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晓明显已经进入角色了,我觉得王小晓如果生在香港和台湾,肯定会成长为新一代实力加偶像派。
我对他们说好了好了,大家去先去吃饭吧,坐了这么久的车都饿了。算是打了个圆场。
我带着他们来到了铺路石。我请客吃饭的话几乎都是来这里,如果这家小店哪天发放会员卡,我想就算拿一个白金级会员给我也不过分。
这一天铺路石餐馆里面又没有多少人,十几张桌子只有一两张有几对情侣在边吃边聊天。看来这家情侣们喜欢光顾的餐馆其经营状态的规律也是按着情感的周期呈波峰波谷式的循环往复。
我记得一个朋友告诉过我爱情的一个情感周期是270天。我算起自己和林小冉的88天,还不到它的三分之一。
我们点了一个水煮乌江鱼,这是当地的特色菜。林小冉问,这个名字是不是和项羽有关啊?我说,虞姬帐内自刎,霸王饮恨乌江。听起来太悲惨了,应该不是吧。王小晓插话进来说,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种鱼是养在乌黑的水里面的。林小冉就问她那是什么水啊。王小晓说得干脆:就是臭水沟里的水,又臭又乌黑。我看到林小冉的男朋友刚刚夹了一片鱼肉放进嘴里,现在正捂着嘴做呕吐状。我用手指敲了一下王小晓的头,你又不是湖南人你怎么知道,别胡说。我再转过脸对着林小冉和她男朋友笑着说,她开玩笑的,呵呵,开玩笑,别当真。
结果那盆乌江鱼直到下桌都没能再得到林小冉和她男朋友的垂青。
吃过饭之后我们去唱KTV。这本来是很无聊的事,一群人拿着话筒对着投影屏幕唱歌。或是无病申吟做苦情人,或是神经亢奋一副英雄样,都是无聊至极。可是在这校园里面,除了后校门外那一排简陋的歌厅可以有得去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带着林小冉他们去消遣一下的了。总不至于我背起书包把头一甩:林小冉,我们一起去教室自习吧!那样更会让人笑掉大牙。
以往王小晓来唱歌,总会点一些《美丽心情》、《泪海》、梁咏琪的《短发》之类的,我经常笑她是我们中文班的忧怨歌女。还没恋爱过就把自己搞得失恋后伤痕累累的样子。这次我对王小晓说,你这回别再唱得太伤感了,搞不好大家的情绪又会受影响,你来点喜庆的吧。王小晓说好的,然后果然很喜庆地一路蹦跳着去点歌。
不一会我就听到她拿着话筒轻轻地唱: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What’snow!各位新爱的读者,请把这句英语快速的说出来,这就是我当时的反应。
林小冉的男朋友很害羞的样子,一连几次都推脱他不会唱歌。林小冉脸色有点不明朗了。四个人来K歌,总不会只有两个人在唱,另两个傻傻的看吧。我们又不是在开歌友会。
林小冉一跃而起,你不唱我唱。她点了一首王菲的《红豆》。
有时候、有时候总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念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林小冉唱着唱着声音就暗了下去,我看到她正背对着自己的男朋友不停的抹眼睛。
林小冉是在唱给我听吗?我不知道。
只是我在铆足了劲挑战一曲《IBelieve》时,一个高音颤抖着没提上去,整个感觉就跌到了谷底。我那时候不知怎么的,只有一种感受,我也想哭。
林小冉他们要走了。我去车站送行。王小晓本来说也要来,我谢绝了她的好意。我说我该怎么样也已经怎么样了。何况林小冉是个聪明的女孩,难道她会看不出我们在表演?她只是不说破罢了。
我和林小冉还有她男朋友,三个人一起在街上默默地走。行人、时间、空气中槟榔散发出的酒精味,这些看得到或者看不到的东西从我们三个身旁边不断的闪过、流过、弥漫过。林小冉和她男朋友两个人在前面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牵手,全然没了刚来时的表情。他们都不说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去买票了,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林小冉和我站在丢满槟榔碴的地上,她问我。
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吗?我问林小冉。
你说呢。怎么这样问,不可以吗。
没有,我只是有种感觉,不能否认也不能确认。
那王小晓是你新找的女朋友?
我现在也不能否认不能确认。
……
李遥,你这个人就是太过于在乎自己了。林小冉把这最后一句话留给我,在她上车之前。
看着汽车缓缓启动又迅速的离开,我在那里原地站了好久。同样是这个起点,我曾经从这里坐车去见林小冉;现在,林小冉和另外一个男孩子也在这里坐车,他们一起回学校。
林小冉还是林小冉,李遥也还是李遥,只是我们身边的人却换了,这充满戏剧性。
戏剧性的故事总是耐人寻味。我突然有种感觉,或者只个疑问:我们身边陪着的那个人,一定会是自己所爱的吗?
