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天凉凉道:“是,多亏你。”
当年有阵子,傅染天天早上要吃饺子,皮薄肉香,他都是天还没亮就爬起来给她包,她一起床就能吃到热腾腾的。
速度和技术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哈哈,哈哈……”
小小和楚儿捧腹大笑,小小笑得尤其大声清脆,像风铃叮咚作响。
“看吧,你们妈就是那样的人,自己可以犯百分之九十九的错,不允许我犯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错,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典型。”霍擎天见一对儿女笑得欢快,又逗了几句,拿傅染开刷。
“喂,霍擎天,小心你睡觉睡着被暴打一顿。”傅染羞得举起手,作势要去捶霍擎天,但看小小和楚儿好快活的模样,又没有动手。
霍擎天见傅染作势要打他,朗笑,醇厚的嗓音悦耳至极。
“真是的,有本事拿你自己开刷啊。”傅染低头专心攻陷饺子,听霍擎天拿她编段子逗儿女,嘴角噙着柔软的笑。
四个人坐在庭院里,顶着皎亮的明月包了两个小时的饺子,虽聊天的时间较多,但还是包了满满的一箩筐。
霍擎天送两个孩子去洗漱睡觉,傅染拿着饺子送进冰箱。
手机响起来,傅染见是陌生号码也没太在意,拿起来就接,她的手还在将饺子腾进冰箱里,所以是将手机放在肩膀上,歪着脖子夹着。
“喂。”傅染虽被刷,但自己也笑翻了很多次,此刻嗓音中还带着软软的笑音,柔柔的,像天鹅绒般。
“遇见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漫不经心的嗓音,像是这美好三千世界没他所在乎的。
那端一开口,傅染眼中柔软就渐渐冰封,她连饺子都没腾了,专心接电话。
“苏炎,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吗?”
第480章 可是没有如果
傅染知苏炎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打电话,那么必定是陆老大将苏炎养父养母的东西交给了苏炎。
只是她没想到,陆老大的动作那么快!
“你说那本日记本啊,看了,怎么了?”苏炎淡淡道,仰天望月,蓦地感叹道,“傅染,我这边月亮好圆,你那边呢?”
傅染紧攥着拳头,斟酌着字词和他对话,“我这边也很圆,苏炎,既然你看了,你应该理解你养父养母的意思,如果撇开苏耀正,他们是希望你平安保命,而不是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但苏耀正就是要我过这种日子,”苏炎轻声问道,不可思议的轻柔,“傅染,你是在劝我自首吗?”
闻言,傅染心凉了半截,她一听苏炎这说话语气,就明白他看过他养母的日记本,也不可能再回头。
“我劝得动吗?苏炎,是,我最开始居心不良,我最开始蓄意接近你,但我没想要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从未想过!”傅染咽喉哽咽了一下,当年的心情犹在心头。
“我当时是想接近你,继而接近苏欢。我在a市没有认识的人,没有亲戚朋友,我当时以为我女儿儿子在苏欢手上,我想回国抢孩子,才铤而走险走那步。”
“如果我知道遇见你,会从而改变你的一生,我宁愿单枪匹马回国和苏欢硬拼,可是没有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苏炎接道,和傅染奇异地异口同声。
“没有如果。现在就是这样了,你以为给我一本日记,我就能感动流泪,回头忏悔?”苏炎平静的嗓音邪恶而危险,是从地狱之门后溢出,裹挟着血腥气,“傅染,我十岁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有今天,二十岁的时候也没想到,但我现如今就是走到这一步,永不可能回头。”
“但我想要平静的生活,我只想守住自己的家。”傅染低吼,因为激动,星眸染上淡淡的绯红,银丝在上齿和下齿间藕断丝连。
当细肩上搭上一双手时,傅染身子抖了一下,心尖一颤。
霍擎天将食指竖在唇间,示意傅染镇定,而后吩咐屋外的科研人员放轻脚步进来,将装备连通到傅染的手机上。
一方面,科研人员快速定位苏炎所在何地。
另一方面,霍擎天用手势示意傅染尽量和苏炎多聊。
“我也想啊,我想要个和你的家,你给过我机会吗,用一些荒唐可笑的理由拒绝我,一转身,就重新回到霍擎天的怀抱。”苏炎的嗓音冰冷几分,丝丝得渗人。
“傅染,苏家全灭,可能就剩下我一个了。霍擎天又有多无辜?他灭我全族,我灭他一个,留你和你女儿儿子,是不是从这方面讲,我比他仁慈得多?”苏炎又道。
“苏炎,你这是歪理,事情因果轮回,最开始要不是苏欢,我和霍擎天现在在w市过小日子,根本不会和苏家牵扯上。”
傅染拳头愤怒地乱飞舞,她望向霍擎天,怕自己逻辑混乱,根本想不起接下来该说什么。
第481章 那我就只有抢了
苏炎站在空洞的华丽大房子里,缓缓蹲下身,抱膝,俊美无铸的容颜,脆弱懵懂得像个孩子。
“傅染,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了,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们在一起,我也能给你一个家。我答应你,我不伤害你的孩子。”
傅染看向在旁边桌上快速定位的科研人员,在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尽快结束这一通电话,但她想到霍擎天和两个孩子,还是狠下心将通话继续下去。
“没有感情,一个婚姻怎么可能继续下去?”傅染咬住下唇,拖延通话时间,“苏炎,我对你没有产生过爱情,这点我没骗过你。就连我曾经对你的朋友之情,也因为你破坏我的家庭而消失殆尽,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我知道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但不管是谁,只要伤害我的家人,我就绝不放过!”
