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干!
枉她上辈子对龙瑜宁手下的官员职称都信手拈来,也自认很能知人善任。但现在,她却发现自己退步了!或许不是退步吧,着实是表哥这样的情况太过特殊,她也无从下手。
思来想去,她只能无奈看着他:“我不知道。”
噗!
看着她苦恼的模样,樊清旭扑哧一声笑了:“难得能见表妹你为难一次,我这也算是值了!”
“表哥!”尹良燕不由跺脚。这家伙,怎么还跟当年一样恶劣?当初他就是这样,在外人看来温文尔雅谦和有度,但在没人的地方却总爱逗她,每每自己被逗得破功了他就得意的大笑——多少次,她真想把他这幅德行拉出去给那些对他赞不绝口的人好好瞧瞧!
樊清旭不以为意,径自笑够了才道:“半年不见,表妹你开怀了不少,是有人特意开导你的吗?”
尹良燕一怔,不觉想起了那个动不动就在自己跟前耍无赖的人。
这时又听樊清旭道:“对了,我听说四表哥似乎和南楚国留在这里养病的三王子十分要好?”
说起这个,尹良燕没好气的道:“是啊,好的不得了,之前一天到晚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还差点同床共枕秉烛夜谈了!”现在那家伙‘卧床静养’,他更是生怕人家寂寞了,隔三差五的就去陪他说话,两人还真是亲热得过分。
“嗯?表妹你不喜欢他吗?”见状,樊清旭眉梢一挑。
“也谈不上不喜欢,就是觉得他太邪了,不好捉摸。”尹良燕道。
“怎么个说法?”
尹良燕顿了顿,还是将肚子里的话给说了出来。这个人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他也一向最有眼力、极能分辨是非。把事情告诉他,他也能帮她有个判断。
樊清旭静静听她把话说完,眉头也拧了起来。
尹良燕一看,顿时心也揪紧了。“表哥,有问题吗?”
“有一点,但问题不算太大。”樊清旭立马舒展眉头,“二王子主动投靠皇上,肯定是有所图,他也早将自己的目的告知了你们,这个态度就说明了他合作的诚意。而且照你的说法,我觉得这个人也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但是,就是他对你的态度……”
樊清旭看看她:“阿燕,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寻常?”
“我也觉得是有一点。但具体怎么个不寻常法,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尹良燕道,“表哥,你也是男人,男人的心思你应该能大略猜到的吧,你说他一直缠着我是什么意思?”
樊清旭眼底一抹亮光闪过,唇角轻扯了扯。“光凭你一番话不好下定论。什么时候,我去会会他好了。”
“这个倒是没问题,横竖这些天我也闲下来了,正打算再和他就那件事好好商量一下呢!转年就开春了,马场也要开始经营起来了。”
“那好,下次你们见面通知我一声,我和你一起去。”樊清旭道。
“好啊!”尹良燕爽快点头,“不过——我想那时候,皇上也已经给你授了官了,就怕到时候你抽不出时间。”
“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樊清旭柔声道。
尹良燕颔首。“那好吧,就这样说定了!”
“嗯!”尹良燕忙不迭点头。
这边他们俩将一切议定,那边贤王府中,龙瑜宁书桌上也摆着一本《民生十要》。
“这本书的出处,你们到现在还没找到?”一张脸都绷得死紧,他咬牙冷声喝道。
户部尚书白大人人都缩得跟只鹌鹑似的:“启禀王爷,这事不是下官不肯用心去查,实在是……实在是刘大人他牙齿咬得太紧了,不管下官怎么旁敲侧击,他就是不说,只口口声声说这本书是有人托他献给皇上的,等皇上想见的时候,大家自然也都能见到了,下官已经尽力了啊!”
龙瑜宁的拳头都捏得咯咯直响。
“这是一个绝佳的人才,本王必须笼络到身边。一旦有所疏漏,让他到了皇上身边……”
“下官知道,下官现在就去查,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您答复!”白大人会意大叫。
龙瑜宁摆摆手:“去吧!”
