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太过客气了。”君瑟浅浅一笑,亲自伸手扶起林锦玉,细细打量一番,对周先生笑道:“怪不得师傅要收锦玉为徒,原倒是这么一个妙人。”
林锦玉闻此言不禁微蹙了下眉宇,小脸微微一扬,红艳的小嘴一勾,露出二排小瓷牙:“师兄谬赞了,锦玉瞧着师兄这真真是一妙人呢!”
君瑟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这般伶牙俐齿,一时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朗声道:“是师兄孟浪了,还请锦玉师弟勿怪。”
“不敢。”林锦玉笑吟吟的说道,可眼里却不见分毫的笑意。
君瑟瞧着林锦玉高扬着精致的下巴颏,白玉似的小脸覆着一层寒霜,那小嘴红的就跟冬日里的雪梅一般,艳的让人移不开眼去,却偏偏微微嘟着,不由笑出了声来。
林锦玉古怪的看了一眼君瑟,只道这人忒怪。
“今儿一早听说了师傅收了一徒弟,我这做师兄的自然不能吝啬,准备了小小礼物,还请师弟不要嫌弃才是。”君瑟收敛唇边的笑意,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
林锦玉看了周先生一眼,见他笑眯眯的不无不悦的模样,便谢过了君瑟,双手接过玉佩,一瞧竟是一孔雀开屏图,雕琢的极其细致,仿若富有生命一般,不说这玉质,便是这雕工都难得一见,是一不凡之物,只是林锦玉怎么瞧这玉佩都不像是早先预备出来的,倒像是随手送出之物。
林锦玉猜想的没错,这玉佩确实不是君瑟事先预备好的,只是他见先生新收的这个徒弟一副骄傲的小模样,又生的分外精致,竟让他想起了那珍贵万分的小孔雀,尤其是那华贵莹然的模样,竟让人有一种想打从心底娇宠着的感觉,这才把一直随身之物赠了出去。
林锦玉收了如此贵重的物件,自然是要回礼的,只是之前他并未听说他还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师兄,一时倒是没有准备,不由有些尴尬,犹豫之间,林锦玉倒是身上佩戴的流云百福玉佩摘了下来,微笑道:“之前锦玉竟然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师兄,是锦玉失礼了,还请师兄勿怪才是,这玉佩是锦玉自小佩戴的,还请师兄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君瑟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眯眯的接了过来,之后极其自然的把自己配上的玉佩摘了下来,换上了林锦玉的。
林锦玉被君瑟如此爽直的举动弄的有些蒙,说来他在这生活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生猛之人。
“人你也见了,还不回去。”周先生看着君瑟的举动不由摇头一笑。
君瑟却是笑嘻嘻的对周先生道:“学生许久未见先生了,自然是想的紧,今儿又有了这么一个投缘的师弟,先生还要徒儿走不成。”说罢,君瑟还委屈的对周先生眨了眨眼睛。
“无耻至极。”一直未言的另一男子淡淡的开了口,这人虽说同样生的俊秀至极,却是一脸的冷漠之色,眼中布满了寒冰。
“隐离,你怎么能这么说兄长呢!”君瑟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就差用泫然欲泣来表达自己的伤感之心了。
“你敢不敢在无耻一点。”隐离隐隐嘴角抽动了几下,狠狠的瞪了君瑟一眼,之后不在理会他,反倒是盯着林锦玉瞧了瞧,然后莫名的点了下头,之后便对周先生见大礼:“给先生请安了。”
林锦玉完全被这二人弄个莫名其妙,只能说这年头怪人太多了,而且还都让他碰上了。
君瑟见隐离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自己身上,也讨个没趣,反倒是凑到了林锦玉的身上,一副好师兄的模样,开口问道:“锦玉年方几何啊!”
“已满八岁。”林锦玉淡笑回道。
“如今身上可有功名在身?”君瑟又继续问道,眼睛倒是不离林锦玉,大有要刨根问底之意。
林锦玉清咳了一声:“锦玉不才,已过了今年的乡试。”
君瑟倒是重生打量了林锦玉一番,笑赞道:“少年英才想来便是说的锦玉了,小小年纪竟然过了乡试,当真是了不得,可打算参加今科会试?”
“锦玉才疏学浅,还打算在多用几年功。”林锦玉抿唇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倒是有点小羞涩的感觉。
君瑟点了点头,对周先生赞道:“怪不得先生要破例呢!原来是收了这么一个不俗的弟子。”
周先生眼里透着笑意,手轻抚着美须,笑道:“你这师弟确是不俗,你可知他乡试取得了何成绩?”
“莫不是解元吧!”君瑟随口一说,却不想周先生点头,当下对林锦玉又高看了一眼,忙问道:“不知锦玉早些年师承何人?”
“锦玉一直由父亲教导,倒是未成拜师。”林锦玉说的有几分骄傲,林如海的才气确是惊艳绝伦。
“不知伯父是?”君瑟瞧着林锦玉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一般的人家出身,可京里倒是没有听说谁家出了这么一个小才子,看来是上调来京的,想到最近调来京中的人,君瑟眼睛一亮,不等林锦玉回答,便询问道:“可是林如海林大人?”
