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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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鲤-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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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翩然的公子好似有感应一般,抬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愣神的小俏儿,也不拘礼,走过来就要拉她的手,旁若无人似的。
小俏儿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闪身进了店堂,且在心里十分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果然,疯癫的人是不能以外表论起的。
捉了个空的公子哥儿却丝毫没有赧然不自在的神色,笑嘻嘻地跟过来,开口道:“你可算来了。”
这倒奇了,她来不来,关他什么事?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
小俏儿不喜欢他语气里没来由的熟稔,却也不好很驳他脸面,便只冷着脸说了一句“客官慢慢瞧鱼吧”,而后接过一旁小豆子手里的抹布,自去擦拭鱼盆了。
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好在阿梨婶最是个热情的人,拉着他一一看过各种立架,并介绍着各式立架的好处与特点,高的怎样怎样,矮的又怎样怎样,梨木料的如何纹理细致,樱桃木的又如何坚实耐用……
他有些漫不经心,无论阿梨婶说什么他都点头,视线总往小俏儿那儿飘。
“陶老板啊,依我看,您就在这梨花木和这樱桃木之间的挑一个吧,这两个都是好木头,雕花儿做得细致,漆色也与您店里的摆设相配……您说呢?”
他听了阿梨婶这样说,蹩着眉左右看了一番,不置可否,也不知是真为难还是假为难。
小俏儿将右侧的一溜儿鱼盆全擦过一遍之后,正打算去洗一洗抹布,却听得他出声叫她:“哎,小俏儿,你来说一说,这两个架子,该选哪一个?”
小俏儿被他问得一愣,眨了眨眼,不想与他多说什么,便胡乱地一指:“喏,这个甚好。”
他连看也不看,便立刻接话:“那好,就她说的那个吧。”
没想到他这样爽快,小俏儿赶紧仔细瞧了瞧,顿时讶然。
自己居然指了那个因为价格太高而一直卖不出去的黄花梨木!
阿梨婶显然也没想到这位住对脸儿的客官居然这般豪气,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话说,讷讷地只顾答好。
“嗯,咱们住得近,也不费事,只是我得先回店里从账上取些银钱,且这立架虽小,搬起来也颇不省力,需得有个人帮一帮我家那个伙计。我看贵店这位小伙计腿脚不方便,倒要劳烦这位姑娘随我跑一趟了。”
小俏儿这时才注意到那个蜜蜂少年,他站在门侧,一声不吭,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好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偏偏说不出口一样,表情很是憋屈。
阿梨婶稀里糊涂地做成了一笔不小的生意,十分开心,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这自然是没问题,陶老板放心,我家这个姑娘做事最利索,也仔细,不会磕碰了这立架的。”
他点头笑道:“极好。蜜九,还愣着做什么?”
臭着脸的少年蹬蹬地走过来,生了好大气似的托住立架的一角。
小俏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再去那个桃花醉,可是阿梨婶发话,也由不得她,便只好丢了抹布,托起立架的腿儿。
“那,我们便不多叨扰了,以后两家往来,还要靠您多照应着才是。”他这客套话儿说得倒挺溜的,也没见有多疯。
难道他的疯病还分时间发作的么?
小俏儿胡乱地想,忽然觉得不大对劲。
这立架虽小,用的可都是实木,上边还嵌着玉石,按理说应该是很重的,可是她抬着立架的腿儿,竟一点重量都没掂着。
她试着把立架腿儿抬高点,依旧是轻飘飘的。
不过瞧瞧前面的蜜九的脸色,她便明白了几分。
大概是蜜九把所有的重量都挪到他那边去了,一张白皙的脸憋得通红。

