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菁菁的声音，两人之间原本的尴尬自然而然的消失了。钟灵挑了挑眉，她正找苏菁菁呢，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了。杨悦妍哼了一声，撇过头装作看不见。
苏菁菁哪里受过这般冷遇，心里早就把两人都骂了个遍。但先前亲生母亲再三交代，要想进钟家，就得先委曲求全地和这些人搞好关系。杨悦妍有什么好得意的，她根本就不姓钟。至于钟灵，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以后等她名正言顺进了钟家，一定叫她们好看。
苏菁菁眼中带恨，瞥见两人身上的服饰，总算挤出一丝笑容。杨悦妍那套粉色的裙子根本不配她，而钟灵，甚至连裙子都没有穿，哪有半分参加宴会的样子。再看看她自己，洁白的纱裙，活脱脱一个纯洁的仙子，她一路上苏俊豪一直夸她好看，这么一比较，果然是真的。
“悦研姐姐，你的裙子很漂亮呢。还有阿灵妹妹，你这个穿法在宴会上一定能脱颖而出的。”苏菁菁说得眉开眼笑。
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杨悦妍瞥了钟灵一眼，似在抱怨钟灵先前不听她的话，随即猛地转过头，上下打量了苏菁菁一通：“哎呀，你这一身打扮可真是漂亮，今天这究竟是钟毓姐的生日宴，还是你的婚礼庆典啊。”她暗讽苏菁菁喧宾夺主，没有教养。
钟灵岂会看不出杨悦妍眼中的埋怨，于是顺水推舟：“我还没换呢，大表姐，陪我一起去换礼服？”
她这么一说算是给足了杨悦妍面子，杨悦妍喜得连说了三个好。
苏菁菁不乐意地扁了扁嘴，才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阿灵妹妹换了裙子，一定更好看了。”
刚才钟灵故意提及换礼服的事，也想伺机观察苏菁菁的表情。尽管暂且没什么异样，难保之后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微一思量，钟灵索性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吧。”与其让苏菁菁这颗定时炸弹去祸害姐姐，不如留在自己眼皮底下。
而杨悦妍则以为钟灵的礼服比苏菁菁的漂亮，也想借钟灵挫挫她的锐气。
苏菁菁一进屋就看到钟灵搁在桌上的盒子：“这盒子里装的什么？我记得明明是钟毓姐的生日，难道还有人给你送礼物？”她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如何也不相信是别人送给钟灵的。也不等钟灵同意，她旁若无人地伸手打开。
这种随便动人家房间里东西的习惯真是令人讨厌。钟灵微一蹙眉，正想借口换衣服把苏菁菁赶出去。
却听苏菁菁惊呼一声：“好漂亮的裙子！”随即，她径自拿起那条裙子，在自己身前展开，还走到镜子前面比划了一番。
是那条裙子。钟灵一怔。先前她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满心都是疑惑和防范，只知道那是一条裙子，哪里会展开细看。这会儿经由苏菁菁一说，她才发现，这紫色的长裙真的很好看。
只是怔了一下，钟灵立即警惕起来。苏菁菁是最大嫌疑人，但看这反应并不像在演戏，况且以她爱出风头的个性，这么好看的裙子只会留给自己。
杨悦妍也是一愣，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果然是阿灵的裙子最漂亮了，不愧是钟家的女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抢风头的。”
会是杨悦妍吗？钟灵眼神扫过去，嘴上随意道：“我并不打算穿这条裙子呢，大表姐要是喜欢就送给大表姐好了。”
那裙子比她身上那条好看多了，如果能穿在自己身上，江亟也许会因此多看自己几眼，杨悦妍心下一喜，伸手去苏菁菁手中拿裙子。
苏菁菁一躲，将裙子往身后藏，这么好看的裙子，怎么能让给杨悦妍。“阿灵妹妹你也太不公平了，可是我先说喜欢的，怎么只送悦研姐姐就不送我呢。”
杨悦妍既然想自己穿，那条裙子定然也不是她送的。难得这一世两人一开始就不对盘，钟灵乐得甩手看她们互相争斗。她一脸为难：“怎么办呢，裙子我可只有一条，而且我都已经说出口要送大表姐了。”
杨悦妍见钟灵表态，愈发讨厌苏菁菁：“你这人要不要脸，阿灵都说了裙子送我，你还死皮赖脸拿在手上，没爸没妈的孩子果真没有教养。”
谁说她没有爸妈了，她妈妈和杨悦妍的妈妈还是亲姐妹呢。可如今她名不正言不顺，说了也只会徒增笑柄。苏菁菁心中正为此事憋屈，更是不愿意杨悦妍好过：“我偏不给你，这裙子我要了，一会儿我就穿上它。你不知道吧，江亟哥哥最喜欢紫色了，我穿这条裙子他一定会喜欢的。”
这话戳中了杨悦妍痛处，她都不知道江亟喜欢什么颜色，苏菁菁居然知道。趁着苏菁菁得意的当儿，她大步上前，伸手去抢。
苏菁菁不防杨悦妍会来抢，一惊之下裙子叫杨悦妍捏住了一头，她迅速反应过来，紧紧拽着手中的部分不放松。
悄悄离开，把战场留给这两人，钟灵去找钟毓，宴会正式开始之前，她要再次确认姐姐那边的礼服没有任何问题。
这会儿钟毓已经换好了晚礼服。湖蓝色的裙子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段，脸上的淡妆勾勒出温婉的眉眼，见到钟灵，她柔柔一笑，恍若童话里的公主让人不忍亵渎。
