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烨眯起眼来,唇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是了,他只顾着自己懊恼,怎么就忘记了那个贱奴了呢!甩手,让跪着的奴隶起来,吩咐奴隶去取来他最爱的那把匕首,等到奴隶折返后,他径自走想暴室。
暴室是关押不听话的奴隶的,一旦进去了,不死也是残了。一听说付烨来了,管事的立马把那根满是血污的鞭子藏到了身后,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点头哈腰地上前迎接。这样的污秽之地主人是不会进来,管事的也颇为担心,不知他来是所谓何事,只好陪着笑着问。
“主人。。。。”
“那个新进来的贱奴呢?”
管事的反应了会儿,点头答道:“昨天是有个奴隶进来,在地牢关着呢,不知主人。。。。”一抬头,看着付烨低头面色冰冷把玩着匕首,他嘿嘿笑了,人家是主人,他只要办事就好,何必深究呢,半弯着腰,引着付烨进去,“主人,请往这里走。”
进了铁栏之后,是一口巨大的枯井,付烨粗粗扫了眼,若是记得没错,把那些不乖的奴隶全部丢进里面,这井底有无数条蛇,因此这个刑罚有个动听的名字,是为美人缠,上千条美女蛇缠绕,可不就是美人缠嘛。
走了几步,只见其中一条蛇正缠着一个将死的奴隶,缓缓从手臂攀爬至上,继而穿在那人的眼耳鼻口处来来回回地穿梭着。而那个奴隶浑身被缚,肩上被穿了两个大大的窟窿,虽和死人没什么两样,可那些蛇每蠕动了一寸,他就发出悲惨的呜咽声,颤抖着那副残躯,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痛,还是恐惧,只恨不能立刻死去。
“井底的蛇居然游到了上头来,看来这里的奴隶是越来越会做事了。”
那管事的唯有赔笑装傻,引着他绕过了井口,穿过了一间间的刑房,最后走到了地牢。打开了牢门,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而后取下了墙上的火把,作势要带着他进去了。
“不用,你就去外面守着。”
“可是,主人,这里头。。。。。里头的奴隶死相凄惨,都是些有手没脚的,寻常人看了都会做好些天的噩梦的,”不过看着他语气坚定,管事想着还是乖乖听话的为好,就把火把交到了他手上,“主人若是有事,只管使唤我们就好了。”
付烨点头,拿着火把缓缓地走到最里间的牢房。
期间的确如管事所说,里头阴森可怖,到处是死人腐烂的味道,浓烈的血腥味闻来都觉着恶心。他加快了脚步,不料这时从一间牢房里伸出了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披头散发的奴隶发出嘿嘿的恐惧笑声。
“是主人!是主人啊!你把我仍到这里,我好苦啊!”那个奴隶另一只也开始跟了上来,拼死抓住他,不让他动弹半分。
被如此突如其来的一着,付烨的确也吓到了,拿着火把靠近了那人:“我道是谁,是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怎么,你没了脚,连手也不想要了?”这奴隶偷了动被发配到了这里居然没死,付烨嗯了声,把火把按到奴隶的手上,滚烫的火焰烫得他直直喊叫,趁着他松手之际,付烨一脚踢开了那个奴隶。
“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奴隶凶狠地瞪着付烨。
“报应?”他岂会怕那种可笑的东西。
地牢很潮湿,也很安静,除了方才的意外,这里是一片死寂。他踩着地上的稻草,诡异的静谧中这就是唯一的声音,和若有似无的水滴声一般,直落人心,让人发毛。
牢房最后的一间,那些滴滴答答的声音越发响了。冬城进入地牢已有些时候了,每个进地牢的奴隶都被好好关照过,他现下被绑在柱子上,浑身上下全是伤口。若不是付宁吩咐了别让他的脸给毁了,怕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和鬼没什么区别。
他稍稍抬头,听着那步子越来越近。
不用想就知道,那定是恨不得他快点死去的付公子了。
“呦,怎么成了这样?”那声音,显然带着嘲讽,“我怎么记得,你是阿姐新得的美人呢,啧啧,若是让阿姐看到你这幅样子,哎,那可怎么好啊。”
冬城什么都没说,抬眸,透过凌乱的发丝安定沉静得望着一脸得意的付烨。他很安静,和这地牢一样,即使他身受极刑狼狈不堪,他亦是不卑不亢,淡定如初,难以想象这样的人胆敢下手刺杀主人。
“哦,不过放心,阿姐她不会要了你的命。”
付烨拿出了匕首,晃了晃:“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终于,这一次,冬城毫无波澜的眼底有了一丝疑惑。