好在离得近,没走几步便到了桃花醉。
蜜九仍旧一言不发,被自家主子吩咐了之后,便默默地绕到大柜后头去找账钱。
倚微很开心,绕着那黄花梨的立架仔细看了几圈,十分殷切地问小俏儿:“你说,这个东西摆在哪儿好?”
小俏儿本来没甚好脸色,可是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庞再配上一副诚恳殷切的表情,竟莫名觉得有几分像讨食吃的小芦花,便有些心软了,居然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桃花醉的陈设,最后道:“还是就在这屏风前吧。”
“甚好。”他又笑。
而后抬手一指,那沉重的立架居然自个儿移动到屏风前去了。
小俏儿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仙法么?
而施法的人好像浑然不觉,又挥了挥手,一边调整着立架的角度,一边喃喃:“唔……这样是不是有些歪……”
好像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一直到蜜九把账钱取出来,清点出足够支付的数目交给小俏儿时,她还心里怦怦跳着,也说不清是惊吓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陶老板摆正了立架,又抬了抬手,一指那大柜上的鱼盆,鱼盆便自己凭空移到了立架上,盆里的两条鱼儿嬉戏追逐,一点儿也没慌乱。
小俏儿正愣神,冷不防又被他捉住了手,她一个激灵,想要抽回。
却不料他眼神一凛,蹩起眉,褐金色的眸子陡然一黯,极严厉地瞪着她。
她以为他要发怒,谁知他竟然说:“你的手怎么这样冰?”
然后手便自觉地往她领口上一捻,手指蹭到她颈间皮肤,虽出乎意料地暖,却仍叫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用力推开他的手。
他却不以为意,兀自对她关切地道:“今日天冷,你怎么还穿得这样单薄?”
她不答,低着头像蜜九之前一样不言语。
他有些焦急,忽然放开她的手,开始解自己腰上的束带。
小俏儿傻傻地看着他,直至他将要撩开袍子的一瞬间才回了神,忙尖叫一声,捂住眼睛。
倚微的这一举动把一旁的蜜九也是骇得不轻,慌忙去按他的手,不晓得怎么回事又能开口了,瞪着眼睛大叫:“你这是做什么?你又要吓跑她吗?”
倚微被他吼得一愣,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略一沉吟,便又默默地把衣服穿回去了。
而后又拽住小俏儿的手:“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啊啊啊啊啊!!!!!!严重卡文啊啊啊啊啊!!!!!
与大纲出现偏差的后果就是这么极度地痛苦。。。。
我想变英俊啊啊啊啊!!!!可惜我的脑袋不给力啊啊啊啊啊!!!!!
我去shi一shi算了。。。TAT




24

24、买棉衣 。。。 
 
 
因为闲来无事,小豆子在店堂里打起了瞌睡,朦胧中听见门外嘈杂,并无意搭理,抱住头,继续睡了。
若此刻他走到门口,便会看见自家店里素来沉稳能干的小俏儿气急败坏大吼大叫的样子,以及她前面那个坚定不移地拖着她往前走的桃花醉老板。
“放开啊!放开!你再不放我要叫人了!”任凭小俏儿怎么喊叫,那人却依旧气定神闲,好像只是带了一只不甚乖巧的小兽出来闲逛一般。
小俏儿脚蹭地,身子后倾,试图使他停下脚步,却完全不管用。那个人的手如同镣铐,死死地扣住她的腕子。
这人真是有毛病啊!早知道自己就继续睡大觉了,被阿梨婶数落不勤快也好过现在这副光景啊……被他拽着在大街上丢人……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拽到哪儿去……
小俏儿欲哭无泪。

被他一路抓进绸缎庄里时,小俏儿仍在挣扎。
走至阶上,他忽然转身,把脸凑近了,几乎抵住她前额,她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
他便促狭似的笑了:“别闹。”
话音未落,小俏儿便觉得自己周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住了,口不能言,全身动弹不得,一双脚却乖乖地随着他往店里走。
想起那个自己移动的立架,小俏儿便明白自己八成也是被他施了法术。
呸!仗着自己厉害,有什么了不起!早晚有一天,再遇到阿楚,一定叫她收了他!
她愤愤然地想着。

