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怎么了?”
以姝看见欧阳弈醒了,带着一点理所当然的关心问自己,心中蹦出一句话来:“平淡有什么不好,难懂非得出现妻妾相斗,婚外情和小三才正常吗?”
自己先辈这句话雷得不轻,却也将她从神游中拉了回来,道:“没事,只是想到晚间的践行,有些烦。”
见没什么事,欧阳弈便有些迷迷糊糊地道:“没关系,有你夫君在呢。幸好这几日父亲母亲免了早上一起吃饭……夫人,再陪我睡会儿。”到最后鼻音甚重,脑袋搁在以姝的肩窝里又睡过去了。
以姝从善如流——大冬天的,谁不愿意赖在被窝里呢?在这没有暖气的时代。
晚上的践行还是设在之前杜墨宇请客的地方。杜墨宇已经早先一步回宁州了。临行前又找了欧阳弈一次,不过那次以姝没有跟去,也就不知道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可能还是旧事重提吧。不过这不是以姝要关心的东西,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看好自己的妹妹,谨防给白家丢脸。
不过以姝管得住以姝的人,却是管不住以姝那痴恋的眼神。她和欧阳弈对视一眼,均感到一阵无力。
加上欧阳文暄刻意——以姝分明见到了他那种恶作剧的意味——很是“妖娆”地道:“早就听说白二小姐娴静优雅,今日一间,果真是……”说一半留一半的话其实很让人乱想,但是白以柔显然是已经在自己的幻想恋爱中迷失了方向,只当这是对她的夸赞,当下羞答答地道:“二公子谬赞了。”欧阳文暄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顿时刹那芳华,犹如雪莲初绽,一室都光辉起来了。饶是以姝曾经“阅遍群芳”(看电视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有些目眩,更别说是对欧阳文暄怀有“不良企图”的白以柔了。
欧阳弈见到以姝眼中的光华,心中有些闷闷。今日虽然算是他们夫妇给欧阳文暄践行,白以柔作陪,他是主人,却是不想讲话。
以姝见欧阳弈颇有些闷闷地样子,不知道他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不过以姝知道每次和欧阳文暄在同一个空间里都是有些不开心的,以姝表示理解。
欧阳弈完全没有开口调节气氛的意思,以姝见欧阳弈和白以柔两个人,一个在邪恶地乱送秋波,一个沉浸在眼前的美景加上自己的幻想里,一脸痴迷,就差没有将口水流出来了。以姝无奈,只怕在过一会,白以柔会不会在这种柔情中直接晕过去?
正想举起酒杯说句场面话。欧阳文暄突然将实现转向以姝,道:“大嫂,不知可否请您帮我一个忙?”
正想讲话的以姝一下子被欧阳文暄的话给顶了回去,差点害她被口水呛去。清了清嗓子,其实以姝是带着一点好奇的,一个神仙样的人请自己帮忙,这倒是新鲜,本来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欧阳弈也搁下酒杯,把目光转了过来。
“二弟尽管说。力所能及我一定帮。”以姝说的有些诚惶诚恐。
“大嫂想必认识这齐州城不少淑媛……”欧阳文暄慢悠悠地道。
以姝有些汗,她敢打赌,在齐州城这几年,除了小莫和画画,她和男人在一起的时间绝对比女人要多。不过说到认识,闺中聚会她也参加过几次,虽然不太记得人脸,名字什么的还是记得不少的,当下道:“还是认识一些的。”不过,以姝心中暗道,一般来说,这样讲的话,接下来就是……
“不知道大嫂可否为我留意一下,有哪些合适的,好介绍给小弟?”
一语既出,欧阳弈惊讶,以姝大跌眼镜,白以柔心碎。
以姝看见自己妹子听见欧阳文暄这句话之后的反应,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连以姝都要同情一下,而欧阳文暄显然忽略了这点,只是颇有些兴致勃勃地盯着以姝,似是一副很期盼以姝赶紧给他介绍姑娘的样子。
欧阳弈道:“怎么,二弟想要娶妻了?”欧阳文暄笑笑:“每日见大哥大嫂琴瑟和谐,甚是羡慕,也有些意动。”
以姝不爽,他们哪有每天在欧阳文暄面亲晃来晃去。从欧阳文暄回来至今,不过见了四面而已。不过欧阳文暄这个忙时恰好对上了以姝的胃口。其实以姝有两样比较诡异的爱好,应该还没有让欧阳弈发现,一是八卦,二就是做媒。不过,这家伙长成这个样子,连何清雅都看不上,以姝表示压力很大。
欧阳弈其实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如果欧阳文暄要成婚,家中二老就会少动点心思在他头上,便道:“那……二弟可有什么要求,我和你大嫂留意留意?”以姝见欧阳弈直接就将这事答应下来,看来他也是赞成的,不由有些开心,道:“是啊,最好说的详细一点。”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姝有些得意忘形,大大咧咧地盯着欧阳文暄风华绝代的脸。
欧阳文暄又是轻轻一笑,道:“像大嫂一样的就很好。”
欧阳弈微怒,以姝大惊,白以柔再度心碎。
不过,随即,以姝收到了两道愤恨的目光。白以柔虽然虽然脸上温婉得笑着,但是眼睛里的不爽却是显而易见。
欧阳弈见欧阳文暄这个态度,明白这个今天这个弟弟是不想给他们这个面子,再说下去怕是白以柔和以姝都要反目成仇了。心中不舒服,不过还是圆场道:“我们会留意的。二弟,此去宁州怕是又要很久方能得见。为兄先敬你一杯。”
欧阳文暄举起酒杯,道:“那就多谢大哥大嫂了。说不定过不久我们就会相见了呢。”说罢一口喝尽杯中酒。以姝在边上陪了一杯,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从心中腾起。
二十四、天上掉下个宝贝儿
以姝总算体会到了消化不良的饭局。
白以柔的幽怨和那一点点愤恨根本掩饰不住,虽然没讲几句话,但是通过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以姝再吃顿也领会到了其中的“深意”。以姝恨恨地想:“死妖孽!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一张端正如神的表象迷惑了多少了,谁知道腹中是祸水一堆。就因为之前他那一句似是而非的暧昧的话,让以姝和白以柔之前本就淡薄的姐妹情缘更加岌岌可危。以姝不由得想到要是以后再面对白以柔时应该怎么办,唉,头痛!
