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沙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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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沙面之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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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舒华的犹疑和难以启齿让胡图图一瞬间就明白了她要说什么,她了然地勾了勾嘴角,“孙阿姨,我明白的,你不用说了,你放心吧,我和沈木修没什么的。。。。。。不是,我是喜欢他的,可是他不喜欢我,他顾虑我的感受,一直不愿意找女朋友,孙阿姨,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放下的,他也会找到一个好姑娘。”
即使在这种时刻,她还是不忘保护沈木修,如果孙舒华停止了对她的猜疑,那势必会继续揣测儿子不同寻常的根源所在,孙舒华那么精明,真相经不住她顺藤摸瓜的推敲。胡图图在心里对自己说:沈木修,我能帮你的,只能到这儿了。
孙舒华有一瞬间眼泪几乎就冲了出来,这姑娘,剔透得让人心疼。这一刻,她的心情难以言喻的复杂,她感激胡图图保全了她的人格,同时又有些埋怨胡图图的通情达理,胡图图以德报怨的姿态把她遮遮掩掩不愿示于人前的阴暗面照得无所遁形。她引以为傲了一辈子的高尚情操,在胡图图洞若观火的眼神中溃不成军。
在这种有着水晶心肝儿的姑娘面前,再多说任何一句话都是自取其辱,最终,孙舒华压抑住内心翻滚澎湃的情绪,轻轻握住胡图图冰凉的双手,“图图,那我还是你的孙阿姨吗?”
胡图图笑笑,“是。”
“你怪阿姨吗?”
“不怪。”
作者有话要说:

☆、人性的抉择(1)

胡图图是真的不怨孙阿姨,这么多年,她不明不白的身世在邻里邻舍闲言碎语地传,孙阿姨却始终把她当好孩子对待,她是真心疼了自己一场的,可是没有血缘关系做支撑的疼爱是有底线的,大部分人的底线都是利益,孙阿姨的底线是她的儿子。
不健全的家庭成长出来的孩子难保不有戾气,因为社会没有善待他们,他们见识的丑恶与不公注定比正常人家的孩子要多,积久成怨,难免失之美好 ,若是男孩子成长于恶劣的环境可能会帮助成长,女孩子却容易失却纯真,虽说也会有从尘埃里开出的花,可是那概率太低了,而儿子是这么的优秀,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孙阿姨不能拿这个有限的概率去赌儿子无限的未来。况且,自己确实不能算是好女孩,既不善良,也不活泼,够不上可爱的标准,她自己都没办法喜欢这样一个女孩儿,又有什么道理去责难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呢?
世上最残忍的自虐,叫做明辨事理。
日头已经西斜,夏蝉依然叫得声嘶力竭,胡图图放下雨伞和竿子,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薄汗,笑着说:“就今天回来的,孙阿姨,最近还好吗?”
孙舒华微微有些不自在,“阿姨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你们好,阿姨就好,你们不好,阿姨就免不得操心。”
这话里的况味,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可既然说者不点破,那听者自然也就装糊涂,“我们都挺好的,孙阿姨你也不用太操心了。”
“图图,要不上楼去阿姨家里坐坐吧,阿姨也好久没和你好好聊过天了。”孙舒华急急说道。
“可能来不及了,孙阿姨,我明天学校还有监考,马上就得去赶末班车了。”
胡图图撒谎了,明天没有监考,她今天是打算留在家里过夜的,赶末班车回去是临时决定的,她只是不想上去“坐坐”。“坐坐”当然不仅仅是“坐坐”,她知道孙阿姨想和她聊些什么,她不想面对那些问题,也面对不了,那些事情她连自己都不愿意坦白,如何去剖开来跟他人侃侃而谈?
“这样子啊,”孙舒华面露失望,“那,那下次吧,下次你回来提前跟阿姨说一声,阿姨给你准备些好吃的。”
“恩,过几天就放暑假了,我有时间就再回来看看您。”孙阿姨失望的样子让胡图图有些不忍心,一不小心又许了个不会兑现的诺言,她从来就不是好孩子。
“诶,诶诶,”孙舒华忙不迭应允,“图图,那你在下面等我一下,上次有一位故人给我送了些上好的杭州龙井,木修最爱这些,你帮阿姨捎给他。”
“恩。”
胡图图没赶上末班车,她租了辆车回去,一起带回去的还有一大袋芒果,汽车从一个熟悉的城市驶进另一个熟悉的城市,一样的灯红酒绿,不一样的街景建设;一样的车来车往,不一样的前进转弯。
到达目的城市已经快十一点,胡图图跟师傅报了沈木修住所的地址,到了小区门口,她准备下车,好心的师傅看小姑娘提了那么大一袋东西,不怕麻烦地把车开进小区内,一直把她送到要去的那栋楼下面。胡图图感激之下送了师傅两个又大又香的芒果,师傅高兴之下算车钱的时候给她抹了个零,胡图图激动之下又送了师傅两个芒果,师傅这下不敢收了,结结巴巴地说:“姑。。。。。。姑娘,不。。。。。。不能再抹零了。”胡图图说:“师傅,您放心拿着吧,不要您抹零,我这芒果叫蟠芒,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吃了能治结巴。”
沈木修打开门,看着门口风尘仆仆的胡图图,有些微微惊讶,他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他感觉胡图图这段时间好像有些躲着他,却想不出所以然,今天晚上她主动到访,让他惊讶之余又有些浅浅高兴。
胡图图提着一大袋东西从楼下到楼上,即便是走的电梯,也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见沈木修愣着也没帮忙的意思,吃力地把手提袋往上提了提,提醒道,“芒果。”
沈木修回过神来忙把袋子接了过来,侧身让她进了屋,有些疑惑,“大晚上的,提袋芒果过来做什么?”