“正是家父。”林锦玉倒没有意外君瑟能知道林如海的名字,毕竟周先生历任徒弟皆是世家之子,而这长安世家中向来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若说早前林锦玉在君瑟的眼中一香饽饽,那现在,就直接升华成了刚出锅的热腾腾皮薄馅大的包子,林如海是谁啊!多年前今上的宠臣,现在今上眼中的能臣,瞧瞧人林如海,外放的地方是扬州那富庶之地,而且还是一富得流油的美差,一回京呢!正二品翰林学士,清贵又体面,且还被钦点为今科会试恩科副主考官,瞧今上那架势,入内阁是迟早的事情,有这么一个父亲,林锦玉便是锦绣前程在眼前啊!
“锦玉有一个好父亲啊!”君瑟感慨而道。
林锦玉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大闹明白君瑟口中的话是何意,是称赞还是嘲讽?
“先生,我们不打扰您授课了,这就离去。”隐离对周先生一拱手,也不顾君瑟眯着眼一副感慨的模样,径直的扯着他就离开,一阵风似的,离远了还能听见君瑟在那嚷嚷。
周先生倒是没有对二人的无理之举有何反应,反倒是笑问林锦玉:“你觉得这二人如何?”
“先生的学生自然是好的。”林锦玉勾唇一笑。
周先生摇头:“不实,你且说实话。”
林锦玉沉默了一下,斟酌着道:“那君瑟看似轻狂,骨子里却未必如此,他的眼睛透出的神采极坚定,心志定然不凡,且那隐离虽是面无表情,一脸的寒霜之色,却能瞧出是一极重感情之人,因他对先生行礼时眼中的敬重之色极为浓重,举手投足皆是恭谨至极。”
周先生笑了点了点头,用一副老怀大慰的神情看着林锦玉,轻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第 11 章
林锦玉这些日子起早贪黑,本就不大的小脸迅速的消瘦下来,越发显得那双乌黑的眼睛大了起来,给林黛玉瞧得直心疼,直道要把非烟送回林锦玉的身边,可林锦玉哪里会应允,只笑言他这是长身体呢!要不了多久就会胖回来。
林黛玉拿林锦玉没个办法,只能让非烟天天变着法的做各种药膳给林锦玉进补,每每都要亲自看着他吃完才算了事。
今日,周先生倒是给林锦玉放了假,他便自行在家温书,可眼睛却不时的看向窗外,定不下心来。
丫鬟们知晓林锦玉的心思,明白大爷这是怕姑娘来呢!可到底人是禁不住念叨的,没一会就见林黛玉披着鹅黄色的斗篷款款而来,这斗篷自然是出自林锦玉的大丫鬟云溪之手。
林锦玉轻声一叹,倒不若往日看见黛玉那般高兴,只是微蹙着眉盯着非烟手里的食盒,叹声道:“又弄这劳什子做什么。”
林黛玉美目一瞪,嗔怒道:“怎么就是劳什子了,你且瞧瞧你这些日子瘦成了什么样子,没得让人心疼不说,我好心好意的让非烟个你做了药膳,你倒是不消受了,原都是我白操心,以后在也不管你的事情了,你可如意了吧!”说罢,林黛玉身子一扭,便要离开。
林锦玉见林黛玉恼了,当下忙道:“好妹妹,莫要生气,是我不知好歹,辜负妹妹的一片好心,该打,该打。”说着,林锦玉朝非烟一伸手。
非烟抿嘴一笑,从食盒里端出一温热的玉碗递给林锦玉,笑道:“大爷也是的,姑娘日日惦记着如何给大爷进补,您倒是惹得姑娘伤心。”
林锦玉端着碗大口的喝了浓浓的汤汁,之后赶忙让花千骨拿来蜜饯,连连吃了几个后这才开口:“哪里敢惹妹妹伤心,为兄这不就喝了嘛!”
林黛玉轻哼一声,轻睨了林锦玉一眼,哼声道:“当我不知道在几日你都把者药膳给倒了不成,还是解元呢!就这般怕药味?”