在总算平安无险地用完饭后,欧阳文暄很绅士地提出要送白以柔回去。在看见白以柔眼睛里那瞬间绽放出来的光彩,以姝和欧阳弈无奈地对视一眼,决定压下了孤男寡女不合礼法之类的废话。当然以姝担心的侧重点不在这上面,而是害怕欧阳文暄又多嘴多舌地讲些什么话,令白以柔更加看她不顺眼。虽然她没有要求所有人都喜欢她,但至少做到不讨厌吧,被人怨恨的滋味可不怎么样。
过了两天,欧阳文暄就起程了。送别那天,以姝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十里长街”的情景。站在欧阳弈边上,她冷眼看着她的婆婆哭成一个泪人,只感觉十分讽刺,对自己的夫君感到万万分的同情。
正月快结束时,以姝一行终于回到了城西的宅子。走进那标着“东方银座”的牌子,钻进自家床上的被窝,以姝在被子上蹭了蹭,只发出一句感叹:“金窝银窝还是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姐姐,我要毛毛!呜~”以姝头痛地看着哭得脸皱成一团的画画。自从以姝回来,画画回来,于是宅子里又恢复了鸡飞狗跳的生活。这日画画一早醒来,她一向喜爱的那只小猴子不见踪影,在多方找寻未果后,终于发挥她强大的优势——哭——使得全宅子的人都给她找猴子去,连趁先生沐休日跑来看姐姐的无忌也未能幸免,留下以姝一个人在原地看着她。
时值暮春四月,本该凄冷的残春景象在明媚的不像话的阳光下也退去了那层层冷意,照亮了每一个角落,暖洋洋地很是舒服,当然,如果忽略现在那穿脑的魔音的话。
以姝无法,只好不住地劝着:“画画乖,哥哥和小莫姐姐都去找了,马上就找到了,你先不要哭了好不好?”画画边哭边道:“不,现在就要嘛,现在就要!”以姝头大,画画这个年纪,正是无理取闹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她对你笑,好说话得很,心情不好的时候,仍你磨破嘴皮子也没有用。以姝放弃,虽然很是心疼,但还是决定让她“自生自灭”了,哭累了自然会歇下来。
春困秋乏,最近以姝精力不济,自己一安静下来就想睡觉。不过画画的事还没解决,以姝生生忍下自己的瞌睡虫,陪着这个“伤心欲绝”的小妮子。
唉,我也想哭了~~~~
“画画,来,看毛毛!”无忌新重重的跑过来,手中捏着黑乎乎的一天,走到画画面前,“吱吱吱吱”一通乱叫,想要小主人抱。小莫在后面气喘吁吁:“大少奶奶,这家伙又钻灶膛去了,把您放着的地瓜给咬了好几个……”以姝:“……”
对于和自己一样贪吃的猴子不予评论,以姝把画画骗去给毛毛洗澡。自己,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活蹦乱跳的阳光,还是去睡觉吧。
细碎的鸟鸣,啁啾不断,空气中浮动着腻人的气息,以姝看着这魅惑人的春光了眼前如茵起伏的绿草,骨子里喜爱自由的天性被激发出来,不由得在一阵狂奔,顺便再草地上打了个滚。
软软的草地,带着阳光的暖意,还有一点湿湿的泥土气息,分外令人沉醉。眼前是蓝的不像话的晴空,纯净彻底。再加上扑面而来的风,只觉得心胸一下子开阔起来,身体里面所有的压抑,浊气统统都不见了
慢着,手腕上,冰冰凉凉的,什么东西?
