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圆了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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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圆了的月亮-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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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宇文宫并没有提及让我回宫的事,我侥幸地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要是在宫里宇文宫也成日往秋水宫跑,又得惹出不少事端。不过他一直没有让我回宫也让颇为烦躁,他是不够爱我么?不想让我回宫去面对太后娘娘,怕他自己当时难以抉择?还是宫里太乱,他想要保护我才这样做?如果不回宫也很好,能不能把我唯一的牵挂幺儿带出来和我一起?
晚膳时间。
我对着满桌极品菜肴食不知味,拌着碗里的饭发呆。
宇文宫的眼角瞥了我一眼,缓缓说道:“有心事?”
我低着头瞧着碗里搅得乱七八糟的米饭小声地说:“嗯,我想幺儿了。”
宇文宫眼里的飞速闪过一瞬喜悦:“你肯回宫了?”
原来他还是要我回宫……
我知道他每天在皇宫和李府来去很辛苦,但又不想让他失望,所以选择缄默。
“这几日我没有逼你跟我回宫,是不想勉强你……”他放下碗筷,看着我说道。
我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许久蹦出一句:“我不想让你为难。”
他凝神盯着我,一字字坚定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但你要知道,皇宫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父母死后,跟着哥哥颠沛流离了那么久,听到“家”这个字时,忍不住垂下了眼泪,而且他说的还是“我们的家”。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好,我跟你回去。回我们的家。”
他喜不自胜地搂住我,深情地吻着泪眼婆娑的我。
过了片时,宇文宫放开我,指尖细细摩擦着被他亲的红肿的唇瓣。
“我想再多留两日,我出宫也有一个月多了,想要置办些东西带回去给幺儿和秋水宫的大伙儿。”我打着商量。
“好。”宇文宫吻了吻我的发顶。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一直畏畏缩缩的不是办法。回去也好,我出宫这么久了,幺儿一定也很想很想我了吧?
“对了,不是很早便听说哥哥要回来了,可是真的?”我蓦然想起这件事。
“假的。”宇文宫又释放出骇人的冷漠和怒气。
这男人气度真是小的可以,不准我和别的男人有交集,难道连我的亲哥哥都不准我过问?又转念想到,孔宋修这个亲哥哥名不副其不实,遂做贼心虚地摸摸鼻子。
宇文宫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把我抱起来往床榻走去。
在第二日强撑起酸痛的身子,已是晌午过后。
只见桌案上放着我前些日子写过的那句诗,“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泛黄的纸笺用镇尺压着,底下新添了几行崭新的墨迹。
霸气狂书的字体:“恨君恰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这是《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的后一句。
再往下看,他轻狂流水的写着:“我永远是你的一轮圆月。”
眼泪充盈着眼眶,视线模糊不清。他说,他是我的月亮,是一轮永远的满月。
我站在窗下,手中的纸被风吹的簌簌作响。我如获珍宝地举起它,将它向着太阳高高举起,畅爽的微风徐徐而过,吹开纸笺上清幽的墨香,我闭上眼睛,把纸笺轻轻贴在脸上,贪婪的感受宇文宫的气息,好似他就在这里。
为了我们的团圆,我必须放下一切跟他回宫,因为他说,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我在府邸里晃悠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在福管家,让他陪我一同上街买东西带回去给秋水宫的众人。
“诗宋姑娘,不……不……诗夫人,不知道您要买些什么东西?”福管家态度恭和地说。
我想起那日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让我接受李默,心里觉得有趣,这个福管家还算忠心耿耿。只不过,今日他卑屈的态度让我很不适应,我真心希望他能像往日般的不拘谨。
“福管家,你还是叫我诗宋姑娘吧……”
此话一出,他立即慌张起来:“老奴不敢。”
“这是命令。”我假装厉声厉色。
“是。”他终于妥协。
“陪我去买些孔明灯吧!”每次出来孔明灯都是首要要买的东西,因为此前种种原因,我从来没有和秋水宫的大伙儿一起放过孔明灯,这回一人给他们带几个,让他们放个痛快。
“是。”
福管家还是毕恭毕敬的,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路欢快地前行,不知觉已置身闹市。
我沿着熟悉的街道轻步走着,热闹的街景让人目不暇接。
走到离卖孔明灯摊子不远处,我望着对面驻足在摊位前那道被阳光拉长的身影微微怔了一下。
宇文徴伫立在卖孔明灯的小摊前,他背对着阳光,我无法看清他的神情,于是乎想都没想的抬腿走了过去。
遽然想起那日在此处偶遇宇文宫时的场景,卖孔明灯的小贩很不友善地说不能只看不买,我还心道,敢情那天都是光看不买的……
难道……难道那日他也在?
