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还是要坚持出去:“我没关系,她不能出事,你们在这里不要随便出去,等我回来。”说完,便头也不回消失在皑皑风雪中。
林钰儿无奈看着他,觉得阿正和自己终究不是一类人,干脆也不想管了,托腮道:“都是些愣头青啊,哎,连自保都不会。”
……
阿正在大街小巷开始慢慢找,深夜寂冷,即使九数寒天,他也汗若雨下。不知道老婆的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如果遇到危险,白痴应该会救她,但即使如此,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阿正面前忽而出现一个森然而熟悉的身影,孤身只影,看着阿正严肃地看着自己。阿正讶然:“管家!”
管家惶恐道:“阿正,你妻子被世子绑架了,我可以带你去救她,你跟我走。”
怎么回事?老婆不是说管家已然自杀,还接受了阎王府的审判。为何现在还能好端端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算是什么道理?阿正心中起疑,不敢说话。但管家的确是好生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敛然,韬光肃穆。他的额头上有浅浅的伤口,阿正记得,是陈旧的伤疤,做不了假。
可是,老婆不会骗自己,老婆的话都是该相信的,不管有多离谱,老婆永远是对的。阿正这样想着,后退两步,转身就跑。管家忽而一声令下,埋伏的一群道士冲出来,对阿正围着念咒,阿正头一阵子眩晕,但还是使出功夫打倒几个道士。正在打斗之际,一声童稚声:“阿正哥哥!”
阿正回头看,发现管家手中按着阿星,正用匕首比着他的咽喉。阿正一晃神,被一个道士踢到在地,另一个道士趁机用一根银针刺入阿正的清醒穴位,他呜咽一声,被几个人压倒,强迫跪在地上。
阿正抬头看着被管家胁迫的阿星,阿星泪流满面:“对不起,我好担心你,所以溜出来看看,结果……”阿星又被管家使劲勒了一下,说不出话了。
阿正安慰道:“阿星,不要怕,恶有恶报,老天会帮好人的,我们会没事的。”
管家冷笑:“你现在还相信恶有恶报?你难道没听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阿正迷糊地瞪了管家一眼,为什么,那些人要刺他的清醒穴,不让他睡觉?阿正惶恐,莫非,他们要防的人,是郑大人?他们竟然知道郑大人的存在?
看着管家阴冷的眼神,不知为何,阿正心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两人的脸,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却能重叠在一起。为什么?这个管家是谁?
……
赵世德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小房间里,白真真还被绑在椅子上。他忙将白真真解开,白真真狠狠瞪着赵世德,等赵世德一解开绳子,白真真便一脚踢过去,赵世德摔在地上,捂着腮帮子痛叫:“哎呦!我只剩一个时辰的命了,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我管你还剩多少命,你这种人,早死早超生。”说着白真真一脚又要往赵世德头上踹去,赵世德惊呼,“刚刚在阎王府,阿正给了我一个时辰的寿命,他要让我去做事。”
白真真往赵世德踹去的脚停滞住,没有劈下去。心想,郑大人搞什么鬼,这种人品恶劣的草包,又能做什么事?先不管了,逃了再说,她冲出门去,刚一推门,几个下人便将白真真拦着,赵世德大喝一声:“你们收手,让她走!”
“禀告世子!”几个下人不解,“这个人是王爷想通缉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不能随便放她走。”
赵世德冲上去就给那个人一巴掌,那人被打得踉跄了一下,赵世德骂:“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小王,连世子的命令都不听吗?告诉你,你们为难她是要下地狱的!”
那些下人感到诧异,世子从来不会说地狱之类的话。今日怎么……一改其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然会说出这般话来。但世子毕竟是世子,怎么能忤逆?几个下人连连想退下,却被赶来的管家喝止住:“世子已经被巫婆的巫术所控制,不能听他的。”
白真真惊愕地看着管家,却发现他的六魂七魄已经散去,而现在待在泥丸宫里的灵魂是?白真真看不清,但从他眼神中看到的薄薄红色气焰看来……她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恐惧。那是妖魔附体。但是,凭自己现在的法术,动不了。
“你他妈的想造反是不是?”赵世德第一次被管家这样喝止,心生怒气,吩咐下人道,“你们把这个管家给我拿下,我要好生处置。”
管家魏然不动,怒眉若漆:“这个世子,已经被巫术控制,来人,把他拿下,好好让他清醒一番。”
几个下人愣愣的不敢动,不知道该听谁的。按道理,是应该听世子的,但是,管家说话做事从来负责,如果没有证据,他是不会这样贸然指证世子。而且,世子的行为确实异常。
“本小王叫你们捉人,你们聋了?”赵世德霾霾一狠,“你们再不动,我把你们全部变成真聋子!”
