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反应，他觉得自己彻底醉了。
安塞尔斯见他没有反应，有点担心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迪恩的视线有点模糊，只感觉有什么纤细又白净的东西在他眼前出现又消失，他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把它抓在了手里。
安塞尔斯：“？”
安塞尔斯没有说话，半晌后发现迪恩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指，头歪到一边，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于是关切地问道：“迪恩，还好吗？想睡就回旅馆吧。”
迪恩只感觉浑身都提不起劲，手中仿佛已经握着很重要的东西，可以安心地休息了。但感觉有人跟自己说话，只好努力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地。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完全不能理解外界的信息，迪恩用迷惘的眼神看着安塞尔斯一张一合的嘴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安塞尔斯看着迪恩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笑，明明平时总是显得很冷静，好吧，也可以说是冷漠，但喝醉了酒愣愣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嘛。
他站起来走向迪恩，虽然手指还被握着，但努力一下还是可以把迪恩弄回旅店的。
安塞尔斯感觉迪恩另一只空着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并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按回了椅子上，同时嘴唇上传来了温暖的触感，并没有深入，只是在来回地蹭着。
安塞尔斯瞪大眼睛楞在了椅子上，时间好像过去了十分钟，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秒，直到遵循本能的迪恩把手环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去，才僵硬地回过神来。
而且魔王陛下还忧伤地发现，他的手指还被迪恩握在手里。
把睡成一滩的迪恩扔到床上，再费了好大的劲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安塞尔斯坐回自己的床上，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要不要……找哈珀商量一下？
这个念头刚冒出就安塞尔斯被掐灭了，简直就是不给自己找好日子过嘛。
但是，到底该怎么办？
安塞尔斯向后仰去，从床的这边滚到床的那边，在从床的那边滚到床的这边，最后趴在床上长叹一口气，明天再说吧，喝醉的人的心思谁懂呢，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
安塞尔斯熄了灯，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无视另一张床上传来的迪恩的呼吸声，打算睡觉。
十五分钟后，他忍无可忍地翻起身，出门找老板开了一个新的房间。
清晨，在鸟叫之前，迪恩就因为生物钟醒了过来，宿醉的头疼在第一时间袭击了他。
他不禁呻吟出声，不止是因为隐隐作痛的头部，更多是为了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借着酒意做出的事。
他看向右边空空如也的床铺，有点绝望地想道：他该不会是连夜跑回魔域了吧……
初恋要是因为这种事无疾而终的话，真是太难看了。迪恩无精打采地起身，打算先去找旅店老板问问，反正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他也跑回魔域找人罢了。
刚走到柜台，热情好客的老板就跟迪恩打了招呼：“早安！”
迪恩应了一声，正打算提问，老板便先发制人的给了答案：
“嘿小哥，你跟你的同伴昨天吵架了？银发小哥大半夜的跑出来又开了一个房间。唉同伴之间要好好相处，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
迪恩：“他在哪个房间？”
老板被迪恩的眼神吓了一跳，又打量了他好几眼，确定他应该不是去杀人灭口才给的答案。
迪恩连谢谢都没有说便转头走去，老板又喊了几声：“要好好道歉！” 发现迪恩根本没有听在耳里，只好摇摇头嘟囔了几句“现在的年轻人啊”。
迪恩快步走到安塞尔斯的房门前，又像被按了暂停开关一样静止不动了。
他想推门，但手伸到一半又变换姿势，打算敲门，在手指落到门上之前他又收回手扶住了额头。
说到底，他完全没有想好说词啊！
迪恩站在门口，烦躁地踱来踱去。
这个时间他绝对已经醒了，不出来是不是不想看见我？等会我进去是要装作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还是坦白说出一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太假了一点，会不会让印象分变差？但是坦白说的话要怎么说，万一他问为什么喜欢他的话要怎么回答，喜欢脸？不，也许他根本就不会问，直接拒绝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不管了，反正我缠定他了！
迪恩定下了奇怪的决心，敲了两声门之后直接推门进去。
