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凶杀案都是熟人犯案,在确定了死者身份和死亡原因之后,调查他的社交情况、最后跟谁接触过、死之前做了什么,基本上案子就破了一半。但是这起案子比较特殊,死者身份不明,所以现在能做的事情不多。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信心,再难的案子都难不倒这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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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六
很快的,由警局内部,传来了干尸的资料。
特案组的众人看着手中这份资料,都有些不敢相信。
阿光最先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个死者……十五年前就死了??”声音还有些微的颤抖。
亚瑟王干笑了两声:“如果现在这具干尸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小孩的话。”
资料上显示,死者名叫张童,十五年前中了“毒鼠强”死了,凶手怀疑是他的继母,但是当年因为证据不足而没有给他的继母定罪。三年前,他的继母因为盗窃罪被判入狱。
张童的继母名叫陈兰,在她住的那片区域算是臭名昭著。年轻的时候经常进出风化组,后来虽然跟张童的父亲结了婚,但是是出了名的“后妈”。张童的父亲在外做生意经常不在家,陈兰就对张童任意打骂。张童死之前曾经被打断过肋骨,进了医院。所以张童中毒死了之后警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陈兰。
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是T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刑警大队大队长,几乎用了所有方法也没判定张兰有罪,所以这起案子最后就搁置了。
“我给当年张童的照片做了面部成长拼图,证实是一个人。”丁小雨说道。“最起码脸是同一个人。”
当年张童被毒死,解剖了之后把胃装在放满了冰块的保温桶里面送往帝都警官大学做了化验。一个经过了解剖台的人不可能活着!
那,现在这个人,是谁?
顿时,特案组的众人陷入一阵沉默。
“这样吧!”雷克斯说道:“总长和子阳你们两个留在警局,联系一下张童的父亲,给他和干尸做一个DNA的对比,先确定干尸的身份,同时给他的父亲做一份笔录,问问当年案发时的情况。”
亚瑟立刻接口说道:“我跟阿光去监狱,会一会张兰那个女人。”
“我也想见一见陈兰。”简凝说道:“我看资料上显示,当时给她做过测谎,可是没有结果。我想看看她究竟是真的没杀人,还是说谎技术太高。”
雷克斯看着剩下一个能出外勤的汪大东,犹豫着。
其实,他挺害怕跟汪大东单独相处的。
也不是怕……就是有种……跟他相处,自己好像不是自己的错觉。
“雷克斯。”亚瑟笑里藏刀的看着他:“我跟阿光可是CP。拆CP会下地狱的。”
雷克斯扶额。
“那我就和大东去拜访一下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上午十点。下午三点,在会议室碰头。”
众人点点头,没意见。
简凝随着光亚两人出了门,走到拐角处,有一座铁门,似乎很多年没用过一样,上面满是黄色的铁锈。
门上有一个长方形的开口
6、第六章 。。。
,亚瑟拿身份识别卡在开口处刷了一下,铁门缓缓的打开。
门内是个斜坡,走下去是一个宽阔的地下停车场。
亚瑟每次看到这个别有洞天的停车场都嘴角抽搐。
不至于搞的这么神秘吧?他们是见不得人还是怎样?
亚瑟的车是辆白色的GranTurismo 2009,简凝撇了撇嘴,说了句:“现在当警察的都这么有钱啊!”
亚瑟在交响乐和金色的卷轴中缓缓开口:“Shakespeare说,上帝是公平的。掌握命运的人永远站在天平的两端,被命运掌握的人仅仅只明白上帝赐给他命运!我亚瑟王的警察生涯如果注定要有三年的空白,那么我会把这三年的时光用在改变命运上!好歹我也是高材生,几百万的车子而已,我还买不起。”
简凝默默扶额,钻进车里。
三个人驱车来到市监狱,见到了陈兰。
陈兰被狱警带进来,在他们对面坐下。
虽然穿着囚服,看起来也有些邋遢,但是不难看出她年轻时非常漂亮。
陈兰从坐下来就低着头,精神萎靡浑浑噩噩的。
亚瑟和阿光对视一眼,开口:“你是陈……”
话音还没落就被打断了:“吸烟么?”