9
白倩的失恋让我又想起这个问题来。
这些普遍得俗气了的东西总是会和更加俗气的东西混在一起。我似乎还能感觉到头顶有许多苍蝇在绕着圈不停地飞。嗡嗡嗡,嗡嗡嗡。
白倩说,李遥,我还是忘不了他啊怎么办!
我说,白倩,你去湘江边,拿个救生圈,找一处人多的地方跳到水里去。你忘不了,你就解脱一次吧。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后悔。你的生命值得为他这样吗?你后悔时再喊救命,别人也好救你。你死不了。你就会忘了他。
白倩一时犯傻了,眼睛直盯着我看。我感到时间在突然加速地流。
李遥,你这个人真狠心。这是白倩智商恢复后的第一句话。
她的第二句话是:李遥,他后天又要回日本了,你和我一起去机场送他吧。就算是最后一面,也还是要见的。白倩把这十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傍晚,长沙黄花机场。这是我第一次来,发现它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漂亮,或者说是我用来想象的素材太好、参照物太高了。我看过数不清的日剧港台剧欧美剧。和那些东京机场香港新机场法国戴高乐机场相比,黄花机场的一切都那么让人失望,至少兴奋不起来。
不宽敞也并不明亮的候机大厅里,白倩和我,白倩的日本原男朋友和他现在日本女朋友,我们四个人两两相望对立站着。白倩的那个男朋友果然帅气,但我不觉得他像金城武,相反倒有点像日本的当红偶像小生泷泽秀明。金城武的硬朗大气他是没有的,他的眼光迷离,神色轻挑,头发张扬,衣着也如同NEC的手机,那么明晃晃的东瀛味道。
我向他伸出右手,我说,你好,我是白倩在大学里的朋友。请多指教。
他愣了一下,也和我握手说请多指教。这时旁边的那位他在日本的女朋友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对她说中国现在也很流行这种笑声的。她就不笑了。
这时白倩说,李遥你别这样。白倩的原男朋友没有答理我,对白倩说,白倩你终于觉悟了,那很好啊!
白倩的嘴唇抽动了几下。该觉悟的总会觉悟吧。
送他们进安检门的时候,白倩突然大叫:周愈勤,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さようなら!
周愈勤,原来是那个男孩的名字,我到现在才知道。还有白倩那句流利的日语,我知道她肯定是练了好久。那句日语在日剧里恋人分手互道珍重的场景中经常用到,翻译成中文就是:祝福你,再见!
白倩把祝福给了已经不属于她的周愈勤,用上了他已习惯的日语。周愈勤和他的女朋友消失在门的另一端。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忽然又想起了那个疑问。这个有些腼腆的女孩,不知又会在他身边多久?
谁知道呢,故事的发展是不可能让故事中的人物猜测到的。何况,这种猜想对我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10
白倩和我坐在从机场回来的的士上。车上播放的电台节目里有人失恋了在点歌,DJ放起了陶喆的Melody。白倩没有流泪,没有说她会受不了,她静静地坐着,听着,跟着哼唱,累了,就把头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知道白倩这回是真的想通了。那天清晨她那么急切的跑来敲门告诉我她想通了时我还不放心。现在白倩靠在我肩膀上安慰地睡着。车窗外的路灯一明一暗的向后倒退,我在车窗玻璃上看到我一明一暗的脸,如此安详。我微微的笑,我想到了林小冉,我也想到了白倩的去了日本的周愈勤。
终于明白你已变成回忆。
第三章 烦•;那又如何
烦?那又如何
11
“叔本华说:就个体生命而言,生命的意志表现为欲望,欲望说明缺乏,缺乏则意味着痛苦,而欲望若获得满足必然引起无聊,人生就是在痛苦与无聊中度过的……”
我对我的初中同桌小可讲电话,引用了这些话。小可以那边嗯了半天,说:李遥,不好意思刚才我走开去调试机子了,你讲的话我一句都没听到。
我说拷,听不到不早点说,浪费我表情!
小可是最近和经常我联系的,她已经工作了,在电信部门当客服接线员。小可常常在深夜值班时跟我夜话长聊,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长途呐!我不为她心痛,电信内部的电话,肯定是不要钱的,倒是她担心我的手机电板不够用。我说对小可说,没事,我一边充电一边接呢。你讲吧。
小可就开始一叠一叠的向我诉说她的少女忧怨:
李遥你在大学过得怎么样啊?找女朋友了吧。
我说一般般啊。还没人看上我,我周围的女孩子倒是不少,但她们的审美眼光都不够另类。
李遥你在学校联系了原来的同学没有,我现在上班又不能怎么上网了,好想他们啊。
我说就是有时候在QQ上碰到过,聊几句就没了话题。同学录更加没人上过了。
李遥我现在感情又出问题了,有两个男孩子都对我很好,怎么办?
