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然乍一看到他也是吓了一跳,只是他的眼睛很单纯,所以她也放下了心。
在青楼多年,她早已经学会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一切了。
“我们认识?”她不记得有见过如此纯良的男子。
“相见既是有缘,又何必知道的那么多?”他眯着眼,眉间弯成了一条线,露出一颗小虎牙,显得更加无害了。
璃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不令人讨厌,所以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把琴放在石桌上,点着备好的熏香,素手芊芊,拨弄着琴弦。
仙音袅袅,一曲终了,似乎还沉浸在高山流水之中,让人望而生叹。
时间过去了两年,每天他都会看璃然在清晨弹琴,看清舞在傍晚起舞,这成了他每日最期待的时刻。
她的琴音,她的舞姿,似乎更让他明白人世间的美好,让他从懵懂无知的花妖一步步转变成会笑会乐会高兴的花妖。
直到有一天,她们不曾再来。
等了一日又一日,终也不见她们的到来,他急了。
想起那些欢声笑语,再看现在的人去楼空,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走出牡丹园,他开始寻找起璃然、清舞的身影。
两年的时间,他早已经能离开牡丹园了,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要走。
天大地大,听不见那琴音,看不到那舞蹈,还有什么乐趣?
青楼里的人也在谈论她们的去向,据说是被当朝国师看中带回了洛阳的府邸,今晚便是他们成亲之时。
这国师据说是某道观的仙人,为皇帝陛下炼丹,能令人长生不老,甚得皇帝的喜爱。
也正因为如此,国师权势滔天,别说是太子、皇子、王爷,就皇帝都要让他三分。
国师别的不爱,就爱女色。
单是他纳的小妾已是七十有六,只是现在活下来的没有几个。
这次他来洛阳听见两女的名声,便来见了两人,之后便利用手中权利把她们二人强抢了去。
今日,就是他们成亲之时。
国师年岁不大,但也四十有九,而璃然、清舞只有二十多,这不是老牛吃嫩草么?更何况这国师据说奇丑无比,这不是糟蹋吗?!
他听了之后更是着急,直接寻着儿女的气息来到了国师的府邸。
红绸喜字,高挂门口,好不惹眼。
用法力催眠了所有人,原本热闹的声音哑然而止。
来到新房,但见两人并排而坐,微松了口气。
刚想掀了她们的盖头,哪知一股震天的威势从后方涌来,让他来不及闪避,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
这巨大的动静也让端坐着的璃然和清舞一慌,忙掀开盖头。
当看到他时,已是红了眼眶。
两年的相处,早已经芳心暗许,本以为今生已是无缘,没想到却还是相见了。
“妖孽,敢尔!”满脸横肉的道士黑着脸,眼中满是怒火的看着他,“区区一介花妖,也敢与贫道为敌,今日就让贫道我,除魔卫道!”
一张黄色的符咒捏在手中,朝着他轰杀而去。
“妖道,你身上血煞十足,还敢说我妖孽,你才妖孽!”他好不容易闪避开,气愤的吼道,“你虽为人,心地险恶,杀戮不断;我虽为妖,却不做坏事。你连妖都不如!”
“哼,我今日便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道士显然很看不起这修为低下的花妖,恨声道。
两女却是没有想到和她们相处了两年的无害男子竟然是妖,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撼到了。
两人在这新房里交手数次,他始终落于下风。
而房间里的两女却是没有被波及到,只是全身僵硬,已是不能动得一丝一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相斗。
“该死!”道士没想到他能和自己斗上那么久,心里更是恨的要死。
他早在之前就服用了他师傅临死前留给他保命的丹药,可以瞬间提升人的潜力,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压他一筹。否则,哪轮得到他嚣张?现在时间渐渐过去,对他已是不利。
他见道士神色一变,眼睛看向一旁的两女,知道要坏了,刚想阻止,没想到道士却是声东击西,那拂尘已是抽在他的身上。
一击即中,他的精魄也是被抽去了三分。
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咬咬牙,从最终吐出一颗绽放着七彩光华的彩珠,那雾气缭绕的珠子上闪现着一颗白色的牡丹,正是他的本体妖丹。
一生精华,尽皆于此。
“去——”
彩珠撞在了道士身上,直把对方轰成了残渣。
还来不及欢喜,那珠子已是变成了黑色,最后直接成为了一颗石头,落在地上碎成了两瓣。
这一幕太快,快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变成了这样。
“你们快逃,离开这里!”他站起身子,朝着门外指道,“妖道已死,这天下也早已经气数将尽,必将大乱。洛阳也是难以幸免。”脚开始慢慢消散,他凄然一笑,“我虽为妖,却眷恋红尘,如今,我妖丹已毁,一生精华尽皆散去,怕是再也看不见这红尘万丈了。”
两女早已经哭成了泪人,拉着他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放手。
“璃然,你能不能再给我弹上一曲?”指指新房角落里的古琴,“我想听。”
“清舞,再为我舞上一舞吧?我每日清晨听着璃然的琴声而起,看着你的舞姿而眠,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你们一起弹琴跳舞,今日,就让我见上一见,如何?”
