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之花绿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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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之花绿芜-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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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痴痴望着自己家的府邸,一草一木都让他如此怀念。流离失所的两个月内,他受尽了无穷的苦难,就是靠着每时每刻想念这里才咬牙挺过去的。
门前矗立着威风凛凛的汉白玉大狮子,似乎在忠诚地等待小主人的平安归来。
小孩情不自禁,把手放在石狮子冰凉的耳朵上,轻轻摩挲。
“哎!哪里来的小孩,胆子这么大,敢摸我们盐铁府的石狮子?!去去,快去别的地方玩,别再这儿撒野,否则就揍你了!”
侧门打开,几个青衣仆役陆续走了出来。一个瘦猴刻薄相的男仆看见小孩踮着脚尖摸石狮子,顿时竖起眉毛,出言恫吓!
小孩一惊,转眼看过去是个不认识的仆役。那仆役本想继续逞威风,却看见小孩穿着富贵,怕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小孩,顿时又把到嘴的脏话咽了下去。
小孩板着脸,直接走了过去。那群仆役不由得停住脚步,诧异地看着他。
小孩呵斥道:“你们是谁?哪个院里伺候的?怎得连我也不认识?!快去通报父亲大人,就说我被人所救,已经回来了!”
往日小孩威风地紧,说话一言九鼎,阖府内无人敢不听命。
此时那几个人却相互看一看,脚板钉在地上没动不说,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说疯话的疯子。
一个年纪大的仆役咳了一声道:“这位小少爷,不知是哪个府上的?你家大人呢,这样子淘气撒谎可不行!”
“小少爷你哄人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哪里,盐铁府的少爷是你能冒充的么?别给家里惹祸,快点儿走吧!”
小孩也有些诧异,自己家里怎么换了这么多新仆人?左看右看,脸色沉了下来:“你们几个新面孔啊?竟敢如此放肆!”
“不过念在你们初来,本少爷又离家两个月,便不和你们计较。快去找个刑大总管,让他出来接我!要是刑大总管不在,便去找夫人屋里的雪玉姑娘,她自然知道本少爷的身份。”
话音刚落,那几人貌似疑惑地相互看了看,忽然脸色大变。先前的瘦猴顿时横眉冷目,伸出手就推搡了小孩一下,恶狠狠骂道:“娘的你什么狗东西,跑这儿撒野,当我们盐铁府没人了么?快给我滚远点儿,再让大爷看见你,小心剥了你的皮!”
那一下推搡用足了力气,小孩子蹬蹬蹬后退两步,就要摔倒!
花绿芜看见不对,赶紧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扶住小孩!
那几个仆役嘴里骂骂咧咧,撸起袖子抄起木棍就围过来,即刻就要把他们撵出去。
小孩又惊又气,小脸苍白又涨红,已经说不出话来,在花绿芜怀里直发抖。
花绿芜一边摸着他脑袋安抚他,一边直视那几个来者不善的仆役,冷冷道:“我记得去年的盐铁使还是石元载,怎么难道今年换人了么?”
瘦猴子脸色大变,用棍子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什么东西,我们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叫的,再敢胡言小爷割了你的舌头,打折你的狗腿!”
另一人帮腔道:“你们一大一小两个骗子,穷的没饭吃就去别处讨饭去,想冒充府里的少爷揩油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当府里的爷们这么好骗么?”
面对围攻嗤骂,花绿芜面不改色,只低声问那小孩,“你爹是石元载没错吧?”
小孩脸色苍白地点点头,低声说:“这哪里来的狗东西,敢对我这么无礼,我怕家里已经出事了?”
花绿芜低声道:“狗腿仗势欺人,无非是仗着主人的威风。他们连通报一声都不肯,就急于赶你走,你爹既然没什么事儿,我估计八成是你娘出事了,可别你爹娶了小妾,冷落正妻?”
