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圆了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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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圆了的月亮-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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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粗糙的指腹拂过我的嘴角,抹掉我嘴边吃包子时留下的残渍。
我惊愕的呆滞住。
这样一个暧昧的动作,在他做来好似再自然不过的事。他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我未看真切就一闪而过。宇文宫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倚在窗台上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
我热烫着脸,僵着脖子眼角悄悄扫过桌上众人,承瑛掩住嘴角偷笑,清秀的眼眸着上暧昧之色。
宇文徴儒雅的一声淡笑。我的心随着那声淡笑渐渐碎裂出一道裂痕,他果真是毫不介意,满不在乎。
我恹恹的低垂脑袋,味同嚼蜡的啃着包子。这顿饭忽然没有了滋味。
“吃了饭我们再去集市逛逛吧!”承瑛欢乐的提议。
“啊?好啊。”我讷讷的应声。
我们逛街的阵容有些大,且几个人都是一身锦衣华服的俊男美女,迎来不少人的侧目。宇文宫和宇文徴走在最前端,我和承瑛、幺儿紧随其后,最关键的是后头陪驾的是一辆大的占住半条路面的大马车。
我不能理解承瑛为什么要把马车拖出来逛街,但她的理由确实让我哑口无言,比如说有马车很方便,买了再多的东西都可以随便往上面塞,逛累了可以直接上去休息,逛晚了可以随时随地打道回皇宫。鉴于它的好处是为大众服务,我只好默了。
街上的小贩热情的吆喝,我把怅然的心情暂时搁在一旁,不能浪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的好心情。
很快,我和幺儿就被街上卖孔明灯的小摊吸引住了脚步,各式各样的孔明灯,繁丽的、简约的、淡雅的……风格各异,异彩纷呈。
“据说,在孔明灯上写下心愿,孔明灯会把我们的心愿带给天上的神仙,我们的最终都会得以心想事成。”我说完下意识瞅瞅宇文徴。
“心愿一说我倒是不信,你喜欢的话多挑几个,今晚我们一起放。”宇文宫波澜不惊的说。
我纠结他说的我们到底是们了几个人?
“嗯,我也正有此意。”温文尔雅的宇文徴也开口了。
我听了更是转不开目光,左挑右选的拿了几个,不甚满意的又放下。
反复几次,对孔明灯提不起兴趣的承瑛站不住,开了金口:“不然这样,我先去前头的店铺里买些胭脂水粉和首饰,等会儿回头找你们?”沉思片刻又道: “像我们这样逛下去的逛到几时?还是我们各自逛各自的,早点买好需要的东西,半个时辰后在龙钱街街头汇合,然后启程回家。”
见她已拿定主意,我颔首应了声好。
“我走了啊!诗宋,马车留给你,我要买的东西离龙钱街近些,你要是逛晚了就赶马车过来。而且你们要买的孔明灯体积较庞大。”她说着看向其余众人,“你们谁陪我去啊?”
“我去。”
“我去。”
宇文宫和宇文徴不约而同说道,足见承瑛在他们心中是不同的。
“我不去,我要和夫人一起。”幺儿怕我被冷落,立马表明立场。
“宫表哥马车赶的快,你和诗宋一起吧。徴表哥委屈些和我一道。”承瑛打圆场,分配好人员队伍,把她和我的共同夫君忍痛让给我,免去两个男人皆弃我而去的尴尬。
承瑛和宇文徴背影渐渐远去,我低垂羽睫,和小摊上的孔明灯做斗争,誓要挑到最满意的。
到了最后,果然挑到了我最心仪的一个荷花孔明灯,上面题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旁边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浅淡的粉色略微勾过,最有心意的上面立着一只灵动的蜻蜓,墨色荷叶上清澈透明的露珠欲滴不落。画技不是很好,却也让人喜爱的不得了。
“今晚我去你那边,我们一起放。”我心想,这话好耳熟,原来是宇文宫又重复了遍方才说过的话。
“我们?”我略思后道。
“嗯,我和你。”在宫外,他不能自称朕,他说我和你这三个字时,清冽低沉的嗓子带动我心头莫名的悸动。我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大部分的光阴全都耗在了孔明灯上,我们买了很多,我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是时候回去了。
“我们回去吧。”我理了理买了一堆的孔明灯,抬眼去看宇文宫。他的半个身子都沉浸在夕阳的余晖里,冷色的脸背着光,身后一片赤红的天空浩瀚飘渺,美如画卷。
“好。”他上前握住我的手,我心跳一窒。
冰凉的手把我的手掌轻轻裹在他的大掌里。我没有抗拒也没有排斥,反而觉得踏实不少。
当他把我抱上马车时,周遭路人纷纷投来目光,我脸红耳赤的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忽觉这个温暖的怀抱有着强烈的熟悉感。
“夫人……夫人……”幺儿唤了我几声。
“啊?怎么了?”我回首。
“没事,只是幺儿看你一路魂不守舍的,怕你身体有不适。”她关心道。
“没事……没事……”我暗恼宇文宫的那个怀抱让我沉迷疑惑至今。
“吁……”马车重重的颠簸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刹车把我和幺儿的身体掀得□□右斜。
我拂开卷帘问道:“怎么了?”
