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刘氏略顿了一顿,喘了口气,才接着道:“幸好老天不下眼,今日老爷夫人过来……”“阿英,别说了……快歇着吧……”中年妇女,带着悲音道。张刘氏道:“不……再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将目光转向中年男女:“老爷,夫人……三儿,三儿就交给你们了……阿英再求夫人一件事……”张刘氏竟作势要起来,中年妇女忙道:“阿英你说,我一定答应。”“阿英,希望夫人能照拂一下奴婢的幼儿,给他们口饭吃……”张刘氏其实不做奴婢已久,但是为了托付幼儿,口气也不自觉的卑微起来。“阿英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张刘氏像是松了口气,眼神清明。只是看向小女儿:“可惜娘不能看你长大……”眼神尽在无知无觉的宝宝身上打转,留恋无限。“娘……”“娘……”张刘氏的手一松,三儿只觉得心里一空,张刘氏的眼睛已经闭上,脸上带着留恋的却安心的笑。
“娘……”三儿怔怔,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阿福扑在张刘氏身上大哭,小妹妹似乎也感受到不安,开始不安分地苦恼起来,中年男子在叹息,中年妇女拉着张刘氏的手一边抹眼泪,所有的人渐渐远去,声音仿佛透了层膜才来到自己的耳朵。脑子涨涨的,一下子慢的容不下思考的余地。
三儿醒来的时候,只见到当时的中年妇女坐在床边发呆。三儿一动,中年妇女立刻惊醒过来,喜道:“孩子你醒啦?”三儿点点头,脑子还沉浸在之前的悲伤了。虽然说起来,似乎这个才是自己的亲身娘请,但是却不是很想搭理,毕竟现在没有什么感情。中年妇女叹了口气:“你娘……已经好好地葬下了。按照她的要求,和你爹……葬在一起。”三儿不想说话,只低声道:“谢谢。”
也不去计较自己昏过去了多久,三儿起身,有些逃避地不想去想以前的事情,中年妇女过来扶着她,脸上有些担心:“孩子,慢些。”三儿点点头,打开门,院子里坐着的阿福听到门开的声音,回过头看见是三儿,便一下子冲过来,扑到三儿身上,带着哽咽的声音:“姐……”三儿拍拍阿福的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姐弟恋在院子里怔怔地站着,冷风吹来,是一阵很无奈的凄凉。
“孩子,以后我们照顾你们……”中年妇女把两个孩子搂到怀里,也是很难过。
走的时候,三儿收拾了一些要带走的东西,就把房子卖掉了。卖的很便宜,三儿也不介意。理智的时候,三儿把过去和未来分的很清楚,既然要开始新生活,就不能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了。可惜三儿情感上又是个很念旧的人,她只好通过这种似乎是物理上决绝的方式来和过去告别。
坐上之前看见的在门口停着的那辆豪华的马车,三儿总算将陈年旧事理出了一个头绪。
十几年前三儿的生父白景南的老家锦州是一个藩王的封地。像历史上很多的藩王一样,这个藩王也是不安于室,总想着坐上庙堂,结果引起了一场动乱。其时朝廷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平定了这场叛乱,但是锦州却是毁了。白家原来的基业也毁于一旦,当时兵荒马乱的逃乱中很多白府的下人都失散了,其中便是包括负责照顾大小姐的阿英,就是张刘氏。当时的三儿不过三岁,白夫人当时顾着二女儿,也是不暇,结果这一失散,便是十几年的时光。
后来白府选在齐州定居,将家业又一点点发展回来,虽然比不上齐州本地的家族欧阳家,但是在齐州却也算是大户了。只不过白府是在城西,而张刘氏每次去城东的老何酒楼处送个菜就回来,竟是没有发现过。
这次白府二老出游,路上出了一点事故,将带着的水都丢了,也是巧合,正好想去张刘氏家讨些水,结果正好遇上张刘氏生产。白府管家略通医术,便去帮忙诊治,岂料张刘氏竟还记得这个老管家,从而才有了相认和托孤。
三儿的新生小妹妹笑的无忧无虑,三儿看了一眼新生,心中十分难过,却很理智地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自己就是白府的大小姐——白以姝。
白以姝初始时还是很不想接受这个名字的,什么白以姝嘛,白蚁叔叔?无奈了。不过,好歹比张旺财要好。白以姝很不意气地抛弃了这个只用过一次的名字。不过,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柔柔的声音叫“三儿”。
七、对着大小姐宣誓
马车嗒嗒地跑在大路上,缓缓的,很稳。以姝靠在白夫人身上,怀里抱着好不容易哄睡去的妹妹,发呆。依然是去时的那条路,却不是去时的心情了。阿福坐着,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还是红红的,小嘴使劲抿着像是不要哭出声来。
