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琴奴、茶奴一脸鄙夷之色。
鬼医,就这幅鬼样子,还说他是美男子,那他们俩就不用活了。
想他们两个美男子落到鬼医手里,还被逼做了他的奴仆,心里的气恼就不打一处来,可是对鬼医出手,他们不敢。
万一惹恼鬼医,不给他们解药,他们就只能死路一条。
沐容依旧不为所动,她去神医谷作甚?那是鬼医的家,哪有姑娘家跑一个男子家里去的。鬼医对她的心思,她已猜出来,但还不确定,着实是鬼医在她心里是“大叔”一般的存在。
“不去!不去!我们沐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到时候我整理一些食谱,叫我家厨娘做给我吃。”
鬼医呵呵一笑,“就算你家厨娘再厉害,能与大名鼎鼎的药仙比?”
沐容惊道:“你娘就是从江湖失踪二十多年的第一美人、一手医术仅次于神医族的百草峰传人药仙华映月?”
鬼医得意地扬了扬头:正是,正是,药仙华映月就是我娘。原来娘的名头这么响,爹的眼光还真不错。
沐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鬼医,微眯着双眼,“你不会是女的吧?”
这个头,这身量,极有可能就是女子,否则弄两个俊男做奴仆作甚?
鬼医跳了起来,拍着胸脯:“本公子是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要不我脱光光给你看。”
“不要脸!”沐容落音,调头出了雅间。
鬼医追在后头,“去我家,我们家有各种药材,可以让你泡药浴,想什么样的都能做到,别说半年、一年,就是一百年也用不完。我娘最喜欢聪明姑娘,我祖父更喜欢像你这样的姑娘……去我家,我们家有上千年的奇珍异宝,还有天下间没有的书籍、名籍,《广陵散》、《幽兰曲》全都有!”
沐家的藏书阁就算是齐全的了,可也没有这两支曲谱,传闻这两支曲谱早在八百年前便已失传。
鬼医心下暗自得意:这丫头喜琴谱,与他的爱好一样。
“我们家还有《秦王出征曲》、《秦兵战阵曲》,没听过名儿吧?这可都是秦始皇时代的名曲,每逢节日,秦始皇就会令秦宫伎人表演这些曲子,更有《秦姬舞》、《惊鸿舞》这些后世只能在古籍上瞧见的舞蹈,舞谱,你听说过么?我们家自战国到如今的各种舞谱,呵呵……”
沐曼华原回了行馆,沐二郎追问起沐容来,她支支吾吾一阵,“九娘体弱,你怎让她一个人在外头,大周京城近来这么乱,使臣大人再三叮嘱,无论儿郎姑娘出门也要几人结伴同行……”将沐曼华训斥了一顿,唤了沐十郎出来寻人。
☆、第177章 风云起
兄弟俩正巧瞧见鬼医围着沐容,嘴里正洋洋自得地念着什么曲、什么舞,沐家以收藏别人没有的书籍而称快,若是哪个家中子弟收到家中没有的书籍,那可就是功劳一件,还会在收藏的珍本上加注一句“此书乃我沐氏第几代子弟某某搜寻”。
沐十郎扯着沐二郎,“二哥,鬼医公子说的这些书我们家都没有。撄”
“没有就要让九娘去录?这是卖妹求书!我们沐家爱书,也不能卖妹。”
沐十郎垂下眼眸。
这怎么就成卖妹?
沐十郎蹙了蹙眉头,“二哥,你说鬼医总缠着九娘作甚?九娘去哪儿他都跟着。”
沐二郎眨了眨眼,“有九妹在,鬼医一定愿意去晋阳,正好让他去家里给老太君、母亲诊诊脉,七弟妹成亲几月,还没怀上,母亲比谁都着急。”
沐十郎心下嘀咕:还说他卖妹求书?沐二郎也没比自己强多少,连用沐容诱鬼医去晋阳的法子都能想到。
兄弟正瞧着不远处眉飞色舞地鬼医,就跟沐容身边的哈巴狗儿一般,围着沐容跑前跑后的转。
李睿识领着几名西凉侍卫,骑马而近,大喝一声:“沐二郎、沐十郎,你们瞧见五皇子没有?偿”
沐十郎蓦地回首。
李睿识则注意到鬼医正在与沐容逛街,沐容正在一个卖小饰物的小摊前止住,卖小饰物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娘,笑容可掬地道:“姑娘,买点小饰吧,我们这里的小饰都是我儿子、孙子自己制作的,像银钗子、小镯子,全都是他们的手艺。”
小摊只得五尺来长,三尺宽的桌子,上面制了个简易的架子,贺子上一排排整齐地挂放着耳坠、耳环、耳钉、手镯、钗子等物,有些瞧着是近期的,还有些瞧上去倒有些年头了。
鬼医原没有注意,这会子见沐容在这小摊前止步,也跟着定睛细瞧。
佛骨笛的一部分,居然被嵌成了一个吊坠,还出现在大周京城一个不知名的小摊上。
沐容伸手摘下吊坠,“这个多少钱?”
