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没救了!”其实秀秀说这个话发这个誓言的时候也没多想,头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明日就已经是下个月。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原本心心念念的人,突然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原来自己还是没有准备。说什么见面,原本那些幻想,都是扯淡!喜欢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
秀秀对胡律充满了怨恨,他的重色轻妹,见色忘妹她已经不能忍受。一夜浑浑噩噩,辗转反侧,睡得半点不踏实。一会儿是赵喻的手,一会儿是胡律的脸,让她浑身灼烧难忍。她做了个噩梦,她梦见胡律咬她,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梦中他们一番死死纠缠。
翌日一早醒来,秀秀发现自己掉到了床底下,头上磕了好大一个包,好痛!
桃桃丫鬟一边帮她上药,一边帮她轻轻吹抚,甚是心疼的道:“小姐,您这个样子,少爷一定心疼坏了。”
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来气!如果当初胡律没骗她,她就不会生气,也不会和离朱王爷喝酒,更不会一个人悻悻走回家中,亦不会郁闷得睡不着,再不会掉到床底下磕一个大包。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胡律,他还好意思心疼!他不是心疼坏了,他是心坏了!坏死了!她疼死了!
吃罢早饭,秀秀又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消了消气,没发现胡律的踪影,她长吁了口气。
离朱王爷今日邀她去听戏,说帝都来了个不错的戏班子。秀秀原本对这个戏没什么兴趣,可她听说戏班子是从南蜀请来的,这样让人心生向往的南蜀,培养出的戏班子又是什么样子呢?南蜀这个词,最近出现得有些频繁。
锣鼓声想起,戏台上咿咿呀呀一片,听不出有什么特别,若是从细微去辨别,恐怕就是声音稍微清脆一些,哭的响亮一些。
秀秀百无聊奈,咪了一口茶,说起了自己昨天的遭遇,说完长叹一声。
离朱王爷看着也没多大兴致,倒是望着戏台上呼天抢地的女人,略微动容:“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
秀秀握住他放在桌边的折扇在他头上狠狠一敲,愤怒道:“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听见?”
离朱闲闲喝了一口茶,摇摇头:“秀秀大人,我觉得你今天有些暴力。”
秀秀作势欲起,离朱护着头,求饶道:“啊,我突然发现你这个性格甚好,很适合我。”
秀秀:“……”
秀秀咬牙切齿:“我说的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今天的存在感,真的有这么差么?让她再数落一遍胡律的罪行?这是不是有些做作?
离朱也没听到她说什么,但是他隐隐知道她要说什么,因为她说到了胡律。说到胡律,她这么气愤,一定是胡律惹了她。胡律这个人品行不大好,还老是摆出一副冷漠傲慢的臭样,谁能受得了?
离朱王爷安慰她说:“秀秀,你跟他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你居然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你真是太失败了。”
离朱一阵唏嘘,若不是琼林苑的聚会,他都不知道胡律还有个妹妹,好歹他与胡韵在一起这么几年,但是丝毫没听她提到这个妹妹,看来他们将她保护的很好。
秀秀不知道离朱王爷说的那种人,到底是什么人,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失败了,于是发誓下个月继续不理他。
戏台上的折子戏还在上演,听戏的人入了别人的戏。离朱心底苦笑,早知道是一出棒打鸳鸯的苦情戏,就不带秀秀来看了,看了只会让自己更加头疼。他拉着秀秀的手要起身。
秀秀收回自己的手,呆呆望着他,发现原本嬉皮笑脸的人,却难得深沉,一定又是戏目打动了他的心。原来离朱王爷还是个感性的人。这样的人,有太多情绪,他却极力隐忍,看来他很痛苦。
离朱王爷痛苦了,她作为好友,也势必会痛苦。这种时候,就应该顺着他的意。正巧台上的戏演到**,秀秀拍了拍手,大叫一声好,抛了一锭银子过去。不想那角儿还未出戏,又唱了一句:“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原来是一出折子戏。秀秀拉着离朱夺命而逃。
两人刚走出门,哭得呼天抢地的女人苍然倒地,而隐在角落默默喝酒的一人,却微微动了眼神。好一出没头没尾的折子戏。
、第三十二章:打劫
今日的离朱王爷好像有些脆弱,虽然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秀秀觉得自己作为知心好友,肯定是要护送他回去的。
“秀秀大人,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离朱喝的熏熏的,一脸酒气,歪歪斜斜地靠着她。
秀秀正要一巴掌扇过去,这时狗血的一幕出现了,居然有人拦路打劫!打劫这种事儿,一向只在画本子里出现。要么是劫财,要不就劫色。想她和离朱王爷,又有财又有色,他们打劫什么呢?