小孩吓得一哆嗦:“不可能!……是了,当时我是跟着娘上香才被人拐的,该不是爹怪罪娘?”
花绿芜冷笑道:“进去问问你爹不就知道了!”
他俩旁若无人叽咕了半天,那几个仆役可等得不耐烦了,相互使了个眼色,就一窝蜂冲过来,木棍劈头盖脸打下来!也不管眼前的是一个瘦弱少年和七八岁的小孩子,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花绿芜一手将小孩护住,另一手已经从腰间抽出长鞭。黑色的鞭身灵蛇一样一摔一抖,疾若闪电,声如裂帛!只听哎呦呦声不绝,那几个仆役一个个捂头抱腹蹲下,疼的直打滚!
花绿芜才不管他们的死活,手持长鞭一路闯到侧门前,里面的人见了吓得想关门,花绿芜一脚踹了开来!
“哼,你既然是这家的正牌少爷,我还就不信了,整个府里头会没一个人认识你!”
长鞭飞舞,发出慑人的咻咻厉声。花绿芜带着小孩一路闯入,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她倒真想看看这小孩的爹是个什么模样,小孩子孺孝之心可表天地,远道归来却换来这顿棍棒相迎!

第四章

花绿芜一条鞭子纵横捭阖,如杀入无人之境,一路杀到了梅溪草堂。这本是石元载白天最常呆的地方,现在却空无一人。草堂的仆人吓得瑟瑟发抖,屋外惨叫连连,横七竖八的情景真是平生罕见!这是哪里来的杀神,竟然太岁头上动土,惹到威名赫赫好的盐铁府?
不过此人是跟随石元载日久的老仆人,倒是一眼认出了穿戴富贵的小少爷,失声叫了出来,然后捂住嘴,先喜后惊!
花绿芜见终于有个认出小孩的,立即叉腰指着躺了一院子的仆役,得意道:“现在你们知道这小孩是谁了吧?揣着明白装糊涂,挨本大爷这顿揍不冤!”
小孩则挣开她的手,跑到那老仆人跟前急声问道:“严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换了这么多新仆人,且我报出身份以后,不仅不通报,还对我十分无礼!娘亲呢?爹呢?!”
严伯看着他如白日见鬼,惊疑道:“小少爷,你不是死了么,你是人是鬼?!”
小孩脸色一变,目光逡巡不定,他本是个极聪慧的孩子,便立即拉着严伯的手说:“严伯,你胡说什么呢,我要是鬼,大白天能站在日头下?你摸摸我的手是热的,你再看看,我身后还有影子呢!”
严伯颤抖地摸了他半天,这才相信,那只空着的手顿时狠狠拍在大腿上:“哎呀小少爷你去哪里了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夫人……夫人……唉!!”
花绿芜听他口气颇有指责之色,立即抱着胳膊道:“你别怨他!甭管你们家发生什么事,也是天灾*怨不到他头上。他也是受害者呢!你们小少爷先前被人拐了,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吃了多少苦,要不是前几天遇到路见不平善心大发的本大爷,现在你估计也只能看见他的骸骨!”
那小孩被严伯的话勾起了心事,登时慌了,急问道:“我娘究竟怎么了,你快说!”
严伯畏惧的看看花绿芜,视线又转到小少爷这里,一双饱经沧桑的老眼蕴含着挣扎与痛苦,似乎是不忍心,最终还是叹了一声道:“夫人丢了小少爷,老爷大怒,已经将夫人下堂了。”
晴天霹雳,这却还不是最后一击!严伯简直不忍心看小少爷震惊悲怆的眼神,那委实不该出现在一个七八岁的天真孩子身上……接着低声道:“上月,老爷迎娶了新夫人,是皇都御林军统领独孤大人的亲妹妹。新夫人……就在府上!”
——五雷轰顶!一箭穿心!