胡图图快渴死了,熟门熟路地找到一次性纸杯,走到饮水机前面接了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才转过身解释,“是我们种的那颗芒果树结的芒果。”
沈木修闻言眼睛一亮,忙打开袋子,像个孩子一样左瞅瞅右闻闻,脑袋都快埋到袋子里面去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惊喜程度一点也不亚于胡图图。胡图图最是怕麻烦,麻烦之中又以提重物为最,沈木修的表现让她觉得今天所有的麻烦都值了,她知道,她今天的喜悦只有找他才能分享,朱叶勤和秦朗会觉得她是疯子。
沈木修的房子带有露台,当初装修的时候设计成了小型的木结构阳光房,一面临墙,三面临窗。露台上简单布置着几个花架,几个盆栽,一套藤艺桌椅,设计风格简洁大方,露台外面是小区的绿化带,再外面是蜿蜒流淌的江景。顶面装修是玻璃天窗,白天可以数数太阳,晚上可以数数月亮,三面则安装落地窗户,自然地衔接着室内与室外的风景。
沈木修开了香槟红酒,胡图图切了几个芒果,俩人坐在露台的藤椅上,就着江风和夜景,像模像样地庆祝起来,
“你今天回家了?”
“恩,你反应能再慢点么?”胡图图调侃道。
沈木修轻笑,见她嘴角的位置沾了芒果汁,扯了张纸巾递给她,示意她擦擦,“你很久没回家了吧,这次是回去做什么?”
“恩,打扫了下卫生,顺便看望了下你妈。。。。。。哦,我差点给忘了,孙阿姨让我给你带了西湖龙井。”胡图图说着便滴溜溜跑到客厅,从包里翻出那包跋山涉水的茶叶,再滴溜溜跑回来递给沈木修。
沈木修接过茶叶,亲昵着埋怨,“我妈现在是越来越有更年期妇女的特质了,最明显的表象就是话越来越多了,每次我回去都拉着我说个没完,”状似不经意地问,“她肯定也拉着你没少聊吧,跟你说什么了没?”
“恩,聊了啊。”
“聊了什么。”沈木修马上问道。
胡图图抿了口清酒,“聊了很多我们小时候的事情。”
沈木修将胡图图的酒杯徐徐斟满,微不可察地吁了口气。
两个人开始说起小时候,胡图图小时候的经典事迹一箩筐,撞过电线杆,走路摔过跤,还糊里糊涂吃过虫子。。。。。。最让他们津津乐道的当属“爸爸”事件,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能让人乐不可支。
“说起你这一声‘爸爸’,我还给你开过一次家长会呢,还记得吗?”
“恩,记得啊,我初一的时候嘛。”升入初中,换了个新环境,老师不知道胡图图的家庭教育属于放养式,再三重申每个同学都必须有直系亲属到场进行沟通与交流,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央着沈木修冒充她哥哥去参加家长会。
沈木修有些故作神秘,“散会后班主任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聊了会,这个你肯定不知道。”
“恩?”这个她确实不知道。
“我记得那是一个面相比较严谨的中老年妇女,我一坐下来她就递给我一张卷子,然后指着卷面上某一点根我说,不是,准确来说,应该是敲着卷面。。。。。。就是这样,”沈木修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当年班主任的动作,曲着食指对着空气戳啊戳啊戳,“她说,你看一下,你看一下你妹妹写的作文。”
沈木修回想起来有些忍俊不禁,“那是一道半命题作文,叫什么什么的老爷爷,前面部分由自己补充,大部分同学写的都是慈祥的老爷爷、可怜的老爷爷、会说故事的老爷爷之类的,”他一边笑一边问:“你还记得你写的是什么吗?”
