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又一次不欢而散,没想到他逆转了结局。
我回到自己的厢房的时候,李默守在我的桌子边,见到我就跟三岁孩子见了糖一样。
“诗宋,我听说表哥又来找你了,我不好意思过去打扰你们……就来这里等你。”宇文徴让他倍感有压力,所以每次他的语气都是如此。
“嗯。睿王爷还是要我和他回宫。”我如实说。
他又呈急切之态:“你答应了?”
“没有。”我摇摇头,“对了,我发觉我们的对话和上次我见过你表哥之后不甚相同。麻烦下次换个新鲜的词本?”
“好啊!”表情多变的李默又兴致勃勃。这就是人称智慧与美貌并重的李家大公子?我心里冷汗直下……
如果他知道我的夫君是宇文宫不知道他的压力会不会把他压死?
“肚子好饿噢!”我摸摸肚皮,讨好地望向李默。
对于我的举动他心知肚明:“我去煮饭给你吃!煮你最喜欢的百合粥!”
我咽了下口水,心中感叹,有几个人会记得我最喜欢吃的是甜点,而且每样都爱吃一口……
时光匆匆跨过,在李府的日子一转眼过了二十二天,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我怔怔地看着自己写的那句诗:“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短短几日,雪白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这二十二天秋水宫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幺儿会不会像他们找皇后的小猫一样着急地寻我?
我结束脑中的冥想,起身走到院子,认真地修剪一丛丛的花苗。
有的花苗刚抽出尖尖的芽叶,有的已经枯黄败落,我拿起剪子剪掉枯枝烂叶,只要剪掉应该离去的,它们就不会消耗其余新鲜叶子的肥料,不会连累一整株花苗的发育。这是不是很像我和秋水宫的伙伴们?我就是那枯枝败叶,只有我离去他们才能真正的得到安宁。
“诗宋姑娘~”福管家阴森森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我赶忙收住把剪刀砸向他的动作。
福管家一张死了爹娘的苦大仇深的脸让我不容直视,我只好继续修修剪剪边问:“福管家今日怎么这么有空过来我这啊?”
“诗宋姑娘,有些话老奴不知当不当讲……”他假装为难的说。
我真真觉得这是一句很废话的开场白,其实来者心里已经做好了要说的打算,还要多此一举地问上一句“我该不该讲?”
我心里觉得可笑,恶作剧地说:“福管家既然觉得不当讲,还是别讲了。”
“那好,老奴只问诗宋几个姑娘几个问题……我家少爷对姑娘如何?”原来是为李默李公子报不平来了。
“很好。”这是事实。
“那姑娘认为我家公子相貌如何?”他接续问。
“还不错…我从前见过的大厨都是肥头大耳的,除了杀人和砍柴,还没见过谁能把刀子舞的这么帅的……”这也是事实。
“既然这样,姑娘为什么不接受我家公子?”他终于忿忿不平的出口。
我决定好好和福管家谈谈,我不能接受李默,因为我已经有夫君了,哪怕宇文宫有一天不是我的夫君了,但我爱他一日就一日不能接受别人。
“是这样的,虽说李默是我见过最帅并且对我最好的厨师,可是,我已经有……”我转身的霎时把“夫君”二字卡在喉咙里,因为我看到一群人不知何时站在我和福管家的身后……
这群人是宇文徴、李默、当然还有最让我措手不及的宇文宫他们组成的队伍。他们均是身着便装,看来是微服私访。
宇文宫一身绛紫色的磨光衣袍与众人无异,若不是他骇人的气焰灼灼燃烧着,倒也瞧不出帝王的与众不同。
据传智慧无双的李默公子情商一定低到极点,他居然完全忽视了我震惊呆滞的表情直线走到我面前。
他满心纠结于刚才我和福管家的话,道:“你要说的是不是你有未婚夫君了?可你也说过要和他和离的。我会一直等到你们和离的那一日。”李默又慎重地说,“今日家中有贵客,稍后再谈我们的事……”
李默拉着我吓傻的上前,我的手瞬间冰冷,手心里不断地淌着冷汗。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李默关切的抚了抚我的手。
只这一刻,我顿感周遭的温度平白无故的下降了好多。
宇文宫赤红的双目紧紧盯着我和李默还交集在一起的双手,他的手垂在身侧攥成拳爆出条条青筋,排山倒海的怒气和杀气直涌而来。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怒到极点,他汹涌澎湃的怒气像要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吞噬。
宇文徴也拧着眉头,看的也是我和李默交握的手。
我顿悟,俗话说,男女受受不亲,何况我还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受受不亲,于是急促推开李默的手,眼睛不敢看向那个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我身上的人,呆呆地低声唤道:“宇文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众人听我直呼皇帝的名讳除了宇文徴,皆是惊恐。而福管家还云里来雾里去的看着我们。
宇文宫一步步逼近我,到了离我不过方寸的距离,我只要一抬头鼻子就能碰到他的脸,只听他冷厉地说:“你还要和他再谈谈?”
