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嫁- 第102部分

虽然没有见到，可顾芷殇知道，她身上的气息，她哭泣的声音，她摸着她时颤抖的手，她都能感觉到那是母亲的本能。她哭泣着喊着她的名字，就如她从来都那样叫的透着让她心颤的熟悉。母亲，多美美好而幸福的称呼，即便她只有短暂的幸福。

顾芷殇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她也想自私的活一次，她不想二十多年的光明就这样永远的消失，可她终究做不到冷漠的硬起心肠。

“韩子沾，别怪我，那个男人说，如果她没有眼睛会死，她一直在过渡消耗她的能量，她活不了多久，那是唯一能救她的办法。”顾芷殇低头垂眸，“韩子沾，对不起。”

半响没有听到韩子沾的声音，顾芷殇心里有些难过，有些愧疚，也有些失望和如释重负，“韩子沾，不必为难，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韩子沾愣了半响，突然意识到她想说什么，立刻怒气冲冲的捧起她的脸，咬牙：“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弄死你……”她自己都愿意不在意，那还怕什么，“你说，你记住我的样子没有？”

顾芷殇的脸被他带着威胁气势的动作捏的有点疼，只能点头，“记得。”

“你最好记得，你敢忘了……”韩子沾狠狠一口咬在她的唇上，直到尝出一丝血腥味才满意的松开，“你的眼睛没了，小爷的不是还在？小爷的就是你的，大不了我养你，要是养不起了你再想办法赚钱……”韩子沾想了想，点头，有些郁闷的低语：“对了……靠，这得花多少钱重新装修房子？不装修又万一磕磕碰碰摔伤了怎么办？”

顾芷殇的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这个人……

韩子沾顿时手忙脚乱，靠，小爷说啥了？小爷啥也没说啊？不管，先道歉哄好再说，“我错了芷殇，别哭，哭了眼睛多疼啊，别哭，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芷殇伸手搂住他精瘦的腰，“韩子沾，你说的，你养我，还要重新装修房子，不然我看不到磕磕绊绊倒跌了，看伤还得要花钱的，现在是你一个人赚钱两个人花，你不许小气的。”

韩子沾翻白眼，小爷啥时小气过？小爷那是节约，突然想起一件事，心虚：“芷殇，那个……我要不要买点东西去找丈母娘赔礼道歉？刚刚……我打她挺凶的……要不是那个男人帮她挡了一下，不定就被我伤了……”其实是差不多会去掉半条命。

顾芷殇的腰顿时挺直，“伤到没？”

“没，不过估计受了点重创，我还奇怪她怎么只知道躲躲躲的，哪知道……”韩子沾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生气了，“芷殇，我不是故意的，又没人告诉我，当时我急，一看到她对你冲过去，就忍不住想弄死，要是知道她是你找了这么久的亲人，说什么也不会出手。”

所幸没有伤到，顾芷殇微微松了口气，韩子沾偷偷挨近，伸手抱住她软绵绵的身体，“芷殇……”

气氛好不容易恢复正常，韩小宜再次冒冒失失冲进来，“媳妇，媳妇，来了来了！”

韩子沾想把那三八女人敲晕过去。

这次，韩小宜带来了一只灵鸟，灵鸟又带来了女王的最新消息。

女王只说了一句话，让顾芷殇离开魔界。

对如今的女王来说，让女儿远离魔界是让她远离危险的最好方法，虽然她做梦都想亲眼看一看她长大成为的女儿，可理智却告诉她芷殇不能再留在魔界，托乞就是个疯子，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真正做到了为她生为她死。

那个能量诡异的年轻人能做到为她的女儿不顾一切，女王的心也得到丝安慰，她直到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她的女儿是个已经成年的女子，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爱人，她该远离一切是非之地享受她自己的生活，她的魔界只需要她一个人来撑起。

可女王忘了，她的女儿，除了是个成年的女子外，还是魔界唯一的公主，她的身上流着王族的血液，命运注定让她无法置身事外，成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存活，过去的二十多年对顾芷殇而言，是偷来的光阴！


第一百三十二章

韩子沾确定的口吻让顾芷殇相信，重新拥有眼睛的女王能量也同时恢复，她留下来，反倒会成为女王的累赘，顾芷殇带着未完成的心愿，同意离开魔界。

金环擎天被神女召见，乍一见韩子沾，金环擎天惊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人还是那个人，可不知为什么，金环擎天就是觉得韩子沾和自己当初带入魔界时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他一时没有发现。

金环擎天一眼看到韩子沾怀里拥着的女子，再次吃了一惊，伸出的手愣是没敢指向顾芷殇，只是脸上的惊异和眼中不由自主冒出的尊敬让韩子沾微微挑眉，似乎只要见过女王和芷殇的人都能轻易发现两人相似的面容。金环擎天聪明的没有多嘴的询问，而是选择沉默并听从。