白大人如释重负,连忙抹着头上的汗出去了。龙瑜宁也长出口气,无力的倒进椅子里。
短短半年时间,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几乎折损大半。柳家就不用说了,那一家子都靠笔杆子吃饭的,虽然家中只有两个人可堪重用,但只要他们能写得出锦绣文章,那就没有问题。可是和秦家那么一闹,柳家的名声都臭了,那两个人在朝中也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以后不管有什么大事他也不敢再用他们为自己说话了。
秦家看似受到的冲击比较小,但在和柳家的对战中他们表现得太过凶悍蛮不讲理,将武将的本性展、露无遗。这样的人放在边关自然可信,但关于京城里这许多的细碎活计他却不敢让他们沾手。而且之前事情闹得那么大,小皇帝都在早朝上当众批评过他们了,也将秦家几个闹腾得最凶的人贬了职,一时半会他们也都不敢胡乱闹腾。
至于白家和宋家……因为婚事告吹,两方的联系也就不能如他一开始所计划的那么紧密了。虽然他也将白家小公子和宋家四公子安排在了紧要的位置,但这两个人都还年轻,又刚刚入手,怎么也得打磨个几年才能出成绩。
而自己之前看好的可以慢慢琢磨了后派上用场的年轻一代又大半被小皇帝给抢走了……所以,他这里的人才也出现了断层。
因而现在,想尽办法为自己抢来有识之士是当务之急!而当这一份《民生十要》摆在跟前,他眼前一亮,立马断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现在要找的人才!只要能将他拉拢到身边,自己以后的路一定会慢慢顺畅起来、就算离了尹良燕也可以!
但是……为什么那个人就跟匿在黑暗中似的,迟迟找不出半点踪迹呢?那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又为何一心想要为小皇帝做事?自己难道比之小皇帝差了吗?
幕僚康先生站在一旁,眼看着自家主子陷入沉思,心里也越发着急了起来——王妃也着实够狠的,自己因为女人间的一些争斗狠心离开王爷也就算了,竟然还三番两次的陷害王爷于不利,现在更是挑起秦柳两家争斗,几乎将王爷的臂膀都给折断一只,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这样做也太不地道了!
可王爷呢?自从王妃离开后人都变得优柔寡断了不少,尤其是在面对王妃的问题上,更是思前想后,顾虑重重,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魄力。看来,如果想找回当初的王爷,王妃那边是关键。
他定定心,大义凛然的站出来道:“王爷,王妃都已经离开大半年了,您何不上书请求和离,再娶一位门当户对的王妃回来呢?”
“你说什么!?”龙瑜宁脸一沉,冷冷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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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表表哥归来
康先生扑通一声跪地,却依然义正词严的道:“王爷,王妃离开已成事实,她转而扶助皇上也是不争的事实。属下知道您对王妃感情甚深,并且至今也对她心怀愧疚,所以就算她折损了您的有力臂膀您也不忍心苛责。然而,半年了,您的愧疚也该到头了,您若继续退让下去,您应该知道接下来都会发生些什么!”
龙瑜宁阴沉的面色渐渐转为肃穆。
康先生一心为他谋划,这个他一直知道。康先生为人机敏,眼光毒辣,自从来到他身边开始就为他清除了不少前进路上的障碍,这个人是他一直倚重的对象。当初内有尹良燕,外有康先生,他的日子不知多么优哉游哉,自以为人生如自己这般,左膀右臂全都强劲有力,最终那个皇位肯定稳落自己之手。
然而自从尹良燕离开后,自己的心思便有些浮动,幸亏康先生帮他稳住了,才没让他犯下什么大错。但诚如他所言,这半年时间里,自己一直裹足不前,甚至还稍稍倒退了一些,这已经是兵家之大忌。
他也知道,康先生说得都是肺腑之言,自己必须听进耳朵里去。但是……只要一想到尹良燕,以及他的小晴儿,他心里就闷闷的痛,竟是无法思考了一般。
“王爷!”然而这次康先生却不放过他,又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您已经消沉了半年了,现在您也该崛起了!如今皇上在王妃的扶持下大肆搜罗人才,大有中兴之势。咱们如果还不赶紧采取措施,到头来多少年建立下来的基业可就要毁于一旦了!请王爷三思!”
龙瑜宁薄唇抿得紧紧的,拳头握得手背上青筋直冒,却依然开不出口去说那一个字。
思虑半晌,他才道:“且容本王先想一想。”
“王爷,属下已经给您半年的时间去想了!”康先生几乎是大吼出来的,“您若再不快刀斩乱麻,最终后悔的肯定是您自己!诸如王妃般聪慧大气的女子是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您如果用心寻访,一定能找到合心合意的女子,又何必囿于她一人身上?而且您年岁也不小了,如果还不尽快将小世子的事情定下来,日后也肯定是一堆麻烦,请王爷您不要再推搪了,速速做决定吧!”
气势强悍、言辞恳切至此,那一双眼更是死死盯着他,完全不给他半点退缩的余地。
龙瑜宁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再看看对面——那里挂着一副字,字体飘逸、大气磅礴,是他最喜爱的王羲之的作品。然而在那之前,那里挂着的其实是他和尹良燕两人新婚燕尔之际共同创作的一副佳偶成双图。笔触虽不算老练,但胜在感情充沛,每一笔每一划都将对对方的情感融入其中,让人看着都不禁心里暖起来。每每当他办公累了时,都会抬头看看那幅画,看看自己心爱的妻子,然后就会精神焕发继续埋头苦干。
然而自从尹良燕离开后,他就叫人把那幅画给替换了。可多年的习惯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直到现在,他还是遇到难题时便会忍不住抬头去看,却每每又失望的垂下眼帘。
“……好。”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他才艰难的吐出这个字,“本王知道了,本王这就上奏太后,请求和离。”
“王爷英明!”康先生闻言大喜,忙不迭又磕了一个响头。
然而在那个字出口之际,龙瑜宁便觉得他仿佛连心带肝一起被挖走了,胸腔里空荡荡的,凉飕飕的,一颗石子扔下去听不到半点回音,寂寞森冷得让他想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明明隆冬还没到,自己也不是那么怕冷的人。
抬起头,看看窗外秋风狂扫落叶,他又垂下眼帘——的确,自己该崛起了。可是,为什么他又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呢?