听着她的琴音,那泪滴在琴弦上的颤抖,他终究是听到了最美的一首仙乐。
看着她的舞姿,那脚似乎踩在妖莲之上,娉婷之间,他看到了最动人心魄的舞蹈。
当曲散,舞止,他早已经消散在了风中。
徒留下地上那碎成两瓣的珠子。
一年后,天下大乱,狼烟又起,只是这一切都与她们无关了。
“清舞,璃然,你们可想好了?”
“是,师傅!”清舞抬起头,那赫然是楚冉那张脸。
“是的,师太!”璃然望向为她们剃度的中年老尼姑,点点头,道:“我心意已决!”
她们等了他一年,终究是明白他永远不会再来看她们弹琴跳舞了。
“万丈红尘,你们真能放下?”
摸着颈间的碎珠,清舞一笑,“我能!”
璃然看着手腕上的半片珠子,看向师太,“我也能!”
欧阳瑾扮演着璃然的角色,此刻她似乎也变成了另一个璃然。
红尘万丈,但是我心系一人。
他生,则红尘生。
他死,则红尘死。
五世为妖,本能相守,奈何情深缘浅。
人妖,终究殊途。
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枉为人。
作者有话要说:多有喜感,王哥成为了‘花仙子’……这一世两女都没有害他,他也算死得其所了。更何况,这次两女还为她剃度出家,比之前几世,不错了。
第 77 章
在遥远的东方,有个不为人知的小国,因为地处偏远,四周又是十分恶劣的环境,所以那里的人一向与世隔绝,与外界没有什么联系。
国家虽小,但也是五脏俱全。
只是那里的风俗颠倒,一切以女人为尊。
俗称,女尊男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会有绝色美人,所以我们的这个故事要从江湖第一美人说起。
寒慕星,二十芳华,至今未嫁,乃是寒家唯一的独子,虽然是男儿身却一点都不输给女儿家,他性喜黑衣,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作为铸剑山庄的庄主,他更是超越了历代先祖,打造的宝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滴血不沾。
在江湖人眼里,千金易得,宝剑难求,正因为如此,寒慕星被誉为‘江湖第一公子’,更因为他无双的俊秀容貌又被人冠上‘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头。
作为第一美人,麻烦自然是少不了的,那些狂蜂浪蝶多的都快要踏断铸剑山庄的门槛了,当然,对于这种女人他自然是不假辞色的。
夜晚的月亮很圆,寂静的能听到虫鸣声,他坐在屋顶上喝着酒,想着那看似风光实则寂寞的人生,叹了一口气,“真是,无趣的很!”
“寒公子,一人喝酒会不会太闷了一点?不如公子也赏在下一口酒喝吧?”紫衣女子巧笑颜兮的从树下走出来,静静的望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男子,开口道。
紫色的衣衫配上楚冉那张清冷的脸,倒也是相得益彰。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讨厌被人打扰,“怎么,你还没走?我说不卖就是不卖!”
“寒公子,我只是讨一口酒喝,怎么,这也不行么?”对他的态度不置可否,“还是说,公子讨厌在下?”
“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他淡淡的说道,“寒星剑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我是不会卖给别人的。你可以选其它的兵器,至于这把剑,恕难从命。”
紫衣女子摇摇头,“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就看中了公子的寒星剑,其它兵器在我眼中就是粪土。我这人一向专情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没有改变一丝一毫。
似乎是被这女人的一翻话搅乱了心情,轻哼了一生,从屋顶上翩然而下,没有再看她一眼就转身离开。
见他离开,她才朝着身后开口道:“怎么,还不出来?”
“师姐,你看上他了?”一身异域的装扮,加上欧阳瑾的狡黠,她拨弄着发梢,一脸轻笑的看着她。
“师妹,这与你何干?”似乎是对口中的师妹极为不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的事情何时需要你来管了?”
“只是小妹似乎也对他感兴趣了呢!呵呵。”轻轻眨着眼睛,“师傅可说了,咱们两个谁得到寒星剑,将来变会帮助谁,小妹我怎么可以输给师姐?”
