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全意相信对方,成为真正的莫逆之交。他干脆笑道,“那郑大人就是阿正,我记得了。”不管郑大人是谁,如果他阿正相信郑大人是阿正,那或许阿正渐渐就能取代郑大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渐渐成为郑大人。
这样,也算不错吧。反正,白真真是他阿正的妻子,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只是,她的眼神很奇怪,以前她的眼睛深得像一汪无底的湖水,而现在,变得简单而浅淡,似乎差了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精神分裂夫妻俩
当天晚上,白真真和郑直一起,去向花叶道谢。
白真真有点惴惴不安,她那天在门后偷听到花叶向阿正表白,也听到了郑直的回答,当时很感动。但现在去见花叶,是否要装作不知道?免得破坏姐妹般的友谊。而且,这个月受着花叶的照顾,白真真十分感激,一定要照顾好她面子,不能让她伤心。
到了素问堂,花叶看到小白已经清醒过来,冲上去便是一个拥抱。
花叶热泪盈眶,抽泣道:“小白你终于醒过来,就比什么都好了……”
若春风般的温暖扑面,白真真知晓花叶心意,她想这辈子能交花爷这样一个朋友,患难之时也不离不弃,人生足矣了。至于那天花叶对郑直的表白,她能理解,那时候自己已经疯了,她有如此想法也不算违义气:“花爷,谢谢你,在我不清醒的时候帮忙照顾我……我这辈子永远记得这一茬……”
两姐妹关系确实好,一会两人便和郑直一起坐下,聊起家常来。花叶想起昨日的表白,看着郑直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又不知小白是否知道此事,便强颜欢笑道对白真真道:“小白啊,我告诉你一件事,最近,那个政怀瑾向我表白了。他说,愿意纳我做小妾,我想,呸,我堂堂一个掌柜的,会稀罕个小妾的位置?”
“竟然有这件事,官宦人家,也太瞧不起人了。”
“就是,我也是这么想。但是,”花叶耸耸肩,“他最近确实对我不错,他向素问堂投资了不少钱,又找了不少下人和医师来帮我做生意。现这素问堂,可今非昔比了,再也不是默默无闻的小医馆。我在想,他再诚心点,如果能给我一个正妻的位置,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想起来,他现在确实没有妻子,”白真真思索道,“听说几年前有一个,去世了,他一直不再娶,说是要守节什么的。民间一直在传这段佳话呢。”
“呵,我只听说女人为亡夫守节,这男人都是花心鬼,会好好守节?打死我都不信。你看,他现在不是蠢蠢欲动吗?”花叶蛮不服气。
“男人其实也可守节,我就可以。”郑直在旁边插了一句。
白真真不爽瞥了他一眼,又刮了一下他鼻子:“好啊你,我好不容易活过来,你又咒我去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直低声,脸色有些羞红。
白真真揪了揪郑直的脸:“是不是这个意思这种话都不能说,傻瓜。”语毕,两人又相对一笑,默契得当。
花叶叹息中又觉得很温暖,温暖中又觉得有些酸涩。她想,如果她早比小白遇到阿正,阿正也会喜欢自己吗?会给自己无微不至的温暖吗?或许会吧?但是,花叶我不会为了阿正去卖血,不会不顾身份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奴隶,不会宁死不改嫁,不会为救阿正不顾性命。如果没有小白,也就没有现在的御史大夫郑直。
小白付出得太多,这是她应得的,我该是输得心服口服。想到这儿,花叶释然而笑,心想,我想,我能全身而退,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成全。
……
原御史大夫傅无心即将问斩。郑直对他还是有些感激,毕竟他才入官场时得到了他的提拔与帮助。
公孙星自从被傅无心收养,便一直把他当做长辈崇拜尊敬,完全不相信傅无心会做出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便一直缠着郑直,希望他能帮上一把。
阿星在郑直书房不停扯郑直的袖子:“阿正哥哥,傅老爷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生清廉,从来都是粗衣淡食,属于无欲无求之人。一定是被诬赖的。你要快帮忙查清真相啊。”
阿星自傅无心倒台,便住在了郑直家,脱离了傅无心严格家教,说话变得随便起来。加上郑直对他宠爱有加,他便更是变得肆无忌惮,横冲直撞。只有白真真会有意无意损上阿星两句,灭灭他的气焰。
白真真端来一盘削好的水果走过,揪了揪阿星的耳朵:“小猴子,看你这样子,脸都憋红了。阿正现在不正在查吗?傅无心要真清白,他自然会秉公处理。”
“哎哟!”阿星把白真真的手扳开,插着腰撅嘴道,“真真姐的痴傻病刚好,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女流之辈计较,饶过你一马。”