安塞尔斯果然已经醒了，正盘腿坐在床上发呆，头发还没有梳乱糟糟地披在肩上，昨天的衣服还没有换下，已经被睡得皱巴巴的了。
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迪恩的时候放松下来，又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猛然变得僵硬。
尴尬的沉默。
尴尬的沉默。
“昨天晚上……”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嘴，迪恩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道：“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安塞尔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容打算说话。
“但是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
安塞尔斯保持张了一半嘴的动作凝固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迪恩，眉毛一抽一抽，半天才吐出一句：“其，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
迪恩大跨步走到安塞尔斯的面前，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又亲了上去。
安塞尔斯终于在迪恩的舌头伸进来之前回过了神，用力把他推搡开，想说点什么又因为嘴拙说不出，只好气鼓鼓地瞪着迪恩。
迪恩带着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气势说道：“我的喜欢是这种喜欢，你的呢？”
安塞尔斯沉默了半晌，道：“你能不能别这样喜欢我？”
迪恩：“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不会喜欢你的，”安塞尔斯垂下眼睛，“我不会这样喜欢上任何人的。”
迪恩突然有点生气：“那你以前的那个‘女朋友’呢。”
“你是说伊芙吗，”安塞尔斯怔了一下，没想到迪恩会知道她的存在，随后他的眼神变得柔和，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缓缓说道：“我爱她。”
迪恩并没有被这甜蜜的告白打动，相反语气愈发冰冷：“喔，她这么特殊，不在任何人的范围内？”
安塞尔斯似乎还没有从回忆中走出，低着头轻声说道：“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所以她死了。”
“迪恩，我想你应该是从哈珀那听说这件事的，也许他没有细说，”安塞尔斯看向了迪恩，“但这就是我不想再与其他人发展这种关系的原因。”
不，他说的超级细。迪恩在心中吐槽，因为安塞尔斯的解释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不介意你活得比我久。”
安塞尔斯直视着他的眼睛，迪恩不甘示弱地直视回去，仿佛移开视线就失去了追求他的资格。
许久后，魔王陛下叹了一口气，说：“我介意。”
第22章 二十二
二十二
迪恩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安塞尔斯抿着嘴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又开口道：“迪恩，我现在只有你一个朋友。”
迪恩冷着脸没有说话。
“但是以前我有很多。”安塞尔斯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自顾自地说道，“后来他们有一些死于意外，有一些被教廷杀害，还有一些则是自然死亡。”
安塞尔斯抬起头看向迪恩：“总之，他们都死了。”
迪恩硬邦邦地抛出几个字：“然后？”
安塞尔斯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皱起了眉头：“我很伤心啊。”
“他们，每一个人死掉的时候，我都很伤心。”
“但是伊芙离开的时候，我感到了上百倍的痛苦。”
“迪恩，你觉得我很强吗？是的，我说不定可以毁灭整个大陆，但我不能却让死去的复生。”
迪恩：“所以？”
安塞尔斯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把他扔出窗外的冲动：“我，不，想，跟，你，发，展，出，超，友，谊，的，感，情。”
“为什么？”迪恩理直气壮发问：“为什么那个叫伊芙的可以，我不行。”
安塞尔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力地向后仰躺在床上，拿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迪恩在床上坐下，伸手去掀盖在安塞尔斯脸上的枕头：“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为什么我不行，我哪里不好？”
安塞尔斯紧紧地抓着枕头，发现力气敌不过后就楼着枕头滚到一边，头埋在下面闷闷地说：“就算别的都不说，我们都是男的诶……”
迪恩：“性别是问题吗？”
安塞尔斯：“不是吗……”
迪恩：“我觉得不是，你觉得呢？”
安塞尔斯：“……”
安塞尔斯一把把枕头掀开：“你，你，你……”
“听不懂人话吗”这几个字实在是太过失礼，魔王陛下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好差点把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迪恩一脸无辜：“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怕你爱上我后我又死了你会伤心。”