“既然如此,你我便各凭本事,又何需多言!”甩了甩衣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剑也要,人,我也要!”说完这句话,绝然而去。
“是吗?呵呵。”看着空无一人的屋顶,她的眼里略过一丝迷茫,“寒慕星——”
寒星剑,寒慕星从来没有让别人看到过,只是他曾经说过,他最满意的便是寒星剑。
也正因为如此,寒星剑成了兵器谱上排行第一的宝剑,只是没有人看到过它的真面目。
严格说起来,寒星剑并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匕首。
最重要的是,这把匕首他早已送人了,在他十二岁那年就送给了一个小姐姐。
真要说的话,寒星剑其实是他打造的品质最差的剑,因为那是他人生第一个作品,也是代表着他姻缘的信物。
寒星,寒星,便是寒慕星的意思。
十二岁,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那时偷溜出山庄的少年遇上了比他大两岁的少女,日夜相处之下,暗生情愫,于是便把寒星剑相送,‘我等你’便是他的誓言。
只是八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等到她。
“唉——”躺在床上,寒慕星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个紫衣女子,头不由更大了。
那女子的身份他又得罪不起,只能任由她以买剑的名义缠着自己,真是造孽啊!
想想他寒慕星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他一个江湖男儿,什么时候起竟也让皇族的二皇女如此相待?他可是乡村莽夫啊!
寒慕星觉得除了自己这张脸,还真的没什么好让人家看中的,但是作为二皇女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她到底有什么阴谋?烦啊!
沉闷的敲门声在夜半响起,虽然好奇是谁,但他并没有开口去问,而是直接去开了门,“你是——”一身明显不是中原人的装扮,让他有一刹那的错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寒庄主那么晚还没睡么?”倚在门框上看着只穿着里衣的男子,她丝毫没有一点偷偷摸摸的觉悟,明明是偷偷闯进来的,居然还光明正大的敲开了主人的房门。
“姑娘夜半闯入我的闺阁,姑娘,这不是君子所为吧?”他不是一般男子,所以也没有过多计较她的冒失,况且,她的装扮也让他无法拒绝。
“所以,我并不是什么君子!”斩钉截铁的语气,而后在他愣神间走进了这从来没有外人进过的屋子,“很雅致,寒公子好性情。”
寒慕星不是傻子,这女人定然有所图,“不知道姑娘究竟所为何来?”
“寒星剑!”她已经输了师姐一步,又怎么会再给师姐时间?今日,她定要得到寒星剑。
短短三个字却让他的目光忍不住寒了起来,“你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
“不,但是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紧紧的盯着他的脸,“今日,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她不是师姐,才不会有什么不忍下手,比起寒星剑,比起她的理想,男人都是浮云。
“呵呵,姑娘真当我吓大的?”寒慕星才开口面色便是一黑,“你下毒?什么时候?!”他明明都没有碰到过她,“你是谁!”
“寒公子,我没有对你下毒,我只是不小心在自己身上下了毒而已。”走到他房间的书架边,摆弄着上面的藏书,“寒公子,我并没有多少耐心。寒星剑,在那里?”
“呵呵,我的房间可没有暗室,姑娘大可不必再看了。”寒慕星后退了几步,短短的时间,他的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姑娘下毒的功夫让在下望而兴叹,栽在你手上,我也不冤。”
“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冷冷的一句话犹如悬在头上的利剑,让他一愣,“姑娘,你可知天外天?”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很想知道心中的猜测。
女子握着书的手一抖,那书差点就掉在地上,只是因为背对着他的关系,他并没有看见。
“没有!现在,你可以说了?”她已经动了杀意。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三圈,见没什么异常,突然有种全身力气皆尽抽空的感觉。
今日,自己便要死了么?她不是第一个对他下毒的人,但是绝对是最后一个。
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毒素的摧残了,即使是普通的毒药也可以要了他的命,更不要说这种无色无味的奇毒了。
他不出庄,也是因为在养身体而已,大夫早说过,那些强烈的毒素早已经摧毁了他身体的经脉和肺腑。所以说起来,他现在只是一个纸老虎,十八岁那年他的武功就毁了八成。
现在,即使她给他解药,他也是活不成了。
只是,没有太多的伤感,反而有一丝庆幸,他已经等的太久了。
因为不愿嫁给别人,生生气死了爹亲,累得母亲病逝,是为不孝。
因为对那些女子不假辞色,所以遭到一拨又一拨的报复,终究是被下了毒手。
只是这消息,没有流传出去罢了。
可是,他并没有后悔。
而如今,他依然不悔。
“寒公子——”紫衣女子回去后就觉得心绪不宁,想起师妹的为人,更是不放心便想来打探一翻,没想到却看到如此一幕。“师妹,你怎可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