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认死理还是来到了这流霞亭,在这可以把那里一览全无,那晚之后自己病了,可是那人不曾有半句慰问,仅有的一次园中相遇,他看自己的眼神毫无眷念,以为疏远他,他会突然忆起自己所有的好,会先妥协来找自己,原来真是自己错了,那人对自己是真的无情了,冷清骨,你怎可冷酷无情铁石心肠到如斯地步?
已是子夜没有箫声,水榭灯已灭,那人恐怕已是梦中,借着月光一步一步还是来到了水香榭,心与身体都被他捆绑的牢牢的,自己管不住这样的羁绊,掀开厚厚的门帘,轻轻推开门,跟着自己的记忆穿过厅前走过纱橱转过屏风,挑起帷幔,床上的人面朝内斜卧着,锦被一直盖到鼻子,床边铺着如缎的乌发,一缕缕挑起那些长发,躺倒那人旁边隔着被子紧紧拥住,夜风吹的冰凉的脸埋入那人温热的脖颈。
“不要拒绝,就让我这样抱着。”低沉哀伤的声音,清骨弓着身子久久不敢动,可是身后人只是这样规矩的抱着自己什么都没做,慢慢放松警惕,清骨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这个温柔的男子铁牢相隔,两人静静凝视,只是是谁在囹圄之内谁又在其外,清骨不得而辨。
清晨远处的子规声专入耳中,清骨睁眼看向身旁,没有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昨晚的一切也都好似只是一个梦,只是这样的梦如此做了好几次,靖落箫晚上悄无声息的来,隔着被子抱着清骨,然后天亮前再无声无息的离开,清骨后来让人准备了一备用的绒被在旁边,那晚靖落箫看到枕边的绒被时,他知道他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无数次他自己都唾弃自己,在众人面前疏离冷落他,到了夜里会抛弃舍掉所有高贵与自尊拥他入怀,他这是中了他的毒,折磨的自己身心疲倦却又深深眷恋,沉溺沦陷此中。
看着一日日憔悴,不复昔日容光的靖落箫,清骨亦是心疼,就算没有了恋人般的爱恋,可是他在自己心中依旧是存在的,记得他对自己所有的好,记得曾经的快乐心动,自己狠不下心决绝对他,也忘不了远方的那个冰山脸,更不可以把他用作代替做另一个人的影子,这样多不公平,这样的男子应该得到真心的爱与被爱。清骨想起竹林里弹琴悲歌的青衣男子,他是真心爱他的吧,阿箫如果能再温柔一点对他,也许就会发现——
“公子,墨池回来了。”一个女子温婉的声音想起。
“墨池,你可回来了,快担心死我了,怎么一去好几天?”清骨回过神,看到身后行礼的墨池,急忙上前扶住,细细打量,自己何尝只担心烟儿,这个女子亦让他心中有歉,还好她完好无恙的回来,清骨手指抚过那张疲倦的面容。
“公子,是墨池不好。”女子看着眼前蹙眉略带焦急的面庞,那干净漂亮的眼中满满地都是自己,脸上被他抚过的地方都染上晚霞的胭红。
“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没有受伤吧?”清骨携起墨池的手进屋。
“公子,在宫外拦住几个出宫的小太监可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他们都只是下等太监在宫里做粗使活的,守了两天都没收获,于是我就——我就在第三天晚上潜入皇宫了,以前跟着王爷去过几次融妃娘娘那,所以还算顺利,看到一穿着体面的宫女,把那丫头敲晕了拖进御花园的假山里,没想到她居然是伺候皇上的宫女,她说皇上前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好,总是一脸很悲痛的表情,甚至都生了白发,太子去请安也不见,应该是太子哪里做了惹怒他的事,还有一件事就是皇上前几天便装出宫回来时带了一十三四岁的女孩,那女孩长的极美极美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动自媚,才那么点年纪就那样的模样,长大了还了得——”
“墨池,靖远帝对她如何?”清骨打断墨池的感慨,出声问道。
“那宫女说是极好的,现在居然住在鸾凤殿,前皇后住的地方,不过这件事皇上好像很保密,只有皇上的几个心腹知道,那宫女的妹妹便是派去服侍那个女孩了。”
“还有其他事吗?”墨池摇头,清骨摸着她的头发继续道:“以后千万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一定很累,先去洗洗休息吧。”墨池忽然想到自己这几天在外面东奔西走,此时的模样一定狼狈难看死了,居然都被他看到了,听了这话立刻退了出去。