不愧是郑大人的儿子,生了这样一副臭屁性格。白真真从刚端来的水果拼盘里拿出一块削好的梨,直接塞进了阿星的嘴里,把他噎了一下,白真真继而说到:“这小猴子竟然敢瞧不起女流之辈,如果没有女流之辈,你是怎么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阿星将梨咽了下去,出气似的嚼着,小眼神倔强地看着白真真:“那如果没有男人,你也来不到这个世界上。好男不和女斗,不和你这小女人一般见识。“
郑直看到这两个小孩子脾气的家伙天天在家斗嘴,觉得煞是温馨,只不过傅无心的案子这几天确实让他操尽了心,他暂时笑不出来。他皱皱眉头对阿星道:“阿星啊,我不是不想帮忙,只不过我这几天复查了傅无心的案子,每一件案子确实都是有不可推翻的证据。他甚至还雇佣过杀手谋杀了不少政敌,均有实在口供和交易证据,我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出口可以为他翻案。而且……”郑直滞涩了一下,眉头凝重,“我前几天去牢里探望他,他供认不讳,那些罪他全部承认。”
“为什么?他没告诉你原因吗?”阿星着急问道。
“他说,”郑直缓了缓,神色凝重,“他为了谏官付出得太多了,已破釜沉舟,只能往前走,必须成功。所以他不能出任何纰漏。为达目的,宁愿不择手段。”
傅无心那天对郑直说,他的全家都被各种势力所杀害,所以心已经结成了冰,不会有任何感情因素能左右自己。他不能因心软放过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人。所以,他不信任何人。那天郑直拒绝弹劾李路,何江两个官员,他便怀疑郑直有自己的背景,是哪方势力派来的眼线,有了异心,才去另外收集证据。宁愿误杀,也不放过有嫌疑之人。他才痛下杀手,连连陷害。一开始,那箱子官银便是他埋在状元府,以防万一。而本来埋在状元府的官银被移走,他怀疑是郑直的疯老婆做的手脚。所以最后栽赃郑直和刺客有联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皇太后会如此强势保下郑直,又不遗余力调查傅无心过失,这才让傅无心功亏一篑,走上死路。
傅无心最后说,要让恶人得报应,就必须比恶人更恶,这样才有机会成功。心善软弱之人,在这社会上最终只有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我以一人之恶,改变制度,成全天下人的善,有什么错?
“妈的,简直胡扯!”白真真对傅无心不熟,也更能肆无忌惮大骂,“他根本不知道因果轮回的道理。你想想,三尺头上有神灵,任何人只要做一件坏事,就要让自己更倒霉一分;就算现在不倒霉,以后也会。恶事做尽,到了最后就成了喝凉水都会被噎死的倒霉蛋,还谈什么成功?这人自作孽不可活,还为他翻案干何?”
虽然阿星知道是傅无心有错,但毕竟相处了三年,还是有感情的,心中不悦。撇嘴问白真真:“好奇怪,真真姐你是怎么知道状元府埋了官银的?”
“我……”白真真根本不知道有官银的事,“我怎么知道,那段疯了的时间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真的?”阿星水晶晶的纯真大眼对上白真真,“疯还疯得那么精明?”
白真真有点心虚地躲过阿星的眼神:“我真不记得。”
“哈,我知道了,真真姐是精神分裂!”阿星拍手高叫。
“小屁孩,怎么说话的?小小年纪不学好骂人是吧?”白真真不悦回骂过去。
“阿星,注意礼貌。”郑直低声提醒了阿星一句。
“阿正哥哥,我可没骂人。我是说正经的。这精神分裂是我去查了医书学来的。阿正哥哥你自己不也是精神分裂吗?”
“这孩子!”白真真戳了戳阿星的后脑勺。
阿星后脑被戳痛,像猴子般逃跳到阿正面前:“医书上说,一个人是可以有两个人格的,有时候两个人格不一定知道对方的存在。阿正哥哥当年在王府搬米的时候,发着高烧,另外一个阿正哥哥就跳出来了。那个阿正哥哥好英勇,能打坏人,能用最标准的礼仪喝茶,能唱歌,还能一次抗五袋米……”
白真真捂着嘴,不知中了什么邪脱口而出:“那是……”
郑直抬头看着白真真,似乎心中了然了几分。
白真真不知所措,忙捂住嘴巴,腹诽道:“郑大人,这下好了,是你自己露出马脚来的,要犯规也是你自己犯的。我可瞒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无心这个角色是参照《死而后已》的BOSS曾涵儒变形来的,但是傅无心比起曾涵儒阴险程度实在是太低了。有时候傅无心这种人比王爷更可怕,更迷惑人心。傅无心是个悲剧人物,是被黑暗的官场逼成这个样子的,全家都被杀了,他没有退路,只有抛弃良心往前走。
、全盘托出心意通
那天,白真真在阿星面前没说什么。但到了晚上,两夫妻在房间,并肩睡在床上,白真真心中胆胆突突,不知说什么才好。阿正这么精明,一定被他猜透了。但他就是硬是憋着,一个字不问,只是依旧对自己温柔而笑。
白真真觉得气氛尴尬,未等他继续,先说了一句:“你不想问我问题?”
