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关好门,贺明轩脱下外套,生气地扔到沙发上:“我说,你脸皮可真够厚的,都说不用你了还来这里!”
“贺主任,我哥哥没见识,不知道那表值那麽多钱,您先消消气。”脸皮果然够厚,徐思佑的脸色一如既往镇定,“再说了主任,我跟哥哥完全不同的,他做的那些下贱无耻的事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不要叫我主任,”看徐思佑不徐不缓侮辱自家哥哥,贺明轩更生气了,“只有我的雇员才那麽叫,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徐思佑楞了一会儿,露出委屈的神情,一字一句说道:“做坏事的明明是我哥哥,这笔帐偏偏算到我头上,太不公平了吧?外面的各位都是律师,我想让他们评评理,贺主任,你猜他们会怎麽说?”
徐思佑的语气柔软,没有一点威胁的意味,可贺明轩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威胁。
他这是在含蓄地以公开贺明轩的性向作要挟。
贺明轩恼怒之极却只能暂时妥协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是有名声有地位的成功律师,不能跟著个大学没毕业的後生玉碎瓦全。
不过,毛都没长全就敢在我的地盘撒野,大家骑驴看唱本,走著瞧吧!
贺明轩有的是办法整治这个徐思佑。
看谁笑到最後。
*********
下班之後,贺明轩洗过澡,换上柔软舒适的深蓝色家居服,泡了杯绿茶喝起来。
他一直想著阿佐口中相似又相反的镜像双胞胎,还有阿佐是镜像右位心的事情,听起来很奇特的样子。
打开电脑查找,可这方面的资料并不多。最後还是在一个付费的专业医学资料网站上查到了相关的文献。
所谓镜像,是一种特殊的对称方式,就像镜子内外实物与影像的关系,一模一样,但是左右倒转了过来。也像人的左右两只手,所以又称手相。
“镜像双胞胎是双胞胎中最特殊的一种。
通常受精卵在受精後一个星期内分裂。如果是这种情况,双胞胎之间则完全相同。
如果分裂得迟一些,例如是在一周到两周之间,则会出现另一种情况:镜像双胞胎。
细胞分裂是纵向分裂,形成的这两个子细胞也就形成了两个中心,并且各自发育成一个个体。由於卵细胞中的细胞质具有以纵轴对称分布的特点,所以,纵向分裂後子细胞的细胞质成份是一样的,且细胞核的组成也是一样的。所以,由此分化发育而形成的两个个体在形态上就有很多特征具有这种镜像关系。或许可以这样说,如果按原来的正常发育进行到底的话,这两个个体实际上应该是一个个体的左右两边。
这意味著,如果镜像双胞胎中一个用左手,另一个就用右手。但是,一些极端的情况可能导致一个心脏在左边,另一个则在右边。”
贺明轩越看越惊讶,原来是这样的,阿佐和阿佑两个,原来是可能发育成一个人的,结果却左右分开各发育成了单独的个体。
人体还真是奇异,明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还真是左右有别。
一个油滑世故,带著自私和精明,穿戴好得远超自己的经济条件。虽满脸笑容却语带威胁,却让人一眼就看到他友善面具下强烈的企图心──这点很像让他以前的恋人陈予涵,贺明轩不太喜欢。
另一个却天真羞涩,即使如一件商品般站在公园前待价而沽,也没有丝毫的龌龊下流。而偷了那块表,也只是想送给弟弟当第一天上班的礼物,结果讨好不成,还挨了弟弟一顿耳光。
想著想著,贺明轩不自觉嘴角微笑起来,特别想念阿佐那种羞涩纯真的样子,丝毫不染烟尘。
还有那天的激情一夜,年轻的身体,诱人的喘息,翻云覆雨一次又一次的极乐。
贺明轩再也忍不住了,随手抓起一件休闲外套披在身上,就这麽开车回到了遇到阿佐的公园。
Tony等人还站在那里,这次的Tony穿了件A货耐克。看到贺明轩又来了,而且这次还开著豪车,马上再次围了上来。
贺明轩轻轻推开他们,四处张望著寻找阿佐,可是,昏黄的街灯下,哪里有阿佐的影子?