这个“他”指的是谁我心里很清楚。
只是宇文宫所指的“他”居然还很不知死活的上前把我拦在他的身后:“微臣请皇上赐罪,诗宋姑娘是微臣带出宫的,她不懂规矩冒犯了皇上,这也是微臣的责任,求皇上让臣替她承担了她的大不敬之罪。”
宇文宫对李默的话充耳不闻,依然用寒气渗人的眼眸盯住我。
从来没有时间能漫长成这样,这一瞬息停留了有半生长。
李默“扑通”跪在地上,还顺带拉了我一把:“诗宋,快跪下!”
我精神焕散的被他扯的颓倒在地上,跪不像跪,坐也不像坐。
李默见宇文宫阴沉着脸一语不发的没有答他,又急躁地说:“微臣对诗宋姑娘一见倾心,明知她是宫女并且已有了未婚夫仍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求皇上成全。让微臣为心爱的女子领罪谢恩吧!”
宇文宫掀起自己密绣云锦的衣摆,半蹲在我和李默的面前,依旧没有正眼看李默,他怒海翻涌的冰凌语调传来:“李默,你若想活命,休要再说一个字。”
他修长的手指没有温度,轻轻地用食指抬起我的下巴,听似用平静的声调说话,实际里携着怒不可竭的火气铺天盖地的袭来:“你要和朕和离?”
就算是傻子这时候也看出了端倪,李默和福管家的表情不用看我也能猜到,一定是一阵黑一阵白了。
宇文徴一甩衣摆跪在地上:“皇嫂请三思。”
宇文宫猛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我的骨头捏的要碎掉般生疼。
他把我拖进了我的厢房,只留跪了一院子大眼瞪小眼的众人。
我还未反应过来,宇文宫把我掀倒在床上,粗野的动作带落榻前的紫色薄纱流苏帐幕,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欺身压上我。暖紫色的帐幕将我和他隔绝在里面,像处于一间密室,昏黄的夕阳在纱帐撒下琉璃光芒,把宇文宫整个人耀得熠熠生辉。
在这样暧昧的氛围空间里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一字字咬牙切齿地说:“孔诗宋,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解释到我满意为止。”
他并没有自称“朕”,这让我微微放宽了点心,但他厉声厉色的模样仍旧吓人,我垂着睫毛不敢直视他,他火热沉重的身躯压得我喘不上气,于是我低低道:“我和李默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们很清白。”
“你叫他的名字叫的这么亲密,我看是亲热不是清白。”宇文宫冷斥道。
他在怀疑我……我曾说过,他有朝一日是我的夫君,只要我心里还有他,我便不会接受任何人,我为他守身如玉,他竟怀疑我的清白,一个女人一生最看重的名誉!
我也忍不住怒了,重重的推想把压在身上的他推开,却发现是徒劳。他被我的动作激怒,将我的双手钳制在一起,压在我的脑袋上方。我一副鱼死网破的表情怒声把压抑许久的感情迸发出来:“就许你有倾国倾城的皇后娘娘为你暖床,就许你有清丽佳人承瑛作为你的至爱,为什么就不许我有一丝一毫的不忠了?如果我就是喜欢李默,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赐死么?反正你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不是吗!你就是要我死!”
我的前半段话让他的眸光一亮,有喜色浮动,后半段话又让他面色铁青,漆黑的深潭水目闪烁着冷冽的锋芒,在那深潭里猝然又升起熊熊烈火,他蓦地一拳重击在我头顶上方沉木浮雕的床头板上,上好的梨木不堪一击地松散了,精致的雕花表面破损处有一抹鲜艳夺目的红。
宇文宫的手背上鲜血淋漓,破碎的木屑扎进他的皮肉他浑然不觉,他悲痛冷色地怒视着我。
我一滞,连呼吸都不敢大力。
“我……你……”我吓得张口结舌。
宇文宫的五官在他低头的刹那不断在眼前放大,他冰冷的薄唇吻上我的,由起初的冷淡转变为疯狂的掠夺。
我忘了挣扎,任由他吻着。
直到他火热的吻一路而下,滑过肩膀,我轻泣出声:“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并不是每一个被我宠幸的女人都能得到我的爱。”他的话让我一阵透心凉。
“除了你。”他看出了我的悲切,咬着我的耳朵在我耳边低语补充道。
身上的衣裳被尽数褪尽,我羞怯、迷茫又疑惑地凝视他。他趁机进入,我疼的要晕过去,耳边他清晰的声音说:“乖,等下就不痛了。我没有要你死,承瑛也不是我的至爱,如果你想要李默活命,想要整个秋水宫的奴才活命,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他的语速很慢,无不充斥着霸道,可是我竟觉得很绵甜,像轻轻地踩在洁白无暇的云端上。
我知道我再次沦陷了。
我醒来时,日上三竿,阳光普照了一室的温暖。
因为某人昨晚不停地撷取占有,全身酸痛的厉害。昏昏沉沉的撑起半边身子,迷茫地望着一地的璀璨阳光发呆,此时的心境,不知是喜是忧。
“你醒了?”宇文宫撑开细密纤长的睫毛现出点漆水目,他的眼眸中淌过一波疲倦。
“嗯。”我答道。
“跟我回宫。”没有商量,没有询问,这是命令。
“我不想回去,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敢伤害你。”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不就是……不就是你要杀我。”我低下头,把事实道了出来。
“我疯了?我为什么要杀你?”这时候他还能够用纯粹的不解眼神看着我,我不禁心头一跳。
“上次你和承瑛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偷听墙角这种事要大方承认真的很难,我咬着嘴唇说道。
“噢?什么时候的事?”他不以为然地说。
“我离开的那一日。”他现在淡然的表情好似在嘲讽那日我的伤心欲绝。
他低头思索片刻:“我找瑛儿来跟你解释清楚。”
他又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看来累的不只我一个人嘛!
