些上流贵族聚集的酒楼中,掌事亦是耳目清明的,因而一见楚氏腰牌,便匆匆引人入了雅间。

屋内火龙烧得甚旺,饶是凰千寻也有些憋闷,略略将窗户开了道缝隙。天气晴好无风,冬日里特有的清冽气息吹得人精神一振,四面的高声阔谈不绝如缕。

凰千寻目光流转,竟在楼下水桥处意外地看见个熟悉的背影,不由浅浅“咦”了一声。

那一声虽极短极轻,却仍震动了数丈外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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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利的眼神遥遥扫过,凰千寻心下一惊,忙抬手合上窗棂,还未来得及落闩,窗外已抵上了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掌。

透过水晶窗,手掌纹路清晰可见。凰千寻一手扶窗、一手执着窗栓,脑子里一闪神的功夫,窗户已被人轻轻推开。一人越窗而入,青衣皂靴,头佩一根式样极简单的白玉簪,中指、食指在窗沿迅速一撑,紧接个空翻,稳稳落地。动作间浑然优雅,似乎只是抬腿迈了道门槛,而不是一跃飞上了三层楼。

其时不过电光火石的刹那,唐晚下意识挡在凰千寻身前,却在看清来人样貌后暗自松了口气。方玲珑因不会武功,只淡然一挑双眉,拱手道:“南主功夫卓绝、令人佩服,但似乎没听过非礼勿入此言。”

那人也跟着拱了拱手,笑道:“南某是个粗人,不懂规矩,还请方公子见谅。”

方玲珑一番拳脚打在软绵花上,顿生无力之感,却也不能任两人独处,只得与唐晚起身,一左一右站在凰千寻身后。

那人也不甚在意,自己动手倒了杯茶水,视线炯炯盯住凰千寻,一字一顿道:“姑娘既然随郡王殿下返京,那么看来在下说过的话,姑娘全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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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凰千寻有些郁闷地单手托腮,暗道她只是实在受不了楚三那双祸国殃民的桃花眼整日哀怨涕零……不过这话却不能对面前这人说,当下反问道:“南主不是有要事回岭南处置么?怎的也来了京城?”

南祈安皱了皱眉,余光扫过凰千寻身后的两座“门神”,压低声音道:“如今时局不稳,姑娘的身份若是曝露,会在京内掀起惊涛骇浪不说,你的安全更成问题。此处并非洛阳城,郡王殿下如何护你周全?”

“我只是三爷府中闲人一个,能在汪洋大海里翻腾起多大的水花?南主多虑了。”凰千寻脸色变了变,忽然想起当日被莫亦檀掳去,亦害得楚三服了情蛊,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由一紧,低头掩去了面上神色。

“凰姑娘,你听在下一言!”南祈安情急之下,竟伸手握住了凰千寻指尖,感觉入手如寒玉般冰冷,脸色也跟着一沉。“郡王殿下不是许诺要寻遍天下,为你找一株能解寒毒的火芙蕖?”

话一出口,只见对面女子脸色倏然一绷,便知说错了话,待要说些别的缓和气氛却已晚了。南祈安暗道自己口才也算好的,怎的一遇见这人便总是词不达意。

“我们三爷做事,还轮不到阁下妄议。”果然凰千寻一拂衣袖,带着唐晚、方玲珑二人气冲冲离开鸿宾楼。门外掌事见三人脸色不佳,以为有什么伺候不到的,也不敢讨要银两,一面令小二上楼查看,一面连声陪着不是。

小二上楼转了一圈,却捧着锭白花花的银子下来,道楼上雅间内已空无一人。

凰千寻一路走得极快,莫说方玲珑,便是唐晚也只勉强跟了几里路。等她再回神时,人已独自行至楚氏府门外,匾额上龙飞凤舞的“楚”字仿佛当头一棒,砸开了心底重重迷雾。

为何明明不情愿却仍随他回京,为何听别人说他一句不是便轻易动怒……

心底某处陡然一软,凰千寻低头笑了笑,正要叩响门环,却听大门“吱呀”一声向两侧开启,从中走出个温润如玉、俊逸如华的年轻男子,竹青色长袍上水样暗纹蔓延,猝不及防浸湿了她的眼……






第48章 卷上珠帘总不如2
“夫人回来了。”送人出府的是楚三府中慈眉善目的老管家杜衡,也不等凰千寻答话,又自顾自道:“这位公子是百里氏少东家,因刚巧路过又听闻三爷回京,便前来拜访。不巧三爷不在府中,百里公子正要告辞,正赶上夫人回来。”