没有也好,他本不该站在这种地方出卖自己。也许可以向徐思佑要他的电话,可是,不会被徐思佑那个鬼人精再抓住什麽把柄吧?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看见树荫深处有一个人影。
贺明轩走了过去,真是阿佐,头发还是乱乱的,穿著件草绿色的运动外套和同色球鞋,显得格外青春无敌。他正坐在公园的铁枝栏杆上,寂寞地晃著修长笔直的双腿,草绿色球鞋轻轻打在黑色的栏杆上,嘴里哼著一首贺明轩没听过的歌。
“喂,”贺明轩凑了过去,坐在他身边,“我们又见面了。”
阿佐吃了一惊,有点害怕地喃喃招呼道:“贺先生。”
“今晚还跟我走吧?”贺明轩微笑著说。
阿佐瞪大了眼睛:“啊?!我可是偷过您的东西啊,贺先生。”
“哈哈,”贺明轩大笑了起来,“那时我们还不认识,再说,我也不是什麽好东西,花了钱就随便带个男孩回家上床。”
贺明轩自然地拉著阿佐的手:“放心,这次我不会做什麽坏事,我们一起去游车河。”
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立交桥上五颜六色的灯光火彩流转,探照灯和装饰灯映照出一幢幢大厦的形状。
车子来到了郊区,贺明轩故意开出了赛车般的速度,引得阿佐忍不住大声惊呼。
车子停在半山坡上,贺明轩并无情色意味地拥抱著阿佐,一种满足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纯真年代。
阿佐看著车子上夜光仪表盘和眼花缭乱的按钮,傻傻问道:“这车一定很贵吧?你可真有钱,怪不得阿佑也想要当律师。”
贺明轩用下巴摩挲著阿佐柔软的碎发,说道:“你弟弟呀,好像有点虚荣。”
“那不是虚荣!”阿佐一下子坐直了,急急为弟弟辩护,“他就是太要强罢了!”
贺明轩连忙把他拉进怀里:“看你,一说起弟弟就这麽激动。”
“那当然!”阿佐又难过又得意地说道,“我自己特别不成器,可弟弟很厉害的,日子过得那麽艰难,还能考取名牌大学!他智商超高的!”
贺明轩扑哧笑了:“你们是镜像双胞胎,DNA都一样的,夸他他智商高,不等於夸自己吗?”
阿佐露出点自卑的神色:“我?算了吧,丢死人了,一个站街的……,不说这个了。”
“你们,生活一直很艰难吗?”贺明轩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当然了,不然谁要做这一行?都没脸见人了。”阿佐难过地说,“我们父母去得早,现在只有乡下外婆一个亲人。我们兄弟总要吃饭吧?”
“那你弟弟读大学的费用怎麽来的?”贺明轩接著问道,“靠奖学金和贷款恐怕还不够吧?”
“哦,我每月会固定给他一笔钱。”阿佐脱口而出,“他有时没钱了,也会开口跟我要。”
贺明轩怔住了,果然如此,弟弟吃穿住行,读名牌大学,全靠可怜的哥哥站街接济。可这个没良心的弟弟竟然为了一份实习机会大骂哥哥“下贱无耻”,还打了哥哥耳光!而承担兄长责任的哥哥,其实只比所谓的弟弟大几十分锺而已。
贺明轩再也忍不住了,紧紧搂住怀里瘦削的身体,轻声说道:“阿佐,不要再一味只知道对别人好,可能别人心里根本就看不起你,更别提报答了。”
阿佐愣了愣道:“贺先生是指阿佑?我才不要他报答。”
“我知道,可只要稍有良心的人都会报答的。你不知道,他,唉。”
阿佐连忙说道:“贺先生,你还是不喜欢阿佑?你不要因为我的话对他有偏见啊,他用我的钱,都有打借条的。”
贺明轩一愣:“借条?”
阿佐笑道:“是啊,我都说兄弟间不用啦,可他非要板著脸写什麽借条,他不是白吃白用的人,很有责任感的。”
傻瓜,这是他不拿你当兄弟,想将来用钱就能撇清一切!贺明轩这麽想著,但没有这麽说,只摇头笑了一下。
“贺先生,你一定要好好栽培阿佑,我是彻底不会有出息了,全靠阿佑光宗耀祖呢!”
贺明轩心里很复杂,他其实早就打算好了,要利用某件案子陷害徐思佑,然後以此为要挟迫使他闭嘴并离开信达,在事务所,这样的机会多不胜数。
可阿佐这麽维护弟弟,如果那麽做了,难免让阿佐伤心。罢了罢了,反正徐思佑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恶,无非是耍点不招人待见的小聪明,就当看在阿佐份上吧。
贺明轩马上把徐思佑丢在一旁,因为怀里有这麽一个年轻俊俏的男孩。
说过不会做什麽“坏事”,可现在贺明轩满脑子都想著那件“坏事”。
他轻轻扳过阿佐的脸,不由分说就是一阵深吻。
阿佐没有反抗,听话而乖巧地回应著,甚至主动回过身来,分腿跨坐在贺明轩的腰间。
衣服一件件落下,抚摸,挑逗,试探,深入。阿佐浑身赤裸痴缠著贺明轩,红著脸细细呻吟。
贺明轩一次次深入感受著他,渐渐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快感中恍惚起来。
他都不知道这种汹涌的爱意到底是怎麽了,他就是特别想保护这个羞怯善良的阿佐。
他想要这个男孩,完全地拥有他,保护他,爱惜他。
贺明轩一边大力动作著,一边喘息说道:“不许再去那个公园!”