秀秀抬头望天做思考状,今夜月黑风高,果真是个坏事横行的夜晚。这样的夜晚秀秀经历过许多,所以她很镇定。
想她在兰亭那会儿,就是趁着这样的夜晚,才敢偷胡律的衣服的。现在想来,她当初这个动作实在太猥琐。偷什么不好,偏偏偷他的衣服啊,还在自己心上留下那么一笔重重的阴影,以后想要偷点什么,一定万分不自在吧。
平素也没享受过被保护的滋味,看来今日势必要牺牲一下小我,保护一次别人,这别人还是个男人!说不紧张那是瞎扯,手还是微微有些发抖,但至少要装作不紧张吧。
长靴内藏着一把匕首,是赵喻送给她的见面礼物,有些舍不得用。
来的人并不多,秀秀目测了一下,也就三五个,夜比较黑,不排除有数错的可能,毕竟她也喝了酒。
“姑娘,请随我们走一趟。”为首的蒙面人开口道。还穿得挺正式,亲一色的黑衣蒙面,露出两只贼溜溜的眼睛,好在杀气不重,看来没想要她的命,秀秀正要拔出匕首的手不动声色收了收。
一听这口音,不像本地人。打劫就打劫,还对她这么客气?看来不是一般的打劫,还是个很老套的戏码:不是劫财亦不是劫色,劫的是秘密。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是谁想要探听?早知自己深藏许多秘密,就不要招摇过市了。
秀秀看向一旁的离朱王爷,正想着是不是先露两手给他瞧瞧,身旁某个喝的醉醺醺的人却已昏倒在地。你这是临阵装死呢,还是被吓晕了呢?秀秀在心中纠结一阵。
秀秀正要撩起袖子,虽然没想真打,也先试试套路,万一自己打得过呢,也少出卖一个秘密。这时一双大手将她往怀中一带,已将她护在身后。原来是胡律,他来的倒是及时。
“你们是何人!”声音是从未听过的冷漠与决断,胡律哥哥原来深藏不漏啊,声音都是这么慑人,怎么以前没有发觉?他刚刚走过来,没发出一点声响,不知道会不会水上漂这门功夫。如果不是认识的人,她都想夸夸他了。
黑衣蒙面人见状,知道今晚也无法带走她,纷纷后退,隐入夜幕中。
原本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猜想猛然被打断,秀秀一惊,回头又一喜。
“胡律哥哥,你怎么来了?”秀秀不咸不淡的问一句,没有一点情绪波动。不波动是不可能的,还是个孤儿的时候,她没少受欺负,渐渐地就养成了这个不动声色的好习惯,就算害怕了,也没人瞧得出来。
今晚她其实不怕,原本就是个豁出去的命,随时都有可能丢掉,也不在乎迟早。万一就此绝命,她也拼一拼,争取为国捐躯。
没想到胡律会来英雄救美,秀秀心里挺开心的,就叫了他一声‘胡律哥哥’。她的人生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有一个胡律这样的保镖,其实也很不错。叫完他‘胡律哥哥’之后,她其实有些后悔,明明发誓这个月不理他的,所以选择闭嘴。
她这一声‘哥哥’,其实不大受用,胡律有些讶然,随即恢复镇定。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晕倒在他怀中寻求呵护么?胡律看看秀秀,她将一张嘴翘得老高,好似在说:“看什么看,我不想理你。”然后他又看看倒地的离朱。他倒好,自己倒下了,还需要女人来保护。
“起来。”没有情绪的声音,然后他踢了他一脚。
这一脚正踢在腰上,离朱揉了揉眼睛,望着胡律,吃痛地道:“你,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踢我!”
“我有踢你么?”胡律大言不惭道,然后狠狠瞪了一眼秀秀。
这眼神太犀利,还带着点威胁,秀秀也不敢拆穿,顺口道:“嗯,离朱王爷,他没有踢您,他是在叫醒您。”秀秀吐了吐舌头,两个清醒的人,欺负一个糊涂的人,她都有些鄙视自己了。
“离朱王爷,我送你回去吧。”秀秀心疼地扶起离朱,胡律这一脚不轻不重,也够他疼上一会儿了。
“也好。”离朱正要去抓秀秀的手,刚抓着个指尖,又被人狠狠一推,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胡律,你找死是不是,竟敢推本王。”离朱扑在地上装死。
胡律不应声,一个大力将他从地上拉起,然后一阵风似的,刮过秀秀身旁。
秀秀愣了一下,追上前去:“喂,等等我,等等我呀!”然后闭了嘴在后面奋起直追。
夜很静,只听到枝头轻颤的声音。
送了离朱王爷回府后,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谁也没有出声。胡律像是故意,走了几步,又稍微停下,然后又快走几步。秀秀觉得他可能在玩她,可偏偏又离不开他,夜太黑了,她认路的本领不大好。
胡律步子迈得很大,秀秀一路拔腿跟在后面,腿都走酸了,也不敢大出声,只在嘴边微微抱怨。“该死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这混小子简直太讨厌了!”