那些下人迫于威迫,忙上去七七八八要绑管家,管家把指头一抬,那些道士蜂拥而上,全部听从指挥,个个身怀绝技,掏出长剑,几个下人立刻血肉横飞,血溅当场。赵世德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哆嗦道:“你!你这个叛徒!本小王……要……要将你千刀万剐……”
白真真见此也不自觉退后了两步,她想逃,但迫于周围道士虎视眈眈,她没有机会。
寒瑟,肃气,翻卷着苍茫的浊气;冉冉蹉跎的混沌,在管家阴狠无情的面容散开,他一步步向赵世德靠近,赵世德吓得双腿哆嗦,小便失禁流了出来。忽而,他笨拙地哀嚎一声,双眼仓皇跪坐在地上,等管家再一接近,他跪下求饶道:“你……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饶了我一命……”他的话极低极低,像是一条狗在摇尾乞怜。
等管家再接近一步时,赵世德奋然跃起,一个金鱼打挺,翻身用匕首向管家心堂刺去,一边刺一边大叫:“白师娘你快跑啊,记得让阿正给我减刑!”
白真真仓皇逃跑,管家一把抓住赵世德拿匕首的手腕,反刀向赵世德心口刺去,赵世德中刀倒地,躺在地上抽搐吐血。白真真没跑到两步,被管家抓住手臂,被反手压在墙上。
白真真挣扎无能,骂道:“你这恶魔,借尸还魂,杀人害命,犯天条的。“
“为犯天条而生的白痴,有资格和我这么说话吗?”管家又将白真真往墙上死命一压,白真真的脸被迫靠在墙上,威胁道,“你知道我是白痴,你还敢这么对我,等我变成她,就把你碎尸万段……”
管家冷笑一声:“少大放厥词,就算是白痴和那个姓郑的加在一起,也不是本尊的对手;现在你当了人类,更没有反击的力量。”
这个东西到底是谁?白真真震惊,到底现在是什么状况啊!
作者有话要说:哎,要结文了,写到最后还不好写了。
、魔鬼谎言靠不住
阿正被几个道士带到一别院,白真真在丢在面前被五花大绑着,眼中敛着忧伤,却隐而不发,确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阿星,也被绑在一旁。
阿正,心疼若撕裂,自己推翻奴隶制度这条路,真的走错了吗?
睡不了,死不了,身体似乎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管家将阿正松绑,将一把刀子丢在他面前,喝道:“你小子幸运,上天给你下了特例,现在没人能伤到了你,你自杀吧。”
阿正没有理睬他,倔强地抬起头瞪着管家。
管家阴狠一句:“别以为有人能救你们。白痴和你都已经被人制住了,不能昏迷,他们出来不了。不过,就算他们在,也不是本尊的对手。就算是你们当皇帝皇后的时候,也拿我没辙……”话没说完,管家忽而觉得背后一阵刺痛,阿正站在他身后,面沉如水,一把匕首狠狠插在管家背后,直插心堂,黑血喷薄而出。
“阿正!你快逃!”白真真惊诧,“管家已经被魔鬼附体了,现在的人不是管家,他不是人类,没用的……”
话音未落,管家便一掌向阿正击去,阿正被抛出一丈远,滚在地上,口吐鲜血。几个红眼道士立刻将他制服,压在地上。管家也继而口吐黑血,嘴畔还扯着微笑。
阿星低头泣不成声:“阿正哥哥,对不起,都是我,我不该让你出来……对不起……”阿正摇摇头,没有说话。
白真真想,管家不敢对阿正下狠手,根据白痴锦盒里的法术,阿正受多大的伤,他也受多大的伤。但是,他这样做是违反天规的,有天兵天将会来杀他的……只要等,等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救自己。
“白痴,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现在的时辰和地域,都是我算计好的。这里是人间的死角,本尊下了屏蔽,没有人能进得来。”管家阴狠无情谈到,又狰狞一笑,“本尊身为魔王,人间地狱的一举一动,所有人类的一思一念,我尽收眼底,你们要和本尊作对,就是自寻死路。”
阿正直视看着管家,质问道:“我的母亲丹姬,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是自杀的……”管家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
阿正还记得,他三岁的时候,忽而有一天,母亲变得不一样了,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感情,似乎还能在瞳孔里看到莹莹的红光。可是,多年来,他不信鬼神,他怎能猜到这背后的玄机竟然是……
有些事情阿正一直想不通,还记得那次他帮管家说话而手臂被打了一鞭子,母亲眼泪簌簌而流,帮他包扎伤口,又无限温情抚摸着他的头发,充满母性告诉他:“阿正,娘很爱你,爱你爱得超过世间的一切。娘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答应娘,以后不要这么做好吗?”
