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家中秘辛丑闻,婉若咬了咬唇,但还是继续说下去,“我回来以后,结了婚就搬到现在这房子来住,我妈有时候也过来住几天,但她跟坤哥不对盘,渐渐也就来的少了,我签了离婚协议,她才又过来陪我。”
“会不会是回大宅去了,她之前不是就住在那儿?”
“我也这么想,专程打了电话去问,可是只有看理房子的陈嫂他们在,说她没回去过,二哥也很久没出现了。”
苏苡蹙眉,“那……你有没有找过熊定坤帮忙?”
“找过,他说他会去处理。奇就奇怪在这里,他让我不要管这事儿,连门都不让我出,还交待他的人看住我,如果有二哥派来的人一概不见。”
这么说来,苏苡也觉得事情不简单了,而段轻鸿也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国,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们怎么争怎么斗我都可以不管,可我不想我妈出事,她再不堪,也生养我一场。二哥以前有个秘书,是我同学的表姐,跟我算是有点交情,我打电话给她打听情况,谁知她已经辞职了。不过她告诉我一个传闻,说……说二哥得了那种病,有一段时间没露面了,公司的董事们也已经把他从董事局踢出去。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真怕他会不顾后果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狗急跳墙,一无所有的时候也就不顾及什么情分了。
苏苡暗自心惊,她很自然地想到程美璐,得病、跟段家兄弟的纠葛、在新加坡出现的时机……
果然不是偶然,看来这才是段轻鸿的目的,让段长瑄尝尝亲手酿制的苦果。
她一阵阵发晕,不知该怎么跟婉若解释。倘若段长瑄是挟持了梁美兰要跟熊定坤和婉若谈条件,或者干脆就是不甘心,非得拉一个无辜的人垫背,那梁美兰就有可能有危险了。
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婉若肯定会伤心,跟段轻鸿这个最敬重的哥哥中间又隔着母亲的一条命,还能像过去那样如真正家人一样相处吗?
“小苡。”婉若见她垂眸不语,也不知她的想法,隐含哀求道,“我本来也想联系三哥,请他帮忙想想办法,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了,能不能帮帮我?不管二哥怎么混蛋,我妈也没想帮他一起要三哥的命,她只是贪财罢了。经过这回的教训,她以后不敢了。”
苏苡握住她的手,“我明白,婉若你别太担心,只要你妈对段长瑄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至少也要等到熊定坤和你三哥赶到那里再说。”
“可我实在不放心,想到二哥那儿去看看,可是熊定坤不让我出门……”
不怪她放心不下,怪只怪梁美兰太不得人心,跟几个继子关系畸形,与熊定坤似乎也有积怨,要真的出事,没人会尽心要救她,要牺牲也不觉得有什么惋惜。尤其段轻鸿,他亲生母亲与段峰的一段情,遭始乱终弃,不为家庭认可,始终没能进段家的门,让他一生都背负私生子的名声。梁美兰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母亲的情敌,要善待她,的确是够难为人。
苏苡问,“婉若,你先告诉我,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做完手术,恢复得还好吗?”
两人的通信往来,这丫头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只有离婚这件大事,大概实在瞒不住,才跟她坦白。
“比以前好一些,但这身体底子摆在那里,再怎么改善也很难像正常健康的人一样了。就连生孩子都……”她声音哽咽,似乎触到极痛的伤口。
莫非离婚也跟这个有关?
苏苡一时不好继续问太多,就连肚子里怀着小宝宝这件事都没跟她讲,怕惹她更加难过。
同一件事,心境不同,感受果然完全不一样,起先她被怀孕的事实震得缓不过劲来,像被陨石砸中,跟段轻鸿吵,跟自己怄气,没有一点即将作妈妈的喜悦。可现在想来,这是最值得骄傲欢喜的事情,感情中不完满的部分全都被这个小生命填满,她都无法想象假如他降生到这世上,她会有多么喜爱他。
“婉若。”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你还是先待在这里,不要到别的地方去,说不定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万一你不在,她又扑个空。”
“可是……”
“别担心,我去找你三哥,不会有事的。”
婉若听她这样说,心中安稳了一半,“你开了车来?”