楚三身边尽是卧虎藏龙,想那老管家也不是善茬,其声音洪亮程度与脸上的皱纹明显很不匹,且擅自将称谓由“姑娘”变成了“夫人”,一句一个咬了重音的“三爷”,竟也不嫌绕舌头。

凰千寻心思转了转,忍不住偏头一笑,笑意才刚绽开又想起百里濯缨尚在近前,硬生生将那笑容掩了回去。

百里濯缨眉心一动,不知怎的忽然忆起当年在西域时,只要他在她身边,任何人的话她大约都是听若未闻的,陆燕夏那时是她的贴身女官,竟被她养成了凡事禀告两次的习惯。

而现在,他就在她面前,她却再也看不见他……

怎会是刚巧路过?明明是他听说楚西楼回京而放下手中要事匆匆赶来……自她在自己府上被莫亦檀带走,时至今日已近一年,他不知派了多少人查探消息,然而楚荆山庄固若金汤,又岂是他的势力能轻易渗透进的……

过去十年,那女子仿佛是他的梦魇,时时刻刻提醒他屈辱隐忍、伏低做小。他本是天之骄子,人生中最得意的少年时光却不得不远赴西域,客居在那女子为尊、黑白颠倒的蛮荒之地。

他曾无数次想过,若这一辈子当真要留在那里,做她后宫中某个男宠,他倒宁愿自己十岁那年死了,总落个干净……

然而当她真的转过身去,他却又蓦然惶恐起来。那惶恐深入骨髓,一点点蚕食尽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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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楚三在床上分外卖力,不遗余力地讨好凰千寻。不知是因方玲珑转述了“再不传宗接代便要纳小”的玩笑话,还是听了管家杜衡禀告说百里家少主下午过府巧遇夫人……

冰凉的长指一寸寸划过身体,最终深入湿润沼泽再缓缓抽出,每一分都恰到好处地拿捏在她的敏感点上。凰千寻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几个来回,待那灼热终于挺进她的身体时,她已全身颤抖无力,墨色眼瞳盈着淡淡水光。

楚三却好整以暇地慢慢进出,龙头摩擦内壁的力道仿佛羽毛搔痒。凰千寻不满意地扭了扭身子,本能地抬起腰身配合着他的动作,原本闭合的眼睫微微张开,横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亦带着情意,眼眸幽亮如同满月银辉。

楚三忽然想起他二人的初次正是去年八月节,她错饮了催人情动的海马酒,与他春风一度之间,却始终唤了那人的名字……

再挺身时,不自觉地发了狠,几乎将人重重顶起贯穿。凰千寻吃痛,哑着嗓子喃喃唤了句:“西楼……轻一些……”

“西楼”两个字俨然是令他破功的魔咒,热流顺着丹田逆巡而上、直冲胸臆,楚三憋着气连续几个律动,终于眼前白光一闪,似乎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事物都在眼前,又似乎本就是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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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沙哑的声音带着情事过后的餮足,其实并非有什么话说,只是想就这样唤一声她的名字。楚三长臂一伸,捞过身边仍在余韵中微微抽搐的女子,轻轻撩开她已被汗水沁湿的额发。

凰千寻闭着眼,静静等待快感的余波平息,睫毛颤动着扫过楚三胸口,瞬间又再度激起一片麻痒。楚三眼神暗了暗,惹火的那人却浑然不觉,淡淡道:“三爷,我今日遇见了百里濯缨……”

黑暗中,原本明亮的眼神一抖,如寂地中偶尔迸发的火星倏然黯淡……终归,那人对她来说,仍是不同的,否则又为何单单提出他来?

楚三还没来得及自怨自艾,便听臂弯中女子又继续道:“午饭时还看见了南祈安。”

想必唐晚和方玲珑已将她动怒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楚三顿时又觉得自己方才的烦恼都是庸人自扰,心上人软手软脚地像吃饱喝足晒太阳的猫儿一般窝在自己怀里,他百里濯缨可没这个福气!

