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吞掉中天的基业,使劲的挖着中天的地基,打着中天的主意,中饱他们自己的私囊。
我原以为他们就算有些不好看的行为,也不过都是些偷偷摸摸的小打小闹,可谁知道,他们的胆子已经大到可以如此毫无顾忌的大手笔。照他们这样的吃法,也许再不用多久,中天这幢摩天高楼,就会在他们的努力“工作”下,轰然倒塌!
心在一阵阵的抽痛着,我今天听到的这些事情,早已超过了我的心理承受范围,同时也让我原先对他们存着的丝丝歉疚全部化作了轻烟,消散殆尽。他们如此“能干”,“吃得”、“拿得”如此畅快,我不知道他们的作为老爸是否清楚,以老爸向来精明的头脑来说,他绝对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可是,我无法理解老爸的心思,他难道就这样姑息养奸?就这样为了顾及亲人的面子而一直容忍着他们在蚕食中天的基业?为什么?为什么?多么可笑,多么讽刺!这些人哪里还需要我给他们钱,哪里还需要在这里与我大吵大闹的要遗产,分明他们就早已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了!无耻之极,卑鄙之极!
我愤然而又心痛的想着,心中对这些亲戚们仅存的半分怜悯之心都彻底的消失。我不想再为他们的死活而操心,不想再为他们说半句好话,今后随他们被何绍群玩得怎样的死去活来,是踢走还是架空,我都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我只是在替老爸感到心疼,感到伤心,他一心厚待的亲戚们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心意的,就是这样拿他当冤大头一样耍着的!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大伯他们粗重的鼻息声,我不用看,就已经能感受得到他们所有人内心的恐惧。只是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大伯用颤抖的声音开了腔,先前他硬装出来的强硬底气早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软下来的怯懦之态:
“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哈哈哈,多有趣的问题。你问我要干什么?是你们要联合起来对付我的啊,我问你们要干什么才对吧!我能干什么啊?无非就是在你们动手之前,跟你们聊聊天,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干什么,就等着接你们的招啊!你说对么?大伯?”
何绍群戏虐而又讽刺的话语,让大伯等人根本无从辩驳,一个个全都惨白着脸,僵坐在那里,绝望地看着他,好比被猫玩得只剩半条命的老鼠,毫无反抗之力,只剩下苟延残喘。
何绍群似乎非常享受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神情里透着骄傲与自得。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看着我肿着的半边脸,沉默了一会儿,表情从先前的冷峻变成了平静,又从平静变成了温情,他接着口气一变,轻缓的说道:
“各位,其实呢,大家有话不妨坐下来好好说,有什么问题都是可以协商解决的。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不想在我继父刚走之后,就做这么一个黑脸的恶人,给外界以口实和话柄。毕竟亲戚之间闹得要对簿公堂,那对中天的声誉并不好,如果我们内部为一些蝇头微利而斗得两败俱伤,那么最后得益的反而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中天只会受此牵连而元气大损。”
他突然变化的表情和口气让我感到了意外,我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先前他还口气强硬,态度恶劣的要赶走大伯他们,咄咄逼人的架势,已经将大伯他们逼到了绝境,只消他稍微动动手指,大伯他们就会“死”得很难看,身败名裂不说,恐怕还要去大牢里去“欢度”晚年。
可这会,短短几分钟之内,他怎么就摆出这么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来,居然还顾念亲情的面子,看他的意思是要放大伯他们一马。他本来不是要决绝的对付大伯他们的么?本来不是在我面前也赌咒发誓要踢走他们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变了态度?他到底要干什么?故意耍他们?还是故意耍我?
、第 20 章
何绍群坐在大伯他们几人的对面,面对同样对他态度转变之快而感到难以置信的众人,表情诚恳的说道:
“不瞒你们说,其实中天这几年的业绩比起以前,业绩大幅下滑,利润率已经连续好几年出现赤字。别看中天在外面还是风光无限,可其实内部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08年一场金融风暴,中天在海外的投资几乎血本无归,损失惨重。要不是中天底子厚,恐怕早就和雷曼兄弟一样宣告破产了。
中天的股价这几年跌了多少点,房地产业的发展完全陷入停滞状态,相信对这些情况各位都应该很清楚。说实话,中天现在根本经不起再有什么大的风浪,不要说来场高层地震,就是稍有人事变动,都可能引发内部不稳定的连锁反应而招来大麻烦。
现在,继父因病去世,外界其实都在看我们的好戏,等着看我们内部为争夺利益而发生内讧,那些同行们一个个也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这块大肥肉,就等我们打得头破血流,中天分崩离析的时候,他们好从中瓜分,坐收渔利。
各位,你们是中天的老臣子,而我是中天的新当家,可以说中天与我们是骨肉相连、不分彼此的。中天倒下,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半点好处,所以,作为中天一分子,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对付外敌,努力的将中天恢复到金融风暴前的最佳状态。到时候有钱一起赚,有饭一锅吃,这样难道不好么?何必为了一点点眼前的利益,而要闹得这么难看?”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姨妈又沉不住气的急道:
“绍群,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告发我们,也不准备要把我们赶出中天,而是要我们继续留在中天么?你是这个意思么?”