简凝这句话一出口,就看到陈兰的头抬了起来,刚才灰蒙蒙的眼神似乎有些亮。
从包里面掏出烟和打火机,递了一根给陈兰,给她打着火,自己也点了一根,夹在手指中间。
拿到烟之后,陈兰重重的吸了一口,刚才低着的头此时抬了起来,很舒服的仰躺在木椅上,左腿搭在右腿上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嘴里吐出一圈圈灰白的烟圈。
“我很长时间没吸过烟了。”陈兰开口。常年吸烟让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简凝看了一眼亚瑟,示意他可以问了。
“陈兰。”亚瑟开口:“我们是警局的。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你十五年前,张童被杀的那起案子。”
陈兰看着他,左手横在胸前,右手夹着烟,又吸了一口才说道:“童童不是我杀的。”
简凝的左手随意的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桌面,右手搭在了左臂上。
张兰看着她,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亚瑟看着阿光:她们两个打什么哑谜?
阿光摇头:我怎么知道!继续问。
“你能具体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我买了个烧饼给他吃,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死了。”陈兰说道:“我没杀他。”
“那他除了烧饼之外,还吃了别的东西吗?”
陈兰摇头:“我不知道。”
眼神却是一直往简凝那边看。
“能具体一些吗?比如说他从吃了烧饼到死亡这段期间,都做了些什么?”
6、第六章 。。。
“我接他放学回家,给他买了个烧饼,然后我就出去打牌了,让他自己在家写作业。”陈兰说着:“可过没多长时间,就听到有人说,他进了医院。我没管他,心想反正人已经到了医院了。又过了一会儿,警察就来了,说他死了,被毒鼠强毒死了。”
简凝在一边听着,似乎来了兴致,右腿搭在了左腿上轻晃。
从头到尾,她都像一个旁观者,椅子距离桌子比较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小孩子挺讨厌的。”简凝开口了。“一个小学生,屁大点儿事儿都不懂,可是偏偏知道你不是他亲妈,跟你关系一直疏离,对他再好也白搭。自己那么年轻,自己就是个孩子,还得照顾另一个小孩。他爸经常不在家,有个发烧发热的周围邻居就会指指点点的说自己是后妈。其实自己做错了什么呢?说来说去,十五年前的社会风气还不够开放,当人后妈好像十恶不赦一般不容于世。”
陈兰看着她,呵呵笑了起来。
“那一年我刚过20岁。”陈兰叹了口气说道:“我根本不会照顾小孩。我小时候,犯错了我爸就会打我,说打我是为我好。童童挺淘气的,男孩子嘛!好动。我也打他,可是被邻居说一些当人继母的,就是心狠之类的。后来我就不管他了。何必呢!童童死了之后,大家都说是我害死的,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
“你不觉得,我是在迎合你,以便套你的话?”
陈兰摇了摇头:“我有感觉,你跟我是同一类人。”
简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问道:“童童死的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
“也许有吧!时间过去太久,不太记得了。”
“你每天接童童上下学,他的社交圈子很小。学校、你们住的小胡同,和你们走过的路。”简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第一次看陈兰,语速跟刚才相比慢了些许。“孩子喜欢跟大人说一些学校发生的事情,他应该也对你说过。也许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说的。很多学生、很多家长、很多路人都从你们周围走过,你有没有看到,有人停了下来,或者一直在看你们?”
简凝说完,“啪”的一声打开了打火机的盖子,老式的煤油打火机棉芯闪出一个红色的光点。
陈兰盯着那个红色的光点,眼神的焦点逐渐变成一条直线。
“有一天放学,有一个男人不小心撞了我们一下,道了歉就走了。”
阿光和亚瑟的脑子里同时闪现出一个词。
催眠!
催眠在诉讼过程中是不能作为证据呈上法庭的,平日里侦破案件如果对嫌疑人使用催眠的手段算是违规。
不过……他们现在的身份比较边缘,所以……
6、第六章 。。。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简凝还在循循善诱:“放学的时候人很多,碰撞一下很正常。”
“不,不是。”陈兰摇了摇头,“他穿的好像农村来的……撞了我们之后,道歉的时候好像受到了惊吓,半天也没说话。后来我们走了之后,我总觉得他盯着我们看了很长时间。”
亚瑟对简凝比口型,简凝问道:“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很普通,没什么特点。”
看了一眼光亚,两个人对她摇了摇头。
“啪”的一声合上盖子,红点消失,陈兰仿佛回过神一般:“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了,谢谢你。”
几个人示意狱警把她带走。
陈兰出去之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简凝。”
陈兰笑了笑:“感觉很亲切。”
走出了监狱,上了车,阿光才开口问道:“你刚才在搞什么鬼?怎么感觉陈兰特别信任你?”
