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JK她们乘的出租车几乎同时到达了目的地,对接下来的场面既期待又畏惧。
石榴应该还在,因为她承诺过伟哥再也不走了。
可打开门之后我才明白,她的承诺是有多不靠谱。
“伟哥,石榴人呢?”
“走了。”
“去哪了?”
“她没说,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柒拾。JK和。骆驼
我们就这样扑了个空。
石榴的忽然离开让这一切都变得不清不楚,是刚好有事离开了还是畏罪潜逃?她怎么会知道警察追到这来了?这一切似乎都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李白和钟南北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大家都能看出伟哥的情绪很不好,毕竟几个小时前,石榴刚答应过她不走了,可眨眼的功夫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真的太过冲动了,JK可以说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我们拉了回来,我没想好要不要告诉JK真相,毕竟石榴是她的好朋友,要是忽然告诉她她的好姐妹是连环抢劫案的罪犯,她心里一定不舒服。
自那天起我们便失去了石榴的消息,不管是钟南北那边还是伟哥这边,都没办法联系上她。
石榴就这样再次蒸发了,这次连味道都没留下。
李白说,钟南北已经和鲍警官取得了联系,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他。
随着石榴的消失,日子再次回归平静,案子有了眉目,一切交给警方就好了。
我并不在意最终能否抓得到逃犯,因为死了的,终归是死了。
现在母亲一定不孤单,因为有父亲在那里陪着。
母亲的死对父亲的打击很大,本已戒酒多年的他开始借酒浇愁。
喝醉了,就能看见天堂的妈妈么?
这种活在幻觉中的日子,老爸只过了三个月,母亲去世后的第三个月,他喝醉了酒,开着车,冲出了江边的围栏。
也好,到了那边,有了车,母亲就不用再步行了。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苦命的孩子,见到我都会投来同情的眼光。
亲戚朋友偶尔会打来电话,可大多是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每次接起电话我都是机械的应答着,然后继续像往常一样过活。
父亲原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加之母亲的保险,给我留下了数目不小的一笔钱。
这些钱足以让我轻松的度过至少十年的生活。
我不需要挥霍的十年,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只需要一年的时间。
我要逃出去。
“艾米?”JK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怎么?”
“再不吃菜都凉了。”原来是这样,我又在发呆了。
“我吃饱了,先出去了。”扣子放下筷子,穿上衣服就走了,现在已经是初冬,外面冷要命,扣子却再也没戴过借过我的那条围巾。
从李白回来的那天起扣子就变得怪怪的,也许是我太过敏感,可我总觉得他在躲着我。
也许是因为那个吻,才让气氛变得尴尬。
男女之间,还真是复杂。
相较于扣子的反常,这次伟哥显得极为淡定,他并没有为石榴的走而消沉太久,不过十天的时间,他就交了新的女朋友。
也许这是他的底线,等待和忍耐的底线。
伟哥的新女朋友很漂亮,虽然不及石榴,可站在人堆里也是很显眼的,伟哥的命很好,虽然自己长相不济,却总会有美女相伴。
他管这叫人格魅力,我和JK也只能默认。
“JK,你跟骆驼怎么样了?”我想他们应该有所进展了吧,骆驼每天都来接JK上班,下了班又把她完好的送回来,而JK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天比一天幸福。
“我们——还是以前那样呗。”JK笑了一下,大眼睛一转,呦,逃避。
“我看不只是那样吧。”我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尾音,凑到JK面前,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你要干嘛?”
“说,坦白从严,抗拒更严。”我承认我很八卦,可我真的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想确保JK能够幸福。
“好吧,是这样的,他还在考核期。”
“考核期?什么考核期?”
“在我的考核期啊,通过考核了才能做我的……我的男朋友。”JK有些羞涩,微低着头,可这却难掩她内心的欣喜。
“还有考核?是不是还分初试复试啊?”
“哪有那么复杂,就是我让他做几件事,做到了我就答应他。”
“哦?哪几件事?”