只那一瞬间,花绿芜差点儿以为小孩子已经死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没有一滴眼泪,却灰暗至极,让人感受到一种比哭泣还要悲怆的情绪。
花绿芜的心脏狠狠噗通了一下,酸涨涨地,几乎不由自主就疾步走了过去,蹲下来伸出手臂环抱住小孩。
小孩身子僵硬如木石,小手冰凉,苍白的脸蛋更是开始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他浑身颤抖!
严伯低着头,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只说:“少爷,现在老爷不在府里,你……你还是先出府避一避吧!老奴和老爷通传一声,再想办法。那新夫人……”他似乎很畏惧的样子,竟不敢说下去,只极小声地说:“你快走吧,千万先别碰上她!一切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说完便伸出一双苍老宽厚的大手,轻轻地推他们。
小孩没说话,一双眸子却氤氲起狂风暴浪!
花绿芜感受到小孩子的情绪,冷笑道:“新夫人又怎的?小孩子受苦受难,家里不施援手也就罢了,自己吃尽了苦头终于回到家中,却还要用棍棒打出去!儿子还生死未卜呢,不急着找儿子,却有空闲娶新人,我花……真是一辈子没听说过这道理,简直没人性!”
——且迎娶高官之女,哪里是那么快的,三媒六聘哪个不需要时间?明明就是早勾搭上了!花绿芜没忍心说破,可小孩聪慧异常,怎能不知?本来就发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花绿芜暗叹一口气,便低声在小孩子耳边说:“这是你的家事,你想怎么办?”
小孩子脸上还是疏无血色,一字一句道:“今日我就在这里等!父亲欠我一句解释!”
咬牙说完,忍耐已久的泪珠已经滚滚而落,那眼泪如此冰冷!
花绿芜没再说话,立马进屋找了个最大最气派最舒服的背靠椅,整体檀木做成,上面铺着湘妃竹蔑编成的坐垫。花绿芜便将这椅子搬到院子里,抱着小孩坐在上面,姿势大刀金马,右手还慢条斯理缠绕着通体乌黑的鞭子。
眼角瞥见一个倒地上的仆人鬼鬼祟祟矮身跑了出去,花绿芜眼也没眨一下。她知道这仆人肯定是偷偷去叫人了。
府里最大的是谁?新夫人啊!她等着她来!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便听到脚步声急促,从院门呼啦啦涌进一群人来!几乎全是手拿兵刃的精壮家仆,杀气腾腾。
——黑云压城城欲摧!
被众人簇拥在前面的却是一个鲜妍明媚的少妇。鹅蛋脸,秀美的容颜,菱角分明的嘴唇显出其意志坚定,琉璃色淡漠的眼珠看人时便带着一股强势的威压。年龄二十一二岁左右,头戴珠翠,环佩叮当,身穿一件大红色绣百蝶夺花裙,外罩一件浅色云绉衫。浑身上下穿戴得宜,品位高雅,没有一丝让人指摘的地方。
鹤立鸡群。恭敬矗立在她身后的一众黑压压家仆,完全不能掩盖这女子出众的气质。
花绿芜坐在靠背椅上没动,笑吟吟打量对面的女人。小孩子僵硬的身体颤抖,目光充满了悲伤与仇恨!
少妇对小孩子视若不见,只淡漠地看着花绿芜。
一般情况下,这时候肯定有小丑跳出来,唱戏似的指着闯入者的鼻子大骂一通,然后一拥而上,剁成烂泥!
眼前这群仆役却没有一个乱动的。都极为恭敬地站在主人身后,可见家教之严格。
“啪,啪,啪!”
三声轻响。那少妇竟然面无表情地拍了三下巴掌。菱形嘴唇缓缓开启,声音如清水叮咚,珠玉相撞:“一条长鞭,大杀四方,阁下真是好威风!”
“明知我盐铁府的威名,明知道我独孤清婉在此,还敢如此造次,阁下真是不要命!”
小孩子在她怀里一挣,这就要跳出去!花绿芜连忙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小孩若离她身边,必然会落入对方手里!
