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情丝岁岁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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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情丝岁岁守-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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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躺在床上总无法入睡,她总觉得有些事要发生,于是她索性从床上坐起来。
身旁的素锦惊醒了,揉着双眼,也从床上披衣坐起,低声说:“郡主,你怎么还没睡呢?你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了,要好好将息自个儿。”停了停,她又说,“你今儿去见郡马爷,他可想出什么法子让咱们出宫去?”
凤歌不答话,只低叹一声,今日与马思敏碰面,仍旧没有机会提及,想来她便苦恼不已。
次日中午,凤歌去了一趟针工局,返回乾清宫的路上,汉王妃拦住了她的去路,汉王妃面色怒中带恨,眼睛微肿,显然刚刚哭过。
凤歌行了礼,汉王妃冷笑道:“郡主好大的本事,不用刀子都能杀人于无形。”
凤歌低头道:“奴婢愚钝,请娘娘明示。”
“你好狡诈,跟你哥哥朱济熿没有二致。郡主可知,自从你入宫以后,我家王爷的心思便都扑在了你身上,对我们母子都抛之不顾。今儿早宫中死了一名刺客,有人认出那人是晋王身边的近卫,为了博郡主的欢心,王爷明知是死罪,也要替郡主的哥哥扛下来。如今他已被关进了宗人府。看样子,皇上这回是饶不了他了。”说着,汉王妃便流下泪来。
凤歌立即想到了朱篱,不由脑子一蒙,惊得连连倒退几步。
汉王妃又说:“郡主,你收手吧,不要再害我家王爷了。你即刻去皇上面前认下罪行,好放我家王爷出来。”
凤歌黯然,就算朱高煦受了冤枉,不管她认不认罪,她也会受到连累,不知即将到来的又是怎样一场处罚?
“看来郡主是铁石心肠了,想来我真替我家王爷不值,白白替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受苦。为了王爷,我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我今儿就豁出这张脸去,与郡主一同去见皇上。”
汉王妃说着,抓住凤歌的一只手便急急往前拽。
凤歌自忖自己不能同汉王妃扭打,又担心肚子里的胎儿会受到伤害,只得说道:“娘娘,奴婢不会逃,奴婢这就跟着你去。”
但汉王妃仍旧很着急,虽没有硬拽凤歌,但脚下却是一路小跑。
在离乾清宫还有一个拐角,凤歌和汉王妃看见了马思敏,马思敏的神情凝重,他叫住汉王妃,说:“王妃娘娘这是要拉着郡主去哪里?”
汉王妃气咻咻地说:“马大人,我家王爷被这人的哥哥诬陷了,我这是让她去认罪呢。”
马思敏笑道:“郡主整日在皇上跟前听差,她几时出得宫去?就算想诬陷王爷,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马大人,你是在帮这小蹄子说话么?”
“娘娘,太子殿下仁厚,您放着那尊活佛不去求,却拉着不相干的人不放。”
汉王妃想了想,便放开凤歌,自顾往东宫跑去。
马思敏这才严肃地说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你三哥派来的人?”
凤歌垂头不应。
“你不肯说,那事也是瞒不住的,朱篱今儿大早潜伏在乾清宫外试图行刺皇上,被皇上身边的锦衣卫击毙,虽然他诬陷你大哥为幕后主谋,又有汉王替他顶罪,但恐怕皇上不肯就此罢休,你切记,不论谁问起来,你都不要承认你见过朱篱。”马思敏轻声说,语气慨叹唏嘘。
凤歌这才抬眼看他,凄然道:“思敏,我想出宫。”
马思敏的心猛地抽畜了一下,他无奈道:“我也时时刻刻盼着你回来,但皇上那里……”
凤歌抓住他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仍是凄然道:“都出怀了,再拖只怕来不及了。”

、第五十四章 子息不宁(一)

马思敏的手掌覆上凤歌的小腹,凤歌那已经隆起的小腹便显露无遗,他的眼里满是震惊,视线一直在凤歌的脸上和小腹处来回移动,转瞬一股天大的喜悦凭空嵌入他的心底,他激动得眼里泛起泪光,他喃喃道:“这是你和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让他受到和桃郎一般的对待,我会亲自教他读书识字。”
桃郎是明珍给马思敏生的儿子的乳名。桃郎出生时正好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故得此名。
收回手后,马思敏的目光更加温柔,他说:“是该出去了,呆在宫里迟早会出事。这几日你小心侍候皇上,千万别招他生气,我会尽快想出法子来。”
凤歌默默地点头。
明成祖并没有对凤歌提及朱篱一事,但却因为当日凤歌放茶杯时,不小心把茶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他当即大发雷霆,处以凤歌“提铃”之刑。
凤歌从乾清宫迈着正步慢慢朝日精门和月华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和着飞檐上的铜铃声高呼“天下太平”,从头日下午未时三刻直到次日凌晨卯时,凤歌一直不停地喊着并反复穿行于乾清门、日精门和月华门三地,深夜的紫禁城显得犹为可怖,凤歌仿佛看见了一个个夭折的冤魂在宫中游荡,也幸好来宝不当值,一直陪着她走了一夜。受罚完毕之后,她的嗓子哑了,腰腹胀痛,双腿酸软。
回到住处,素锦赶紧扶着凤歌进屋坐下,凤歌闻到屋内有一股药味,便问:“怎么一股子药味?你受寒了?”