韩子沾带着顾芷殇先行离开魔界，而韩小宜的特殊身份让她不能离开神殿，岳博心中大事未了同样陪她留在神殿。

临走韩子沾一把拉了岳博的衣襟走到一边，“姓岳的，别以为小爷已经放过你了，这笔账先记着。”那女人离了男人活不了，这东西就暂且先留着，怎么着也是男人，那三八有男人陪就不至于出去找更多乱七八糟的人折腾。

岳博自然知道韩子沾在意的是什么，韩小宜稀里糊涂不明就里，可他和韩子沾心知肚明，韩小宜死过一次，而且还是死在他手里，他拨下韩子沾的手，“如果我再动她一根头发，我自行了断，不必你亲自动手，同样的错我岳博不会犯第二次。我保证，我在魔界的一天，小宜就会平安无事。”

对于当初失手杀了韩小宜一事，不止是韩子沾耿耿于怀，就是岳博自己也悔恨不已，岳博知道是自己冷落了她，可失去母亲的痛苦让心力憔悴，母亲在他面前消失，而他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复仇的决心和对力量的渴望让他忘了一切，再回头那女人却爬上了别的男人的床。那天他真是被妒忌冲昏了头，偏偏韩小宜那女人又不知死活的说了那样的话刺激到他。

“你最好记住你说过什么，不然，”韩子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离开。

这边韩小宜正兴冲冲的拉着顾芷殇说着什么，没脑子的女人对着顾芷殇的眼睛一顿唏嘘，“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就瞎了呢？这下又得那小畜生受得了，又是侍候你又得拼命赚钱，这大房子什么时候才能攒起来啊。……”

顾芷殇轻轻笑了笑，“韩小姐不用担心，他很厉害的，很快就能攒钱买大房子了。”

韩小宜想了想，高兴，“那是，那臭小子很小的时候就得了大奖了，很厉害的。”又犯愁，“这样说，他要是娶你亏啦，要是以前还好，现在你是个瞎子啊。美人媳妇，你要早点好起来啊，现在眼睛都可以治好的……不然生的小孩也是瞎子啦。”

“臭三八你胡说什么？”韩子沾拉过心上人，瞪了韩小宜一眼，“看好你家男人，要是有事就找人通知我，我先送芷殇回去。”

韩小宜是人类世界和魔界的连接点，她对着韩子沾和顾芷殇挥挥小手，去吧去吧，抓紧生个娃娃试试是不是小瞎子。

韩子沾拉着顾芷殇的手，一边絮絮叨叨：“芷殇，你别听那女人胡说八道，我们的小孩才不会是瞎子……”

顾芷殇回握他的手，却没有吭声，自己的眼睛是天生盲目，遗传的可能非常大，孩子……顾芷殇有些黯然，暗暗叹了口气，唯一去除这个可能的办法就是不要生孩子，否则，谁都不能保证孩子是不是健康的。

“……女人？！”韩子沾不悦的声音灌入顾芷殇耳中，她急忙抬头，循着他的声音看去，“怎么了？”

韩子沾伸手捧着她的脸，“小爷再跟你说话呢，你敢走神？你时时刻刻记着的我模样，你敢忘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芷殇点点头，应了一声，他的模样吗？她印象中的还是两年多以前的模样，年轻，坏脾气，任何时候都嚣张跋扈，任何时候都朝气蓬勃，那他现在是什么模样？是更加英俊了还是原来的样子？两年的时间岁月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点标记？

金环擎天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这外孙对他身边的女人太紧张了，都到了神经兮兮的地步，不过叫了两声没应就急了。只是，自己这外公显然不受他待见，金环擎天自然不会笨到去拂这家伙的逆鳞。

虽然知道韩子沾有些不一样，可是看着韩子沾恍如进入无人境地的姿态走出魔界出口的时候，金环擎天还是惊了一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有了这样的本领？

韩子沾连声谢都没道的抬脚走人，倒是顾芷殇对着金环擎天道了谢。看着那对年轻的男女的背影，金环擎天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陛下的女儿魔界的公主，竟然还活着！

暗沉的长廊下，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在缓慢的蹒跚，每走一步，似乎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拖地的长袍下，血迹形成一条长长的路引，随着他的移动而延长，呈现出一副让人触目惊心画面。带血的手摸向开关，托乞费力的打开墙门，扶着墙壁慢慢的走进去，墙门内，一个跪坐在床的女人缓慢的抬头看着他，目光茫然而好奇的看着他，“咦？”

托乞一手捂着胸口，慢慢的挪过去，在床头对着那女人缓缓跪下，“陛下……”