阿佐已经在性爱中迷乱起来,只轻轻蹙眉啊了一声。
“以後跟著我,”贺明轩咬著阿佐的耳朵,“你是我的,全身上下都是我的。”
说完这些,贺明轩用力抱起了坐在他身上的阿佐,就著插入的姿势改变了体位。
结实有力的身躯压在阿佐身上,贺明轩深入再退出,退出再深入,发疯般毫无保留地宣泄激情。
阿佐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後四肢本能地攀上了贺明轩的身体,害怕又刺激地大声喊了出来。
这是一场热烈到无法收拾的山间野合。
05 勾引?
即使再不喜欢这个耍心机没良心的後生,贺明轩也不得不承认,徐思佑是个人才。
他能干又勤快,对待前辈们给他的工作,哪怕是复印文件端茶倒水之类,也从不摆脸色不推诿,脸上永远带著适度的微笑。
至於专业业务,他更十分专业无可挑剔。
这天,贺明轩正跟金涛交代出差的机票问题。
只见严律师拿著一份刚起草的合同,指著其中的一处说道:“小徐啊,你草拟的这份合同大体上是不错的。不过你看,这个条款。”
徐思佑连忙殷勤地凑了过去,看了半天挠头问道:“还要请教严律师,我经验少,看不出有什麽问题呢。”
严律师不自觉带上指点後辈的得意神情:“你看,这句话有歧义,也可以解释成对我们当事人不利的含义。如果出了问题上法庭的话,我们会相当被动的。”
徐思佑恍然大悟,一连串的马屁和恭维马上得体地飞向严律师,连称马上改正马上改正。
贺明轩冷笑了一下,踱步走向角落里徐思佑的办公桌,果不其然,桌子上另外有一份同样的合同,不同的是,这份合同没有任何错误,完美无瑕无懈可击。文件的最後是徐思佑很有特点的草书签名。
果然如他所想,这个处处耍心眼的徐思佑是故意犯错,然後请前辈指点,借此大肆拍马讨好。
他可真懂得心理学:一个事事满分的後辈会被看做威胁而被疏远,而一个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愣头青往往更招人喜欢。
一个还没有走出校门的人,就有如此心机,将来还了得?谁敢用他?谁又治得了他?
贺明轩越想越是百思不得其解,由同一个细胞分裂出来的两个人,竟然是让人判若云泥,当然,在他眼里,哥哥是云,弟弟是泥。
由於最近要出差纽约,要赶在那之前把所有积累的工作处理干净,贺明轩一直加班到深夜。
当他终於打著呵欠把文件锁进柜子之後,整个事务所静悄悄的,连金涛也早放他回家了。
贺明轩揉著眼睛走出来,外面的大办公室只开了几盏灯,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角落桌子那里竟还有一个人,正在伏案奋笔疾书。
又是这个徐思佑!贺明轩心里冷笑了一下,只不过是个打杂的实习生,有什麽工作需要做到这麽晚?明明是知道自己在加班而故意做出的姿态。
谁都不喜欢被威胁,所以贺明轩处处看这个徐思佑不顺眼,觉得他做什麽都是惺惺作态。
听到贺明轩的脚步声,徐思佑麻利地站了起来,惊讶地说:“哎呀!贺主任还没走吗?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
贺明轩懒得跟他说话,看了看时间道:“时间不早,都走吧。”
徐思佑这才惊叫:“呀!这麽晚了,末班车早走了。”
贺明轩只好客气道:“你也是为事务所工作才弄得这麽晚,坐计程车回去吧,车费报销。”
徐思佑眨了眨眼睛,道:“不用了,如果不麻烦的话,请贺主任开车送我到最近的夜班车站好了,我一个实习生,不好要事务所报销车费。”
只是稍微客气了一点,他就晓得顺杆爬。
还不到开暖气的季节,不过车里的确是比外边暖和得多。
两个人都没说话,车里的气氛一直是古里古怪的。
徐思佑斜著眼睛看了贺明轩几眼,两颊突然飞上了两朵红云,不知在想些什麽。
徐思佑说有点热,自然而然脱掉了西装外套,然後微笑著说道:“贺主任,您一直是我的偶像呢。”
贺明轩也笑了:“是吗?我有那麽大名气?
“当然有了!”徐思佑眉飞色舞道,“我很早就看过你办案的样子;大学期间慕名听过你几次演讲;好几位教授都对你经办的案例赞不绝口,说贺律师是商事法律界的No1,尤其是跟德国人的那场商标争夺战,真是厉害!”
贺明轩呵呵笑了起来,恭维这东西,还真没人不喜欢听,尤其徐思佑这种拍在点子上的马屁。
“听说贺主任要出差,关於施耐德资本注资峰林建材?我英文水平还不错,将来也想往涉外商事业务上发展。”徐思佐时时不忘奉承,“哪怕将来能做到贺主任的一两成,就谢天谢地了。”
贺明轩笑了笑,手握方向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徐思佑一直用手扇著风,怕热般解开了两颗衬衣纽扣。
贺明轩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果然不愧是镜像双胞胎,毫无二致的身材样貌。他跟其中一个有过几次亲密的肉体关系,这情景还真让他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怎麽觉得这个徐思佑是在勾引自己呢?
这时,贺明轩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於是,他把车开进一条偏僻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