我的步伐渐渐缓了下来,沉沦在那时的回忆里。
周围的人们乱糟糟地一窝蜂往外闪躲,惊慌的尖叫声撕裂耳膜,我呆滞地抬头,在那一瞬变得更加呆滞。
一辆飞驰的马车只奔着我冲击而来,车帘卷起强劲的弧度,说明它的速度极快。
“诗宋姑娘小心!”我听到福管家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随着一下剧烈地撞击传来,锐利的疼痛遍布全身。
我还能意识模糊地觉察到马车一下子无法及时控制住速度,把我拖行了一段距离后,终于在车夫“吁吁吁”吁了好几声后吱吱呀呀地停下。
岂料,来者不善,车上下来了一名衣冠楚楚的禽兽,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说了一句:“要是轧个半身不遂或者半生不死的本公子下辈子就得负一辈子责任了……”
我试图挣扎,只见那把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眩目的弧线,往我的心窝处狠狠扎了进去。
鲜血四溅……
失去挚爱时,人们常说心像被刀狠狠地刺,亲身经历后才知,果然很痛。
眼前的事物都在缓缓合眼时破碎成一片片,无法拼凑出最初的模样。恍惚觉得自己落入一个踏实温暖的怀里,他替我挡开了一切危险的气流,我在踏实感里头痛欲裂地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从头看到尾的小伙伴?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是谁在低低地说:“不要睡,不要睡……”
是谁在深情地呐喊:“我求你,你醒来!”
是谁在卑微地哀求:“我已经将那人五马分尸,你醒来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家。”
又是谁威胁霸道的语音里带着无可奈何地说:“我不准你死!如果你不醒来,我就杀光所有你关心的人!”
是谁在哽咽地哭泣?又是谁在哭天喊地?
我觉得刺骨的冷,体内的温度在汩汩地流失,把自己小小的身体卷缩成一团,尝试着能驱走寒冷。
我置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洞里,那些熟悉动人的声音一直源源不断地传来,我好冷好累,没有力气去寻找那些声音来自何处。
忽闻一声:“为了夫人,我什么都愿意!”
那语气坚决不悔。所有的声响在那一刻嘎然而止。
又过了天长地久似的遥远。我的头顶突然射进了一缕斑驳的光亮,它细碎微小到仿佛是我的错觉。我努力靠近它,企图在那里找寻温暖,那光亮无限放大,它越来越刺眼,倾巢流泻而出,迅速将我淹没。
我吃力地想睁开眼睛,只是动了动睫毛,便听到有个狂喜的声音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语末还余泣声。
勉力撑开眼睑,宇文宫憔悴不堪的模样映入眼中。
我何曾见过这样的他,印象里,他一直都是干净利落威武伟岸的,莫不是和我一同入了阴曹地府?我吓了一跳,又晕死过去。
第二次醒来,宇文宫还是那副倦容,他的双眼遍布血丝,眼眶赤红。他渴盼又紧张地看着我,他压抑着眼眸深处汇聚的翻江倒海的喜悦,欣喜若狂下甚至都不敢大声地笑出声,唯恐惊到我,如同我是一个刚修补好的贵重青瓷器皿。
我心疼又好笑地看着他,想举起手抚摸他消瘦了一圈的脸颊,手举到一半又无力地落下。
宇文宫看懂我的意思,小心轻柔地拉过我的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情境在这一刻被参破。
我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说:“不要担心,我不是好好的么?”
“嗯,嗯。”他只是不住地点头。
“我好累,再去睡一觉,醒来再陪你说话好不好?”仅是这一句话便像掏空了力气,我忍不住咳了声,这声咳嗽引发了胸口出撕裂的剧痛,我赶紧住嘴。
宇文宫全身的忧心集体出动,集聚在眼里,他担忧地说:“什么都不要说!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马上回家。”
“嗯。”我说完,又进入深度睡眠。
“夫人……夫人……姐姐……姐姐……”我刚入眠,就听到幺儿在急急地喊我,她的声音从一个黑漆漆的洞里传来,就像方才我落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我心疼着急的不行,顺着她的声音跌落进黑洞去寻她,却被人一把握紧了手腕,我回头一看,却原来是宇文宫。
他的出现带给我莫大的心安和信心,我想要出声告诉他幺儿在底下,他只是微笑如水的看着我。
幺儿的声音不是求救的急呼,而且是像在和我缓声的道别,她一声声缓长凄凉地哀叫着我,叫的我毛骨悚然,我一惊,又醒了过来。
“幺儿……”梦里那声呼喊被我带到了现实中。
梦是那样的清晰,它历历在目。就连醒来了,宇文宫握着我的手腕的动作都和梦里如出一辙。
“怎么了?”宇文宫怜惜道。
“我们回宫好不好?我刚才梦到幺儿了……她好像很不好,我很担心她……不然你让她来见我?”因为身体的力气还没完全恢复,我断断续续地说着。
“不行,你受了重伤,等你好了,我们马上回去。”宇文宫先是冷色拒绝,又怕吓到我温和着语气安慰。
“可是幺儿……”想到幺儿,不由得归心似箭。