当龙瑜宁的奏折送到太后案头时,尹良燕还浑然不知。
因为前一天和樊清旭相谈甚欢,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等他们俩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可她还觉得意犹未尽。尹夫人也心疼女儿,便干脆留她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尹良燕起床梳洗完毕,又教女儿读了一遍弟子规,便听尹夫人身边的丫鬟碧荷来道:“小姐,舅夫人来了,夫人请您过去呢!”
舅夫人,舅妈,她怎么这时候来了?尹良燕不自觉的便想起半年前舅妈在寿宴之上当众说的那些话,心里很有些抵触。
但碍于母亲的面子,她还是点点头:“好,我这就过去。”
樊夫人正在和尹夫人闲话家常,说起这个半年时间就回还的儿子,她还喜上眉梢:“原以为他又要跟过去一样,一两年都不着家,好几个月才能来一封信,谁知道这次居然只去了半年就回来了!我都没敢去信催他!这孩子看似温和,其实脾气执拗,你越是逼他他越是不肯顺着你给他搭好的台阶走。我都已经做好他一辈子在外漂泊、我在京城思念得眼都瞎了的准备,可谁知他居然就回来了!还告诉我他不走了,以后就在京城做官,还将六年来的心血都汇聚成一本书奉与圣上!我真是……”
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终于归来,而且还是一副洗心革面的姿态,这让身为人母的人如何能不激动、不亢奋?樊夫人说着便已泪赢于睫,泣不成声了。
尹良燕偏偏在这个时候进了房里。
眼见如此,她下意识的就要退出去,奈何樊夫人早看到了她,连忙对她招手:“阿燕来了!快快过来,让舅妈好好看看你。”
话既然出口了,尹良燕也只得垂眸上前:“舅妈最近身体可还安好?我最近一直在忙着,连您和母亲的身体状况也忘了关怀,还请舅妈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你忙的是正事,我区区一点小病哪里敢打搅你?”樊夫人赶紧擦擦眼泪,“再说你表哥从江南回来时也给我带回来不少补药,说是从一位神医那里得来的,对我这个年纪的人身子是再好不过的,我这次过来,便也给大姐带了些,大姐先吃吃看,看效果如何。如果好,我再差人送一些来。”
“好。阿旭那孩子就是有心,身在江南、一心忙着著书立说也没忘了孝敬长辈。”尹夫人连连颔首,也是一脸欣慰。
樊夫人闻言,嘴角都几乎要咧到耳朵后头去,那一脸的得意不用言语描摹,寻常人一眼看去便知。
不过,笑一笑后,樊夫人又忽地笑脸一收,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尹良燕:“对了阿燕,舅妈这里还有一个方子,是专门治疗气血亏损的,你要不要拿去吃吃看?”
“好啊!”长者赐不敢辞,尹良燕扬起笑脸,“多谢舅妈关心,我一定叫人照着方子好好吃药,一旦有效果立马告知您。”
“好。”樊夫人连忙点头,脸上的笑意却分外僵硬尴尬。
尹良燕也知道她对自己还有些心结,便又陪着长辈说了几句话,便寻了个借口出来了。
回到院子里,将那张方子展开,看着上面清隽却不乏劲道的字迹,她嘴角一勾——表哥,果然又是他。
“母妃,你在笑什么呀?”一丝不苟的将一本书都读完,刚好就遇上母亲回归,小晴儿抬起头,便见母亲浅笑宴宴,竟是十分开怀的模样。
尹良燕一愣——“我在笑吗?”
“是啊!母妃你笑得好开心呢!是不是舅奶奶给你好吃的了?”小晴儿眨眨那双澄澈透明仿佛黑葡萄一般的大眼,一本正经的问。
尹良燕扑哧一声笑着拍拍女儿的小脑袋:“都在想些什么呢?”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捉着女儿的手带她一笔一划的写起字来。
樊夫人一大早就过来了,就像是被人催着匆忙赶来似的,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在家吃,大家便凑在一起用了早膳。期间樊夫人对小晴儿更是赞不绝口,一双眼几乎都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饭毕更是巴不得将她抱回去身边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