素锦答道:“我好好的呢。”她端来一盅药放到凤歌手旁,才继续说,“这是昨夜姑爷托秋生送来的药,说是给你保胎用的。”
凤歌赶紧捏着鼻子一气喝下,然后她便在床上躺下,躺下不到片刻,她突然想起自己还得去乾清宫值班,便急急穿上鞋,向乾清宫赶去。
到了乾清宫外,王安正好从里面出来,他看见凤歌,脸上表情一滞,随即说道:“郡主,我正找你呢。”
“公公,我这就进去。”
“郡主,你不用进去了,皇上有旨,打今儿起,革了你郡主的身份,打发你去杂役房做事。”王安说,又叹气,“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废王朱济熺被罚去守陵也不消停消停,姑娘,你自个儿好好的过去,在这宫里,到哪里不是侍候主子?”
杂役房是宫里最低等的地方,受到处罚的宫女或不讨宫里主子们喜欢的宫女都被打发去了那里。
对这突然的变故,凤歌倒显得很平静,冥冥中,她好像还乞求着这样的处罚。她恭恭敬敬地对王安行了一个礼,说道:“往后皇上身边,还有劳公公多费心了。”
杂役房的宫人们做的事是宫中最多的,除了浣衣局外,杂役房的宫人们的处境在宫中便算是最悲惨的,凤歌每天面对着做不完的琐事,常常忙得腰酸背痛,但到了那里不久,她便发现杂役房的宫人们虽然彼此之间没有话语,却在举手投足间无不显着相互间的体贴和关怀。
她到那里仅仅半个月,便有一名太监偷偷跑来,低声说:“姑娘,今晚子时我会来带你离开,到时马大人会在北安门那里接应你。”
凤歌点了点头,那个白天她一直沉浸在喜悦当中,然而当一名从乾清宫过来的太监带来明成祖的问候时,她的心便沉了下去,她明白无论她在哪里,明成祖的一双眼睛一直都盯着自己,盯着自己身后的人,如果自己有所动作,自己不但要掉了脑袋,连同整个晋王府及马家上下都会赔上性命。
于是那天晚上,她便蜷缩在被窝里,一遍又一遍地在纸上写着:“身如浮萍谁似侬,随波逐流无定处?”
那一次,马思敏顶着夜风足足在北安门守望了一夜。
此后马思敏那边沉寂了几日,然后间或几天,便有送柴去御膳房的宫人带回来一个个平安符。
太原府。
朱济熿听完探子的密报,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脸色苍白,眼神揉进悲哀、愤怒与不甘。
那名探子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眼里也是怒火:“王爷,朱将军不能枉死,郡主再也不能留在宫里受苦,请您下令,属下即刻去取了宫里那帮人的人头。”
朱济熿摇头,他淡淡地说:“目前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与朝廷相抗衡,朱篱的确不能白白送命。”顿了顿,他说,“目前你只要杀了一个人就可以使宫里那帮人忙上一阵子了。”
“王爷要杀谁?”
“马思敏。”朱济熿从齿缝里往外迸着字。
一个月后,那名探子功败垂成当场自刎的消息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幅画像,那是凤歌在宫中的劳作图,画上的凤歌蓬头垢面、身穿粗布衣裙,形容消瘦,神情落寞忧郁;朱济熿沉默了,心战栗不止,眼里泛起痛苦,接着他一手捂面,双肩抖动。

、第五十五章 子息不宁?(二)

夏季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秋季。满园的菊花争相斗妍。
马思敏坐在凉亭上独自下棋,他的手里夹着一枚黑子轻轻落到棋盘上,他今日起床后,感到心神不宁,甚至还有些紧张,于是他下了朝回到靖南侯府便约马思聪陪他下棋,但马思聪却被靖南侯派出去收账了。
凤歌的产期就在这几日,但连着两日宫里还没有传出凤歌的任何消息。
前两局下到最后都成了死局,第三局开始,棋盘上还没落几子,秋生便跑来,马思敏握棋的手竟然微微发抖,他问道:“有消息了么?”