“没事。”宇文宫淡淡道:“撞到人了。”
前半句让我松了口气,后半句惊的我差点儿从马车上掉下。
撞到人还能保持如此淡定的普天之下大抵只有宇文宫了,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我去看看。出了这种事故,女人出面比较好商量。你不要开口,交给我解决。”我无奈下给出了建议。
“……”宇文宫做了个撤退的手势,我明白他是向暗中保护我们的护卫下指令。
真撞了人赔礼道歉外加赔钱是再所难免,但愿不要出人命……
我快步向前走去,想知道被撞到的可怜人是谁,伤亡程度如何。
只见一个老大娘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轻微的叹了口气,就一动不动了。
我又是大惊,我以为最严重的程度至多半残不缺,哪料到竟出了人命,硬生生将准备扶起伤者的双手收了回去。
我同情的深看了眼地上的老大娘,疾步往宇文宫处走去,伤者和死者毕竟不同,理应由他这个大过天的夫君出面解决。他要是不好好解决,在我心里以后他就跟草菅人命的昏君划上对等号了。
承瑛前半个时辰还在吹嘘宇文宫的赶车技术很快,如今倒是很快的把人撞死了。
我刚迈出两步手臂被人紧紧拽住,不得前进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第十章
拽住我的手人力气不小,估摸着杀人也就这样的力度了。我正疑虑不已是谁拖住我,回头后惊惧不已的看到的是方才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大娘。
她生龙活虎的跳过来攀在我的身上大喊大叫:“大家都看到,是你!是你撞到我了!你别想跑……你赔你赔!”
我为老大娘的演技折服,琢磨着是遇上碰瓷的了。老大娘全身上下着的全是破碎的棉布条,已瞧不出颜色,心下不忍,我也穷过,知道出来混日子不容易。
“好,我赔。”反正我也没想过要抵赖,不过,老大娘现场给我上了深刻的一课,什么叫好心被雷劈。
“你这辆马车值多少钱?是它撞了我的,你要步拿出跟马车同等价值的钱来赔我,要不就把马车赔给我,否则我们没完!”老大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
见她这般狮子大开口,我情急之下道:“不是我……”我意指宇文宫。
老大娘不待我讲完,怒视我道:“还说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你会想扶我而不敢扶吗?就是你!”
想来是她在地上装死的时候窥清了我的一举一动。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要是当时扶了她,老大娘一定又是另一套说辞,例如,如果不是你撞了我,你为什么这么好心来扶我?
她是老手了,一眼便看出我们的马车价值不菲,往马车上撞,往马车上讹。
我目瞪口呆的摸摸身上,今日出来饶是把一年多的月俸都带出来了,仍然花的身无分文,当时想的是在皇宫里反正没有花钱的地方……
我求救的看向宇文宫,他居然漠然置之,好似一早就知晓老大娘的用意。
一咬牙,恨恨说到:“好,就把马车赔给你吧,但马车里的东西你不能拿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老大娘欢天喜地的扑向马车,把马车里我们买的物品悉数扔下,最后被扔下的是幺儿。
我心疼地看看地上的孔明灯,又看看幺儿,哀默地摇摇头。
幺儿茫然的看看远去的马车,瞧瞧我,又睇睇宇文宫,不知所措。
我垂头丧气的走近她,怨恼的瞪着宇文宫:“你怎么不说话?”
“你说让我不要开口,让你解决的。”他理直气壮的淡然道。
“……”我不可置否,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听话,我俯视地上七零八落的物品,“现在怎么办?”
“诗宋,你们怎么才到这里啊?马车呢?”