“因为,你的脸长得像阿姐死去的未婚夫。”付烨把匕首拿在掌心敲了几下,笑得无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走进了牢房,解开了缚着冬城手脚的绳子,丝毫不担心这奴隶会再次来个刺杀,“你会成为阿姐的娈童,哦,顺道说下,娈童呢,就是用下半身伺候主人的东西。”
由于一下解开绳索,冬城体力有些不支,腿半屈着。
付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好似望着一条丧家之犬,随手把匕首扔到他面前:“阿姐既然不想杀你,我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思,不过,你可以自己杀自己。”用脚轻轻踢了匕首,那是一把制作精美的匕首,刀身修长,上头镶满了几颗硕大的珠宝,一看便是贵族子弟把玩的物件,“你这把匕首了解你的贱命,也不算委屈了,我话已至此,你该好好想想。”
等着人都离开了,冬城依旧半跪在地,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把匕首。
未婚夫。。。。相像。。。。娈童。。。。。这些刺目的字眼反复地他眼前出现,挥之不去,他拿起匕首,拔出剑鞘。此时该是日上三竿了,有些许光亮照到了锋利的刀身上,顿时这把看似小玩意的东西竟然泛着青幽的光芒,他轻轻碰了一下边缘,顿时刀的两边从上滑落了两条鲜艳的血迹,而倒影在中间的,便是他如鬼魅般苍白的面容。
稍稍一抬,他看到了自己的额头,那个女人曾温柔吻过的地方。努力回忆起她当时的神情,那双眼里有疼惜,有柔情,而更多是,好似是浓烈的哀伤。
不知不觉地抚上,原来,他被这般温和地对待,全、是、因、为、这、张、脸?
他眉峰一聚,顿觉心口一堵,紧握住了匕首,他不会死,一次次拼死挣扎才活了下来,他又怎么可能因为那个付公子的话而去寻死!只是,娈童他也是绝不可能的去当的,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毁了这张脸!
翻转刀身,他把心一横,就要往自己的脸扎去!
、地牢
一早大夫就来了,仔细地帮着付宁上药换了绷带。
她的伤口很深,解开绷带的瞬间连她自己都没有勇气去看,那根簪子横穿了她的整个掌心,所幸没有伤筋动骨,否则这手算是残了。稍稍想屈起手指,发现连这般轻柔的动作都能扯痛她,可想而知冬城在下手时用了多大的气力。
让她始终不明白的是,冬城他,到底为何要刺杀她,一个奴隶胆敢对主人动手的后果他不是不知道。
见着她蹙眉沉思,大夫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大了,赶紧说着:“小姐,不要紧吧?”她摇摇头,安排人带着大夫回去了,靠在榻上休息了会儿,忽然是想起了什么,阿烨这孩子心思细腻,她今早的这些话,不知他会不会做了他想?
唤了个奴隶上前:“阿烨出去后,又去了哪里?”
那奴隶低头回答:“公子去了。。。。。。暴室的地牢。。。。。。。。”
地牢?那不是关着冬城的地方?
她神色微敛,不好,阿烨定是要想方设法弄死他的,她赶紧起身,也不顾得手上的伤就直接去了暴室。
暴室里正好经历了一场刑罚,管事伸伸懒腰,把鞭子往地上一仍,朝着角落走去,准准打算美滋滋地睡上一觉,鞭打这些个奴隶已经全然没趣,半天都不会哼哼一声,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刚要躺下,就听到外头的人说主人来了,管事的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赶忙起来,赔笑着打开铁栏:“主人怎么来了?”其实该说又来了个主人才是。
付宁没有多加理会管事,直接伸手问他拿了钥匙就走下了地牢。这个地方付宁来的次数不下百回,母亲身子一直不好,这府里的事情就渐渐交给了她,包括了管教这些不听话的奴隶们。走到地牢,取过了墙上的火把,她快速地走到了最里头的那间,往前一照,正好看到了牢内的冬城在挥刀自残。
残的,还是那张脸!
她猛地踢开牢门,看着他又要刺下一刀,上前一脚踢开他手上的匕首。眼睛略过了那把华丽的匕首,果然,阿烨的确来过了。
“混账,你在做什么!”她俯视着半跪在地的冬城,从救下他的那刻起,就是因为他这张脸长得实在太像了那人了,可现在,他居然要自毁容颜,枉费她的一番心血。上前,踩住了他脚边的匕首,而后弯腰抬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她一人,“说,为何要毁了自己的脸?”
“我不会,做你的娈童。”
冬城已经有整整一天未喝水了,只觉喉间干涩,连吞咽都带着痛的感觉。他微微张嘴,空气漏进其中,他都觉着疼痛半分,好似每说一个字,他的喉咙就要燃烧起来,而那张清冷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情。
“所以,你就要来刺杀我?”