“这要先从他的缺点说起。”
柒拾壹。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JK说,骆驼这人有几个缺点,其实说是缺点,也都是些她眼中的缺点。
例如说骆驼爱吸烟,虽然也有一部分女人喜欢吸烟的男人,可这在JK眼里却是天大的毛病。
她不喜欢男人吸烟,甚至闻道烟味儿就会想吐,之前迫于职业的原因反抗不得,直到如今,她有了真正的自由的时候,她能坦白的告诉他身边的男人,她不喜欢吸烟的男人。
不同于李白,骆驼并没有固定职业,他经常去NB并不是在那工作,而是打发时间,混日子。
在JK看来,这样是靠不住的,毕竟没有固定的收入是没办法维持家庭的。
JK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既然在一起就是要结婚的,所以必须有稳定的工作。
骆驼还有个缺点,这一点是JK很难容忍的。
骆驼平日里没工作,游手好闲,跟B城的一些小混混总有来往,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碰上械斗难免会受伤,有一次他去接JK下班,JK坐在他的车后座,眼看着鲜血顺着他脖子流到脊背,这种心惊肉跳的日子是JK万万不能接受的。
“JK,你想要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我想,每个人的爱情观都是不同的,有的人追求刺激,有的人则喜安稳。
“我想要的平淡的爱情,越平淡越好,两个人都有工作,收入不多但能维持生活,房子不大,但是够住,最好能有个孩子,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多么美好的期望。
这曾经也是我的梦想,和爸妈在一起,三个人永远都不分开。
JK说,她的考核就是有关这三个“缺点”,如果他能改了这三点,JK就答应做他女朋友。
“你怎么能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改了?”男人是很擅长伪装的动物,这一点有时甚至高过女人。
“相信我,我看男人真的很准的,这点他骗不了我。”
有关这几项考核,骆驼已经通过了两项。
他减少了吸烟量,毕竟戒烟是个大工程,从一天抽一包,到一天抽两三根,JK说,他早晚会戒掉,至少现在骆驼可以做到不在JK面前吸烟,而且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他都跟JK在一起。
骆驼答应JK,会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且在承诺后一星期就有了眉目,在一间复印社里帮忙,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不过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关于这两点,骆驼都让JK很满意,JK说她看得出来,骆驼是真心想改好了,他并没有骗她。
JK讲这些的时候一脸幸福,嘴角一直挂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JK,其实你根本不需要什么考核,你的心已经默许他的存在了。
你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你开口说接受的机会。
我看了看表,上午九点四十分,李白约了我十点一起出去,我连忙起身,换下家居服,梳理一下乱草一样的头发,到了十点钟门铃准时的响起。
“真准时。”他每次都很守时,只早不晚。
“走吧。”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骑士。
不知为何,我不喜欢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不管他们多么富有或是英俊,我喜欢骑士,乘着战马奔驰的骑士,他们手中的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是对灰姑娘最美的告白。
他带我去了画店,他画给我的那幅画依旧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而角落里的那幅画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李夏呢?”我想起扣子说过的话,我想知道李夏是不是真的和拴子在一起。
“她回老家了。”
“还回来么?”
“也许吧,说是会在家里住上一阵子。”有关李夏的话题我没再多问,李白也没有过多的回答,他和李夏的失踪,李夏和拴子的关系,这些都是我想知道却无从了解的,我不敢多问,怕踏了他心里的底线。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多疑的女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在乎他对我的看法,我害怕这种变化。
这让我想起和志达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是哥们儿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嬉笑玩闹,而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以后,一切变得复杂起来,我总觉得他有没告诉我的秘密,而他也逐渐被我的多疑逼得发疯。
在乎,是多疑的开始。
我强迫自己把那些疑问吞回去,期待他能主动给我一个答复。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想去洗个脸,好能清醒一下。
“老板,这幅画多少钱?”刚走进洗手间,我听到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幅画不卖。”李白的回答干脆利落,想必他问的是那幅画。
我推开门冲了出去,果然是他。
“艾米,你怎么会在这?”比起一个月前他瘦了很多,不过气色要好上不少,至少他醒着,而不是像那天那样醉的不省人事。
“志达。”我轻唤着他的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这画上的人是你?”
“嗯。”
“我说的嘛,看着像,本来想买来送你——”
“这幅画本来就是属于她的。”李白走到我身边,环着我的肩,语气并不友好。
“呦,看来我打扰二位了。”
柒拾贰。不是冤家也路窄
志达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停下了脚步。
“对了艾米,今年别再把自己生日忘了。”
“你还记得?”
“是啊,阴历腊月二十一,本想送你点什么,路过这家店看见这幅画,觉得很像你,结果,似乎是不需要了。”志达笑着挠了挠头,我仿佛又看到了大学时那个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志达,好像这一年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如果真的是梦,那该有多好。
“志达,谢谢你。”
“行了,说谢太见外了,这可能是我送你最后一份生日礼物,不对,也不能说这么肯定,但近几年内也许只有这一份了。”
“你要走了?”