秋生上前一步,走近马思敏,才低低地说:“爷,宫里来消息了,郡主这两日身上直见红,今儿早起来,直嚷肚子疼,怕是要生了。”
马思敏立即扔下棋子,说道:“我这就进宫去,回头若老爷问起,你就说我去打探你弦爷的消息了。”
秋生应了一声,说:“爷,顺便瞧瞧素锦可安好。”
也不知马思敏是不是听见了,他的步履匆匆忙忙,秋生没听见回应,心中有些许失落,但转念他又安慰自己,他的爷从来都不会忘记身边人的任何一件事。
马思敏拿起一只小小的药箱,叫了一个产婆混进宫,两人赶到杂役房的宫人们的住处,住处外面空无一人,马思敏迫不及待地掀开门帘进去,只见素锦守在床边抹泪,凤歌躺在床上满头大汗,表情十分痛苦,嘴里紧紧咬着一团布,面色惨白如纸,两眼大大的,下巴尖尖,双手紧紧抓着床沿,被子下的腹部隆得如同一座山丘,她看见他时,眼里流出泪来。马思敏想起她从前那般水灵的模样,不由内心酸楚,握着她的手,柔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产婆把马思敏赶到屋外,又吩咐素锦准备热水和剪刀。
马思敏站在屋外显得手足无措,既紧张又焦急,更多的是期待,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盼了足足八年。天色由光亮转为漆黑,去杂役房做事的宫人们也回来了,但宫人们都站在自己的屋子外面以一种友善的目光注视着凤歌的屋子。马思敏对那些宫女深怀感激,这些人是宫中难得的善良,如若不是她们存心隐瞒,凤歌早已没有命在。他对那些宫女深深鞠了一躬,宫女们便纷纷还礼。
不知过了多久,产婆从里面伸出头来,说道:“姑娘已经没有力气了,腹中的孩子怕是生不下来,您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大小都要保。”
产婆又进去了一阵,然后出来又说:
“大人,这回我可是尽力了,这么半天,这小孩的头发才露出来,耽搁得久了,只怕大小都保不住。大人,保大保小您可得做出一个决断来。”
马思敏立即转身掀开门帘往屋里走去,产婆跟在后面,低声嚷道:“大人,妇人生孩子脏得很,您不怕冲撞了血光,一生都得晦气?”
屋内的床上凤歌下身的被子被掀开,赤着下身,高高的腹部上布满青筋,借着烛光,马思敏果然看见在凤歌的阴道处,露出一撮黑色的毛发,凤歌在使力,但小孩却没有从产道出来,他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帖膏药,在烛焰上烤热后便敷在了凤歌的肚脐处。
然后他对产婆说:“一切就拜托嬷嬷了。”
再次到了屋外,马思敏内心更加忐忑不安,他竟然对自己调制的那帖催生的膏药的药效不再自信,产婆一直没有出来,他感到有些恐惧,等待对他而言变成了一种最难以忍受的折磨。
不多时,产婆又出来,说:“大人,孩子还是下不来,您看……”
那则消息无异是晴天霹雳当头劈下,震乱了马思敏的心智,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牙关紧咬,他缓缓地转过身去,沉默了一下,便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那就保大人。你快进去吧。”
接下来,两行泪从他眼中淌下。凤歌体寒,怀上孩子本就不容易,在杂役房听差以后身子更加虚弱,如今生这头一胎便血气亏损,如果这个孩子夭折,只怕她今后很难再有小孩,但他更害怕凤歌会因此和他阴阳相隔。又想着如果凤歌得知孩子夭折,她又会多么悲痛欲绝。心中不由一阵悲凉。
又过了一阵,产婆抱着用一团衣服裹着的婴孩从里面出来,嘴里说着:“大人,你说怪不怪,这孩子经过那么一番折腾,竟然还是从娘胎里出来了,真是命大呢,”
马思敏的双眼猛地大睁,并攸地转身,错愕地看着产婆怀里那个襁褓,接着他从产婆手里接过婴孩,透过屋子里昏黄的烛光,他发现怀中的婴孩很瘦小,皮肤皱皱的,一点都不好看,而且孩子的哭声也微弱得如同一只小猫咪,但他却丝毫不介意,看着怀里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低头轻轻亲吻着那个不安的婴儿,喜极而泣。
产婆却被马思敏那一举动惊呆了,以她接生多年的经验,没有哪个男人会对一个能否活过满月的孩子表现出兴趣,即使是一个健康的婴儿,那些男人也不会表现得更喜欢一些,可眼前这个家世富足的俊美公子所表现出的父爱令她震惊且不解。怔了半晌,她才想起来,说:“唉,瞧我这记性,我忘了给大人道喜了,姑娘给您生的是一个哥儿。”
那些站在自己屋外的宫人们都相互对视而笑,然后她们像是约好了一般,纷纷进屋去关上了房门。
马思敏腾出一只手从腰际解下钱袋,从中倒出一小锭金子放在产婆的手掌心,然后笑着低声道:“这是打赏你的,嬷嬷回去以后可不要到处乱讲。”
产婆赶紧道谢,连声说:“我不会给大人添麻烦,明儿一早我就带着家里人离开京城。”
素锦随后从屋里出来,低声说道:“姑爷,姑娘产前交代下来,孩子落地以后便让您即刻带出宫去。”
马思敏明白凤歌担忧婴儿留在宫里危险万分,且难以活命,他看看婴儿,对素锦点点头,说道:“我这就走。往后你要好好照顾姑娘。”
素锦应了一声,马思敏又说:“秋生要我代他来瞧瞧你,我要走了,你有什么话要我捎给秋生么?”
素锦的脸发烫,她说话变得不流利,支吾了半天,突然转身回屋。马思敏解开外衣,小心地把婴儿贴在胸膛上,他想用自己的滚烫的体温来留住那个虚弱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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