谁能想到以优雅尊贵、进退自如而名动京城的百里氏少主,竟会被他家女人的一句“好久不见”打击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据说连离开的背影都透着荒凉……

楚三嘴唇弯了弯,假想得眉飞色舞、意兴盎然……全然忘记了当时的情景除了在场三人外再无旁人看见,杜衡也只说了“百里氏旋走”五个再简单不过的字。

凰千寻经他这么一闹,也忘了要他为凰家延续香火的说法,昏沉沉得只想睡觉。美梦才刚浅浅地做了一半,却感觉楚三不老实的手掌又悄然滑向自己胸前,不由皱皱眉,仰头在他唇角再自然不过地轻吻了一记,安抚道:“睡吧,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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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几日便是除夕,楚三按例进贡贺岁,回来时抓过凰千寻塞了样东西在她手里。触感冰冷坚硬,却是枚黄金制成的平安扣,上面用篆体刻了四个小字:“天福永享”。

凰千寻愣了愣,意有所指地笑道:“这东西你也敢要,嫌命太长了?”

“他敢给,我为何不敢要?再说已递到了我手里,我若不要,反而惹他疑心。”楚三俯身在她鼻尖上吻了吻,又道:“小千,近日天冷,你那套石榴红色绣白梅的夹棉长裙很是漂亮,不妨穿一穿。还有那身湖蓝色亮缎子面的袄裙和浅碧色云水纹深衣也都不错……”

凰千寻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男式长袍,本是进中原后为了行事方便而入乡随俗地换了男装,却没想过楚三与自己亲热时会不会有几分断袖的绮念。

楚三没再给她思考的时间,饿虎觅食般地向前一扑,已将人压在了身子底下。凰千寻无奈地叹了口气,脑子尚且清醒时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无论男装、女装,反正都免不了被脱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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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月初一,醒来又是大雪,京城的雪比起洛阳的气势更加宏伟,天地间仿佛飘了千百万缕撕碎的棉絮,又仿佛春日盛极时期的杨柳花。窗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凰千寻伸手杵了杵,冷得打了个哆嗦。

一丈外,楚三身段修长,穿了件薄薄的窄袖青衫,倚在门框上看她。优美的嘴角勾了丝笑意,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中已盛不下的柔情满满溢了出来,连原本有些冷意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

凰千寻呵了两口热气暖手,继而转头讪讪一笑,那笑容干净清透,带着三分恣意、二分无赖,却是她极少展露的少年心性。

当时年少无忧的女童仿佛仍在眼前,却摇身一变成为坚强刚毅的西域凤凰氏储君,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眼前不停交替,最终却定格在离开西域的前一晚……

高大的白蜡树被少女盈盈细弱的手腕牵引,从破土而出的树苗瞬间成长为参天大树,火光冲天中,她站得笔直,薄唇微微抿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世上最亲近之人被火焰吞噬殆尽,却自始至终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楚三随手接了几片雪花,用凝冰诀瞬间凝成了冰花,弹向凰千寻发髻间,乌黑发丝中衬了透明冰凌煞是好看。那时与百里濯缨说的“那丫头至多是块璞玉,里面是精是鄙都还要赌上一赌”又怎么可能是他的真心话……

剥离了厚重枷锁和无望爱恋,昔日被重重面具覆盖的少女在他手心里幻化成了司水的女神,时强时弱、亦刚亦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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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忽的传来阵阵喧哗,凰千寻心底一惊,茫然看向楚三。楚府内秩序一向井然,下人们若非身怀绝技,便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如此吵闹必是出了大事。

楚三眼神一暗,随后又正中下怀般地挑眉笑了笑,凰千寻蓦然顿悟,抬手拂去他肩头的几片残雪,柔柔笑道:“你想治莫亦檀,当日任他与太子拼个鱼死网破好了。既已得了你想要的,做什么又回来趟这汪浑水,还嫌京城局势不够乱么?”

“知我者小千也。”楚三戏谑地眯了眯眼,折了朵艳极盛放的红梅插入凰千寻鬓边。“莫亦檀那混账竟敢对你下手,我自然要还之颜色,否则若传出去说我楚荆庄主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岂不让江湖人笑我无能……”

话音未落,见凰千寻脸色佯作一哂,忙又改口娇笑道:“人家的意思是……若传出去说我楚西楼只会给妻主添麻烦,让人家将来怎生服众?”

修长手指羞答答地绞在衣襟处,绝美容色似笑非笑……本是令凰千寻最看不惯的男子娇羞,偏生他做出来却是赏心悦目,愈增风华……

当然,倘若夫妻情趣被第三者撞见,那又另当别论了。

“三、三、三……三爷……”赵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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