郑直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脸,眼睛里闪着水雾缭绕的云岚,小溪般缓缓道:“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没有再问的必要。郑大人就是阿正,不是吗?”
白真真像小孩一般煽动嘴道:“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实话。只是因为要犯天条的。我可不想死在这种事情上,算你饶我一命。”
郑直释然一笑,高挺的鼻梁下是细薄的嘴唇,带着几分温柔:“既然犯天条,我更不能问了。你不用直接告诉我,我想,我能猜几分,是几分,对吧?”
白真真忙忙点头:“对对对,最好就是这样,你自己能猜到,我就不算是犯天条了,”但白真真转念一想,就算他能猜到,他会吃郑大人的醋吗?自己前两天不还嫉妒白痴来着吗?这么完美无缺的郑大人,这么机敏贤惠的白痴,这种事摊上谁都会吃醋,阿正也不例外。白真真表态道:“老公放心,我白真真从来没喜欢过郑大人,我喜欢的一直是阿正,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
郑直微笑着点头,白真真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相信你,我的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以后都不会有一丝怀疑。”
这话把白真真说得脸红,她羞涩道:“我的阿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
郑直谈出一丝忧郁:“你那天为我喝毒酒,我就什么都知道了。我这辈子不会再怀疑你任何。外人怎么看,怎么想,我们的身份怎么样,一点关系都没有,夫妻就是夫妻,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地位,都不会放弃对方。谢谢你,嫁给我当我的妻子,让我慢慢明白了这一点。”
郑直顿了顿道,“你前个月当了这么久痴呆,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一点降温,反而愈加深厚。这让我渐渐明白了,真正的感情,是不需要外界因素左右的。爱一个人到了深处,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变化而改变看法。奴隶又如何,白痴又怎样?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任何理由。想起来,是件很奇妙的事。”
白真真莞尔一笑:“是啊,我也觉得奇妙。我当时喜欢上你,竟然是因为一桶水。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让你去打的那桶水。”
“啊?”郑直吃惊,那桶水的事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一桶水而已,还有什么玄妙?
“因为那天你逃跑前,还帮我把水打好,乖乖放在门口。你走后我才反应过来,我在想,这人真是奇葩啊。你当时以为我要割你的血才逃的吧?你要逃命前还在细节上这么为别人着想,典型的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的类型。其他事情可以装,但没有人可以装到这种程度的。”
“就因为这个?”郑直茫然看到她,有些震惊。
“是啊,所以我觉得你这个人很让人安心,永远值得依靠。无论什么情况下,就算别人对你不好,你先考虑的都是别人,而不是自己。后来听赵世德说,你在这么艰苦的情况下还为奴隶说话,我当时就更佩服了。人啊,在顺境中做好人很简单。但在如此逆境还能保持良心的人,即使被辱骂责难也不改初衷。这辈子,我就只看到你一个。这一点,比那郑大人强多了。”
郑直深沉的眸子里泛出几丝晶晶泪光:“我的老婆,果然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白真真翘起了嘴,故意问道:“林钰儿比我才华横溢;花叶比我梗直热烈;公主比我端庄贤淑,就算是前几天疯傻的那个我,也比我会算计心机,并全心全意帮你。想起来,我粗鄙马虎,又没文化,是一个都比不上了。阿正你到底喜欢我哪点?”
“因为你够幼稚,竟然会喜欢一个一无所有的奴隶。”
白真真眉毛皱成一团:“你这人好讨厌!亏你说得出口。”
一个吻轻轻靠在了白真真的额头上,若一股暖流灌下:“别人喜欢我,是喜欢我的外表才学,名誉地位,而只有我老婆爱的是我的生命本身。我为奴也好,丑也好,穷也好,老婆从未有抛弃我。那些人再美好,与我何干?只有你,才是我的老婆,是我永远的老婆,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这不是花言巧语的狂言,是实实在在的事实。白痴和郑大人之间不就是如此吗?几千年,天上地下,永远的老婆和永远的老公。
白痴也是郑大人永远的老婆,两人的观念一直都是不让对方吃一点苦,宁愿自己万劫不复。白痴为了郑大人的江山牺牲了自己,保全了郑大人。郑大人为了白痴可以抛弃江山王位,能喝下咳嗽一千年的毒药,却向白痴隐瞒。他们两个都是尽力为对方付出,却不让对方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