“姐姐你真美。”钟灵发自内心的赞叹。
钟毓嗔她一眼：“你呀，赶紧把礼服换了吧，可别想这么穿着就和我一起下楼。”
钟灵吐了吐舌头，很自觉地走进试衣间：“我刚才偷偷去楼下逛了一圈，来了好多人呢，今天一定会很热闹。”
“我看呐，这看别人是假，看苏俊豪才是真的吧。”
“姐姐你瞎说什么呢。”隔着帘子，钟灵还是脸上一热。若说她从前对那个男人还心存幻想，如今却是完全划清了界线。“姐姐怎么偏偏提起他？我可是看到夏言哥哥来了呢，不过身边还有个不好对付的拖油瓶。”
钟毓沉吟片刻，才道：“你每次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的不太一样呢。上回一起玩游戏，你都不敢抬头看他，我还想我们家阿灵有心上人了呢。”
钟灵又好气又好笑。如果她没有重生，那时候看苏俊豪的眼神才叫真的不一样。这样的话却不能和姐姐说。她想了想，才缓缓道：“过去有一段时间觉得他是个温暖的大哥哥，让人很舒服，一度迷恋那样温柔的感觉，现在我清楚地知道我不会喜欢他，我们也不会有结果。如果让我没有保留任何记忆回到从前，可能我还是会暂时迷上那种感觉，但无论是哪个最后，结局一定都会是一样的。”
钟毓“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才多大啊，小丫头装那么老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三十来岁的女人回忆自己的青春期呢。”
两姐妹笑闹了一会儿，手牵着手走下楼。眼下所有人都到了，见姐妹两携手下楼，目光都不由自主朝这边看过来，皆是眼前一亮。钟毓在圈子里是出名的婉约型美女，此刻见到竟觉得比原先更美，钟灵算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亮相，虽然年纪稍小，看起来却丝毫不比钟毓逊色。
钟灵看到姐姐的舞伴夏言已在楼梯边站定，轻轻拉了拉姐姐的裙摆：“赶紧去吧。Good luck！”
钟毓微微一笑，把手交给夏言，两人走入舞池中央，人群的眼光也都转移了方向。她在心中祈祷，姐姐的开场舞一定会很棒的。
钟灵开心地想着，却感到有道目光一直焦灼在自己身上，凭着感觉，她望过去。隔着人群，她看到，江亟眉心紧蹙，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眼中似有她看不懂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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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从未见过这样的他，钟灵不免一惊，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她踩着一双细高跟，脚一扭，整个人瞬间就站不稳了。她踉踉跄跄倒退着，想要寻找一个平衡点，手在半空中胡乱抓着一切支撑物。
该死的高跟鞋。钟灵抱怨着，她从前就不爱穿这样难以驾驭的鞋子。
手臂叫人握住，钟灵有些意外，但还是本能地抓住他的手。总算有了着力点，她不用在姐姐的生日宴上狼狈摔倒，钟灵心存感激：“谢谢。”
一抬头，看见的却是苏俊豪温柔的眉眼。竟然是他。只一秒，钟灵猛然抽回手臂，身子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怕自己再摔倒，她索性脱了鞋，光脚踩在大理石上，凉凉的，却能让她保持清醒。
苏俊豪不知她所想，在他看来只以为钟灵是害羞，尴尬被他看到了这一幕，眼中不自觉露出包容的笑意。眼神扫过被她弃在一旁的高跟鞋，他渐渐蹲下身子，拾起一只握在手心。
“地上凉。”他的声音柔柔的。
钟灵一愣，眼睁睁看着他蹲下身子，拿起鞋子，朝她伸过手来。所有的动作明明已经变得十分缓慢，她却没有办法立刻喊停。
有什么场景在眼前缓缓重合，上辈子也是这样，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蹲下身子替她穿鞋，感动了她，这样的温柔总是让人难以拒绝。她曾天真的想，她一定要找一个愿意替她穿鞋或是系鞋带的男人，那会让她有公主般的感觉。
但现实与童话往往大相径庭，公主也不一定是幸福的，因为公主顶多只能是爸爸妈妈手心里的公主，一旦哪一天离开父母的庇佑，她将再也无法生存。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做公主，要做也要做女王，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女王。
钟灵定了定心神，打算避开。
就在她预备离开的同一时间，身体被一股大力猛地拖了出去，由于失去重心，人便随着惯性不受控制地狠狠撞进那人怀里。
意识还处于茫然状态，急速的心跳还未平息，脚下虚浮，根本来不及站稳。钟灵以为这次势必要摔得狼狈不堪，她闭上双眼，腰间却有一股力道将她牢牢握住。
她的脸贴着那人的身体，耳畔传来一下一下有力地声音，她的心跳不由地也脱离了掌控，乱了起来。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隐隐猜到了那人是谁。
