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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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梭罗夫人-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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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梭罗声嘶力竭地问:“您刚才到哪里去了?”
  “您认为我会到哪里去,先生?我还不是在您后面?”
  “紧跟着我,夫人,紧跟着我,不要离开我。”
  狄安娜再也没有什么理由留在后面,她知道比西跟着她,如果今夜有月色,她就能看见他了。
  大家到了打尖的地方。
  蒙梭罗休息了几个钟头,又催大家上路。
  他急急忙忙地并不是想早点到达巴黎,而是想快点远离昂热。
  我们刚才叙述过的场面,后面又重新出现了几次。
  雷米低声自言自语:
  “让他气死吧,这样我当医生的荣誉也就可以保得住了。”
  可是蒙梭罗没有死,恰恰相反,十天以后他到达了巴黎,伤势明显地好转了。
  雷米真是一个好医生,比他自己想表现出来的更好。
  在路途中的十天,狄安娜用她的温柔体贴把比西的一股傲气全都溶化了。
  她要他去见蒙梭罗,以便充分利用蒙梭罗对他的友情。
  很容易找到借口:去看望伯爵的伤势。
  雷米医治丈夫,同时为妻子传递情书。他自己说:
  “我身兼二职:即当医生,又兼信使。”
   
                  
七十五 安茹公爵的使者如何到达巴黎,受到如何接待
 卡特琳和安茹公爵都没有在卢佛宫出现,国王兄弟不和的消息不胚而走,越传越盛。
  国王没有收到王太后的任何信息,他把“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条谚语颠倒过来,摇着头说道:
  “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
  几个嬖幸补充一句:
  “弗郎索瓦听了别人的坏主意,一定是把王太后扣押起来了。”
  事实上,“听了别人的坏主意”这句话,就把现任国王和前三任国王的全部政治都归结起来了。
  国王查理九世听了别人的坏主意,即使没有亲自下令,起码也批准了圣马托罗缪的大屠杀。弗朗索瓦二世听了别人的坏主意,才下令把昂布瓦斯叛乱'注'的参加者全部处死。
  亨利二世,这个罪恶家族的祖先'注',也是听了别人的坏主意,才烧死这么多的异教徒和叛乱分子的,后来他在一次比武中被蒙哥马利刺死了,据说蒙哥马利也是听别了人的坏主意,他的枪尖才不凑巧地刺到国王的头盔下面的。
  谁也不敢对一个国王说:
  “您的兄弟胆大包天,他正在设法按照你们家族惯用的手法,要篡夺您的王位,要追您削发为修士,要用毒药毒死您;他想用您对付您哥哥的办法来对付您,这也是您哥哥对付他哥哥的办法,也是您母亲教你们互相对付的办法。”
  不,没有人敢这样说,那时候的国王,十六世纪的国王,会把这番话视为侮辱,因为那时候国王是人,后来文明发展然后把国王变成天主的化身,像路易十四那样,或者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偶像,像一个立宪的君主那样。
  嬖幸们因此对亨利三世说:
  “圣上,令弟听了别人的坏主意。”
  只有一个人同时有权力和头脑来给弗朗索瓦出主意,他就是比西,因此一场反对比西的风暴便在卢佛宫内形成了,而且越来越猛烈,差不多要爆发出来了。
  正当人们在公开场合建议要对出坏主意的人采取威吓措施,在私底下却设法要杀害他的时候,消息传来说安茹公爵派来了一位大使。
  这消息是怎么来的?谁带来的?谁传过来的?谁散播的?
  这就等于问空中是怎样刮起旋风的,田野里是怎样卷起滚滚灰尘的,城市里是怎样响起喧闹声的。
  有一个魔鬼给某些消息装上翅膀,然后像放鹰一样把消息放上空中。
  我们听说过的消息传到卢佛宫的时候,立刻卷起一场大骚动。
  国王气得脸色发白,朝臣们一向是比主人更加激昂的,他们更气得脸无人色。
  人人都在咒骂。
  很难全部说出他们咒骂些什么,不过可以举一个例子来说明:
  “如果来的是一个老头子,我们就嘲笑、戏弄他一番,然后送入巴士底狱;
  “如果来的是一个年轻人,我们就劈死他,捅穿他,把他切成小碎片,分送法兰西各省,以儆效尤。”
  嬖幸们按照习惯擦亮他们的长剑,学习剑术,拿匕首往墙上刺。只有希科剑不出鞘,匕首不离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国王看见希科在沉思,想起有一天在一个困难问题上希科同王太后的意见不谋而合,后来证明王太后是对的,问题也就明朗化了。
  他明白希科是王国里最聪明的人,他就走去问希科为什么发呆。
  希科经过深思熟虑后回答:“圣上,安茹公爵派来了一位大使,或者他没有派来。”
  国王说道:“见鬼,为了这个问题也值得你绞尽脑汁?