“是啊,我想离开这里,换个地方生活。”
我想,他是要逃离有关陈哆拉的回忆。
“咳咳,坐下聊吧。”李白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我和志达的谈话,不过还算是大度,最起码是佯装着大度。
见志达站在那里不动,我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志达愣了一下,习惯性的甩了下头发,换上了他惯有的微笑。
我们在店里的玻璃桌前坐下,李白很不自然,尴尬的看着桌面,像是不甘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别紧张,我喜欢男人。”志达看穿了李白的别扭,坏笑了一下,两手撑着下巴伏在桌子上,玩味的盯着李白。
这让李白更为的不淡定了,我回头看了看他,发现他脖颈处的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
“行了,志达,别闹了。”他再这样下去,李白铁定绷不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志达依旧看着李白。
“李白。”李白装的很淡定,但他明显已经不敢再看志达的眼睛了。
“我都说了,别紧张,我虽然喜欢男人,但是不喜欢你。”
“噗——”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是第一次见李白被人这样戏弄。
“你——别以为你是艾米的朋友,我就不会跟你翻脸。”李白压低了声音,似乎是生气了。
“哈哈,不闹了,不过说来也巧,那对该死的夫妇,有个儿子也叫李白。”
“该死的夫妇?怎么回事?”志达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句话听似随意,可“该死”二字确实咬牙切齿。
“艾米,你刚来B城的那天,我们一起吃饭,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要去接我的爱人。”
“记得,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你要接的是陈哆拉。”
“对,我要接的就是哆拉,可那天我并没有接到他,他出了车祸,东大桥那里。”
东大桥是进入B城的入口之一,我来的时候也是从301国道的道口直接上了东大桥。
而我来B城的那天,刚好在东大桥遇见了一起车祸,死者也是一个年轻的男孩。
“车祸?大约几点?”
“警察说,是上午十点多。”
时间也刚好吻合,原来我和陈哆拉早就遇见了,只是那时,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有那样一个浪漫的梦。
“等会儿,你说的是几号?”
“八月十一号,怎么?”这样的日子,志达一定是忘不掉的。
“肇事的是一台画着山水画的本田?”
“是啊,怎么,你也听说了?”
“那是我父母的车,他们就是你说的那对该死的夫妇。”李白的声音很低沉,他此刻很压抑。
“呵,还真是巧,算了,这事跟你也没关系,毕竟车不是你开的。”
“算是冤家路窄么?”
“冤家?我没心情跟你当什么冤家,我都说了,车不是你开的,人都没了,就是把你砍了也没什么用。”志达说的很释然,而眼角却是悲伤的低垂着。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我也该走了,号码不换,有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刚刚的话题让气氛有些沉重,志达起身走向门口,没有什么特殊道别仪式,曲终人散,还是自然些比较好,也许在某个角落,我们还能自然的重逢,说上一句:嗨,好久不见。
他走到门口时把手放到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我常联系,紧接着关上了门,留下的依旧是一个温暖的笑脸。
志达走了之后李白向我讲述了整件事故的经过。
李白的母亲是个当地的小画家,家里买了辆本田,母亲心血来潮,在上面画了一幅山水画,当时边上有一台车,里面有一个男孩——也就是陈哆拉,一直伏在窗口看车上的画,等车子开近的时候就拿出相机来拍,为了能够拍得清楚,哆拉头和手都伸出了车窗,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右侧的车门上,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
哆拉坐的那一侧的车门没有关严,又忘了锁上,车门猛的开了,哆拉从车里跌了出去,正好滚到了李白父母所驾驶的车轮下。
当场殒命。
我还记得那时司机的表情,他把五官尽可能扭曲成车祸现场的样子,可再扭曲也定没志达心里来的惨痛。
这时我接到了JK的电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艾米,你和李白快来医院,骆驼出事了。”
柒拾叄。噩梦
我和李白赶到医院的时候骆驼还在抢救,JK在抢救室外的凳子上发呆,没有任何表情,见我到了便扑了过来,这时她才掉下了眼泪。
“艾米,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别哭JK,骆驼不会有事的。”我只能这样期望着,心里也同样在打鼓。
JK说,骆驼的头被人砸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