不会是蚯蚓吧?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而来,以姝瑟缩了下,一个激灵猛然就翻身做了起来。眼前是一个不认识的白胡子老头,正笔者眼睛摇头晃脑,之前那冰凉的触感,正是这老头搁在自己手腕上把脉的几根手指。
还没有分清楚是怎么会是,以姝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啊?”
看着白胡子老头架子挺大,也没搭理以姝的话,只是道:“丫头没事,就是肚子了多了个种,比较嗜睡。”欧阳弈的声音带着喜色:“真的吗?”以姝在听到老头讲“多了各种”的话就已经傻了。
欧阳弈看着还有些愣愣地坐着的以姝,忙将她扶着躺下,还压了压被角,道:“夫人你好好休息,现在有孩儿了,不能累着。”说罢竟然急急地出去了。屋子里剩下的小莫等人刚回味回来以姝怀孕的消息,又被欧阳弈的举动弄傻了。老头儿很淡定地说:“没事,这小子激动过头了。”
等以姝总算接受了一直以为还是孩子的自己要有孩子了,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虽然从逻辑上来说,这个是迟早的事情)。于是,以姝俨然成了宅子里德“皇帝”,不仅所有的丫头小厮全部变得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就连画画都变得很是乖巧,虽然她对那个不知道还未谋面的外甥或外甥女很是好奇,原来很好说话的欧阳弈更是事事都顺着以姝。以姝感叹:怀孕,也不怎么糟糕嘛~~~
这日天气不错,以姝搬了摇椅在院子里晒太阳。肚子还未怎么显,以姝也没有觉得太难受,只是变得更加懒了些。边上白胡子老头,就是所谓的神医季顰,正拿着一副扑克自个在算24点算得开心。
关于季顰这个人,以姝了解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神奇的。传说他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于是“江湖”两字立刻把以姝的心魂都勾去了。以姝以前就最喜欢武侠小说,这下子遇上一个离小说中描写的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如此进的人,以姝实在是激动。于是存心要和这位老爷爷套套近乎。
老头很是清高,平常去找他也爱理不理的,不过以姝偶然注意到了季老头在卧房给她把脉的时候,一双眼睛对着那几个马克杯就没舍得移开过。于是以姝就烧了一个古古怪怪的杯子去行贿。季老头还就喜欢了,从此对以姝“另眼相看”(反正至少比对欧阳弈要好一点)。后面加上以姝平常弄出来的一些打发时间的东西,比如扑克,还有小莫的一手好菜,在加上欧阳弈诚心的挽留,在以姝怀孕这段时间里,季老头就做起了专职的家庭医生。
既然如此,已有机会,以姝就缠着季老头讲些所谓江湖上的事情。最后季老头烦不胜烦,每次见到以姝就多,难得这次能够安安分分在边上坐着,主要是以姝交了一个新玩法(就是24点)给他。
“老季,你说,生小孩危险吗?”以姝其实颇有些心悸,虽然现在担忧似乎早了些。在现代,生小孩都不是意见很简单的事情,何况还有宫外孕啊乱七八糟一堆其他的症状。以姝不由得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季顰头都没抬,正想着式子呢,随口答了一句:“我又没生过,我怎么知道。”
以姝无语。
针对于季顰拿了东西又不负责任的态度,以姝决定,不让小莫给他单独开小灶了。
都说怀孕的女人爱胡思乱想,加上本来以姝就喜欢呆坐着神游。于是这些日子,以姝发呆的时候更多了。也许是感受到新生命的活力,以姝不自觉地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在老家的田野上疯玩的情形。还有家中宠着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母亲,还有可爱的表弟表妹,以及亲爱的同学朋友,以及那段尚来不及说出口的夭折的暗恋。
都说老的人才喜爱回忆过去。从李想到以姝,不过也只是二十多年的时间,竟似已经穿过了千年万年。只有算盘,没有计算机的时代,只有烛火,没有电灯的时代,只有灶台,没有液化气微波炉的时代。以前的自己,是想都不敢想当自己没有了生活中十分依赖的事物没有了之后,该是怎样的生活。事实证明,还是可以好好地活着。
以姝一向想得很开,想得很透彻。在她的价值观里,没有东西比生命更重,因此她总能在困境中保持一份自己的清醒。只是,现在……
“夫人,怎么哭了?”欧阳弈温柔的声音传来,略带粗糙的指腹划过以姝的脸颊,一手的泪水。
在自己走入绝地的时候,有一个人的关心就如同在溺水的时候见到了一颗浮木。连从刚刚走到现在这个时候都没有的害怕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以姝搂住欧阳弈的腰,哽咽道:“夫君,我害怕。”
清醒的时候,以姝是绝对不会讲这样的话的。做惯了大姐头,以姝不习惯在别人面前示弱,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但是欧阳弈算是在这个时代和以姝最最亲近的人了,将近一年的相处,温和的欧阳弈也逐渐融进了以姝的圈子,从而获得以姝的信任。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欧阳弈比以姝更加稳重,以姝不自觉地就会将他当成潜意识里面依赖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