简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王亚瑟:“我听说亚瑟王可以一下子背出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不知道高材生先生是否看过《凯撒大帝》这部戏剧?”
“当然!”
“那你还记不记得在凯撒的葬礼上,马克·安东尼的开场白是什么?”
“‘我同意每一个人的看法。布鲁克斯的确是一个君子。’”
“布鲁克斯杀了凯撒,他在演讲的时候为自己脱罪,赢得了群众的喜爱和支持。所有人都以为在他之后的安东尼再进行演讲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布鲁克斯一定会被判无罪。但是谁也没想到,安东尼居然会以一种迎合的姿态开始自己的演讲。这种做法用心理学来解释,就叫做‘合气道观点’,先赞同,再引导,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说简单点,就是多用‘and’而不是‘but’。”简凝勾了勾嘴角:“我是真的在迎合她,只是迎合的不动声色罢了。”
阿光摇了摇头,不懂。
“她刚进来的时候,低着头,精神萎靡,手指在抠衣角,说明她紧张。同时我也注意到,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有烟熏黄,那是常年吸烟留下的。监狱里不准吸烟,这对一个有烟瘾的人来说是种煎熬,也是她精神萎靡的原因。所以我问她,要不要吸烟。为了不让她觉得我是特意讨好她,所以我也点了一根,让她先入为主的觉得我也是个有烟瘾的人,我们有相似之处,建立了初步的亲和关系。”
“难怪我只看你点烟,没见你吸烟。”阿光说道:“可是你怎么知道她吸烟?还随身带着?”
“不,我事前不知道她吸烟。随身带着只是一种习惯,因为随时可能接触不同的人,以备不时只需。而男人当中吸烟的人很多。”
原来是这样。
“
6、第六章 。。。
那之后呢?你击打桌面,是什么意思?”
“这个要从她坐下来开始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她坐下来之后一手横在胸前,一手吸烟,这是双手抱臂的一种变形动作,而她的左腿搭在右腿上,表示她此时是理智占上风,对我们的到来有防备心理。我击打桌面其实是一种注意力的吸引。如果击打桌面的频率有规律,就会让人觉得亢奋与紧张,所以我的击打没什么频率,为的是让她放松。左手搭在桌子上,右手搭在左臂上,也是抱臂动作的一种变形,看在她眼里就更加熟悉,却又不是刻意模仿,她的潜意识就会告诉自己,我跟她很像。之后过了一会儿,我才把右腿搭在左腿上轻晃,跟她的动作相反,这在心理学上有个词,叫做‘照镜子’。因为之前我的动作跟她的动作时间相差不大,所以这次我故意晚了她很久才做这个动作,这叫做‘动作延迟’,也是为了不让对方觉得你刻意模仿。”
“所以后来你说那番话的时候,她才会觉得你跟她是同一类人,是真的理解她,而不是刻意的迎合?”
简凝点点头。
“也幸亏是我之前做了这么多,后面才会这么容易的催眠她。被催眠者要完全相信催眠人,才能成功。你们呢?有什么收获?”
“除了知道有一个奇奇怪怪的乡下人之外,还没有别的。”
“乡下人很多,这个范围有些大,下午回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说不定能串联出一些线索。”亚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表,“刚中午,找地方吃饭吧!”
简凝笑的特别兴奋:“跟两个大帅哥一起吃饭!我会被嫉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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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七
东雷两人驱车去当年负责张童案的警察处。
一路上,汪大东都忍不住用余光看副驾上的雷克斯。
他又瘦了些,双颊都凹下去了。
很想知道,当年森田敬吾引爆了那颗C4,整个祁雾山都化作废墟,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出来为什么不来找他?这三年间他过得如何?
雷克斯怎么好像不认得他?是……失忆了吗?
他有很多很多疑问,很多很多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们……”开口的是雷克斯:“……是不是以前认识?”
汪大东的手一抖,车子走了个S。
稳住了心神,汪大东嗯了一声:“从小就认识。”
“难怪,你刚见我的时候那么热情。”雷克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三年前我这里受了伤,很多事情不记得了。抱歉。”
雷克斯说抱歉的时候,汪大东的脑子里闪现出好多画面。
有个孩子,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待人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