以姝虽然心里很难过,却是能够缓过劲来,毕竟,自己算是亲身经历过死亡的人了。她有些担心阿福能不能够从那份悲恸中走出来,毕竟,少有孩子能够承受住失去母亲的痛苦,特别是,对母亲还如此依恋。以前以姝有个室友,上大学时候的,妈妈得病死了,一个学期她们宿舍都不太敢讲关于“妈妈”的字眼,唉~。
以姝叹口气,见马车里面有些沉闷,正想找个话题,却听见外面管家老伯的声音:“小姐,后面有匹马跟着,好像是当初您骑回来的那匹~”以姝一愣,走的时候不是把那便宜马留给二柱子让他方便的时候还给老何的么。虽然自己也去齐州,但是却不想再和老何交涉,以姝有些执拗的性子里甚至还迁怒老何,要不是他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自己帮忙什么的,虽然自己和娘过的清苦些,但好歹陪伴的时间也多。何况自己的工钱不要他给了,就当是借马的钱。8
以姝好奇地钻出马车去,管家正要扶她下来,以姝却直接蹦下来了,吓得被他们姐弟妹三个抢了位置和管家一起坐在马车外面的白景南一跳,忙道:“孩子,小心。”以姝感激地朝白景南笑笑:“没事的……”本想在叫声“爹”的,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只好往马车后走去。
转到马车后面,三儿见到一匹正悠闲地在路边吃草的马。其实以姝对这匹马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从老何马厩里面随便拎出来的一匹。此刻居然会跟来?而且看样子是马车停下,它也就停下了,甚至貌似有些装作不是可以跟在你们后面的样子。以姝心里有些感动,忽略是拉白府马车的马吸引这匹马跟过来的可能性,走上去摸摸马的脖子,心里道:“你知道我现在孤单愿意来陪我吗?”马似是还认识以姝,温柔地在以姝身上蹭蹭。以姝心里被这样有些依赖的动作弄的心里暖暖的。
将马牵了过来,以姝对管家道:“管家伯伯,我们就带上这匹马吧。”管家忙道:“唉,小姐,叫我老白就行……”话没说完,以姝差点笑出口,拜《武林外传》所赐,老白之名那是如雷贯耳。想原来电视上那一个玉树临风的白展堂,现在是……不过以姝很给他老人家面子,没有很明显的笑抽,只道:“白叔,这马挺温顺的,之前我骑回来的时候跑的快,也没什么发狂,很稳妥的。”以姝自从张刘氏去世没讲过这么多话,这次为了这匹马能够被白家几个人接受,还是说了好多好话的。
管家自然是没意见,白景南见这马也是异常乖巧的样子,心中也一喜,终于可以不用和老白一起窝挤在赶车的地方了。
看见白夫人还有阿福都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以姝心里暖暖的,朝着准备上马的白景南道:“……小心。”白景南笑:“你爹我当年可是身手可是不弱的~”白夫人也笑道:“以姝,快上来吧,不用担心你爹。”以姝轻点头,眼眶有些热热的。
马蹄轻响,顺利进入齐州城。到达白府的时候,以姝跳下车来,接过白夫人手里的妹妹,看向那高门宅院。
匾额上大大的“白府”两字,透着威严,却不失很冷硬。大门洞开,门口早有小厮丫鬟站着迎接。或许,白府,比自己想象的豪门还要豪门一点。
果然,在看到大厅里站着的另外一个风韵犹存的妇女,或者说少妇的时候,看到白景南脸上的意思尴尬和白夫人脸上的一点不自然和隐秘的悲哀,以姝更加验证了这种猜想。
“以姝,这是……你二娘。”白景南向着以姝介绍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以姝虽然很反感男人这种三妻四妾的行为,但是对于在这个时代司空见惯的事情也没有不准备去多做纠缠,心想着,以后多陪陪白夫人便了,毕竟,像欧阳夫人那么强势可以和纳妾这种行为抗争到底的人还是不多的。
以姝浅浅地向这位二娘,苏念荷,行了一礼,口道:“见过二娘。”苏念荷也没有一般的小说中写的小妾那般那个狐狸精样粘上来,也是很有分寸地回了一礼,却是没有说什么,转向白景南:“老爷……”“爹!”苏念荷身后探出个圆圆的小脑袋,一张小脸和苏念荷很像,长的颇为秀气,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落在以姝和阿福身上。
白景南没有准备对他们解释,向一个丫鬟道:“去把二小姐叫来。”又向老白道:“叫府中下人到大厅来。”两人自领命而去。看样子是准备对以姝这位回归的大小姐做一个正式的介绍了。
听到“二小姐”的称呼,以姝确实是有点被感动到的,毕竟,这个家没有放弃过她。
不多会,只见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来:“爹娘,大姐回来了?”一个粉衫女子进来,眼光有些“露骨”地打量着以姝和阿福。
阿福在这么多陌生的眼光下有些怯怯,拉住了以姝的袖子,轻叫:“姐……”小妹已经交给白府的仆妇照顾着去睡觉了。白景南本准备介绍只是介绍以姝的,但是阿福当时却拗起来,死活不肯离开姐姐,就只好一起带着过来了。
