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逆着光,淡淡地日光模糊了他的脸,可是我知道那一刻,他的表情是温柔的。
七天时间,168个小时,Seiichi,我回来了。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离开京都那日,手冢受祖父所托,去送陌璃。
在等车空隙,陌璃突然朝他伸出了手,笑得有些狡黠:“Tezuka,我叫浅草陌璃,请多指教。”
手冢微怔,但很快回过神来,伸出手握住了陌璃的手,“我叫手冢国光,请多指教。”
陌璃浅笑。
看着握着自己的修长白皙的手,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原以为他的手也会是冷的,没想到竟是温暖的。
果然他的清冷,只是面具吗?因为背负太多,而戴上的假面具。
“因为上一次见面时,我把Seiichi的手放在你手里,所以我觉得我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啊,嗯。”
然后,陌璃看着手冢转身,渐行渐远。
这个人……也同Seiichi一样,背负了整个网球部呢。
陌璃突然想起那日在神社时,手冢唇角那抹几不可寻的笑意,还有眸子中的暖色。
那时,他必定是想到什么重要之人了吧。
啊啊,真想见见那人一面,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让他的眸子染上了暖意。
陌璃伸了个懒腰,转身走进车站。
Seiichi,我回来了。
1月中旬,立海大附属中学举办了中学、高中和大学的参观会,幸村作为网球部的代表参加,陌璃和真田目送他进去。
3月,春风乍起,落樱缤纷,陌璃又开始烦恼生日礼物了。
对,生日礼物,3月5日是幸村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时候,她总是要费尽脑筋的想礼物。幸村的要求太高,眼光太毒,一般的礼物是入不了他的眼。
最终,陌璃找到了网球部的众人,询问他们的意见。
真田伸手压了压帽檐,他觉得这是个问题,想了一会儿,他说:“送剑道服……”
陌璃:“……”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剑道服?
那个红色头发喜欢吹泡泡的男生,听说是叫丸井文太,她记得好像是这个名字。他今天吹的是绿色的泡泡,泡泡破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在第十一次破的时候,他开口了:“我觉得……送泡泡糖或是口香糖吧,各种颜色各种口味的。”
那一刻,陌璃很想把他的脑子剖开看看是什么做的。
陌璃将视线移到仁王身上,虽然仁王是欺诈师,可是看起来鬼点子挺多的,应该会有好的建议。仁王接收陌璃的视线,浅浅地一笑:“送陌璃你自己吧。”
被称为绅士的柳生用手推了推眼镜,做了这次问话的总结。
“仁王好主意,据我分析幸村会很高兴的。”
陌璃抬脚踹了过去。
她脑子是被抽了才会来找这群人商量的。
那天下午,陌璃去漫画班上课回家后,终于决定了幸村的生日礼物,她跑去隔壁找到幸村,约好3月5日那天,带他去一个地方。
3月5日,幸村的生日。
春日,日光倾城,有飞机飞过,滑过天际留下长长地尾线。
陌璃带幸村去了一个小镇,那个小镇靠着海,潮湿的海景,嘈杂的弄巷。
颓旧,交通不便。
这个小镇,陌璃不是很喜欢,可是她想带幸村看木棉花。
这个小镇,独独胜在木棉花。
会知道这个小镇,是陌璃上的漫画班上的一个女生告诉她的,那个女生就是在这个小镇出生的。
那个女生说,每年的初春,小镇里最多的,便是木棉花,远远地看过去,成片成片的木棉花,血一样的颜色。
纯粹而哀伤。
小镇里随处可见木棉花,火红的木棉已盛放,馥郁香气如雾一样散开。
幸村走在陌璃的左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
其实他是怕她走丢了。
“阿璃,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用意?”
“给你看一样东西。”
幸村虽然疑惑,却也不再问。
大约十多分钟以后,陌璃停了下来,她指着远处,笑若桃花:“看。”
幸村扭头,眸光掠过湛蓝的天洁白的云,落在了不远处成排的木棉树上,火红的颜色,染透了半个天空。
陌璃退后几步,从背包里拿出一架银白色的相机,眼睛里波光潋滟:“Seiichi,笑一个。”
幸村闻言,回眸,唇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开,便听到一声“咔嚓”。
“NE,Seiichi知道这是什么花吗?”陌璃唤他,温软的声音是幸村最喜欢的。
“不知道。”
“是木棉花。”
说话间,陌璃已经把相机递到幸村面前,照片上的少年时一贯温柔的模样,身后火红的木棉衬得皮肤是一种皎洁的白。
而就在幸村身后的不远处有两株缠绕的火红木棉,紧紧地依靠在一起。
看起来是那样的幸福。
——阿璃,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嗯哼,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我很喜欢,不过……
拿过相机,伸手搂过陌璃的肩,头轻轻靠着她的肩膀。
“咔擦”地一声。
——笨蛋,照片上怎么能少了你?
