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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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梭罗夫人-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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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西继续说道:“是的,大人。虽然您把一个贵族少女推上死路,而这位少女从死里逃生了。不过,事情还没有了结。不要认为您就没事了,她虽然保全了性命,却遭到了比死更严重的不幸。”
  公爵哆嗦着问道:“是什么事?她遭到什么了?”
  “大人,她遭到的是一个人保全了她的荣誉,救了她的性命,可是那个人索取的代价太高昂,还不如不接受他的帮助更好。”
  “说下去。”
  “大人,梅里朵小姐不愿意投到安茹公爵的怀抱里,当他的情妇,却投到一个她所极端憎恶的人的怀抱里了。”
  “你说什么,”
  “我说狄安娜·德·梅里朵尔今天已经变成德·蒙梭罗夫人了。”
  听了这句话,弗朗索瓦的脸颊上已经不像平时那样泛成苍白色,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全都涌到脸上,简直要从眼睛里喷射出来一样。
  大光其火的亲王叫道:“他妈的!这难道是真的?”
  比西带着傲慢的神气回答:“怎么不真!既然是我说的,还能有假?”
  亲王说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这样,比西,我并不怀疑你对我的忠诚,我只提出一个疑问:一个蒙梭罗,我手下的一名侍从官,可不可能大胆到夺我所爱,把我喜欢的女人抢走?”
  比西说道:“为什么不可能?”
  “要是你,你会像他那样做吗?”
  “我比他做得更好,大人,我会告诉您说您玷污了您的荣誉。”
  公爵恢复了平静,说道:“等一等,比西,请你听我说;亲爱的朋友,你知道我是不会为自己辩护的。”
  “您错了,亲王,谈到行为正直,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贵族而已。”
  “就是为着这样我才请你评价一下蒙梭罗先生的行为。”
  “请我?”
  “是的,请你,请你告诉我他是否背叛了我?”
  “背叛了您?”
  “背叛了我,因为他完全了解我的意图。”
  “殿下的意图是……?”
  “当然是设法叫狄安娜爱我!”
  “叫她爱您?”
  “是的,不过在任何情况下不得使用暴力。”
  比西露出嘲讽的微笑,说道:“这就是您的意图吗,大人?”
  “一点不错,这些意图我一直保持到最后一刻,虽然蒙梭罗先生一直鼓其如簧之舌来说服我改变意图。”
  “大人!大人!您说什么?难道是这个人鼓动您去强抢狄安娜的?”
  “一点不错。”
  “他是亲口劝告您的吗?”
  “他是写信给我的。你要看看他的一封信吗?”
  比西叫嚷起来:“啊!我简直不能相信!”
  “稍等一下,你马上会相信了。”
  公爵奔进书房,从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一封信,交给比西,这小箱子整天有一个小侍从看守着。他对比西说道:
  “既然你不相信你的亲王的话,你就自己念吧。”
  比西用怀疑得颤抖的手接过信,上面写着:
  大人,
  请殿下宽心,这下突然袭击没有什么危险,因为那个女郎今晚要动身
  到路德城堡她姑妈家去住一个星期,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请您不必担心。
  至于姑娘的顾虑,您可以相信,她只要一见到您一切顾虑都会冰消。现在,
  是我行动的时候了……今晚……她一定会在博热城堡。
  十分尊敬殿下的忠仆
  布里昂·德·蒙梭罗。
  亲王等比西把信再念一遍以后,才问他:“你还有什么话说,比西?”
  “我说,他为您服务到家了,大人。”
  “恰恰相反,他背叛了我。”
  “啊!对了!我忘记还有下文了。”
  “他欺骗我!卑鄙的家伙!他使我相信那女郎已经死了……”
  比西用尖刻的嘲讽口气说道:“他把她从您手上偷走了,的确,这行为十分卑鄙;不过,蒙梭罗先生的爱情能叫人原谅他。”
  公爵露出饱含恶意的微笑说道:“啊!你以为是这样吗?”
  比西说道:“哪里话!我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您认为这样,我也认为这样。”
  “你如果处在我的地位,你准备怎么办?不过你首先得等一等,先告诉我他干了些什么?”
  “他使姑娘的父亲相信您就是绑架他女儿的人,他自己提出愿意帮助他们。他拿了梅里朵尔男爵的一封信到博热城堡去,后来他把一叶小舟驶近城堡的窗口,抢走了被关禁的姑娘。接着,他把她关禁在您已经知道的那所房子里,利用一桩桩恐怖事件威逼她,终于使她变成了他的老婆。”
  公爵大喊道:“这岂不是最卑鄙的背叛行为吗?”
  比西用他惯常的放肆态度答道:“他的卑鄙还是利用您的卑鄙作挡箭牌的呢,爵韦。”
  “啊!比西!……你等着瞧吧,我一定要报仇!”
