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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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梭罗夫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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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不要给我一个修道院,给我一团兵上吧。”
  “而且,你还是一个能也好主意的人。”
  “既然这样,不要给我一团兵士,封我为顾问吧。啊!不,我想起来了,我宁愿要一团兵士或者一个修道院,我不愿当顾问,一当顾问我就不得不经常要同意国王的意见了。”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希科,时间快到了,可怕的时间。”
  希科说道:“你的毛病又犯了吗?”
  “你自己看吧,你自己听吧。”
  “看什么?听什么?”
  “等着瞧吧,这件事本身就能告诉你许多你想知道的事情,等着瞧吧。”
  “不,不,我不等。你的父母在想生你的那个该死的晚上到底被什么样的疯狗咬过了?”
  “希科,你有勇气吗?”
  “我向来以勇敢而自豪,可是我不愿意这样子来考验我的勇气,真见鬼!当法兰西兼波兰国王深更半夜大喊大叫震动卢佛宫的时候,十分渺小的我,不能不担当损害你的寝宫名声的罪名。因此,再见吧,亨利,召唤你的卫兵队长,你的瑞士侍卫,你的守门人吧,让我走开。让看不见的危险见鬼去吧,让我不认识的危险见鬼去吧!”
  国王十分专横地说:“我命令你留在这儿。”
  “这真是,一个爱逗乐的大师想制造恐怖了。我害怕,我。我实话告诉你,我害怕;救命啊!救火啊!”
  希科大概为了要逃避危险,登上一张桌子。
  国王说道:“算了吧,傻瓜,既然只有如实告诉你才能使你闭嘴,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吧。”
  希科搓着双手说道:“啊!啊!”边说边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上下来,拔出了他的长剑:“只要告诉我了,就好办;我们可以争论嘛。说吧,说吧,我的孩子。事情好像是牵涉到一条鳄鱼,对吗?真见鬼!我的剑是一柄好剑,因为我每星期都用它来修剪指甲,而我的指甲很硬。亨利,你刚才说是一条鳄鱼。”
  希科很舒服地在一把大交椅上安顿下来,把出鞘的剑放在两腿之间,把两条小腿交叉绞扭在剑身上,好比象征和平的两条蛇环绕在麦考莱'注'的神枝上一样。
  亨利说道:“昨天晚上,我睡着了……”
  希科说道:“我也睡着了。”
  “突然间,一股气息吹过我的脸颊。”
  希科说道:“那是那条大狗肚子饿了,它舔你脸上的香脂。”
  “我半睡半醒,觉得我的胡须害怕得在我的面罩下面直竖起来。”
  希科说道:“啊!你使我害怕得哆嗦起来了,不过我哆嗦得很舒服。”他边说边在安乐椅里蜷缩成一团,把下巴搁在剑柄的圆球上。
  国王接下去用微弱而颤震着的声音继续说,声音太低,几乎传不到希科的耳朵里:“于是,于是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那声音带着凄惨的颤抖,凄惨得使我的整个脑瓜子都震动起来。”
  “不错,是鳄鱼的声音。我在马可波罗的游记里读到过,鳄鱼会模仿小孩的哭声发出恐怖的声音。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的孩子,如果鳄鱼来了,我们就把它杀死。”
  “你好好听下去。”
  希科全身放松仿佛松开了弹簧似的,说道:“活见鬼!我不是好好地在听吗?我动也不动像根树桩一样,一言不发像条鲤鱼一样,我在听着。”
  亨利用更加阴沉、更加悲切的声音继续说道:
  “那声音说,可怜的罪人……”
  希科打断他的话头说道:“咦!这声音会说话,那就不是一条鳄鱼了。”
  “那声音说,可怜的罪人!我是天主耶稣的声音。”
  希科跳了起来,可是落下来时却稳稳地蹲在他的安乐椅上。
  他问道:“天主的声音么?”
  亨利回答:“啊!希科,那声音可怕极了。”
  希科问道:“是不是很悦耳的声音?它像不像《圣经》里所说的号角声?”
  “那声音继续说:你在不在?你听见了吗?估恶不俊的罪人,你听见了吗?你是不是还要坚持你的罪恶?”
  希科说道:“啊!真的,真的,真的,我觉得天主的声音很像你的百姓的声音。”
  国王继续说:“接下来的是对我数不清的责备,希科,我向你保证,这些责备对我是十分冷酷无情的。”
  希科说道:“好呀,继续说下去,我的孩子,告诉我那声音说什么,也叫我知道一下天主是否什么都知晓。”
  国王喊起来:“你这亵渎宗教的人,如果你怀疑,我要叫人惩罚你。”
  希科说道:“我!我并不怀疑,我所惊异的,是天主居然等到今天才责备你。自从诺亚时代洪水泛滥以来,天主已经变得很有耐心了。因此,我的孩子,”希科继续说,“你就害怕得要命!”