  “耐心点,耐心点,这是马基雅弗利常说的话,我是从天主保佑的王太后那里学来的;耐心点。”
  国王答道:“我很耐心,我不是在听你说吗?”
  “如果他给您派来一位大使,那就是他认为可以这样做;他这人生平谨慎,如果他认为可以这样做,那就是他认为自己相当强大;如果他认为自己相当强大,我们对他就不可轻视;”对强者必须尊重,可以欺骗他,但不能跟他开玩笑。好好地接待他的大使,表示非常高兴见到大使,您并不因此而承担任何义务。您记得科利尼海军上将作为胡格诺派的大使到来时的情景吗?胡格诺派也自认为是强大的,令兄不是拥抱了科利尼吗?”
  “那么你是赞成我哥哥查理九世的政治手腕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引用一件事实,而且我还要补充一句:我们不必加害于一个信使,一个传令官,一个差役或者大使,有朝一日我们有办法抓到那个为首分子,那个后台,那个十分伟大而光荣的安茹公爵,他才是唯一的罪犯,当然还包括吉兹三兄弟,啊!陛下,那时候请您把他们关进一个比卢佛宫更安全的堡垒中吧。”
  亨利三世说道:“‘这段开场白我听得相当入耳。”
  希科说道:“见鬼,你既然不觉得讨厌,我的孩子,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说吧!”
  “如果他不派大使来,为什么你要你的朋友们拉直嗓门学牛叫?”
  “牛叫!”
  “你得明白,我也可以说是狮吼,如果有办法把他们当作雄狮的话。我说牛叫……那是因为……听我说,亨利,你的这班汉子胡须长得比你动物园里的猴子还长,却还像小孩子般在玩扮鬼吓人的游戏,他们对人发出呜呜声,就以为能吓倒人,真叫我看了心痛……且不说如果安茹公爵不派大使来,他们还以为是他们的功劳,自居为大人物呢。”
  “希科,你忘记了你所说的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我的唯一的心腹。”
  希科说道:“您愿不愿意同我打个赌,让我赢你一个埃居?”
  “你说吧,怎样打法。”
  “你赌这班人能经受任何考验,对你始终忠诚;我赌从现在起到明天晚上,在四个人中我可以把三个人完全争取过来。”
  希科说话这么大胆,使亨利软了下来。他并没有回答。
  希科说道:“啊!你也沉思起来了,你也哑口无言了。你比我想象中更强大,我的孩子,因为你已经有点明白事情真相了。”
  “那么,你给我出什么主意?”
  “我的主意是等待,我的国王。所罗门王的大部分聪明就在‘等待’二字。如果来了一位大使,你应该笑脸相迎;如果什么人都没有来,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至少要感谢你的弟弟,不要为了这班坏蛋而得罪了你的弟弟。固然,令弟是一个大恶棍,这我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他是瓦卢瓦家族的一员。你如果愿意,你可以杀掉他,但千万不能贬低这姓氏的荣誉,这一点,他向来是很自负的。”
  “你说得对,希科。”
  “这又是我给你上的一门新课,你欠我太多了,幸喜我们俩都不计较这些。现在,让我睡觉吧,亨利;八天以前我不得不灌醉一个修士,每逢我耍这咱花招的时候,我自己也要醉倒一个星期。”
  “一个修士!是不是你跟我提起过的那个热内维埃芙好心的修士?”
  “就是他。你不是答应过给他主持一座修道院吗?”
  “我?”
  “天哪!他为你出了那么大的力气以后,这是你对他起码应尽的义务了。”
  “他对我始终忠心耿耿吗?”
  “他热爱你。还有一件事,我的孩子。”
  “什么事?”
  “再过三个星期就是圣体瞻礼节了。”
  “不错,怎么样?”
  “我希望你精心为我们筹备一次小小的宗教仪式。”
  “我是十分虔诚的基督教国王,我为我的臣民在宗教方面做出榜样是我的责任。”
  “那么你像往常一样,在巴黎的四大修道院都作停留的了。”
  “完全像往常一样。”
  “其中包括圣热内维埃芙修道院,对吧?”
  “对的,它是我要停留的第二站。”
  “很好。”
  “为什么你问我这些事?”
  “不为什么,我不过好奇而已。现在我已经知道我要知道的事了。晚安,亨利。”
  这时候,希科正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卢佛宫里突然响起了喧闹声。
  国王问道:“什么事?”
  希科说道:“算了,看来我是注定不能睡这一觉了,亨利。”
  “这又怎么哩?”