姨妈啊姨妈,你的态度倒是变得真的很快,先前还尖着嗓子骂他不要脸,和我乱伦,现在居然开口叫他叫得这么亲切,好像完全和他没有发生过争吵一样。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脸皮厚啊,厚的子弹都打不穿!
我冷眼在旁腹诽着,除了佩服她的厚皮功夫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之外,再无法用任何修辞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没等何绍群答复她,我的叔叔又接着问道:
“绍群,怎么听你刚才说的话,我们中天已经岌岌可危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我没有觉得中天有问题啊?上一财年的报表我看过,收支基本平衡,有几个项目和部门还有盈余,中天没你说的这样差吧!”
叔叔的水平到底还是比姨妈高竿了许多,关心的问题和姨妈关心的,不在一个层面上。姨妈关心的是眼下,是目前的危机是否度过,而叔叔关心的,则是更长远的利益。毕竟,中天如果真出了大问题,同在一条船上的他们,都会面临灭顶之灾。这已经不是弹劾不弹劾何绍群的问题,也不是关于我那笔遗产如何分配的事情了,与中天的存亡相比,一切都是浮云。
何绍群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走到办公桌边,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几本厚厚的财务报告书,直接递到了叔叔和大伯的手里。说句不好听的,他们都是做假账的老手,自然看得出报表里的问题,何绍群看来是最了解他们的,一切用事实说话,不消多言。
我站在旁边,看着叔叔和大伯他们的脸色越发灰败,我的心也象过山车一样的心惊肉跳起来。这是真的么?难道何绍群说的是真的?中天真的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可为什么这八年来,我并没有听到老爸露出过半句口风呢?难道他是故意瞒着我,怕我担心,所以才没告诉我的么?可外界也并没有察觉到中天亮出红灯的信号啊?难道是中天的报表做得滴水不漏,甚至瞒过了那些审计功夫了得的事务所?
我有几分惊慌的望向何绍群,他看着我,一直不说话,他那种眼神,看得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内心愧疚。因为我好像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怨和责怪,我好像听到了他心里在说:
“中天已经到了现在这么危急的地步,你还只想着自己,想着丢下一切的离开,撒手不管,只把这么大的一摊,这么一大堆烂摊子交给我处理,你好意思么?你对得起你爸么?你又对得起我么?”
我无地自容、羞愧万分的垂下了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面目再面对他。这时又听何绍群悠悠地说道:
“报表上的数字无非都是骗人的,是做给广大股民们看得,为的不过是安定人心,不要让股民们对我们失望,也不想让业界都知道我们中天发生了危机。其中的严重性,相信各位都是很清楚的。
所以,我觉得,在这样一个重要关头,我们大家不应该为区区几亿的遗产而闹得如此不开心,而是应该携手努力,让中天恢复正常运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更多、更丰厚的利益,将来不要说几亿,就是几十亿也是可能的。”
他的话引得在座的众人都连连点头,尤其是大伯,他居然还很不以为然的接茬道:
“是啊,是啊,要说小晴的那些财产,大多都是中天的股份和一些房产,现在中天的股价跌得这样低,折算成现金也不过几千万而已,房产行业现在受国家调控的这么厉害,她那些物业加在一起也没多少。这么算来,其实她要将遗产转赠给绍群,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刚才是我们不好,一时太急躁了,脑子没想明白,也没算明白,说了气话和重话,这不,在绍群面前丢了脸,也对不起小晴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有时候脑子会不太灵光,会斤斤计较,太考虑眼前的利益,没从长远着手。所以,绍群,小晴啊,你们两个年轻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老太婆计较,好不好啊?”