  亨利说道:“是的,就是这样。”
  “应该害怕。”
  “我的两个太阳穴拼命淌汗,骨头里的骨髓都凝固了。”
  “就跟《耶利米书》'注'所说的情况一样,这是十分自然的;我凭我的贵族身份起誓,我处在你的地位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于是你就叫唤了?”
  “是的。”
  “大家都来了?”
  “是的。”
  “他们到处找过吗?”
  “到处都找过。”
  “找不到善良的天主?”
  “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首先从国王亨利开刀。这真可怕。”
  “太可怕了,使我不得不召唤我的忏悔神父。”
  “啊!很好,他马上来了吗?”
  “立刻就来了。”
  “这样吧,我的孩子,坦率地谈一谈,同你平时做人相反,说一次真话,告诉我,你的忏悔神父对这个启示是怎样想的?”
  “他也战栗了。”
  “我想他会这样。”
  “他划了一个十字,命令我按照天主的意愿忏悔。”
  “好极了!从来忏悔就没有什么坏处。不过他对那个幻象本身,或者正确点说,他对那个听到的东西有什么说的?”
  “他说这是天意,说这是奇迹,说必须想到拯救国家。因此,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你干了什么,我的孩子?”
  “我送给耶稣会十万利弗尔。”
  “好极了!”
  “而且用苦鞭砸烂我自己的皮肤和许多年轻贵族的皮肤。”
  “太好了!后来呢?”
  “后来,后来……希科,你想什么?我不是同爱开玩笑的人说话,我是同一个冷静的人,一个朋友说话。”
  希科十分严肃地说道:“啊!陛下,我认为陛下做了一场恶梦。”
  “你这样认为吗?……”
  “我认为陛下是作了一个梦,只要陛下不再担心忧虑,这样的梦不会再有了。”
  亨利摇了摇头说道:“梦?不,不;那时我十分清醒,希科,我可以向你保证。”
  “亨利,你那时睡熟了。”
  “我睡得不熟,我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我睡熟也睁着眼睛的,我。”
  “可是我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一个人真正睡着以后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那么你看见些什么?”
  “我看见房间的窗玻璃上有月光,我看见剑柄圆球的那块紫色水晶闪闪发亮,就在你所在的地方,希科,它发出一道幽光。”
  “那盏灯呢,它怎样了?”
  “它熄灭了。”
  “做梦,我的孩子,纯粹是做梦。”
  “为什么你不相信呢,希科?不是说过如果天主要想在大地上出现大的变化,天主会同国王们谈话的吗?”
  希科说道:“是的,天主同他们谈话,这话不错,可是天主的说话声太低了,他们从来也听不见。”
  “可是谁使你这样抱怀疑态度的呢?”
  “就是你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件事。”
  国王说道:“好吧,你明白我为什么要留你在这儿吗?”
  希科回答:“当然!”
  “为的是让你亲耳听听这个声音说什么。”
  “为的是让我向人复述我听到的声音时,人家以为我在说笑话。希科太微不足道了,太渺小了,太滑稽了,使得他即使对每一个人复述,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你这计策真好,我的孩子。”
  国王说道:“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是由于你的忠心耿耿一向为人所共知,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个秘密的呢,我的朋友?”
  “啊!别说谎了,亨利;如果那声音出现了,它也会谴责你说这个谎话的,你犯别的罪已经够多了。不过,管它呢!我还是接受了你委派的差事。因为我不嫌弃听听天主的声音,说不定它也会我说些什么呢。”
  “好吧!现在应该是干什么?”
  “你应该上床睡觉,我的孩子。”
  “可是,恰恰相反……”
  “不要‘可是’。”
  “不过……。”
  “你以为你站着不睡就能阻止天主的声音说话吗?一个国王比别的人只高一顶王冠,如果国王脱下王冠,请相信我,亨利,他就同别的人一样,有时还比别的人一矮点。”
  国王说道:“那好,你不走了吧?”
  “一言为定。”
  “好呀!我要去睡觉了。”
  “好!”
  “可是你呢,你不睡觉吗?”
  “绝对不会。”
  “不过,我只脱下我的紧身短上衣。”
  “随你的便。”
  “我穿着我的短裤。”
  “有备无患。”
  “你呢?”
  “我么,我留在我原来的地方。”
  “你不睡觉吗?”