安塞尔斯无语地看着迪恩腹诽：你这不是知道吗……
迪恩：“但是你用这个原因拒绝我，我也会伤心的。”
安塞尔斯：“……”
如果眼前有桌子，而且魔王陛下涵养再差一点的话，他可能要连掀十张来发泄心中的情感。
迪恩：“我之前以为你是不喜欢我，但你只是怕我死掉啊。没关系的，我没有那么容易死掉。”
安塞尔斯简直要生气了，死亡这种事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迪恩在安塞尔斯说话前就拿枕头按住他的嘴，继续说道：“而且死亡并不是终结，那什么，不是有亡灵啊死亡骑士啊这些东西存在吗？”
安塞尔斯挣开反驳：“那是不死生物，我见过的，他们与他们生前根本就是不同的东西！”
迪恩：“你怎么知道不一样？我觉得我砍死的那些挺有思想的啊。”
安塞尔斯无力道：“我也是认识很多的啊……不死生物要有执念才能产生，在经过魔力的洗礼后，它们只是专注于执念的魔鬼罢了。你说的那些思想都不过是些歪理罢了。”
迪恩：“歪理？不会啊。而且我的执念就是你啊。”
安塞尔斯：“……”
安塞尔斯：“……”确实你的道理没比他们正多少啊！
迪恩：“我活了二十多年，在教廷的时候只喜欢过剑。我试过很多东西，但都完全提不起兴致。你是第二个让我每分每秒对着都不会觉得厌倦的东西。”
魔王：我是东西？
“我喜欢你，虽然不知道喜欢你的什么，但我不想离开你。而且我觉得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想离开你。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活几十年，在这几十年里，我总能想出办法的。”迪恩把两只手搭在安塞尔斯的肩上，直直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你也对自己自信一点啊，你可是魔王，难道让属下不死的办法都没有吗？”
安塞尔斯被他正气凛然的无耻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偷偷地向后缩，努力把肩膀从迪恩手里拿出来。
正在两人无言对视气氛尴尬时，房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嘿，安塞尔斯，迪恩，早上好！”莱特活力满满地跟他们打招呼：“我来找你们玩了！”
微微有点察觉到气氛不对，莱特顿了一下：“呃……你们吵架了？”
迪恩冷着脸：“没有。”
莱特小声嘀咕：“那干嘛火气这么大。”
嘀咕完发现迪恩正瞪着他，眼神有点恐怖，连忙做出一个笑脸：“啊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不出门走走吗？”
安塞尔斯长叹了一口气：“好啊……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换洗衣服全放在他们原本的房间里，安塞尔斯从行李里翻出新衣服，虽然刚买不久，但上面已经有了明显的折痕，他抓住两边的肩线抖了一下，用魔力代替了熨斗让衣服变得平整。
换上衣服后，安塞尔斯对着自己的头发犯愁，昨天没有解开辫子就直接睡了，以至于现在的头发我变成卷发了。
最关键的是，他完全不会自己梳头……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是开门声，迪恩把莱特丢在一旁，来“缠着”魔王陛下了。
安塞尔斯：“我，我能搞定的！”
迪恩：“哦。”
安塞尔斯：“……”
他试着用梳子从头顶开始往下梳，但梳到一半就卡住了，微微卷曲的头发难分难舍地缠作一团，安塞尔斯只好先把梳子扔在一旁用手来解。
好痛啊……安塞尔斯在心底流泪，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迪恩正两手抱胸靠在一边的桌子上看着他折腾。
三分钟后，第一个结还没有解开，安塞尔斯忍无可忍地把魔力凝聚在指尖上，想干脆把它割断好了。
随后他感觉到手被握住了，他微微偏过头去，看见迪恩把他的手拉开，取而代之地梳理着头发，随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安塞尔斯缠成一团的头发块被理开了。
安塞尔斯的脸皱成一团：“……”
迪恩理所当然地继续着动作，把剩下的头发用梳子仔细地打理着，直到它变回柔顺的长发。
明明是过去常常做的事，安塞尔斯却感到了极度的不自在，三番两次地想夺回控制权，但完全抢不过迪恩。
要不然……还是逃回魔域吧。
这是魔王大人内心绝望的声音。
“好了。”
安塞尔斯被吓得脖子一缩，迪恩重复了一遍：“好了，可以出发了。”
安塞尔斯：“哦……哦……”
莱特已经在外面等了多时，见他们出来说：“你们之间的气氛好奇怪啊，真的没有吵架？”
迪恩：“没有。”
莱特唔了一声：“好嘛，同伴之间不要吵架，我每次跟达尔克吵架都会很伤心。”
安塞尔斯飞快地转移话题：“说起来达尔克今天又没跟你一起？”
莱特垮下肩：“唉……我约他了的，结果他今天早上要出门，明明平时总是呆在房子里看书，我一找他他就有事了。”
安塞尔斯笑道：“这也算缘分吧。”
迪恩敏锐地偏过头，他笑了！
莱特：“哈哈哈，是啊，我跟他就是孽缘。”
安塞尔斯被身旁射来的灼热的目光寒得闭上了嘴，结果迪恩又失望地转开了眼睛：又不笑了。
他们走到镇上，昨天那群遮着脸的黑袍人们又在镇里的街道上游荡，安塞尔斯看了他们几眼，状若随意地问向莱特：“你知道达尔克今天去哪儿了吗？”
莱特：“鬼知道啊，总是去他神秘兮兮的不能让只有肌肉的人参加的魔法师聚会了吧。”
等莱特稍稍走远，迪恩轻声问道：“怎么了？”
安塞尔斯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能拒绝同族的提问，道：“我看到他了，他就在那群黑袍人里。”
迪恩：“他在那儿干嘛？”
安塞尔斯学着莱特的语气：“鬼知道啦。不过没关系的，我从那群人身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