  “我的孩子,给我在城里租一间房间吧,否则我就要离开你了;老实说,卢佛宫已经无法居住了。”
  这时候,侍卫队长走了进来,样子十分惊慌。
  国王问道:“什么事?”
  队长回答:“陛下,安茹公爵的使者到达卢佛宫。”
  国王问道:“有一大串随从吗?”
  “不,单独一个人。”
  “这么说来你要加倍亲切地接待他,因为这人是个勇士。”
  国王尽可能显出镇静的样子,但是他的苍白脸色仍然流露出内心的不安,他说道:“好呀,把宫廷的全体大臣都召集到大厅里来,所有的人一律穿上黑衣服。当一个人倒霉到要通过大使来同他的弟弟谈判的时候,必须穿着丧服才行。”
   
                  
七十六 这一章是前一章的续篇
  亨利三世的宝座在大厅里巍然高踞着。
  宝座周围挤拥着一群十分激动而且闹哄哄的朝臣。
  国王坐上宝座,面带愁容,紧蹙双眉。
  所有的眼光都转向走廊,侍卫队长要从那里把使臣带进来。
  凯吕斯俯在国王的耳边说:“圣上知道使臣是谁吗?”
  “不知道,这有什么关系?”
  “圣上,使臣是比西先生,这难道不是极其重大的侮辱吗?”
  亨利尽力保持镇静,说道:“我看不出有什么侮辱。”
  熊贝格说道:“也许陛下没有看出来,我们可看到了。”
  亨利没有吱声;他觉得宝座周围正在酝酿着怒火和仇恨,他为增加这两种对抗敌人的力量而暗中喝采。
  凯吕斯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把双手按在长剑的柄上。
  熊贝格除下手套,把匕首从刀鞘里拔出半截。
  莫吉隆从一个年轻侍从手里接过剑,扣在自己的腰带上。
  埃佩农的胡髭一直翘到眼睛上,抽身站到同伴们的背后。
  亨利则像个猎手一样,听任自己的猎狗对着野猪狂吼怒吠,自己不加制止,只是微微一笑,说道:
  “宣他进来。”
  这句话一说,大厅里立刻变得死一般静寂,在这静寂中似乎可以听到国王的怒火正在发出低沉的轰隆声。
  这时候走廊里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了马刺恣意地踏在石板上的声音。
  比西昂着头走了进来,他的眼神安详,手里拿着帽子。
  国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能够使年轻人旁若无人的眼光,落到他的身上。
  他直接走到亨利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傲慢地站在王座前面,等待国王问话。他的傲慢纯属贵族的个人自尊,对国王丝毫没有不敬之意。
  “你来了,比西先生!我还以为你在安茹呢。”
  比西说道:“圣上,我的确在安茹,可是我已经离开了安茹,到了陛下跟前了。”
  “你到我们的京城来干什么?”
  “我来向陛下表达我谦恭的敬意。”
  国王和嬖幸们面面相觑;显然,他们想不到这个性情暴烈的年轻人居然会这样和颜悦色,彬彬有礼。
  国王相当做慢地再问一句:“没有……别的了吗?”
  “圣上,还有一点,我奉我主安茹公爵的命令,代他向陛下致敬。”
  “公爵没有别的话嘱咐你吗?”
  “公爵说他即将偕同王太后回京,他希望陛下得知他的最忠实的臣民马上归来的消息。”
  国王惊讶得话也说不出来,问话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希科趁这停顿的机会走到特使眼前,对他说:
  “您好,比西先生。”
  比西回过头来,惊奇地发现在这些人中他还有一个朋友,马上答道:
  “啊!希科先生,您好,请接受我衷心的敬意。圣吕克先生好吗?”
  “他很好,这时候他正同他的夫人在鸟栏那边散步呢。”
  国王问道:“比西先生,你的话说完了吗?”
  “说完了,圣上。如果再有什么重要的事,安茹公爵大人会直接向您禀告的。”
  国王说道:“很好。”
  说完他没有再作声就从宝座上站起来,走下两级阶梯。
  觐见完毕,朝臣四散。
  比西用眼角悄悄地向四周一扫,发现四个嬖幸把他团团围住,用十分激动和充满威胁的眼光盯着他。
  在大厅的另一端,国王正在低声同他的掌玺大臣说着话。
  比西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同希科谈话。
  国王这时候仿佛参与了嬖幸们的阴谋,决心要孤立比西似的,大声喊道:
  “希科,到这儿来,有话要跟你说。”
  希科向比西行了一个礼,他的礼节使人从很远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贵族。
  比西也以同样的潇洒风度向他还礼,然后单独一个人留在圈子中间。
  他的态度和脸色正在不断地变化:对待国王时他十分冷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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