他对着我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看得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说的那些自我批评,实在是让我感觉到他们这些长辈见风使舵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变脸的速度绝对不比何绍群差,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商场无父子,这句话还真说对了。
姨妈这时似乎也明白过来,见我冷冷的站在一边,不说一个字的看着他们,连忙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歉然的讨好的笑意,做作的走到我身边,想要与我套近乎,想要再做出一副悔恨难当的姿态来与我亲近。不久之前,她为了钱,给了我好狠的一巴掌,恨我入骨,而现在,又为了钱,如此惺惺作态的想要挽回与我的关系。这般虚伪,我又如何会再理她?当然转过身去,连看她都觉得脏了我的眼睛。
姨妈的尴尬我可想而知,但我却一点也不想理会。大伯和叔叔他们在这个时候,倒是难得的没有说话,也没有从中劝慰,都不发一言的坐在一边。我知道,因为他们看出来我对姨妈的厌恶,不想跟着姨妈一起趟这趟浑水,不想因为姨妈而被我厌弃。
我和何绍群在他们眼里是有私情的,刚才他处处为我说话,替我出头,已经等于向他们宣告了我们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若是惹恼了我,我再向何绍群吹吹枕头风,将来倒霉的还是他们。所以,姨妈惹出来的事情,都该她自己承受。他们是多么精于算计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替姨妈出头呢?所以全都非常默契的闭紧了嘴巴,坐视姨妈无地自容。
何绍群这时倒是说话了,口气显得很轻松,他说:
“既然我们都想到一起去了,那么,今天的不快,我们就当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从此结束,以后大家都再不要往心里去。我们只要都想着为中天好,只要齐心协力的搞好中天,一切都好说,我该忘记的事情也会忘记。”
“好的,好的,绍群说的没错。我们都是自己人,就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嘛,怎么能让外人来看我们的笑话,那样既对不起大哥,也对不起我们自己嘛,对吧,你们说对吧?”
这些一个多小时前还在对我怒目相向,恶语伤人的长辈,现在变身成了和蔼可亲,通情达理的好人了,金钱让他们变身的如此之快,变脸如此彻底,我除了无语之外,还能怎样?
何绍群的先打后抚,已经让他们胆战心惊之余,感到了劫后余生的万幸。他们有把柄在何绍群的手里,不敢造次在前,中天有生死存亡之虞,他们不甘就此破产在后。两相比较,轻重立现,于是,他们的头号敌人已经不是我,也不是何绍群,矛盾的焦点一致转向了外界经济环境。
何绍群既解决了我的麻烦,又安抚了焦躁暴动的亲戚们,还在一定程度上要挟了他们,让他们在将来不敢轻易小觑并质疑他的“统治”权力。一举数得,玩弄心眼和权术的本事实在很高章,着实是个很有手段的男人。我屡屡败在他的手下,真的一点都不丢脸。
是的,我在内心里感谢他的出手相助,也同时暗暗的无奈自己可能要从此以后受制于他,因为,无论怎么说,我都算是欠了他这份情了,将来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回报来偿还。
我抱紧了自己的双臂,靠在墙边,心中百转千折的想着将来的事情,就听身后陆续传来了大伯他们告辞离开的声音。他们很是热情的与我打招呼告辞,可我连头都不想回,任凭他们离开,我还是依然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流与来往匆匆的行人发呆。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走了吧?都走吧,都走吧,都不要来烦我。今天的我,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受够了羞辱,心累、心痛与心酸,还有许多我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都交织在一起,如海潮一样的朝我袭来,打得我头晕眼花,几乎溺死。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累,不过处理一些遗产纠纷,就已经让我心累成如此,我不能想象,中天内部出现的问题,究竟会繁复成什么模样!我自问,以我的资质,绝对没有能力处理,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明知中天出现了问题,可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什么都做不了,简直是个没用的废人,就是何绍群口中常常嘲讽我的超级“寄生虫”!
我将头抵在窗棱上,长长的叹着气,纠结着该如何是好。这时,我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扳了过去,我一惊,吓了一跳,刚想要往后缩,再定睛一看,是何绍群。
“你没走?”
他不说话,而是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左右上下的看了看我的脸,又抬高了我的下巴,仔细地眯起镜片后的眼睛,看了看我脖子上的淤痕。他看着我,眼神里净是不屑的目光,嘴里只吐出两个字:
“活该。”
好刻薄的男人。我都成这副模样了,他居然还这样说我,真是个没有半点同情心的坏男人。我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