“这是用盈光白玉做的吊坠,我们家也就是卖个手艺,挣口饭吃,姑娘若要,就给一两银子。”
沐容将项链套在脖子,往身上一摸索,她没带钱!
阿碧跟了过来,笑道:“姑娘,你的钱都搁在奴婢身上呢。”取了钱袋子,付了一两银子。
沐容突然觉得耳根清静,正待转身,春香却看着寻阵容呆立的鬼医,手里拿着一只黑不溜丢,老得掉牙的镯子。
春香忙道:“我说鬼医公子,小摊上的首饰不少,你怎么挑了这样一个镯子?式样难看不肖说,还不金不银的。”
小摊的大娘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吵嚷道:“什么叫不金不银,这是老银打的镯子,公子若喜欢,我卖你便宜些,这只银镯子是我儿三十年多前刚跟他爹学做银匠时打的,你想要,就给一百文。”
春香张着小嘴,“一百文?你有没有弄错?我家姑娘买的那个坠儿,好歹还是盈光白玉,就这么一个破镯子,你要一百文……”
沐容对阿碧道:“乳娘,付钱!”
阿碧应声,付了百文钱,大娘接过。
鬼医还把玩着镯子,眸里写满了惊讶。
沐容伸手,一把夺过镯子,“镯子的钱已付,你还拿着作甚?”
鬼医拉着沐容的手,正待说话,只听一个气恼的声音传来:“淳于瑾,你要脸不要脸,一大把年纪,拉着小姑娘的手?你镇日缠着我家九娘作甚?”
鬼医当即恼道:“你家九娘?你姓沐吗?李睿识,给本公子滚远些,我爱与谁说话,你管得着吗?”
李睿识扬起马鞭欲挥过来。
鬼医扬着脑袋,“混小子,你抽一鞭试试,看老子不毒死你。”
李睿识还真不敢打,神医族后人,谁敢开罪,普天之下,上至皇族,下至黎民都对他们敬若神灵。
李睿识放下马鞭,他很想揍人,但他不能打鬼医,“沐九娘,五皇子不见了,我等奉使臣大人之令出来寻人。”
对李冠,沐容还真没好感。
她神色淡淡,“今儿一早,我与金三娘、冯六娘等人一起逛街,并不曾瞧见他,你带人四下找找。”
李睿识一脸嫌弃地看着鬼医,“九娘,就算我们解除婚约,你也不用为了气我与这么个糟老头子一起逛街?”
鬼医气得不轻,扬手一拍,马儿吃痛,撒着双腿往前方直冲而去,“没眼力的,敢说我老,本公子还未弱冠,怎么就老了?”
未弱冠……
沐容打量着气急败坏的鬼医。
沐十郎道:“二哥,他用的是易容术?”
“这还用说,扮得还真像老头儿。”
“年轻不好?非得扮成老头儿缠九娘。”
沐容早就猜到,只不敢肯定,这会子听淳于瑾一吼,低声问他:“你好像很喜欢这镯子,拿着吧!”
鬼医眼睛亮了又亮,压低嗓门,“这是个宝贝。”
沐容垂眸,把玩而细瞧着手中的镯子,除了有些年头,又瞧不出什么材质,还真看不出是什么宝贝,黑不溜丢,无人问津。
鬼医道:“如果我没瞧错,此物定不是他家打造的,小摊上有不少物什是从古墓里出来的。你挑的白玉坠子,与我手里的镯子,就是同一个古墓之物。”
古墓……
那位大娘卖的物件,许是古墓之物?
鬼医勾唇,微微一笑,“有没有兴趣,将这事弄个明白。”
“你知道我买的吊坠是什么?”
鬼医信心满满,很肯定地道:“九节佛骨笛的一节,上面有孔,应该是中央部分。”
他居然知道!
而且一语就道破了。
沐容又问:“那你瞧中的镯子……”
“上古至今,撒落人间的天地圣物、宝物无数,这镯子就是其中一件,别说一百文,便是百万金也值得。”
沐容咋了咋嘴,低声道:“这到底是何物?”
鬼医看着镯子:“你现在可还送我?”
“这是你发现的,不能因它很值钱,我就得抢走。”
果然是个厚道人。
鬼医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好,用近乎蚊鸣的声音道:“这是一件宝物,它有一个名字——储物镯。”
储物镯,修仙小说里说的那种宝贝,看着是首饰,却能存下无数的东西。
鬼医沉声道:“传说,战国老子出关,留下《道德经》。得遇一仙人,两人论道七日,这位仙人会炼器,与老子离开人间之时,留下了几样宝贝,皆是仙人炼制却不尽满意之物,一种可藏物的首饰,一种能种花木、建院落的空间首饰。”
如果是早前,沐容定不会信。
连问心石都出现了,她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沐容看着他手里的镯子,自己没瞧出来,鬼医就瞧出来了?她带着狐疑,储物首饰、空间首饰,这个世界也有?真的还是假的?
鬼医知她不信,“这只镯子一瞧就有上千年的历史,肯定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容容有没有兴趣随我去寻宝?”
掘人坟墓?