“嗯,是你三哥的车。你有没有闲置的手机,给我一个方便联络。”
她简直像是脱离这信息社会几年,连手机都不用了,反正她的世界这些年来就只有段轻鸿。
婉若一时也找不出可以用的手机来,就把自己的给了她。
“小苡,你小心一点,有什么问题可以打这里的座机联络我。通讯录里还有坤哥……有熊定坤的电话,实在不行也可以找他。”
她仍纠正不了两人感情和睦时对那人的昵称,透出依赖与信任。
苏苡笑了笑,“我以为所有离婚的夫妻都没法做朋友,看到对方来电都果断拒接。”
“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尤其涉及家里人,他不会不管。”
在大是大非跟前恩怨分明,熊定坤够man。
“在家里等我消息,千万别自己跑出去,知道吗?既然你信得过熊定坤,就该明白,他既然让你待在家里,一定有他的道理。好了,我走了,改天再见。”
两人在门口作别,苏苡上了车,隔着车窗向婉若挥了挥手。
回程的路仍旧不熟,外面天色也已经全黑了,她小心驾驶捷豹摸索前进。
半山的别墅区晚间十分安静,平日除了住户往来,很少有外来的车辆在这个时间进出,因此当身后有第二辆车忽远忽近地跟上来的时候,也就特别容易察觉。苏苡从后视镜确认了几次,心跳砰砰快了起来。陌生的车辆,敏感的时间,紧跟在她身后绝对不是好事。
她想到很多可能性,时间紧迫,她想到的都是最坏的情况,例如是段长瑄的人,或者熊定坤的人,甚至程美璐?
假设他们都提前知道段轻鸿会回来,也许是会用尽手段来获取先机。
谁让他是一个那样可怕的对手。
山间公路太窄,又只要一条主干道,要甩掉后面的车子太困难。要是以前,凭她的车技和性能如此出众的座驾,开足马力跑起来甩掉对方不是问题。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怀着不足三月的小宝宝,她不敢冒这样的险。
苏苡脑海里风车一样转,出到大马路上去,她就直接往段长瑄的住处去吗,还是先用障眼法甩掉后面的车再说。
不管那是谁的人。
这时候,放在驾驶台上的手机响了,婉若的手机,亮起来的屏幕显示来电为“老公”。
是熊定坤。
离婚却离不了心,除了自己,又能骗得了谁呢?
后面的车跟得紧了些,苏苡接起电话,不知是她的信号不好还是对方信号不好,杂音很大,还没开口先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
熊定坤也没细问接电话的人是谁,默认婉若的手机当然是她本人接听,一上来就直截了当道,“阿若……阿若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你妈妈这边出了大事,我和段轻鸿都在这里……喂,阿若,你在听吗?喂?”
苏苡听不真切,只觉得千头万绪,出了大事这几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口,又听到段轻鸿的名字,真不知会是怎样可怖的局面。
有的事就是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事后苏苡都完全想不起来是因为感冒和长途飞行带来的疲劳头痛,还是因为熊定坤这通电话令她分神,反正最后的记忆就卡壳在她驾车滑出山道,撞坏围栏冲下山坡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跟俺的完结文《硬闯》中的情节对接上了,小苡的这次车祸无论对姜禹陶子那一对还是对她和段段自己,都是一个很大的转折哦~没看过《硬闯》又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传送门在此
另外,最近很多亲提到想看大熊和阿若,他们的故事我连文题都想好了,肯定会写的,只不过还没决定是开新文还是番外哈~#^_^#
第61章 情债难销
苏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看到白发,一丝银白蔓延开去;把母亲额前鬓边最显眼的位置全都染白。
他们的家里;三个女人最爱漂亮;尤其是母亲;年过半百的人;比她和姐姐苏荨更懂得保养和打扮自己。
什么时候起;已经苍老成这样?
霜白渐渐覆盖整个世界,她失踪的第二年江临下过一场雪;据说是这南部沿海城市三十年来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雪,她偶然听段轻鸿提起过,可惜终不得见。
如今在梦里呈现,莫不是她的灵魂已经到了西方极乐?
可明明还能听到外界的噪杂;嗅到医院里那种熟悉的药味,身体有时被移动,忽冷忽热,只是自己动弹不得。
她努力过很多次,想要睁开眼睛,从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跳出去,却总是徒劳无功。于是又双手拢在唇边大喊,以为已经是最大分贝,其实全都在喉咙里,两瓣嘴唇像干涸枯萎的花蕾,阖到一起,张都张不开。
没想到昏迷是这样的感觉,她以前问过段轻鸿,他简单的描述过,她不信,也没往心里去,原来都是真的。
她不止一次地想到段轻鸿,从她撞向山边护栏开始就仿佛在刺目的车灯光线里看到他的身影,然后是在梦中的世界,他站在不远的地方向她伸手,她想拉住他,可总是差着一毫厘的距离,感觉不到他手心的温度。
他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有没有受伤?要是他此时真的在她身边,开口跟她说话,叫她的名字,像当初他受伤时她所做的那样,她一定能够听见的,说不定就醒了。
可是没有,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她更忧心的是肚子里那个小生命,这样糟糕的车祸,撞击猛烈得她都只能躺在这里,那小宝宝呢,还好吗?