傅染铿锵有力说出所想,胸口松了一大口气,连身子都变得轻松。
“想我放手,只有两个选择,”苏炎冷酷道,“第一,霍擎天跪下向我求饶,磕头说三声对不起,第二,你和我在一起。”
“这两个条件,一个都不能少。”苏炎一字一句认真道,没有人怀疑他在说假话。
傅染的心整个皱在一起,水分挤出,干巴巴的痛。
这两个条件,根本不可能!
就算天塌,地灭,霍擎天也不可能跪下对苏炎说对不起。
这时,科研人员冲霍擎天打了个手势,霍擎天快步出去打电话。
“你能答应吗,霍擎天能答应吗?”苏炎问,静待傅染的回答。
“不可能。”傅染抱头痛苦道,霍擎天曾为她下过两次跪,她那时就发誓,保护好自己,再不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那我就只好动手抢了,霍擎天当年那些手段我现在想得通,也不见得有多光彩,我们半斤八两。”话罢,苏炎就挂断电话。
他今夜打这个电话,像只是为了宣告。
恰好霍擎天打完电话走进屋,搂住傅染身子,往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沉声道:“在阿拉斯加州,我派那边的人去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就能知道结果。”
“不要有心理负担知道吗,”霍擎天捧住傅染的脸,认真严肃道,“傅染,记住,你不欠他的。他以爱为名,破坏我们的家庭,他就是我们的敌人。”
傅染迟疑片刻,点头,随即问道:“小小和楚儿睡着了吗?”
应该是睡着了吧。
于是霍擎天嗯了一声,捏住傅染的鼻子,带她回房洗澡睡觉。
但傅染并没有睡,她一直坐在床上等消息,等m国那边的消息。
不管是抓没抓住,她都想要个结果。
等了两个小时,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连霍擎天都察觉到不对劲,眸色微暗,脸色布满阴霾。
“我出去打个电话,没事的,你先睡。”霍擎天在傅染额头上浅啄安抚后,疾步步出卧室。
傅染望着霍擎天离开的背影,又哪里睡得着,躺在床上辗转难安,将近深夜两点,才模糊睡过去。
梦里,她被无数黑影包围,出了一身冷汗。
次日清晨,霍擎天还没回来。
第482章 我都明白
傅染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淡然镇定。
她给小小和楚儿学校打了个电话请假,随即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做飞机模型。
小小和楚儿玩得开心,时间自然过得飞快,但对傅染来说,却是以秒度过。
“妈妈,爸爸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吗?”快到中午时,小小渴求问道,大眼睛铮亮铮亮的。
霍擎天人忙事多,偶尔两天到三天不见人,不稀奇。
可霍擎天有个好习惯,能回家绝不在外面待着,尽量抽出时间陪孩子。
再加上霍擎天纵着孩子,不像傅染那样,这不准那不准,啥事都吧啦吧啦,所以在心理层面上,小小和楚儿更乐意和惯着他们的爸爸相处。
女儿这么一问,傅染心沉甸甸的。
如果是平时,不回来就不回来,但今日,这不回来有了特殊的意义。
“应该不回来了吧,我们先吃。”顿了许久,傅染才艰涩开口,嗓音低糜。
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傅染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进碗里,闻闻香就饱了,她看小小和楚儿吃得香,心想,还有孩子呢,她得坚强。
大约下午一点时,霍擎天没回来,厉黎川却是来了。
傅染送孩子去午睡,而后和厉黎川去书房说话。
“他连个电话都没有,遇见什么事了?”一关上门,傅染就攥着拳头镇定道,脑袋倒是清醒无比,连最坏的结果都想到。
“傅染,你相信霍擎天吗?”
傅染点头。
厉黎川压低身子,按住傅染的肩膀沉声道:“那你听好我接下来的话,昨夜,霍擎天派阿拉斯加州的人去突击苏炎,全军覆没。”
天像是沉了几分,被乌云遮住。
“霍擎天在阿拉斯加本就没多少人,再加上苏炎昨夜那个电话是故意打的,他早埋伏好等着霍擎天的人。霍擎天昨夜出去善后,却因为叛‘国罪被隔离审查。”
傅染听得触目惊心,全身寒毛都竖起来,心颤得厉害,素白的指尖也在抖。
“是那个替身做的?那个替身和霍擎天一模一样!”傅染勉力镇定道,原来都在这等着他们夫妻,那些玩女人简直是小儿科,这还是真正杀头大罪。
她此刻才真正明白昨夜苏炎话中的意思。
苏炎一无所有,所以也让她一无所有吗?!