  “报仇!算了吧,爵爷,您不会干这种事的。”
  “怎么?”
  “凡是亲王都不报仇,大人,他们只是处罚。您可以谴责蒙梭罗的无耻,然后处罚他。”
  “用什么方法处罚他?”
  “只要使梅里朵尔小姐幸福就可以。”
  “我能够做到吗?”
  “当然。”
  “怎样做法?”
  “使她脱离婚姻的束缚。”
  “我不明白,请你解释一下。”
  “这件事最容易不过了。她的结婚是被迫的,因此婚姻无效。”
  “你说得对。”
  “您只要使法庭宣布他们的婚姻无效,大人,您的行为就配得上是个可尊敬的贵族和高贵的亲王。”
  多疑的公爵说道:“啊!啊!瞧你那副热心劲儿!,这事跟你有点关系吗,比西?”
  “一点也没有关系。我关心的,大人,只是希望人家不要说路易·德·克莱蒙,即比西伯爵,侍候的是一位不讲信义、毫无荣誉感的亲王。”
  “好吧!你等着瞧。不过怎样才能废除这门亲事呢?”
  “最容易不过了,叫她父亲出面就行。”
  “叫梅里朵尔男爵吗?”
  “是的。”
  “可是他远在安茹省啊。”
  “他就在这里,大人,他在巴黎。”
  “在你家里吗?”
  “不,在他的女儿身边。大人,请您同他谈话,使他改变对您的看法吧。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把殿下视为他的仇人,一定要使他把您看作是他的保护者;他现在诅咒您,一定要使他把您当作是他的守卫天使那样爱您。”
  公爵说道:“他在当地很有权势,人人都说他是本省最有影响的人物。
  “话说得不错,大人。可是您要一直记在心上的是,他是父亲,他的女儿遭到不幸,他正为女儿的不幸遭遇而苦恼万分。”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您一回到巴黎马上可以见到。”
  “好”
  “那么就一言为定了,大人?”
  “一言为定。”
  “凭贵族的信用吗?”
  “凭亲王的信用!”
  “您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你等我吗?”
  “不,我先走。”
  “去吧,作好准备。”
  “一切为您效劳,大人。我在什么地方可以再见到殿下?”
  “明天中午左右在国王起床仪式上。”
  “我一定到,大人,再见。”
  比西一分钟也不拖延,立刻动身返回巴黎。安茹公爵睡在驮轿里要十五小时才能走完的路程,他只花五小时就走完了;因为他的心里充满了爱情和快乐,他答应过要帮助男爵,他要赶回去安慰男爵,他也要赶回去安慰狄安娜,因为狄安娜是他的命根子。
   
                  
三十四 希科返回卢佛宫,见到国王亨利三世
  整个卢佛宫都在沉睡,因为现在刚刚是上午十一点。宫内的哨兵好像蹑手蹑脚地走动,骑兵换岗也勒着马行走。
  人们让朝圣归来、疲劳不堪的国王安睡。
  此时,卢佛宫正门外出现了两个人:一个骑着一匹精神抖擞的柏柏尔马;另一个骑着一匹筋疲力竭、口吐白沫的安达卢西亚马。
  他们面对面地停在门口,相对而视,因为两人来自相反方向,到了这里才碰到一起。
  两人中年纪较轻的那位彬彬有礼地行了礼,叫道:“希科先生,您好吗?”
  希科答道:“啊!这不是比西爵爷吗?我很好,先生。”他的神态自然,温文尔雅,不失贵族身份,不亚于比西刚才行礼时所显示出的正直高尚的贵族风度。
  比西问道:“先生,您是来参加国王的起床仪式吧?”
  “我看您也是吧?”
  比西微笑着说:“不,我是来向安茹公爵大人问安的。希科先生,您知道我可没有当上陛下宠臣的福分。”
  “这个我得归罪于国王,而不能责怪您,先生。”
  比西鞠了一躬,又问道:“您赶远路来的吧?,据说您去旅行了。”
  希科答道:“是的,先生,我去打猎了。不过,先生您不也外出旅行了一次吗?”
  比西说道:“是啊,我到外省跑了一趟。先生,眼下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您是否愿意帮忙?”
  希科说道:“哪儿的话,比西先生每次要我效劳,无论是什么事,对我都是莫大的荣幸。”
  “好吧!您享有自由出入宫廷的特权,而我只能呆在候见厅里,请您就进宫会,叫人通知安茹公爵,说我在等他。”
  希科说道:“安茹公爵先生既在宫里,大概会参加陛下的起床仪式吧,先生何不跟我一起进去?”
  “我怕见国王那张晦气的脸。”
  “唔!”