其实梦中安逸舒适,比她经历的现实都要安全许多,可她还是亟欲醒过来,反反复复地努力,眼皮千斤重,怎么都掀不开。
她哭过几次,眼泪顺着眼角流淌,有人很温柔地为她拭去。她不知那人是谁,指腹粗粝,像是枪茧,会是姜禹吗?
他们一定都觉得她承受不来过去三年经受的种种不堪与侮辱,其实她只是着急,出于本能的母性。
力气终于一点点填满虚弱的身体,她重新看到段轻鸿向她伸手,要把她拉回现实的世界,这一回他成功了。
苏苡睁开眼睛,有很多话想跟他讲,可是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眼前看到的人也不是段轻鸿。
“爸,妈……”床前的父母满脸愁容,还有身后那个挺拔的身影,“大禹?”
苏齐业夫妇一下子欣喜若狂,几乎掉下泪来,“小苡……小苡你醒了?终于醒了,快叫医生来!”
姜禹也是如释重负般庆幸,向她点点头,他不善言辞,这样就已经能体会他的情绪了。
青梅竹马的默契还在,可这一睁眼,已然隔着一千多个日夜,仍旧是物是人非的感觉。
逃避不是办法,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的。
这场车祸打乱了所有步调,苏苡醒来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好几天。这回不是开玩笑,她的头部受到撞击,伤得不轻,幸好车子的安全性能卓越,下滑过程中又有树干作缓冲,卡在两棵树中间才没有车毁人亡。
苏苡手搭在小腹,那里微微隆起,也没有疼痛和出血的迹象,看来孩子是安然无恙。
不幸中的万幸。
放在行李中的那只貔貅,也许真有驱邪挡灾的神奇力量,冥冥之中帮助她与段轻鸿化解一次又一次劫难。
只不过讽刺的是,她没有勇气问家人她肚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更不敢向他们打听段轻鸿的消息。母亲黄思敏时常欲言又止,在她床前低声饮泣的模样,她已经看到好几次。
她知道妈妈是怎么想的,但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她解释。
还是主治医师向她开口,或者说是妈妈委托医生向她开口,“需不需要安排手术,帮你拿掉孩子?如果你怕疼,用药流也可以。”
不要说真的施行手术,单是听到那几个字眼,苏苡都觉得身体一阵阵抽痛。好在她还有身为医者的冷静,问道,“我也是医生,我只想知道,这回受伤会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尤其是用的药,会不会致畸?”
“这倒不会,你入院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你怀孕,用药和治疗都很谨慎。但既然你是医生,也该明白医学上是没有绝对的,什么都会有一定的概率。胎儿前四个月的发育阶段最为关键,既然你受了伤又用了药,出问题的几率肯定要大一些。当然最后的决定还是要由你自己来下。”
苏苡比谁都清楚,她不可能毫不犹豫地做决定拿掉这个孩子,太残忍了。
可黄思敏的眼泪攻势压力也是巨大的,“你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虐待,现在怀着那个人渣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的,以后还怎么嫁人过日子?妈妈知道你舍不得,可这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还留着他干什么呢?”
“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还能是怎么样?段家就没一个好人,个个都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当初段轻鸿一声不吭地绑架你,连条件都不提,我们都以为……以为你回不来了!现在这个样子,都是那人渣做的孽,你难道还打算给他生孩子?”
苏苡咬了咬唇,前因后果太过复杂,她一时没法解释清楚,只得说,“妈,失联这么久,我知道你们担惊受怕很不好受,但当时情形比较复杂,暂时离开江临是比较安全的法子,否则段长瑄……”
“别提段长瑄,跟他弟弟一样也是个禽兽!”黄思敏打断她,又焦虑地抚着她胳膊,“哎呀孩子,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他的吧?”
苏苡一怔,“妈,你想到哪去了,怎么可能呢!”
“不是就好。前两天看新闻,他刚被刀砍伤,血流了一地,而且听说他得那种病,乌七八糟的,被他的血溅到都是倒霉!”
“你说什么?”苏苡惊讶得想起身,牵扯到伤处,只能又靠回去,忍着疼道,“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会被砍?”
“好像就是你出车祸的那天。”黄思敏见女儿这番反应,以为她是在意段长瑄,就怕她是真的跟他有牵扯,又担心地落泪,“小苡,你不要固执。对女人来说孩子固然重要,可也不是但凡生下来就是对他好。不管你跟段家兄弟有过什么,现在都过去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大禹。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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