林锦玉苦笑一声,他想来都不耐烦这汤汤水水的东西,更何况又放了那些个补药,如今这些天日日都喝着这些东西,他更是怕的紧了。
“罢了,罢了,且让你歇上几天,过些日子在喝吧!”林黛玉轻笑一声,她这哥哥想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想是怕这苦药,真真是让人发笑。
“好妹妹。”林锦玉松了一口气,只朝着林黛玉长揖行礼。
林黛玉却是身子微微一侧,避了开来,嗔声道:“可当不起你如此大礼。”
林锦玉微微一笑,拣着个蜜饯放入口中,笑言:“过几日便要立冬了,妹妹的冬衣可还要添些什么?前个从师兄那里得了几张雪貂皮子,甚是光亮水滑,不若就做件大氅如何?唔,做成那种连帽的,雪天穿上最是好看不过了。”
“你又得了人家的东西,虽说是师兄弟,可到底是也是外人,父亲知道了又该训斥你了。”林黛玉嗔笑着说道:“我可不要那稀罕物件,瞧着去年做的紫貂已经是极好的了,你不若自己做一件来穿。”
“东西也不是白得的,你且放心穿着就是了,若是剩下了边角料,我拿来做一袖筒,你我兄妹且不是都有了雪貂皮子。”林锦玉明白林黛玉的心思,笑嘻嘻的说道。
林黛玉摇了摇头:“我冬衣已经够多了,便是那大氅也已经预备了五件,哪里穿得过来,我一个女儿家成日都在家中,那些个好料子给我倒是白瞎了,你整日都要去书院,应要穿的华贵一些才是,免得让人小瞧了。”林黛玉自打在贾府住了一年,便明白了这京中大多是长有一双富贵眼的人,生怕林锦玉让人小瞧了去。
林锦玉却是轻笑一声,不赞同的说道:“这话我且要反驳于你,就是女儿家才应该娇养,我们林家虽说不是什么王府侯门,可也断断不能委屈了妹妹,别人家的女儿有什么,妹妹自然是要有的,便是别人没有的,我也是寻来给妹妹。”
林黛玉眼睛微红,背过了身去,轻声道:“就你道理最多。”
“可偏巧在妹妹面前我总是没有道理。”林锦玉从软塌上下来,走到林黛玉面前做委屈状。
林黛玉一件林锦玉那副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帕子朝林锦玉一甩:“又胡说八道了,还是解元呢!也不怕让别人听了笑话。”
“为博妹妹一笑,便是让人笑话一回也是值得的。”林锦玉扬唇轻笑道。
“罢了,罢了,我且不在这耽误你了,瞧你穿的这般周整,想来是跟那师兄约好了吧!”林黛玉眼睛轻飘飘的一瞥,上下瞧了瞧林锦玉,捂嘴笑道。
林锦玉笑吟吟的点着头,要说他在君艺书院的日子也算的上是惬意,唯独是不知如何招惹了那君瑟师兄,整日了痴缠着自己。
“你且快去吧!莫要让人就等了,我先回院子了。”林黛玉从黄花梨的贵妃椅上起身。
“我送你。”林锦玉伴在林黛玉的身侧,跟随着她的步伐,轻巧的挑起了门帘子。
林黛玉回头一笑:“可不用你送了,你快去吧!”
林锦玉扬了扬唇,随了林黛玉的意,目送她离开了院子后,这才朝正门的方向而去,赴君瑟的约。
到了醉霄楼,林锦玉不用小二带路,熟门熟路的去了一个雅间,轻敲下门,林锦玉眼中含笑,嘴角微扬,进门便道:“让二位师兄久等了。”说来,那隐离却是算不得林锦玉的正经师兄,因他不是周先生的门下弟子,只是旁听了许久罢了。
君瑟倚在窗边,含笑的眸子轻轻的瞟向林锦玉,浅笑轻语:“怎生来的如此慢?可让我们好等,该罚,该罚。”
“你莫要起幺蛾子,锦玉还小,你若是让他吃酒坏了名头小心林大人饶不了你。”隐离淡淡的看向君瑟,冷声说道。
君瑟打了一个寒颤,他倒不是怕林如海,只是怕那一位……
嘿嘿一笑,君瑟对林锦玉招了招:“玩笑,玩笑,锦玉快来坐,眼瞧着要入冬了,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前些日子我送你的雪貂皮子可还喜欢?哪日穿来给我瞧瞧。”君瑟见林锦玉一张小脸被风吹的微微发红,倒是想伸手摸上一把,只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罢了。
林锦玉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细声细气的开口道:“喜欢,只是又让师兄破费了。”
“算不得什么,你喜欢就好,我记得隐离那还有几张蓝狐皮子,毛色极好,一色儿的蓝灰色,摸起来那叫一个滑顺,又软又暖,等哪天我给你弄来啊!”君瑟旁若无人般的说道,一点也没有把隐离看在眼里,只冲林锦玉笑的那叫一个谄媚。
林锦玉嘴角抽了下,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隐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清咳了一声:“那个……隐离师兄,我可没有想要你那蓝狐皮子啊!”
“啊!我回去找找,完了让人送林府去。”隐离点了下头,可这回答却让林锦玉欲哭无泪。
垮着脸,嘟着嘴,林锦玉乌亮的大眼睛无力的垂下,暗想道,难道他真的给人一种贪得无厌的感觉嘛?天晓得,他真的没有惦记隐离师兄家里的蓝狐皮子啊!就是那雪貂皮子也是君瑟师兄硬要给他的啊!
君瑟见林锦玉模样神色甚是可人,不由又调笑了他几句,把林锦玉惹得气鼓了腮帮子。
“瞧瞧,还是孩子呢!”君瑟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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