  “天哪!一直到现在,他的亲切的微笑,我一点也看不惯。”
  “您放心,用不了多久。这二切都会改变。”
  “啊!希科先生,您也会算命卜卦吗?”
  “有时也算算卦。走吧,勇敢点,跟我来,比西先生。”
  他们进了宫,比西直奔安茹公爵先生的住处,我们上文已经提到过,他住的地方过去曾经由玛戈王后住过。希科则径直走向国王的寝宫。
  亨利三世刚刚睡醒,摇了叫人铃,一群仆人和嬖幸蜂拥而入,早餐已经备好:鸡汤、加香料的酒和肉饼。这时希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他尊贵的主人的屋里,他未道早安,马上就对着那些杯盘碗盏,大吃大喝起来。
  国王尽管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还是高兴地叫道:“该死!准是希科这捣蛋鬼!你这逃犯、流浪汉,真该上绞架!”
  希科满脚是泥,无拘无束地一屁股坐在国王平日坐的、饰有金百合花的宽大扶手椅上,说道:“怎么!我的孩子,你怎么哪?我们忘了本啦。从波兰逃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像一头惊鹿,而那些波兰贵族就像猪犬似的紧追不放,到处是吆喝猎狗追赶的声音……”
  亨利说道:“你瞧,我又要倒霉了,我的耳边刚刚清静了三个星期,现在又要听那些丧气话了。”
  希科说:“得了!得了!你总是怨天怨地,我敢打赌,这样下去,人家会把你当成普通老百姓的。告诉我,我的亨利凯,我不在宫里的时候,你都做了些什么?治理国家大事,没出什么岔子吧?”
  “希科先生!”
  “老百姓们有没有嘲笑你?”
  “混蛋!”
  “你有没有绞死个把鬈头发的漂亮小生?啊!凯吕斯先生,恕我有眼无珠,没看见您。”
  “希科,我们会闹翻脸的。”
  “好了,我们的银箱里还有钱吗?或者犹太人的银箱里还有吗?有钱就好,我们正需要乐一乐,妈的,这日子太枯燥无味了!”
  说着,他把放在镀金银盘上烤得焦黄的肉酱一扫而光。
  国王笑了起来,他总是这么一笑了之。他说道:
  “喂,你失踪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希科说:“我设想搞一个规模不大的赎罪游行,分三个阶段进行。
  “第一阶段——忏悔者只穿短裤和衬衣,彼此扯着头发,厮打着,从卢佛宫走到蒙马特尔。
  “第二阶段——还是那群忏悔者,赤着背,用带刺的荆条互相抽打,从蒙马特尔一直打到圣热内维埃芙修道院。
  “第三阶段最后,这些忏悔者浑身一丝不挂,用鞭子和皮带使劲地互相抽打,从圣热内维埃芙修道院返回卢佛宫。
  “我起先很想加上一个意料不到的高潮,让他们经过沙滩广场,刽子手在广场上把他们统统烧死,一个不留。不过,我又一想,天主在上界早就留下了一点烧毁所多玛和蛾摩拉的硫磺和沥青'注',还是让他老人家自个儿去烤他们吧,我可不愿意扫他的兴。——先生们,大难临头了,咱们先乐一乐吧。”
  国王问道:“你先说说,你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吗?我派人到巴黎所有的肮脏角落找你,都找遍了。”
  “你有没有仔细搜查一下卢佛宫?”
  “大概是哪个轻浮子弟把你勾引去了。”
  “亨利,这怎么可能,所有的轻浮子弟不是都让你一个人自起来了。”
  “难道又是我弄错了不成?”
  “我的天主!当然啰,你总是大错特错的。”
  “等着瞧吧,你要用苦行来赎罪的。”
  “一点不错,为了弄个水落石出,我曾皈依宗教,不过,说实在的,我又退了出来,我讨厌那些僧侣。呸!一群肮脏的畜生。”
  这时,蒙梭罗先生走了进来,向国王深深鞠了一躬。
  亨利说道:“啊!是你呀,犬猎队队长先生,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去打一次猎?”
  “陛下愿意什么时候都行。我得到一个消息,圣日耳曼昂莱发现了许多野猪。”
  希科说道:“野猪,这太危险了。我记得,查理九世国王有一次打野猪,差一点送了命。再说,长矛很坚硬,我们这些细嫩的手都要磨出水泡来的。对吧,我的孩子?”
  德·蒙梭罗先生斜瞥了希科一眼。
  加斯科尼人又对国王说:“瞧,你的犬猎队队长新近退到了一只狼。”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正像诗人阿里斯托芬'注'的《云》里所描写的一样,这位先生把狼的面孔保留下来,尤其是眼神,学得惟妙惟肖,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德·蒙梭罗先生的脸煞地一下白了,转过身来对希科说:
  “希科先生,我不习惯于跟小丑打交道,因为我难得住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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