他望着她,毫不畏惧:“只要是主人,就都该死。”
那沙哑的声音穿过在阴森可怖的牢笼里,渐渐弥漫开来,就像一剂猛药,骚动了地牢中苟延残喘的奴隶们。
只要是主人,主要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就该死,就都该死,这话,好像天经地义,不容反驳。
他的目光澄澈又坚定,即便是如此不堪的颓靡之态,也丝毫不减他骨子的傲气,这股的傲气,即便身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他直挺起腰板,便觉得是君临的哪个贵族家的公子。
付宁觉着,这怕是认识冬城以来,他话说的最多的一次,可是,却也是让她最气的一次。她扣住他的下巴,一字一句顿来:“若是我想让你做我的娈童,你就算的脸没了又如何?除非你有本事把自己给阉了!”
他顿了会儿,安静地脱口而出:“好。”说完作势就要拿起匕首来。
她不解,神色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狠心要阉了自己的奴隶,她真的是不解。既然他没有用匕首自杀,那便说明想要活着,可要活着,又为何又不肯屈从?
敛了敛面色,揪住他破旧的衣领,目光灼热地盯着他:“你要是敢毁了你的脸,那我就一定会杀了你。”朝着地牢外等着的管事说道,“把他带下去好好洗洗,处理下伤口,尤其是脸上的,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贴、身、奴、隶。”
贴身奴隶,那自然就是与主人最为亲密的意思,满意地看着他眉心微动,她缓缓笑了,想来,他是明白这意思的。
管事的带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奴,进来驾着冬城就出了地牢,而后嘿嘿笑着走了过来,轻声提醒着她说是有人来报,夫人方才晕厥了过去,让她快些去瞧瞧。付宁不悦地蹙眉,可也怨不得管事的,没有她的命令,那管事的是不敢进来的,只快步地走出了地牢,奔向母亲的院子。
晕厥了过去?
这一路上她总在回味着这四个字。
从回到君临的那刻起,她总以为母亲是借着病重这个幌子骗她回来的,之所以还愿意回来,也不过是不想落人口舌,以为她这个做女儿的连这点孝道都罔顾了。
她摇摇头,劝着自己,母亲身子是不好,可也没有到那样的天地。
直至到了院子后,才觉得心中的那点想法真是错了,母亲的病,可能是真的了。
付夫人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与前几次看到的的确大不同了,总觉着这身子好似风中烛火似的,一吹就要灭了。她朝着付宁伸手,走上前了几步,付烨从位上起来,软软地唤了声阿姐,付夫人咳嗽了几声,喘着气说道:“阿宁过来。”
“母亲,我在。”
“那奴隶的事可算好了?”
她并不作答,只不动声色地瞥向了付烨,这事可只有他们知道。
付烨赶紧辩白:“不是我!”
付夫人点头:“的确不是他。”她大口吸了气,“怎么,你以为这府里的事想瞒过我?不过也好,处理了那奴隶,你的心思也该收收了,别只顾些小情小爱,你该想想,付家日后该怎么办!”
待付烨满十八后,他就可承袭了祖上的爵位,或者在朝谋职,这些付宁都认为是付家的出路。母亲的意思她也并非不明白,可现下大王要对贵族动刀,若付家毫无后盾,真的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了。
而唯一能利用的,就是她的婚事了。
“所以,和高家的婚事,势在必行。”
“婚事?”这时连付烨也忍不住惊呼了,“阿姐要嫁人,怎么这般突然?阿姐这才回来几天,母亲怎么就安排了这些?”
“女子大了自然要嫁人。”付夫人只随意敷衍了他。
“可是。。。。。。阿姐不是一直是我的吗?”他扬起脸,瞪着大眼,“若是阿姐嫁人了,那。。。。。。。阿姐就是别人的了。。。。。。我不要阿姐嫁人,那个什么高家人有什么好的,阿姐要嫁人。。。。。。也要嫁。。。。。”他一时语塞,瞬时涨红了脸,愣在了原地,好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一想起阿姐要真正嫁人,便让他难受的很,好似在他的脑中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从前阿姐有个未婚夫,感情很好,那时他还要小些,很讨厌那人,恨不得那人去死,而后等听到了那人去世的消息,他的确暗暗兴奋了几天,可现在却来了个高家的人,实在可恨!
说不准,这次,他在背后诅咒也能让高家那人死掉呢?他甩开袖子,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她们只当他方才说不出话尴尬而已,也就没有多想。
“母亲的话我记住了。”
“是听进心里去了,而不是记住了。”付夫人摸摸心口,顺了几口气,“我老了,也不知能活多少日子了,这个付家还要靠你们来撑着。从前大王还会看在姐姐的面上厚待我们,可是现在不同了,兔死狗烹的道理谁都明白,阿宁,你不笨,可心思从来不在这上面,这也是我最为担心的。阿烨年纪还小,若没有你在帮着,以后可怎么好?看不成眼睁睁看着付家倒了?”
这一番话,算得上是语重心长,掏心掏肺了。
付宁听了,内心也是颇为内疚,点头,郑重地应下了。
出了院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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