“没有可是。幺儿现在不方便出宫,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他又紧紧地把我拥入怀里,沉重的身躯压的我透不过气。
“来,我们先把药喝了好不好?”宇文宫轻声道。
我木然地点点头。只要能早点好起来,只要能早日见到幺儿……
侍女端来一碗浓的化不开的黏稠药汤,颜色分辨不出是黑色还是棕色,又荡漾着诡异的红褐色。
一股腥臭味遮天蔽日地扑向我,我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我趴在床沿,挽起垂在床边的万千青丝,干呕了几声,只是徒然,因太久没吃东西,吐也吐不出来。
宇文宫拍着我的背帮我顺了顺气,我泪眼转向他,冲他摆摆手示意他我没事。
“大夫说此药需空腹吃,肚子越空它吸收的越快,病也就好的越快。”宇文宫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两下,似乎要吞咽下他眼中的疼惜不舍。
“好。”我接过瓷碗,大口大口地灌下。舌尖和整个口腔席卷翻腾着辛辣、苦涩、还有令人作呕的腥臊味。
“我好想吐……”我皱着眉,苦不堪言地看向宇文宫。
“乖,这个药来之不易,是我请了全国最好的巫医替你配制的,要是吐掉就再也难寻了……”
宇文宫怕是像是第一次安抚人,所以这个“乖”字说的很拗口,他搀着我,我半倒在他怀里,他替我抚顺胸口的憋闷,我过了好久才消化掉难闻的气味,与其说消化,还不如说是适应。
“那你讲些故事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又往他身上倚了倚,把重心全部放下他的身上。
“嗯。”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发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触碰着。
“从前,有一个妃子,她非常非常笨……她连自己有孕在身都不知道,出了门也到处乱走,后来,她被马车撞倒受了重伤,胆大包天的车主居然下车又捅了她一刀,害得她险些命丧黄泉……”
我错愕地捂住嘴,惊叹声还是从嘴角漏了出来:“我……我……我有身孕了?”
“嗯。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听见太医亲口告诉我的时候,差点高兴的哭了。”我抬头看着宇文宫毫不夸张地淡声说。
“那……那……孩子……”我抚上小腹,哽咽的说不出话。
“没事,孩子没事。如果你和孩子有事,我一定杀光所有为你诊治的太医和巫医。”宇文宫语言冰冷道,他冰凉修长的手指和我的重叠在一起抚上我的小腹,冷冷的语调转化为温存,“那些大夫说你的情绪不宜大起大落,要等你喝了药恢复了身体才能告诉你,所以我忍到现在才说。”
我“嗯”了一声,垂着羽睫,摸了摸他瘦长的指尖道:“我昏迷不醒的这些天你一定担心坏了吧?是我不好……”
宇文宫沉默许久,我以为他没听到,正要开口,却听他哑着嗓子道:“最难熬的时候,我常常在想,我虽贵为一国之君,但在我深爱的女子有危险的最关键时刻都未能出现在她的身旁,让她被别的男人所救,那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孩子对我不重要,如果不是在你的肚子里,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团血肉,我在乎的是你……前几天,每天都盼着你能早点醒来,就算不要孩子也没关系,只要你醒来,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醒来,我就会告诉你,我再也不会让你有任何损伤,我会时时地地的陪在你身旁……”
“别说了……别说了……”我泪如泉涌地打断他。这可能是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没有说出情爱二字,却深情地拨动了我心底深处的一根弦,它的旋律动人心魄,勾的我的心血肉翻卷,汩汩流动出疼惜,让我无法再聆听下去。
我贴着他的身躯,贪恋地汲取他身上如矗立在皑皑的雪山之巅冰凉爽朗的香氛。
“回宫以后我要昭告天下,封你为贵妃,如果我们的孩子是男孩子,我就立他为储君。”他坚定不移地说。
“我要的不是虚名……宇文宫,你以后只会爱我一个人么?”后宫佳丽三千,我有些底气不足。
“嗯。”他很确定地说。
“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又贪心地问。
“嗯。”
“你要考虑清楚……这辈子只有我了?”
“嗯。”
“我很爱吃醋的……”
“嗯,我不会让你有吃醋的机会。”
“你方才说我被别的男人所救,是谁救了我啊?”我疑惑地抬眼看他。
“你不记得你那天上街遇到谁了?”他有些不悦。
“难道……是宇文徴?”我惊诧。
“嗯。”宇文宫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你是说,你三弟?”我专心取悦他。
“嗯。”他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
“我是说,我们的三弟?”我放出大招。
宇文宫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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