墨池刚退出去,窗外一道紫影闪过,方才墨池坐的地方已经是一个俊朗轩昂的少年,容子文亮如星辰的瞳眸轻殓,仔细打量着清骨,放下手中的剑,有金属撞击的铿锵声,张口说道:“这就是你不离开的目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子文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瘦了好多。”清骨柔情地凝望,关心的话语,容子文明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话题,只是他转移目的的方式,可是他真的再没勇气像方才那般说话了。
“清骨,能告诉我你想做的事吗?”听着这软了七分的话,清骨起身走到容子文身后拥着他。
暖暖的气息吹在耳边“子文不要问好么?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就只是这样小小的给予,容子文知道自己就妥协了,他怎么忍心逼这样的他,不再说话只是享受这样的靠近亲密。
“子文,你还是先走吧,现在是白天。”清骨起身说道,身后没了温暖,耳边传来的却是这样一句。
容子文忽然放声笑道:“白天?晚上我能来吗?”他今天来的初衷是被嫉妒燃烧的冲动,可是见到他什么都忍了下去。
“告诉我,为什么昨天晚上他会在你的房间,居然——你不愿意走不会是留念被压在身下的感觉吧?”容子文尽力把话语说的刻薄,他昨晚看到相拥而眠的二人时,他恨不得冲进来一剑了结了那人,管他什么皇子王爷。
“你这么在意,为什么当时不冲进来一剑刺下去,以消心头之恨呢?难道因为他是王爷,你怕死,还是怕连累容家?”清骨以进为退咄咄相逼步步为营。
“不是的不是的——”容子文摇着头往后退去。
“那是为什么?”清骨语调变得温柔,目光无辜可怜,眉间爬满惆怅嘴边却是挂着一抹笑。
容子文最受不了清骨的笑,不管是什么样子,都让他难以自拔,大步上前,用力抱住,急促道:“因为我怕——我怕你真的爱他,如果我杀了他,你会恨我一辈子,你会永远不理我,会再也见不到你——”
怀中人低声抽泣着,清骨知道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身前的这位,自己对他不曾有过半点爱意,却一次次用虚假的语言的动作欺骗他,那个桃树下的快乐少年被自己折磨成如见这般模样,心中有的岂止是悔恨与歉意,这是一辈子还不了的债。
“子文,不会的,清骨怎么会恨你呢?怎么会不理你不见你呢?我和他什么都没有,相信我,我只是不想突然在梦中就再也醒不来了。”清骨哽咽地说道。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不管怀中人说的是否是事实,只要他解释了,他说的自己都会信,容子文相信如果他还愿意用谎言来欺骗自己,那代表他还是在意自己的,所以只要他说自己就相信,注定悲伤的牵绊桎梏他亦不放。
疏帘隐菊,玉炉绕烟,龙凤锦被,八宝花瓶,坐在床边的少女看着眼前豪华的一切,尽管来这有几天了,可是好像还是梦一般,走到精雕镶宝石的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绝世面容,清骨告诉她这是阴灵教教主贺兰涅的面容,虽不是十分相似却也有七分相似,这副人皮面具是她见过最美的最妖的最媚的,少主虽美笑时亦极媚可是那种给人的感觉依旧干净,这一张可是费了她十几个日夜做成的,做完后少主都夸不曾见过本人只是听他描述便可如此,想必她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烟儿想到师傅暗夜总故作深沉,想到她的魉月姐温和活泼,还有白光师伯,八个人里最可爱亲和的,白剑师叔洒脱放恣,还有其他很多人,就算少主最后还是很犹豫这条计策,可是她不犹豫,大不了一死,她没什么可怕,如果真能一命抵一命,少主说不值,她觉得值,如果不如此哪一天才能把这个人打入地狱。
回想那日,几个流氓要把她卖到妓院,上前祈求他相救,自己的这张面容让他毫不迟疑地出手相救,当自己告诉他再无亲人,怕又遇坏人,愿意跟随他时,他眼中虽有疑色可是还是带她入宫了,自己告诉他没有名字,他说叫阿涅可好,自己点头,知道自己和少主的目的达到了,让烟儿惊讶的是,回去后没有让她做个宫女什么伺候左右,而是被安排到了这鸾凤殿。
烟儿摸着袖中的瓷瓶,这里面可是少主给的说什么鳝花的花粉,鳝花她是听过的最为可怕的毒药,只要一点片刻之后便会丧命,几乎无药可救,新采的天山雪莲哪有?血梅果亦只是传说,可是明明早已绝种,不知少主哪有?