瑛儿……他还是称她为瑛儿。用这样亲密的称谓来叫她,那还让她来解释什么?让承瑛说服我和她共侍一夫么?
我想宇文宫的目的绝不是把我骗回宫里再让太后杀了我,他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如果他想要掩太后的耳目,尽管在宫里找个张嫔李妃假意独宠就好了,我和他没有深仇大恨,他没必要这么做。
忽想起他昨夜说的极尽霸道的甜言蜜语和方才的保证,我心跳骤然加速,他不会……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胡思乱想的过了一天……
李默再见我时脸上大彻大悟大悲大痛的神情让我很内疚,而宇文徴用尴尬暧昧的眼神看向我时,我无地自容登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昨天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宇文宫把我拽进厢房,我们整整一晚都没有出来,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独自在各种暧昧、艳羡、尊敬、崇拜的眼神里挨了一天,而宇文宫居然睡了整整一天!
他说让承瑛跟我解释,他现在不醒来,谁能下命令把瑛妃娘娘带到这里来?
我坐在床边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抚开纱帐走近他。
他安和的沉睡着,绝然脱俗的容颜即使是睡着了,仍给人感觉冰冷绝缘。他像个被母亲刚哄入睡的孩提,睡得非常踏实。
突然他紧紧皱眉,兴许是做什么恶梦了。
我意识到这样让他不吃不喝的睡着不是办法,轻声唤了他几句,他仿若未闻,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
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的额头,他竟滚烫的如燃烧的火焰。
我脑袋飘忽的飞过四个字——精尽人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李默请来的大夫仔细地替宇文宫检查一通,又摸着山羊胡把了半晌的脉。我跟随着大夫的一举一动提心吊胆地等着他的确诊。
“嗯,没什么大问题。”大夫摸了一把山羊胡说道。
我突然觉得他老人家的嘴脸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变得和蔼可亲,既慈祥又亲切。
老人家的眉头一皱,我的心又是一大波动。
“以这位少爷自身的体质,昨晚一整夜的寻欢本不算什么,但是因他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饮食不规律且进食甚少,情绪又过分担忧,导致体力不支……”大夫接着说什么我听不见了……
我垂着发烫的脸不敢抬头,我觉得此时在发烧的人好像是我!我和宇文宫昨夜的一夜风流居然被人赤条条地道出,而且,他说得准确无误,是一整夜……我想我应该尽快找块豆腐撞死。
“年轻人身体不好时应该节制一点,切记,这几日不能同房,把这一个月丢失的养分补回来要紧。我开几帖退烧药,喝了就没事了。”大夫语重心长地说道,眼角还不经意地扫过我。
我便如罪魁祸首般把头垂得更低了。
明明宇文宫才是始作俑者好吧?是他强迫我的,是他不肯放过我,是他……
宇文宫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养尊处优的他竟然会饮食不规律且进食甚少?他又过分担忧着什么?
一大堆的疑问只有等他醒来才能知道。
李默谴人熬了药,我亲自喂宇文宫服下后,他悠悠地醒来了……
他扬眼看见坐在床头端着药碗的我,难得露出欢愉的表情,他缓缓地看向站在床尾的李默道:“替朕传个话给睿王爷,让他即刻入宫,把瑛妃娘娘请到你的府邸来。”
李默俯首听命:“臣遵旨。”
才说完这几句话,宇文宫又昏睡了过去。
他像个经历了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到达终点,累到极点,困倦满足地安睡着。
我趴在床榻边等着他醒来,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
我醒来时,宇文宫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