——混蛋,侵犯我肖像权!
那两张照片最后被洗了出来,幸村找了相框放进去,把那张合照放在了书桌上。
照片上,少女嘟着嘴的模样,很可爱。
幸村的13岁生日,收到了最特别的礼物,那个小镇的木棉花,还有那张照片。
4月,幸村就任美化委员,开展了“多种花”的运动。
作为小青梅的陌璃很积极踊跃的参加了。
那一次,陌璃种了一大片的木棉花,最后存活下来的却只有两株,那两株就如3月时在小镇看到的那两株一样,紧紧地依靠在一起。
真田说这两株木棉花的生命力很顽强。
柳说这是个好资料,必须记下来。
幸村说这是注定的。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说,没人知道,也不愿意去猜测。
神之子幸村说的总是有原因的,而且是很难猜测的,这是他们一直认为的。就算你要去猜,也要有可以媲美柳的头脑。
对了,柳是网球部的军师,知道很多。陌璃喜欢叫他百晓生,在中国的故事里,那种知道很多很多事情的人,就叫百晓生。
对于这个称呼,柳不是很喜欢,但他却还是接受了。
因为百晓生总比仁王的欺诈师好。
4月末的时候,切原赤也扛着球拍挑战幸村,那场比赛以6比1结束,幸村6,切原1。切原为此消沉了一下午,但隔天他又生龙活虎的扛着球拍找幸村挑战。
“这样的话,你如果打败了弦一郎,我就跟你比赛。”
幸村说这话时,笑得格外温柔,真田的脸格外的黑,切原无比的兴奋。
结果,一场比赛下来,切原躺在网球场上躺尸,嚷嚷着一定要打败真田。
陌璃那个时候站在球场外,看着虽然累到站不起来却还是很有精神大嚷的切原,心里生出一股敬佩感。
换成是她,直接说一句“记得把我拖到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地方”就趴地上了。
网球部的切原,是个怪物。这是陌璃对他下的结论。
后来,当她跟着真田去看青学的比赛时,发现了另一个怪物,那个人长得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五一的样子,墨绿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猫眼,一副很拽的样子,是个国一生。
她去问手冢,手冢说他叫越前龙马。
青学里备受关注的一年级生,网球部唯一的一年级正选,越前南次郎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扭。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10月1日,Seiichi因为第二十一次海外研修会去了中国,听说是去了中国的杭州。
昨天收到了Seiichi的礼物,是中国很出名的神话故事《白娘子传奇》,如同母亲书架上的小说一样,开头是美好的。
美丽的白娘子在西湖畔,断桥上,淡烟急雨中邂逅了撑着八十四骨紫竹伞的许仙,但最后那个美丽得像仙子的白娘子被永镇雷峰塔。
Seiichi知道我不喜欢这一类的故事,可他却还是寄了,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但意外的,这个故事,我挺喜欢的。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5月,陌璃陪幸村去了上野美术馆的美术鉴赏会,还拿到了一位画家的签名,那个画家的画也有在这次的鉴赏会上出现过,陌璃记得那幅画的名字叫《还家》。
这幅画让陌璃想起了一句话:华灯莫若家灯暖。
那个画家在介绍那幅画时,说了很多,但陌璃记得最清楚的却是最后几句。
“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繁华,华灯看遍有多绚烂;请记住,也许就有那么一扇门前的红灯永远为你挂起,屋内的烛火为你永远点亮。”
那个时候,幸村突然回头问她:“阿璃,你会永远的为我挂起红灯?永远为我点亮烛火吗?”
“Seiichi,现在不用蜡烛,都用电了。”陌璃承认自己是个煞风景的人,她也想说她被幸村这近似告白的话语吓到了。
幸村紧紧抿着唇,眸光有些黯淡。
“Seiichi,我可以考虑为你亮一盏灯,前提是,电费你出。”
“好。”无论多贵,电费都由我出,只要永远为我亮起那盏灯。
这是幸村觉得自己最犯傻的一次,但他却觉得很窝心,因为陌璃没有拒绝。
那话里的含义,以陌璃那个笨蛋脑袋应该还意识不到,或许他该把话挑明一点。
7月,立海大举办了球技大会,陌璃参加了她自认为最无杀伤力的球类比赛,扔铅球……而幸村参加了板球比赛,完胜。
陌璃觉得幸村是个全能型人才。
切原觉得部长没有死角。
而在立海大学生的眼里,幸村不愧是神之子,什么都会。
——Seiichi,你这辈子是跟神之子脱不了关系的了,这个称号你将背负一生。
——阿璃,你这辈子是注定跟神之子做青梅了,这个关系你将一生都摆脱不了。
——你装一下哑巴会死么?