承瑛的出现解决了我们没钱寸步难行的难题,宇文宫的护卫用途是护命,完全不能变通用作搬运工。
“噢,诗宋逛的晚了,致使我马车赶的急了些,撞了人,然后……你们问她吧。”宇文宫清淡说道。
认识宇文宫之后我真是觉得之前的十九年都白活了,没见过比他更厚脸皮的人,补充一句,没见过比他更不要脸的皇帝。他的一词“致使”,把责任统统推向我,致使我被承瑛整整笑话了半月有余。
承瑛听我简述了事情的大概经过,笑的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有听说扶了过路的老大爷把马车给扶没的,还未曾听过连扶都没扶的还能把马车给送人了。”
连雅静的宇文徴都笑出了声。
见我脸上挂不住,她终于停歇下。
其实我能理解他们,前后不过一盏茶时间,我竟丢了辆富丽华贵的大马车,委实很是可笑,都怪自己那时同情心泛滥。
“好了,快回家吧。”宇文宫不苟言笑的说。
我张望了宇文徴一眼,他自始至终面带微笑,不由想,至他离开到见面这半个时辰,我和宇文宫厮混在一起,他竟不曾再在我的心里存在过,我顿觉愧疚。
脑中又思议,好似没什么好愧疚的,宇文宫才是我的夫君,如果我反之而行,和宇文徴呆在一起,不把宇文宫放在心上,才是罪恶滔天。我真是为自己的精神出轨找了个相当冠冕堂皇的借口,想是近来和宇文宫走得近的缘故,脸皮厚的本领被他教会了不少。
宇文宫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痴想:“马车的钱从你下个月的月俸里扣,不够的话就下个月再扣,扣到还完为止。”
我:“……”
明明是他赶的马车,却要我掏腰包,他果然把厚脸皮的技术发挥的淋漓尽致。我捶胸顿足哀悼我的钱……
此次出宫的休止符划在宇文宫对我说的这句话上。
宇文徴说他也要孔明灯时,我还痴心妄想能和他一起放飞,谁道他只是默默拿了几个孔明灯半途回了王府。
我失望的无心再看余下的孔明灯。我的心愿已经走了,也无多大可能实现,执着的放飞一盏盏空空的孔明灯是何必?
心愿?宇文徴也会在上面写下心愿么?他会么?他写的又会是什么?……
我又陷入挣扎纠结。
挣扎和纠结都是惘然,今晚去亲眼目睹一番便知。
我为自己的决定内心击鼓不停。睿王府在皇宫的东面,离宫里不远,只要登上东面最高的城墙,也许就能一睹宇文徴心中所想之事,也许……
用过晚膳后,我冒着零星的小雪登上皇宫东面最高的城墙。
我坐在最后一层阶梯上累的苟延残喘。
我深呼吸两口,被冰冽的空气呛的咳个不停。但不远处徐徐升起的一道明黄的光亮成了我的止咳药。
我遥遥地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小跑,确是妄想,那盏孔明灯顺着风势一路畅通无阻,我追了许久,只仰望到孔明灯上绿豆大小的字,再追下去只是惘然,我停歇下来,又再度苟延残喘着。
不知道在城楼上坐了多久,直到双腿冰冷的失去知觉,我才一路徐步踏着轻薄的雪花漫步回了秋水宫,没有失落,没有失望,什么都没有……古人说的百炼成钢果然有理,在宇文徴身上经历了太多的情绪,慌乱,悸动,期盼,不安,胆怯,心酸,失望……这些情绪无不告诉我一个关键词——一厢情愿。经过这些磨炼,我早就刀枪不入了。
我垂着眼帘,将脚边的小石子踢走,真是颗奇妙的石头,它居然一个劲“咕噜噜”的滚的没完没了。我的视线跟随着它越漂越远……
它居然一路违背常理的滚到了秋水宫的门口,要不是亲脚踢的,我简直以为我踢的是只小型的什么昆虫动物。
我抬起眼,久久驻足不能再提起步子……
宇文宫竟然坐在秋水宫的宫门门槛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他倚靠在门廊上,因为寒冷身体有些卷缩,他冷淡的眉目此刻安详的沉睡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两只安静趴着的蝴蝶,在他脸上留下完美的剪影。
秋水宫门口挂着的两只大灯笼不是很亮,把他的整个身子包围在光晕下。柔和昏黄的光线一圈一圈的包裹着他,我母性大发,只觉此时的他好似一个困顿迷路的小孩。
一片片细碎的雪花零零落落的飘下,撒在他身上,他全然不知,像要永远沉睡着。
我看呆了,停驻的脚步寸步难移。心口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有东西倾泻而出。
他意识到我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的目光,没有任何衔接动作的从地上直直站起。是有过什么样的遭遇才能有这样的警觉的戒备心。这样想着,心又是难以压制的更疼几分。
宇文宫见是我,点漆的眸光闪了闪,水亮亮的注视着我。
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目光,紧张的双手不知往哪里放,把手指绞得发白,咬着下唇轻声问道:“皇上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臣妾处?”
“连请安都没请还敢拘泥的叫朕皇上?”他玩虐一笑,说到:“直接叫朕的名字吧。”
“幺儿她们呢?”四周宁静的如空门。秋水宫不同于其他宫,丫头侍卫们得我的命令,可以无拘无束的不当差,像在自家一般,平下时时能听到这里传出声声悦耳的嬉闹声。
“你也说这么晚了,她们都歇下了。”他道。
“那你……”
“不是说要陪朕一起放孔明灯么?朕来此处寻不到你,幺儿说你出去散步了,朕料想你不希望人打扰,没有谴人去找你,只吩咐幺儿他们自己做好各自的事情便好。”我只开了头,他已明了,我是要把刚才的问题重问一遍。
平时冷漠的他猝然说了这么多话,怕是他自己也不习惯吧。
幺儿他们胆子肥了不少,居然就把皇帝老子活生生晾在这里。
他带着稍微温和的表情说:“要不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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