沐容想去,说不准里面还有宝贝,可她一想到挖人墓心里就不舒服。
去,亦或是不去?
鬼医若有所思,“我们说不准会得到好些宝贝。”
她其实很想去的,沐二郎肯定不许她去。她可以不去,让夜龙派两个可靠的弟子跟着去就行。
沐容一想,立时就道:“我不想去。”
“你不要宝贝?”
谁人不想要宝贝,但不能因要宝贝就去掘人坟墓,沐容脑子里掠过一个词——摸金校尉,古代时有这个官职,专门替朝廷、主子盗墓,然后将里面的宝贝挖出来变卖成银子,给主子和朝廷花使。
她回头要找夜龙商量一下此事的可行度,如果能行就试试看,大头还是靠正道生意赚来为佳。
沐容笑了一下,“阿瑾,你去吧!我就不去,你出门记得把琴奴、茶奴两个带上,你不妨找沐十郎问问,看他去不去。我想祖母了,等你办完正事,就来晋阳找我,我等着你哦。”
他已经告诉她,这个镯子很宝贝,“你真不要这镯子?”
“这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不会与你抢的。阿瑾,你留着。”
他喜欢的,她不与他抢。
她果真待他好。
鬼医心里甜滋滋的,待我寻回宝贝,我就去晋阳找你。
沐十郎立在不远处,见鬼医与沐容嘀嘀咕咕地说话,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甚,“你们说完话没有?”
鬼医走向小摊,将手镯套在自己手腕上,煞有其事地继续看着小摊上的物件,“这些首饰,都是你儿子、孙子做的?”
“这位爷,刚才小妇人不是已经说了,是我家儿孙自家做的,我们家世代就有这做头面首饰的手艺。听我家的死鬼男人说,四十年前,我们萧家在京城也是有店铺的,我的公爹不成器染上赌瘾,硬生生把偌大的家业败光,害得我男人兄妹三人,只得做些小首饰出来卖,赚点辛苦钱买米粮吃。这些首饰都是我儿子、孙子做的,斤两足,不比店铺里的差。”
鬼医若有所思地点头,“我还想买些,这些式样我都瞧不上,我就喜欢瞧上去大气些的,先买下来,等我娶媳妇时当聘礼。”
沐容险些没笑喷,就他买的那镯子,式样难看,还能拿聘礼,要不是能如他所言储藏宝贝,打死她也不会要这东西。
小摊的大娘眼睛一亮,“这位爷所言当真,我们家是有些大件,大气又大方,可摆过两回都没人要,你若真心想买,我领你去我家,你可以随便买。只是爷,刚才你买镯子,还是你身边的小姑娘……”
没钱可不成,他们家就靠买这些小东西混口饭吃。
鬼医往衣袖里一掏,拿着一大袋银子来,打开袋子,里头大的有五两,小的都是一钱、二钱的银锞子,“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琴奴、茶奴,你们这两奴才还不给爷滚出来!”
他得意一笑,指着这两个奴仆,“把你们的钱袋子拿出来,这位大娘不信我们有钱,怕我们买了东西不付账呢。”
二人事掏了钱袋子,虽然多是铜银,但每人亦有不少于五两银子的零碎钱。
大娘瞧过,笑道:“我收拾一下,领你们去我家,我们家还有些不错的东西,都是我儿子、孙子自己做的。”
沐二郎站在沐容身侧,“九妹有没有觉得妇人有些奇怪?”
沐容微敛眸光,定定地看着那妇人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黑色,黑得升起毒气。
沐十郎道:“我打听一下,周围的人说妇人是近来才开始在此处摆摊。”
沐容奔近鬼医,扯了他的衣袖:“阿瑾,你买东西许要银子,跟我走,我帮你凑银子。”不待他说话,眨了一下眸子,妇人正背对着他们拾掇摊子。
沐容到了街对面,“这妇人是近来才在此处摆摊的,她一身毒气,来头不小。我怀疑是她设下的陷阱。”
鬼医毫无不感觉,只淡淡地道:“你也瞧出来了?”
什么叫“也”?
沐容道:“你知道?”
“她一身毒气,不想知道都不成?”
“那你还去?”
“大周的京城小摊,怎会有佛骨、宝镯,不是太奇怪?”鬼医望着街对面的妇人,“宝镯上浸泡过毒物。”
“有毒,我们都中毒了?”
“你紧张什么,在我拿着把玩之时,我就在上面抹了解药,你脖子上戴的佛骨坠儿也下了毒,我也抹了解药,我就想知道,她为了诱我们,把这两件宝贝都拿出来,到底是什么用意?如果我没猜错,她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的宝贝?”
“她到底是谁?”
“我们先回茶楼,取了水,将你戴的吊坠、我戴的镯子都清洗一遍。”
鬼医拉着沐容回到早前的茶楼。
与小二要了两盆清水,摘了沐容脖子上戴的佛骨吊坠,往盆里一丢,但见一盆清水立时化成了乌漆的黑水。
沐十郎、沐二郎吃惊不已“是剧毒坠子?”
他拿出一只瓷瓶,在另一盆干净的水里抖入药粉,再将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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