那女子笑容绚烂的看着他，如世间最温柔的情人般，目光温柔而动人，她伸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语调柔柔委委屈屈的唤道：“托乞大人。”

“陛下，宁肯陪你的公主死去，也不愿爱我是不是？宁肯抛下你的王国，也不愿爱我是不是？陛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爱你……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他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爱我？”地面被血袍打湿，浸红了一片，托乞看着她，眸光一冷，突然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的陛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究竟要怎样……你才会爱上我？”

那致命的一挡消耗了他全部的能量，他就如被熬尽的油灯，生命已近尾声，残存的怨念让他始终不愿倒下，他千年的爱恋没有结果，他爱的女人试他如蛇蝎毒物，费劲心机要置他于死地，托乞知道，他的女王永远不懂，她要他的命，他会毫不犹豫的双手捧出，可前提是，她要爱他……

“陛下……”他减轻力量，摸着她的脸，宛如看着世家最珍贵的宝贝，“陛下，我的陛下，要我如何才能不爱你？”

女人奇怪的看着他，眼中依旧透着不解，“托乞大人。”

托乞静静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是她的血喂养而成，她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喂出这样一个替身，也不愿试着爱他，陛下，你怎能这样对我？他不惜承受噬心噬骨之痛，最终得到的却是她的替身。他被她完全的迷惑，陛下的气息陛下的声音陛下的身体，他完全的相信那就是他的女王，他以为自己百年的夙愿终于圆满却不想这是陛下的替身。

即便如此，他还是留下了这个没有思想的女人，他要她的身体来慰藉他的相思之苦，这是具活生生的女人身体而不是画中人幻化而成的死物。

托乞看着那个女人茫然的眼神，伸手扣在她的脖子上，蓦然发力，女人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嘤嘤哭起来，口中断断续续说着一个字，“痛，痛……”

托乞猛然松手，反手一掌打在她的肩头，看着她软软的倒在床上，他仰天大笑，直到笑的眼泪滑出，看着那张和陛下如出一辙的脸，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看吧，仅仅是一个替身，他都无法下手，她命中注定是他的劫数！

“上古的神明，我愿献出上古巫师的异能之躯，愿承受今世煎熬之苦，承接再生之躯，用九世的轮回换此这世二次重生……”托乞重重的对着静悄悄的夜空俯下头，卷缩的身体犹如苍老的老人伏在地上，额头触地的一瞬，他的身体瞬间四分五裂，慢慢的化为无数的颗粒飘散入空气中，一点一点的消失，地上，空留一套带血的黑色巫师长袍。

静谧的寝宫内，女王安静的躺着，微蹙的眉头显示出她的极度不安，红唇微张，低低的、呓语般的唤着：“芷殇……我的乖女儿……”

窗棂的空隙被流沙一点点的过漏，软软的沙堆犹如被赋予了生命般滑动，最终停在了女王床榻前，沙堆聚拢，缓缓的立起，瞬间化为人形。银白的光笼罩下的托乞久久的看着床榻上的女人，半透明状的手指沿着她的轮廓轻轻滑过，“陛下……我的陛下，等着我，我会回来的……”俯首，苍白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整个人瞬间支离破碎化为虚无的空气，悄声无息的消失在寝殿内。

女王痛苦的翻了个身，梦中的亲人相聚让她泪流满面，长久的哽咽，直到在睡梦中痛哭惊醒。

国师一夜无踪，神女通过和先祖的沟通，传出国师消逝的消息，顺着他身前留下的那条血迹，人们发现了他最后遗留下那件黑色巫袍，整个魔界都在盛传国师为了拯救危难中的女王而被重创。

女王一面令人封锁国师消逝的消息，一面在端木世家的帮助下，为整个皇宫从侍卫道宫女彻底大换血，端木家族的奴仆遍布各地，效忠的誓言震动了整个魔宫大殿，八大世家的力量被秘密调动，分批剿灭国师生前遍布各地的眼线，直到各地暗涌力量被镇压下，女王才正式宣布国师已亡的消息。

托乞存在于魔界数百年，早已成为一个标志性人物，这样一个重量级人物突然消亡，在魔界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女王深知托乞的影响力，她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来安抚各地子民不安的心，神女和国师，任何一人的死亡都会引起震动。

唯一让女王庆幸的是，能和先祖沟通的神女完好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女王渡过这次难关。同时，八大世家的助力支持也为女王赢来希望，女王兑现当初的诺言，废除端木世家奴仆称呼，赐予和八大世家同等地位的尊贵称呼，以端木姓为称呼与八大世家并列，以第九世家的状态存在。

岳博冷静的看待这一切，他有些想不通托乞的死亡，那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竟然就那样消声无息的诡异消失，究竟是死亡还是躲在某个角落，无人得知，可岳博就是觉得这一切显得太过容易，以致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不信女王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