我说你拿个硬币扔出去决定吧,选A是正面,选B是反面,万一它掉进下水道了就选我得了。
……
李遥你知道吗?我现在过得好烦啊!小可说她烦,我还烦呢。不过我还是很配合的对她说,现在天气冷了,烦一点是应该的。
这是有一回上网一个网友回答我的。我当时对他说我现在很烦,他说天气冷了烦一点是应该的。我说呵呵,这话听起来真新鲜。他说是吗,新鲜的东西让人喜欢。两三句中我就认定此人是位高人,从此和他说话格外小心慎重。
现在我把这话转递给小可,没想到她在那边朝我骂到:李遥,你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啊,说话乱七八糟的。
我说嗨,人与人就是不一样。
12
的确,我现在是有点神经。我说话故意装白痴又搞得神经兮兮,是为了想掩饰烦闷。这是一种很愚蠢的方法。
但最近心里很烦,烦起来就感觉什么都在和我对着干。
有好几次我没有去上课,而上那些课的老师们就约好了似的一个个点到,自然我每次都缺席,我的名字后画了一大串红叉叉,这个学期的评优想也别想了。
有一回看着天是晴天,艳阳高照,白云朵朵,我把被子床单洗了拿出来正准备晒干,一阵雷声就响起来,我在口中默念只打雷只打雷别下雨千万别下雨的时候,下雨了。
还有一回我好不容易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狠下心来打了份鸡腿,还没吃上一口;这时手机就响了,一个朋友在那边说李遥你在哪啊,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你怎么忘了呢,快过来……
我对小可说,你看,就这样。我是不是也应该有点少男的忧怨?
小可说你去死吧,这点屁大的事也好意思讲。哎,真是学生哪……她正感慨着,那边机房里的电话嘟嘟嘟响起,小可砰的一声丢掉和我聊的话筒,声音亲切而温柔:您好,这里是中国移动1860客服,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小可对我说,李遥,你真是没走出校门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这点屁事都烦,我是你那我早就自杀都死了好几回了。我说啊,你在外面过得很辛苦?刚才听你的声音,温柔得我都认不出了,这哪像你啊,你这一猪头妹都可以变成圣洁天使了。小可说,你以为我想啊,坐在这个地方整天对着个电脑屏幕,不到换班不能吃东西不能上厕所,还经常接到一些无聊的人打电话过来骚扰。真他妈妈的恶心。还有,工资也不高。唉!
小可又说,李遥,现在我都有点想结婚了。
我拷,你才多大啊,我都还是个学生,你就想当妈妈了,到时生出的娃娃是叫我哥还是叫我叔啊!
小可说,你别鬼扯。是我家里人在问,说一个女孩子都朝三十岁奔跑了还小学生样的恋爱,你爱我我爱你的样子,有没有素质啊。
我说那你结婚好了,到时记得请我就是了。你又不是没有男朋友,说不定还不只一个吧。
李遥,你!哼……等一下,我去接个电话。小可电话一丢跑去继续装天使。
其实小可的感情故事我是最有发言权的,我们初中在一起同桌坐了三年,后来又陆陆续续有过一些接触,在我印象中她身边换过的男朋友不下五个。还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帅。我有次开玩笑对小可说,你还真是兔子。她说怎么这样讲?我说坐在你身边的好男孩不要,尽找那种接吻还要垫块板砖,长得跟电影海报样的人,没出息。小可说怎么了啊,眼红啊。你比我还小,这小草都没长成人样。死心吧,本人对姐弟恋没兴趣。我听了几乎晕厥。
好了。李遥,刚才聊到哪了?小可从天堂回到人间。
我说:你自己说到和很多男孩上过床……
啊,我这个也跟你说了吗。晕哦……看天使回来时飞得有点晕机。
我继续扇风添火:是啊,你还说你可能得了什么病。怎么办哦?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小可说,他妈妈的,刚才一个无聊的人打电话来说要送我玫瑰花,还要我明天早上在营业厅门口等。还说他是一直暗恋我的同学。莫名其妙,我的脑袋都被搞糊涂了。小可接着又低声地问:李遥,万一我是真的得了那种病怎么办?我还确实有点怕。上次陪一个同事去人流,她才和男朋友做了一次就有了。你说我是不是真得了那种病……我当时无言以对。不过几天后我在网上找到了一篇文章,我用电子邮件给小可发了过去。当天晚上她就在电话里对着我骂了半个小时“流氓”。
流氓!流氓!流氓!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