厉黎川见傅染明白事理,省去他不少解释的工夫,冷着面点头,“是,我们一直暗中掌控那替身,你不要慌,等会就会有人来搜查霍家,还会把你带去调查。”
“傅染,孩子我会替你照顾好,等你进去了,不要说话,不要和那些人玩心眼,不要说谎话,什么都不要说,知道吗?”这句才是重中之重,厉黎川嗓音彻底冷下来。
“故作聪明只会害死你和霍擎天,如果你相信他,他会洗脱自己的罪名,接你出来!”
厉黎川话语刚落地,书房门就敲响了,下人的声音又急又喘:“夫人,来了很多人,金银两位姑姑和管家在应对,对方头儿说要见你。”
“傅染,记住我刚刚的话没有?”厉黎川再次冷声重复问道。
傅染郑重无比地点头,“我明白。”
第483章 一直那样娇娇的
傅染牵着睡眼惺忪的小小和楚儿,站在大厅正中央,看着数十人巨无遗漏地翻找霍家。
他们翻找得专业而严谨,悄无声息,效率高速。
她想,她明白古代被抄家的感受了。
“妈妈,你为什么让他们翻我们家东西?这样好没礼貌,讨厌。”小小娇糯糯的嗓音在安静大厅响起,显得异常突兀。
“这是妈妈和叔叔们玩的一个游戏,你不懂。”傅染弹了下小小的额头,小小捂住红印子,嘟嘴不开心。
楚儿沉静地站着,看着,一言不发。他从小在国内长大,又是成长在简家那样的家庭,必定比在国外长大的小小懂得多。
“妈妈,不会有事的。”
傅染身子站得笔直,魂魄却像被托在高空白云上,没有重心,有随时坠落的恐慌,就在这时,她耳畔响起一道尚且稚嫩的嗓音,带着不属于他年纪的稳重。
傅染低头看过去,发现是儿子和自己说话,他仰起头望着她,黑亮的葡萄般的大眼睛沉静无比。
傅染的心,这瞬间安定下来。
“妈妈不要怕,马上就会过去的。”简楚项又道,内心已悄悄下定一个决心。
“嗯,妈妈知道。”傅染悄悄吸了吸鼻子,让眼泪不要掉下来。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凭心而说,傅染更喜欢小小,小小活泼开朗,一声声响亮的妈妈软糯糯的,叫到她心坎去了,而楚儿安静寡言,平时叫妈妈就像是喝白开水,应付任务般。
单看傅染平日里更爱啵啵小小就明白了,在外面得了东西,如果只有一份,傅染就给小小。
她自我安慰,小小是女孩纸更娇贵,但心底明白,就是偏心。
可在这种大难临头的关卡,男人不在身边,傅染却是在儿子身上找到依靠,相信他的话,马上就会过去的。
搜查完霍家,对方说要把傅染带走了解些情况,傅染点头同意了,她蹲下身,对楚儿嘱咐:“你们先跟着厉叔叔住几天,楚儿,你看好姐姐,不要让她调皮乱跑。”
楚儿认真点头,小小见妈妈被人带走,也知道怕了,不明白为什么一觉起来就都变了,哭着抱紧妈妈的大腿不让走,还要去打坏人。
“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你这样会耽误事情……”简楚项一个红枣一个大棒,将小小哄回去。
“……那妈妈要早点回来,没有你的啵啵,我会睡不好觉。”小小红着眼睛微嘟着嘴撒娇,她一直那么娇气,但并不脆弱。
傅染点头答应,她在上车前,转身看了眼小小和楚儿,她相信霍擎天,也相信自己的儿女。
本来还担心小小和楚儿会接受不了这样的突变,现在发现,是自己多想了。
……
傅染被人领进一间简约的银白色房子里,大约三十平方米左右,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
傅染曾做过一场玩笑似的牢,那时她手握证据,有恃无恐,现在却不一样。
她不敢乱说话,连假话都不敢说。
就跟哑巴了样。
第484章 不加掩饰的恨
二十四小时的轮番轰炸。
傅染的精神和身体都受到极大压迫。
她一闭上眼睛,就有强光灯照射她的眼皮,强迫她睁开眼睛。
对面女警的眼神犀利,似刀子,板着脸,冰冷又高效的质问像是一台无生命力运转的机器。
“我要上厕所。”在这之前,傅染始终是紧闭着嘴,但膀胱处传来一阵灼热,这没办法控制。
“我们提出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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