  “啊!关于这一点,我不能答应你;睡眠就好像害怕一样,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最低限度,你应该尽自己所能去阻止睡眠。”
  “放心吧,我会拧我自己一把的;再说,那声音也会吵醒我。”
  亨利说道:“不要同那声音开玩笑。”他的一只脚已经上了床,这时又缩回来。
  希科说道:“咦!难道你要我哄你睡觉吗?”
  国王叹了一口气,用忧虎不安的眼光向房间里的所有旮旯里都察看一遍以后,胆战心惊地钻上了床。
  希科说道:“好!现在轮到我了。”
  他伸直身子躺在安乐椅上,在自己身边前后左右都堆满了靠垫和枕头。
  “陛下,您感觉怎样?”
  国王回答:“不坏,你呢?”
  “很好;晚安,亨利。”
  “晚安,希科;不过你别睡着了。”
  “哟!我绝对不会,”希科一边回答一边张大了嘴巴打呵欠。
  他们两个都闭上了眼睛,国王假装睡觉,希科倒真的睡着了。
   
                  
九 天主的声音弄错了,对希科说话以为是对国王说话
  国王同希科一动不动地静默了大约十分钟。猛然间国王吃惊地一跳,在床上坐了起来。
  希科正处在将睡未睡的甜蜜迷糊状态中,被国王的动作和声音惊醒,也坐了起来。
  他们俩都用闪闪发亮的眼光互相注视。
  希科低声问道:“什么?”
  “气息!”国王用更低的声音回答,“气息!”
  正说着那个镀金的半人半兽神手上拿着的蜡烛灭了一根,然后第二根也灭了,接着是第三根,最后连最末一根也灭了。
  希科说道:“哎哟!多厉害的气息!”
  希科还没有说完最后一个字,那盏吊灯也熄灭了,整个房间只靠壁炉的残烬照亮。
  “注意!”希科一边说一边完全站了起来。
  国王在床上弯腰躬背地说道:“它要说话了,它要说话了。”
  希科说道:“那么,听吧。”
  的确,这时候只听见一个空洞而带着嘘嘘的声音从床与墙壁间的通道上间歇地说起话来:
  “怙恶不俊的罪人,你在那里吗?”
  亨利的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打着,他回答:“是的,是的,天主,我在。”
  希科说道:“哟!这声音是伤风感冒的声音,不可能来自天上!没关系,这声音倒是吓人的。”
  那声音问:“你听见我的话吧。”
  亨利结结巴巴地说:“听见了,天主。在您的盛怒之下,我正在弯腰恭听呢。”
  声音继续说:“你以为你今天在外表上装腔作势做出种种丑态就算听我的话了吗?你还没有真正触及灵魂呢。”
  希科大声说道:“说得好,嘿!打中了要害!”
  国王的双手在合十时互相一击,希科走到他的身边。
  亨利低声说道:“怎么样?怎么样?现在你相信了吗?不幸的人!”
  希科说道:“等一等。”
  “你想怎么样?”
  “别作声!听我说,你偷偷地走下床,让我代替你的位置。”
  “为什么?”
  “为了使天主的怒气首先落到我的身上。”
  “你认为这样天主就可以放过我了吗?”
  “不妨试试着。”
  希科亲切地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轻轻地推着国王下了床,自己上去接替他的位子。
  希科说道:“现在,亨利,你坐在我的安乐椅上,瞧我的。”
  亨利听从了,他开始猜到了几分。
  那声音又说:“你不回答,这证明你是一个估恶不俊的罪人。”
  希科学着国王用鼻音说话:“啊!请原谅,请原谅,天主!”
  然后他把头伸向亨利。
  他说道:“真滑稽,你明白了吗,我的孩子?善良的天主居然不认识希科。”
  亨利说道:“咦!这是什么意思?”
  “等着,等着,你还可以瞧见别的怪事呢。”
  那声音又说:“可怜的罪人!”
  希科回答:“我在,天主,我在。是的,我是一个估恶不梭的罪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那么,你就供认你的罪行,忏悔吧。”
  希科说道:“我供认我对我的表兄孔代不忠实,我诱奸了他的妻子,我忏悔。”
  国王低声说:“你在说什么?请你闭嘴好不好?这件事早已不成为问题了。”
  希科说道:“是真的吗?那么让我们谈别的事吧。”
  那声音说道:“说呀。”
  假亨利继续说道:“我对选我当国王的波兰人来说,是一个强盗,因为我在一夜之间抛弃了他们,临走时还把王室的所有珍宝全部带走,我忏悔。”
  亨利说道:“啊,蠢材!你为什么还要提起这些往事?这些事早已被人忘光了。”
  希科说道:“我必须继续骗他,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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