——我觉得我必须说清楚。
——说清楚后你就去吧,混蛋,居然又是完胜。
陌璃抱着头跑远,身后的计分板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扔铅球比赛,浅草陌璃1分”。
这次参加铅球比赛的人,只有陌璃一人。
球技大会后是关东大赛,就像真田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立海大没有死角”,立海大再次获得关东大赛的优胜。
陌璃觉得这群人肯定是开了挂的,就像游戏里一样,开了挂后,一人可敌千军,就连系统BUG都无法阻挡。
幸村知道陌璃的想法后,忽视了她一星期,陌璃没有再傻到用零花钱买球拍什么的,而是跟幸村一样,选择了忽视对方。
那一个星期,网球部的众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具体情况陌璃也不知道,只知道偶尔看到红发少年丸井文太时,总会收到抱怨的眼神。
直到修学旅行,两人才恢复以前的相处模式。
后来在一次聚餐上,柳跟陌璃爆料,关于幸村的日常,陌璃才知道,那一个星期,幸村犹如被撒旦附体……所到之处,行人皆避……
这是柳说的,但陌璃也知道一点,幸村生气时不会板起脸,只会微笑,但那时的微笑,却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的微笑。
——阿璃,你好狠的心,竟然忽视我这么久。
——混蛋,是你先忽视我的。
——笨蛋,谁让你说我们是开了挂的。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陌璃知道幸村其实是个护短的人,不喜欢别人否定他们网球部的实力,虽然陌璃是无心之举,可是幸村是真的有一点生气的。
当然,只有一点,他也不可能真的跟陌璃生气。
只是他没想到,陌璃会选择同样的办法忽视他。每当陌璃故作看不见他,从他身侧旁若无人的走过时,他觉得心口闷闷地。
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到最后难过的还不是自己。
同时,幸村也意识到陌璃不在是幼时那个傻得可爱的小青梅了,她不会再因为他的忽视而去买他常用的球拍讨好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处处都以他为主……
或许,该改变策略了……
拉回思绪,幸村只觉肩膀一沉,回头便看到陌璃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长长地睫毛在眼睑下落下扇形的阴影,阳光在她的脸上跳跃,白皙的脸近乎透明,她看起来淡雅如花。
——笨蛋。
幸村浅浅地笑了,微微挪动了身子,伸手揽过陌璃的肩膀,让她能够睡得更舒服一点。
睡着的陌璃哼哼了两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不再有动作。
坐在后排的真田伸手压了压帽檐。
警报解除,终于不用再看到幸村那恶魔般的微笑了。
仁王伸了个懒腰,拉过柳生,“搭档,借肩膀一用。”
“滚。”
“搭档你是绅士,不能这么粗鲁的。”
“……”
8月,立海大的海原祭,这一次的海原祭以话剧为主,而幸村被任命,担任话剧的企划、演出和脚本,成为了此次海原祭的综合监督员。
得知这个消息时,陌璃拍着幸村的肩膀,表情异常地严肃,她说:“Seiichi,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精神上为你加油。”
然后,陌璃成了幸村打下手的。
事后,她每每回忆起这里都想要自我了断,明知道竹马是腹黑,却还是要往里跳。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海原祭的那段时间里,陌璃看到了幸村的另一面。
温和而霸气,果断,毫不犹豫。
陌璃想到了空谷幽兰,美丽而霸气,用来形容幸村再合适不过。
温润如玉,笑颜如花,言谈举止间,宛若降临凡尘的天神。这是陌璃跟在幸村身边打下手时,听到的最多的话语,她只能说这些人都太肤浅了,就知道看人的外表。
不过,不得不承认,幸村确实温柔俊美。这一点,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从那些时不时找她帮忙转交情书的女生口中。
网球部的人准备了话剧,而话剧一般都是千篇一律的童话故事,于是,网球部选择了千篇一律的《白雪公主》。
而这千篇一律的《白雪公主》在此次海原祭上大放光芒,得到了本校和其他学校的关注。
陌璃命名为《打网球的白雪公主》,没有恶毒的皇后,也没有最后生出怜悯之心的猎人,只有真田扮演的刚毅冷漠版的会打网球的白雪公主,还有性格诡异的小矮人。
来参加立海大海原祭的手冢看了真田的造型,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了句:“太大意了。”
陌璃在舞台后面笑得前仰后合,幸村坐在她旁边微微扶额。
到底是谁发明的抽签这种东西?不知道真田是那种话剧抽签总是会抽到主要人物的吗?就像抽鬼牌时总会抽到鬼一样……
——Seiichi这就是传说中的王者气场,所以才会抽到最重要的。
——……
真田听到这话,会暴走的。
10月,幸村因为第二十一次海外研修会去了中国,中国的杭州。
登机那日,陌璃去送他。
那日的天空很蓝,蓝得让她想起了神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