周遭一片寂静，她身子有点僵，脑袋里也是懵懵胧胧的，有些不知所措。一秒，两秒，三秒，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钟灵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她把手支撑在两人中间，去推开他，好拉开一段应有的距离。
她在他怀里低着头，苍白的脸上透着不协调的红晕，她极力保持着镇定，他却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慌乱。那双小手撑在他胸前，努力地推拒着他。每次都是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推开他，避开他，要撇清和他所有的联系。
江亟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手上突然加大了力道。
她明显也感觉到了，抬眼望着他。她的眼睛亮亮的，尤其在夜里。她望着他，眼中有委屈，有不解，有惊慌，有倔强，有祈求……他五味陈杂，卸了手上的力道，缓缓松开。
钟灵如蒙大赦，本能地退开几步。人群围拢在他们身边，不用抬头，她也感觉得到他们尖锐的目光，诧异的，敌意的。
她听到苏菁菁刻意大声道：“哥哥，你刚才不是说要请阿灵妹妹跳舞的嘛。”
都是年轻人，苏菁菁这一起头，周围的人都开始转移目标，在一旁起哄，更有甚者，直接推了苏俊豪一把，将他推出人群。他笑容尴尬，目光飘向她，似在征询她的同意，他手里还握有一只高跟鞋，她的高跟鞋。
钟灵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她怎么会不知道苏菁菁想凑合她和苏俊豪。照此发展，接下来就该是苏俊豪替她穿上鞋子，然后一起跳舞，如此一来，就算她不愿意，那么多双眼睛嘴巴都能将他们两个绑在一起。
略一思量，钟灵大大方方走到苏俊豪跟前，拿过他手中的鞋子：“谢了，不过我穿不惯这样的鞋子，看来这场舞只能作废了，你总不会要我光着脚陪你跳吧。”
苏菁菁原本是想让苏俊豪缠着钟灵，要是他们两个进展快，两家订了婚，她就又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这也更方便她以后回到钟家。满心以为和苏俊豪跳舞，钟灵一定会很乐意，哪里想到她会拒绝，她该不会真的看上江亟了吧。那怎么行，江亟只能喜欢她，和她在一起。
苏菁菁一脸娇羞地走到江亟跟前：“江亟哥哥，我能请你跳舞吗？”
众人皆知江亟为人冷淡，她这一问，周围都安静下来，多半是看好戏的表情。刚才那一幕已经令人震惊了，如今……
江亟看都不看她一眼，语气淡淡的吐出一个字：“不。”
他拒绝得太过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苏菁菁觉得面子挂不住，脸一阵红一阵白，可她立刻安慰自己，她不行，江亟也不会和别人跳舞，不过是刚好她试了一下，换作其他人，连问的胆量都没有。
苏菁菁心中虽气，眼里到底还是蓄满泪水，水气弥漫地望着江亟，小声低喃：“江亟哥哥。”
这一次，江亟连一个字的回应都没有。
倒是易凌云抱着手臂站在一边：“除了装可怜，装清纯，还会什么招儿？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苏菁菁怒极，她对易凌云印象颇深。上回在江家，他们一桌玩游戏，她也在一旁出言讥讽。
“你倒是厉害呀，有本事你去请江亟哥哥跳舞呀。”见易凌云不动，苏菁菁嘲笑，“你不也不行吗，我至少还敢去尝试，你呢，试都不敢，怎么和我比。”
易凌云斜睨过去，眼神凌厉：“你当宝贝的江亟，我根本不喜欢，费那个劲儿和他跳舞干嘛。况且我易凌云堂堂易氏集团的千金小姐，你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算个什么东西，跟我比，你也配。”
“我看人家江亟早有喜欢的人了，别赶着上给人去当小三。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人愿意当小三，别人还不要呢。”
苏菁菁还要继续争辩，却见易凌云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望向一侧，她看过去，立刻恨得咬牙。
钟灵正预备悄悄撤离，不防江亟朝她走来，正微微诧异着，江亟把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不冷吗？”
才出了正月，其实还在冬天，屋子里打足了暖气，可大理石的地面到底还是凉的，钟灵下意识地缩了缩脚，来不及说些什么，冷不防双脚离地，她“啊”一下轻呼出声，却是江亟将她抱了起来。
下一秒，她被放下，双脚踩在他的脚背上，钟灵站不太稳，只能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这种她需要依靠他的姿势让江亟心底一动，他淡漠的脸有了些许温度，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她微微侧脸躲避，可到底还是叫他触碰到了，柔嫩的肌肤在他手下逐渐升温。
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江亟脱下外套，披在她肩头。
钟灵诧异：“我不冷。”
他不理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