“可是,娘不喜欢下人和奴隶被打,阿正不想让娘不开心。”大大的眼睛带着童稚无辜地看着母亲,丹姬的心情也跟着淌着温情的泪和纠结的心态。
丹姬捧着阿正的脸认真说道:“阿正,大人之间的矛盾,不该让你去承受的。娘不喜欢你去接触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东西,娘希望你一直一直单纯善良。罪恶和仇恨都是大人的事,那些都不属于你。你要记得,就算哪天娘离你而去了,你不要为娘背负任何东西,娘只要你开心幸福,过自己的生活……”
温柔细腻的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阿正没想到,两天后,母亲就刺杀了父亲,还告诉自己要仇恨一辈子。母亲的心思,他猜不透,也只有默认娘亲死前的留言。但……为何只是一两天时日,就将自己说出话的吞了回去,说出大相径庭的相反的遗言来?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母亲,也许不是母亲,而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或许,就和现在的管家一样……
阿正继续问:“那个时候的母亲,是你?”
管家没有回答,阴恶的嘴角邪邪勾起,迷乱的眼神透着霾霾浊气。
白真真隐隐约约感觉到背后的事:郑大人当年离开阎王府投生当人类,白痴大概马上就发现了,而她选择三年后才跟着投生,是不是在阿正三岁时发生了什么变故?郑大人,真的想做一个奴隶吗?如果没有丹姬的对王爷的背叛,阿正推翻奴隶制度的道路会顺畅很多。是丹姬的仇恨,毁了这一切。
虽然丹姬的仇恨能够被理解,但是,又一直不能被解释。
阿正想,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自报身份,承认自己是辽国的八公主?为何她能一下跳过两丈高的墙,却无法将王爷杀死?她这样做便是留下了线索,让王爷对辽国余党赶尽杀绝,是出卖同伴的愚蠢行为。如果她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收集军事资料,这样做是自己给自己拆台,前后相勃,。逻辑上不通。而她被杀时放声宣告告诉阿正要牢记仇恨,这些话根本不是只给阿正说,是故意要让周围的人听到,是有意要让阿正以后在王府没有立足之地。
就算是要自己儿子以后报仇,也不会高声将仇恨宣扬出来,故意让人听着。这样,王爷至少会盯着阿正,阿正还有什么机会报仇?
一个深爱自己儿子的母亲,是做不出这等事来的。
这种事,一开始,就异常诡异。
阿正正在思索,破响一声,管家拔出了自己胸膛的匕首,黑血止住,他把匕首又丢给了阿正:“自杀吧,不然我会杀了你的妻子。”
“你已经丧心病狂了吧?输家。”阿正冷眼相对,没有捡起匕首,一股风云滚卷的气势从瞳孔里喷射而出。
管家狠色瞪了阿正一眼,一个低微的人类,也能和自己这么说话?
阿正冷冷一笑:“黔驴技穷,歇斯底里,犯天条的事也干得出来,你会变白痴的,至少一个月不能说话不能动。”
白真真满脸黑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阿正你倒是会举例啊?上次白痴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形容的?不过,所谓无知者无畏,他大概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才会说出这番无知的话来。魔王就是天生和众神作对的,还怕什么天规?
不过,郑大人是什么人,他能算计不了魔王的存在?他做事从来不出纰漏,白真真愿意相信他。这样想着,心中少了许多畏惧。
管家一脚将被捆绑的白真真踩在地上,白真真的脸被迫贴在地上。阿正着急叫了一声老婆。管家冷情向阿正说道:“你真的舍得你自己的老婆死在自己面前?本尊喜欢流血,喜欢看到人互相残杀。看到人受到酷刑而死,这些能给本尊带来快感和力量。所以,奴隶制度不能灭,你要符合本尊心意,一刀子给了自己,本尊就放你一条生路,让你继续当阎王府的判官,本尊继续当魔王,各司其职,互不打扰,你过得舒坦,本尊也过得舒坦。”
阿正凝视着白真真,说不出话来。
管家继续:“你的妻子为你付出这么多,你不爱她?难道你妻子的命,不如推翻奴隶制度重要?只要你肯自杀,他们活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危害。我自然会放了他们两个。”说着,狠狠往白真真身上一踩,白真真咳出一口血来,眼神却依然带着坚毅。管家继续说,“如果你不自杀,我就会一点一点折磨死她。疼痛转移术只对你有效,对他们两个,一点用都没有,你的妻子,还有那个小孩,本尊会让他们在极端痛苦中死去。”
旁边的阿星却吓破了胆子,颤颤哭道:“不要打真真姐!打我!”管家不理睬他,继续对付白真真。
那些道士暂时放开了阿正,示意阿正捡起地上的匕首,让他自杀。阿正竟然鬼使神差伸出手来,想拿起那匕首。
是的,阿正的命本来低贱,阿正说过,随时可以为老婆付出一切,包括生命。让阿正为老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