以姝拍拍阿福的脑袋,握住阿福的手,示意他安心,也不直接地回应二小姐白以柔的眼光:“……你好。”白以柔见到阿福又问:“娘,他是谁?”白景南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急什么?”说话间,府上的下人基本上集中到大厅外了。
“孩子,来!”白景南叫以姝。阿福似有些不放心,脸上近是担忧,白夫人揽过阿福的肩,道:“没关系的,不用担心姐姐。”一句话,算是白夫人承认了阿福的位置,不会是一个下人。白景南瞥了白夫人一眼,也没有出声,只是把手伸向以姝。
以姝知道现在这一场见面的表现能够决定以后自己在白府中会受到的待遇,吸了口气,镇定了下,任白景南带着走到厅门口。
“大家听着,这是,你们的大小姐,从今以后,你们都要尽心服侍,不然家法伺候!见过大小姐!”家法都出来了,一众小厮丫鬟仆妇都相当听话,整整齐齐地道:“见过大小姐。”以姝淡淡地道:“大家免礼,以后大家都是白府的分子,我们姐弟还仰仗大家照顾,以姝在此先谢过大家。”浅浅地行了一礼,慌得众仆人又是还礼。
白景南要唱黑脸,以姝就配合着把白脸唱好(以姝这样子也只能常常白脸,就算唱了黑脸也是一个半黑不白的花脸。)毕竟,以好处养着比权势压着更加容易抓住人心。
白景南接着训话:“以后,大小姐就住在竹苑,老白,按惯例派人过去。”老白恭敬道:“是,老爷。”“好了,大家散了吧。”“是,老爷!”训练得相当有素。
以姝站在众人面前,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感觉就像以前自己参加某一个比较重大的活动还要举行宣誓大会一样,只不过现在她是被宣誓的对象,以姝恍然有了自己是神的幻觉——以前对着宣誓的人不都是神圣的东西么?。a
心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又被白景南拉回了厅中,开始又向家中的人介绍:“以柔,以俊,过来见过大姐。”白以俊怯生生地被苏念荷拉到了年前,像模像样地行了一个礼,道:“大姐。”白以柔却不管这些,很是亲热地拉住以姝的胳膊,笑道:“大姐,以后终于有人陪我了!”以姝身体有些僵硬,她不是很习惯和陌生人有亲密的接触,尽管从血缘上来说,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白府其实很大,一共划分成梅兰竹菊四个院子。梅园是白景南和白夫人所居,兰苑是苏念荷和白景南的小儿子白以俊,而菊苑正是二小姐白以柔的居所,剩下的竹苑原来空着,现在就归以姝所有了。
以姝有些疲惫回到自己的新家。说实在的,这短短的见面,自己心神紧绷,抵得上在老何处干一天活了。
从白景南的行为来看,似乎也不像是很花心的家伙,苏念荷表现得落落大方,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妾的样子。白夫人和苏念荷之间的气场也有些奇怪,看上去很是和谐,但是总觉得正妻和小妾之间不会那么融洽——是否自己想多了呢?还有那个白以柔,看上去热情如火,但是实际上呢?到白府见这么多人,看得最顺眼的就算是白以俊了。
以姝把自己摔倒床上。阿福之前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以姝,像是一离开姐姐就永远不见了似的。白景南无奈,就安排都住在一起了。竹苑房子好几间,这倒不是问题。之前自己还向白夫人表达了自己想将小妹和自己住的想法。白夫人起初也是不同意的,但是架不住以姝的大道理劝说,抬出了张刘氏对白府大小姐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说是不报答自己心里会不安。其实以姝心中隐隐和白府还是有些疏离了,心里只将阿福、小妹当成自己人,不放在自己身边不放心。以姝此时也往了自己也是一个没什么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而已。迷迷糊糊地想着小妹的名字还没有取,又想阿福的名字叫旺福真的不怎么样,什么时候或许该给他改个名字……娘去世了,现在是长姐如母啊~想着想着,直接就睡着了。
“大小姐,大小姐……”以姝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也分辨不出是谁。稍稍整理了下,开门,见是老白,道:“白叔,什么事啊?”“老爷夫人请小姐去吃饭。”“哦,我知道了,多谢白叔。白叔叫阿福了么?”以姝正准备跨出门去,老白却道:“大小姐请恕老奴多嘴,小姐您将阿福当成弟弟,但是在白府怕是不能承认他是少爷。”以姝想了一下,道:“没关系,就给阿福在竹苑安排个位置吧。”以姝心里想的是,其实做个自由人可能更加好,这种大家大户没有亲缘关系毕竟是寄人篱下,还是少纠葛微妙。“是!”“白叔您稍等,我和阿福说下。”
阿福很是懂事,他被张刘氏的观念影响,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