烟儿有些焦急,靖远帝每次来都不在这饮用茶水也不吃任何东西,烟儿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更不能打草惊蛇,何况靖远帝吃东西的时候都由太监先尝,这是她和少主当初没想到过的,看来把他毒倒再逃的计策行不了了,虽然她对自己能逃出去的几率很有信心,学好暗器首先轻工得无声无息速度要无比的快,她对自己的轻工是很有把握的,可是这毒无处使了。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唤醒了沉思中的绝色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个尴尬的节日 昨晚毒毒室友们 都商量着如何告别单身 不过这光棍节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今天去食堂偷双筷子 就可以了【听说去年有人试了还真成功了】
看到这句话 依旧是单身的 咱们今晚 一起偷筷子去【还是单身好 单身才有时间 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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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萦索怀抱错回首 冰释雪融人已走 。。。
第五节萦索怀抱错回首 冰释雪融人已走
银装素裹,天地苍茫,琉璃青石藏在皑皑白雪之下,有一华服女子,身裹绸袄肩披长裘,发髻云鬓朱钗高贵,豆蔻的年华却有一张魅惑众生的倾国之容,安静地立在窗前,混沌的眼神没有焦距,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官家的小年,偏偏逢来昨夜的这场大雪,百官当然又贺什么瑞雪兆丰年了,烟儿无奈一笑,还能见到来年吗?
过了今日自己就是十五了,这两个月的深宫生活她感觉快磨灭了她做杀手的锐气,她害怕靖远帝的嘘寒问暖,宠爱有加,这样她会一日日狠不下心,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烟儿虽然知道他是看这张脸,想念另一个人,可是长这么大,她不曾遇到这样看她一眼的男子,她会被如此的凝视弄的面红耳赤,心跳不已,尽管他已有几许白发,可是那样的眼神她沦陷了。
她放弃了好几次时机,她想再让他多活几日吧,再让他这样多看自己几眼吧,一日一日到了今日,今日是她的生日,同时她昨晚做了一个决定,回去看了她要告别的少主,看着熟睡中的清骨,和从背后搂着他的男子,留下她从不离身的月弯飞刀,悄悄地离开了,她相信就算没有了自己,他们的少主都会活得好好的,只是不能见少爷最后一面了,可是见于不见又有何区别,她会做自己该做的,完成她的任务。
一阵北风呼啸,吹进几片雪花落在伸出的掌心,接触到温暖作了泪珠,举到朱唇边无色无味带了点寒气,转身让宫婢又添了点麝香,把桌上的酒热了热,加了石炭,虽是隆冬此时的房间内却是暖似三春,香醉、人醉何须酒醉。烟儿屏退宫女太监,自己一个人坐在软垫之上,自酌自饮。
“哈哈——好一幅美人醉酒图——”宫女帮靖远帝脱去大氅,靖远帝却是带笑看着窗前面颊粉红的烟儿。
烟儿放下手中的玉盏下跪拜道:“涅儿,给皇上请安。”
“不是说过,不需行如此大礼嘛?”靖远帝大步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烟儿。
烟儿抬头赧然一笑,收起方才所有的思虑,注视着这个雄图霸业心有丘壑的男子,素手玉葱抚上几缕银丝,这是为那美丽的男子所生吧,他欠了嗜血阁、冷楼、唐家,可是自己欠了他,那个本应皇天贵胄无比尊贵,却沦落成风尘青楼的男子,又怎能怪他呢?或许真是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对什么都是怜悯可惜,把错都归结给苍天了。
“想什么呢,朕都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看的。”靖远帝,忽然像个少年,被一直心仪的姑娘细细打量心生害羞。
“皇上这皱纹和这两鬓银线是为天下而生,看着它们,涅儿可以想象当年的皇上是怎样的英勇,怎样的威武。”烟儿深情的说道。
“涅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朕此时不英勇不威武了吗?”靖远帝唯一的遗憾就是,眼见自己一日日衰老,拉弓费力,骑马会累,武功衰退,回想当年的模样,靖远帝只能感慨岁月不饶人,美人怕迟暮,男子亦是如此,谁不贪恋大好春光呢?
“涅儿知错了。”烟儿听了兢兢颤颤下跪认错。
靖远帝看着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女,她能懂什么呢?能知道什么是对错,就算她真的是来要自己命的,这么个孩子,自己还对付不了?其实可以很简单的对她不闻不问,可是这张脸自己怎舍得放弃,多少年前他童心未免,他也讨厌日日夜夜读书习武,偷跑出宫与那人相遇,自己被恶霸欺辱他出手相救,他对自己说要想为所欲为,不被别人牵制最好的办法是强大自己,那时就奇怪一个小女孩居然可以打败那么多人,还说出那样的话,相处了那么久居然不知道他是个男子,找了他那么久一直了无音讯,原来他是阴灵教的教主,恐怕这个遗憾要留一辈子了。
回过神时,发现少女依旧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心中怜惜甚为不忍,上前扶起,柔声道:“知道吗?这就是外界传的伴君如伴虎,所以靠近皇帝是没有好处的,会随时要了你的命。”柔和的语调说出的话却是能摄人心的。
“外面的雪怎么不让太监们铲掉呢?”当烟儿抬起那张容颜时,靖远帝眼神变得温柔,话语变得轻软,烟儿享受此时这样,这样的眼神一次次让她心软,从前没有机会是自己要考虑活着离开,后来没有机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