“你们这儿做套成衣,最快要多长时间?”陶倚微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那个左肩搭着鹅黄绸缎,右肩披着水红织锦的丫头,转脸问店里的伙计道。
伙计搓着手笑:“冬衣的工序向来要繁复一些,即便您赶着要,恐怕也得一日。”
好歹在绸缎庄里呆了两年,他看人的功力很有长进。
眼前这位客官看面相看穿戴均气度不凡,且张口就要店里最好最保暖的衣料,应是个有钱的主儿。只是紧紧拽着个衣着朴素的姑娘来,偏偏那姑娘木头桩子似的站着,不言语,却一脸愤然,多少有些怪异。
多半是哪家的纨绔少爷,看上了家境贫寒的小丫头,特意买些东西来讨好的吧……
小伙计正神游,却听得这客官不满意道:“不能再快了?”
他赶紧道:“这位公子,咱们绸缎庄的手艺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儿的精细,成衣速度咱不夸耀,也是最快的。咱们说一日,便一日必得。”
伙计原以为这样说,这客官的脸色能好些,可他显然不吃这套,眉头也蹩了起来,目光森森地盯着小伙计,小伙计莫名有些胆怯,暗自咽了口唾沫。
忽然,这客官目光一转,指向货柜里一件已经成了的缀毛边儿的棉衣:“那件拿给我瞧瞧。”
小伙计顺他手一瞧,愣了愣,赶紧赔着笑道:“客官……那是别家订下的……”
“我瞧瞧不可?”
被那有着奇异色彩的眸子一瞪,小伙计顿时没了言语,讪讪地去货柜上取了那棉衣来,交给他。
倚微将棉衣展开,往小俏儿身上比了比,气定神闲,好像压根没有看到小俏儿那快要喷出怒火的目光:“唔,不错。就要这件了。”
小伙计又愣了:“您不是说就看看而已么……”
那客官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说的话,理都没理他,乐呵呵地把棉衣往小俏儿身上套。
“客官……客官这件真不成……这是半月前张员外给他家小姐订好了的……”小伙计苦着脸哀求。
“哦?张员外?那更好说了。”倚微眯起眼睛,促狭道,“正好他还欠我桃花醉两坛古窖的酒钱,他喝我的酒,我要他一件衣服,两讫了。”
桃花醉?
这桃花醉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只留一个精干少年在店里打点,自己却轻易不露面,偏他家的酒又诱人,就这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掩着,谁能不好奇?坊间关于他的传闻便渐渐多了起来,有的说这老板是风流女子,有的说是须发全白的老翁,还有的说那少年便是店主,做个伙计不过是掩人耳目,说不定是犯了什么事来此避难的……小伙计常听来店里的老妪新妇们嚼舌根,对这些传言自然了然。
这传言里的哪一个版本,都比眼前这翩翩的公子哥儿像个店主……
“怎的?不信?你家老板和老板娘打过架之后,还在我那儿吃过酒呢,洛神醉,一斤的坛子,结果喝了一半就醉了,还打碎我一个上好的釉彩杯。”
说起这个,小伙计倒想起来了,前几日自家老板与老板娘言语不和,大吵一架,拳脚都上了,老板甩手离去,喝了个酩酊大醉才回来……
恰在此时,绸缎庄大腹便便的周老板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遛鸟回来,见店内自家伙计与客人大眼瞪小眼地站着,便招揽道:“周祥,还愣着做什么,客人要什么料子,你殷勤着些!”
“可……”小伙计为难道,“这位客官非要张家小姐的那件成衣……”
倚微则笑眯眯地道:“周老板,这几日怎的不去桃花醉喝酒了?反正釉彩杯我又没算进账里去……”
周老板一听这个,顿时大惊失色,压低声音对倚微道:“嘘,我谢谢您!这话可千万别给我家河东狮听见!”
倚微点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周老板那日所说自己如何气势……”
周老板涨红了脸:“这位客官,您如何知道……”
倚微拱手道:“在下是桃花醉的当家。”
“咳咳,”周老板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想必是想起了自己当日的窘态,忙招呼小伙计道,“周祥,这位客官要什么,你只管照做就是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罢便匆匆往后堂去了。
小伙计望着老板的背影憋笑。
自家老板怕夫人是街坊里出了名的,没想到却在酒庄里吹嘘,还被人家酒庄老板撞见,真是……
倚微早就把那棉衣套在小俏儿身上了,这会儿正抄着手上下打量,十分满意。
小俏儿恶狠狠地瞪他。
不过一件棉衣,也值得他这般斤斤计较。
倚微这厮浑然不觉,反倒很有成就似的冲她眨了眨眼。
小俏儿一阵哆嗦。
“小伙计,这匹还有那匹,还是按咱们之前说好的,一日后送到我桃花醉来,一定要新棉,还要都铺得匀称,要铺得厚厚的,针脚也要密,当然花色也得仔细,哪儿岔了我都不给钱,可晓得?”临走时,这个小气吧啦的人还在唠叨。
小俏儿恨恨地想:回去她就把阿楚给的小玩意儿全挂身上,绝对绝对不再叫他靠近一步了!

虽不情愿,但她仍旧得乖乖地跟着他走。
出了店门,将要下石阶时,她却忽然感觉到全身




25

25、说亲 。。。 
 
 
“陶倚微……”小俏儿轻轻念出他的名字。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似的,褐金色的眸子一下便亮了,表情殷切得好似这是他等待许久的讯息。
可小俏儿很茫然。
她不认识这个人,即便试着念出他的名字也根本记不起任何与之相关的交集。
所以大概还是认错人了吧?
“你在找的人,也许跟我很像?”
“不,我在找的就是你。”
“怎么可能呢?公子你大概真的弄错了。”
“不,就是你。”
小俏儿急躁起来:“都说了你是认错人了啊!”
他定定地望着她,忽然笑了:“这个急躁的样子,我怎么可能会认错……”
小俏儿不想再理会这个疯疯癫癫的人,而且街边已经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驻足围观,她不想被看到这样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纠缠。
她深吸一口气:“我要回去了。棉衣我收下,谢谢你的好心,我拿到月钱会还你。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他没有说话,失焦一般望着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不过她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居然真的没有再过来捉她的手。
一二三。
她走出三步的距离,忽然听到他在背后开口了:“我在犹豫。犹豫我要不要告诉你,我是谁。”
她没有理会。

“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一定会对我改观的吧?可我跟一个人打过赌。我不想认输。”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宽大的衣袖遮盖了他攥得紧紧的手。
她却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很坚决。
他没有追上去,立在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中,一袭白色衣衫好似混沌中的点彩。
明明他就在尘世中,却好似与尘世相隔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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