胡律隔得远,却也听在心底。听着她微微抱怨,舒了舒心,至少还是个活的,还知道骂他。先前担心她的安危,出来找她,没想恰巧遇见她被人打劫。明明知道世道不安稳,她偏偏不听劝阻。这是要他将她绑起来锁在院子里么!
这女人的心一定不是肉做的,是肉饼做的,不知道他很担心她么!好吧,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意识。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坏人,专破坏她的好事,向她索要好处。
不知趣的疯丫头,还在后面抱怨,不知道他为了找她,还未吃晚饭么!好吧,这个她确实不知道。胡律心底愤愤的,见她在后面要走不走,回过身来,又一个大力将她扛在了肩上,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扛回了相府。
秀秀一路拳打脚踢,又是掐他的手臂,又是咬他的肩膀,他就是不放手。这样一路小吵小闹,回到府中竟然睡着了。
秀秀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脸朝下躺在床上,胸中闷痛。她到底是有多累,竟然那样也能睡着?秀秀想不通,想不通就只有一个解释:胡律将她打晕了。
如果知道是胡律将她打晕了,他就死定了!
、第三十三章:女人的倔强
秀秀发誓不理胡律的这个誓言,才过了一晚,就被她打破了,原本想是不是再发个誓下个月继续不理他,掐指一算,下个月大概是自己的生辰吧,跟谁过不去,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于是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心里决定不再恨他,但表面上还不动声色恨着他。
新官走马上任这之前,还发生了许多事,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秀秀也没放在心上,唯一记得清晰的,是流韵轩中青衣男子对她的微微一瞥,让她心湖荡漾许久。
见过超凡脱俗的,没见过这么超凡脱俗的,她觉得他脱了衣服,可能会更有看头。正当她一番想入非非,天花乱坠,胡律弹了她脑崩儿。
“女人,矜持一些!”
“我怎么不矜持了,啊!你说我怎么不矜持了!”秀秀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拖出了门外。她有想什么么?她明明就什么也没想好不好!解释就是掩饰,她是不会掩饰的。
胡律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微微摇了摇头。如今的秀秀就像突然从笼子里放出的猛虎,他有些拿不住势头。再这么下去,原本一女佳人,就要变女汉子了,她要逆天而行,他拉都拉不住。
胡律被任命为少府大人,掌管皇家钱财和皇室用品供应以及各项宫廷事宜,是个美差,既有面子又很光鲜。娘亲这下子应该要欢喜疯了。
十年寒窗苦读一步步爬上来的榜眼赵亦寒,被封为廷尉大人,是全国最高司法官,也是个顶重要职位。秀秀与离朱王爷私下里讨论的时候,觉得这个赵亦寒壮士,实在了不起。他师出手机,却能干掉这大一帮优秀的人,着实需要勇气。
至于秀秀,虽然也是十年寒窗苦图,不过她一介女流,赵喻觉得也不需要她有什么担当,亦没什么特别合适的职位封给她,就让她做了准兰台御史,听着很好听的样子,勉强握着一支笔,没忘了她读书人的身份。
大肆建国以来,女官本就形同虚设。除了第一任的女官微生若兰,承风哥哥的娘亲玉姑,似乎也没有哪个女人疯了盼着做女官,她李仕就是个异数。
女辈凭自己实力做官的人如此之少,好歹还有位秀秀钦佩已久的微生若兰,玉姑虽也是女官,但她不一样,她靠得是爷爷,充其量也就在宫中玩玩,打打酱油。由此可见,有个可靠的爹爹是多么可靠。
这些年鲜少有人提及微生若兰,她即将成为大肆的一粒陈芝麻烂谷子。原本微生一家在帝都过着平凡小生活,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搬去了南蜀。南蜀是一片肥沃之地,当初太皇帝将这块肥肉封给微生家,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吧。若见南蜀如今的繁荣,太皇帝一定会气得从陵墓中爬出来吧!
这几年没有微生家的人做官,也不见微生家来朝拜,缴纳贡赋也都是随他便,皇家不逼迫,这应该是当初太皇帝给微生家的特权吧。据说微生若兰和太皇帝有私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也当个乐子来听听。
秀秀既然做了这一任的女官,该知晓的自然也知晓,不该说的也绝对闭嘴,她有自己的分寸。只是略微有些想不通,那晚打算劫走她,却没能耐劫走她的,又是何人呢?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些姑且不想,物以稀为贵,秀秀作为第三任女官,也是朝中重量级的人物,更难得的是,赵喻赐了她一座“金屋”。没想虽暗恋不成,还能得到这样一份不错的分手费,她这些年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这是君王赐给她的无限荣耀,她又不傻,为什么不要?后来她又有一个觉悟,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要,能够要到的东西,尽量要的多一些。女人吃什么也不要吃亏。
而秀秀不知道的,金銮殿上,玉宇琼楼中,赵喻一眼认出她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