花绿芜舒服地坐在靠背椅上,对少妇的威胁丝毫不买账,冷淡笑道:“哎呀呀,不过是一个后娘,见了你家正牌少爷,怎得也不问声好?”
——后娘?!她还真敢说!周围一片哗然,惊恐地看着花绿芜和独孤清婉,顿时又变得一片死寂!
少妇的一张脸蛋由白变青,由青变红,气得指尖发颤。她身边站着一个身量苗条,穿桃红衣裙的姑娘,此刻便站出来指着花绿芜的鼻子斥道:“哪里来的狂徒,岂能由你信口雌黄满嘴喷粪!阿大阿二,你们还不赶紧上前擒住这无法无天的东西!”
被这姑娘叫道的两个人应了一声,顿时率领着后面一众家仆逼近!
花绿芜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随手一挥,那三丈余长的黑鞭子便像长了眼睛似的,天空中咻咻地盘旋而下,劈头卷住桃红衣裳姑娘的金发簪,从她左侧胳膊一路划过,重重砸到地上,腾起一小片土雾!
那姑娘惨而又惨地尖叫一声,双膝一软,登时就跪在了地上!她倒是毫发无伤,却吓得再也站不起来,掩面嘤嘤哭泣!
一众家仆愣了一下,面面相觑,却惧怕其鞭法,顿时停住脚步,进退不得。
花绿芜看着独孤清婉,冷笑道:“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滚开!后娘跟府上嫡子在说话,有你们插嘴的地方么?没上没下,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
独孤清婉眼睛都要冒出火来,脸色铁青。
她狠狠地瞪了花绿芜一眼,却也惧怕其鞭威,忽然将视线转到小孩那里,目光冰冷至极!
“嫡子?笑话!”独孤清婉琉璃色的眼珠恢复了冰雪般的淡漠,菱形嘴角边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本夫人听说盐铁府的大少爷早已经被歹人害死,尸骨未寒,哪里又跑出来个宵小冒充?”
花绿芜嘴巴一动,刚要反驳,小孩子低沉的童音已经响起,缓缓地,一字一句道:“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嫁给我父亲。你究竟是多没人要?!”
“嗤……”周围一片吸冷气的声音!
这小孩玉雪可爱,嘴怎么这么毒?!
独孤清婉气得瞪大了眼睛,几乎当场厥过去!她活了二十多年,一直身娇肉贵,被人当做掌上明珠捧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过这种奚落?!
独孤清婉胸口不断起伏,气笑道:“好个粗鄙无状的的恶童!哼,也罢,你要说你是这府里的少爷,那我倒要问问你,这两个月你诈死跑到哪里去了?看你这一身锦绣,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太过乐不思蜀,却连累生母下堂,连累生父忧心,不思悔改不说,回来又打又砸,伤人无数,又对本夫人出言无礼!”
“不尊长辈,任性胡为,殃及无辜,祸害府邸,果然是条祸根!”
花绿芜啧啧有声,冷笑着打断她:“真是越发听出我的气来!你们家少爷今年才几岁啊,被人拐了,当爹娘的不去尽力寻找搜救孩子已经够薄情了,好容易自己拼了小命回来,你这个当后娘的不说关心安慰,说这些话竟要活活逼死他么?!你方才罗列的是什么狗屁罪名?!”
“生父忧心?忧心地听说孩子尸骨未寒,就立即娶了新人?”
“连累生母?哼,要不是你鸠占鹊巢抢了人家丈夫,石元载能休妻另娶?”
“你们狼狈为奸做的污糟事儿,偏还有脸栽倒人家孩子身上,亏你有脸说!”
花绿芜一想到小孩子牵挂父母的模样就气血翻涌,执长鞭指着对方鼻子说:“独孤清婉,我听说你们独孤家好歹也算簪缨世族,礼仪世家,原来就教导出你这副模样?真是徒有虚名!”
“放肆!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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