胡图图迷惘地摇摇头,她小时候被当反面教材的作文多了去了,根本就记不过来,若是在当年就知道沈木修曾经和这篇作文有交集,那她肯定每一个字都记得,可他当时没告诉她,以至于她现在就连当年的班主任是谁都不记得了。
“你写的叫做。。。。。。叫做。。。。。”沈木修笑不可遏,伏在桌子上轻轻颤抖,“叫,叫不。。。。。。不穿裤衩的老爷爷。”
沈木修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当时那个班主任脸都绿了,她说,”沈木修清了一下嗓子,摆出严肃的表情,还像模像样地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老花镜,重现老班主任当年训话时的飒爽英姿,“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写出这样的作文呢?胡图图同学这是缺少思想教育,这个问题可大可小,你们要加以重视,再这样放之任之,这以后就会成为一个女流氓!你看,家长会也不重视,说了要家长到场的,让你一个半大孩子过来敷衍了事,你回去以后要跟你爸爸妈妈反应反应,不能因为太忙就忽视孩子的教育,不是管住孩子的温饱了就是尽责任了,还有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要多关心关心妹妹的身心健康。。。。。。”
作者有话要说:

☆、人性的抉择(2)

胡图图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木修眉飞色舞的历史重现,眼神明亮,表情生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神气活现的样子了。
沈木修笑着说:“你看你这声‘爸爸’可真没白叫,在你和木夏面前,我可不又是爸爸又是哥哥嘛!”
胡图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我当初若是叫的夫君呢?”
沈木修早就习惯了胡图图老是爱说些百无禁忌的玩笑话,可饶是如此,此刻他脸上还是浮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即便是在这种昏黄的灯色下,依然清晰可辨。
胡图图打趣,“才喝了两杯,就醉了?”指着沈木修的脸呵呵直笑,“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和当年一模一样,呵呵呵。。。。。。”
俩人越说越兴奋,往事如烟,有些沈木修记得的事情胡图图不记得了,有些胡图图记得的事情沈木修不记得了,可毕竟是经历过的,即便忘记了也还在脑子里面有个模糊剪影,然后被对方一提起,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剪影便慢慢变得晰,那些天真烂漫的岁月如潮水般涌现在眼前。这样的回忆让两人觉得又是温暖又是唏嘘,那些逝去的过往鲜活地仿佛历历在目。
酒至微醺,氛围变得有些伤感,沈木修眉心轻蹙,“小时候真好,要是能永远不长大就好了。”
“可是,不长大你又怎么会知道小时候的好呢?或许十年以后回过头看现在,你也会觉得现在好,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胡图图在沈木修开门的那一刻就发现他这些日子明显瘦了一圈,他一直都是那个忧郁善感的小王子,她能带给他的轻松自在从来都只是一时的。露台上昏暗的灯光朦胧而迷离,将他清辉般的的脸庞衬出一抹难言的寂寥,如果可以,她真想变身成一个熨斗,将他眉间的郁结熨得妥妥帖帖。
“图图,你有过怎么都‘走不下去’的时候吗?”
“你指的是客观上的还是主观上的?”
“什么是客观上的,什么又是主观上的呢?”
“客观上指的是走到死胡同了,无论如何都走不下去了。主观上指的是陷入了抉择的困境,前方惊险重重,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害怕行差步错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于是守在原地徘徊观望,一步也迈不开。”
沈木修问:“客观上的你会怎么办?”
“既然已经看到死胡同了,那就说明这条路是错的,这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回头。前方已经明明白白写着‘此路不通’了,除了回头,要么就撞南墙撞到头破血流的那一刻,要么就坐在原地等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天。回头代价太过巨大,可不回头只能等死。”
“那主观上的你又会怎么办?”
其实这才是他最真实的境况,才是他真正想问的吧!
胡图图说:“主观上走不下去了,那是因为有东西绊住你前进的脚步了,这种情况你要先停下来想一想,把绊住自己脚步的东西一一罗列出来,亲情、爱情、尊严、名利、世俗。。。。。。分清什么是东西是少了它活不下去的,什么东西是可以忍痛割舍的,什么东西是锦上添花的。然后留住最重要的,也就是少了它活不下去的东西,和谐能与最重要的东西共存的,摒弃与最重要的东西绝对排斥的。”
沈木修打断她,“可是,如果它们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呢?”
“不,不是的,”胡图图摇摇头,“肯定会有细微的差别,你觉得它们都一样重要那是因为你舍不得把自己逼到紧要关头。”
“紧要关头?”
“恩,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都不一样,想知道它是什么,人性的抉择面前你才会知晓。唐玄宗在面对国破家亡的奇耻大辱时可以带着杨贵妃一起逃命,可见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可在真正的生死存亡关头,他还是一根白绫赐死了她,这说明对他来说,爱情比尊严重要,生命比爱情重要。项羽为当皇帝谋算了一辈子,可当成功在望时,却因为仁义错失了帝王之位,最后还自杀了,这说明对他来说,仁义比权利重要,尊严比生命重要。没有比较不出的轻重,只有分量不够的砝码,你想要知道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最宝贵,你就要试着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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