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夭沉默,一位大臣出列,“启奏娘娘,我朝政策,朝廷出兵须有圣偷方可。娘娘奏请皇上是否援军沙城,正好也可以听听皇上是何意?”
“齐大人所言极是,微臣认为这样做最妥。”
“臣也赞同两位大人的奏议。”
漫夭目光微变,看了他们两眼,不予置否,对其他人问道:“其余的爱卿,是否也认为应该先向皇上禀报此事,再做定夺?“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正欲附和。她不由冷下目光,忽地一下站起,撩开珠帘,就走了出去。如果此时一定要依照这些个规矩行事,只怕不用派兵,就直接等着别人攻到江都。她只是想着,却没有直说出口。
众臣见她突然走出帘幔,稍稍一愣,那几个准备开口的人也顿住了。她面上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发怒的征兆,但那突然冷冽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她微微昂着头,低眸脾睨众人,脚步沉缓,一步一步往前迈去,站到丹陛之上停住口“罗将军,你怎么看?”
罗植微微沉吟,皱眉道:“启奏娘娘,末将以为,战机延误不得。我们只有五日时间,若奏请皇上批示,从江都到紫翔关,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六日。沙城已危,恐怕等不到那时候。”
漫夭目露赞赏之色,她果然没看错这个人!收敛眼中的情绪,她犀利的目光将众人一一扫过,“丞相,你认为罗将军说的可有道理?”
“这……”丞相开口,怎么应都不是。他是文臣之首,若赞同不通过皇上就调兵,万一战败,他难逃责任。若是不赞同,那沙城陷落,他就成了罪人。想来想去,最后只能缄默。
漫夭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些个大臣官场混得久了,都学会明哲保身。恨不能把所有的好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将风险椎给别人。她看了看那些大臣,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说句话?
“启禀娘娘,微臣以为罗将军所言有理,所谓时移势易,特殊情况自当特殊处理。相比较规矩而言,微臣认为及时支援边关更为紧要。”此人正是前丞相例台之后,被宗政无忧破格提拔起来的其中一人。他说话之后,又有几人符合赞同,“应先援军边关,再行禀报皇上。”
而先前执反对意见的几人便与其争论,两方争执不下,吵得不可开交。那几人相当于朝中元老,本性圄执。
漫夭不动声色,看着他们吵得脸红脖子粗,一直到他们吵累了,口干舌燥暂时休兵,她才冷冷地望过去,沉声说道:“你们说完了?说完了就听本宫说!”
她每每这个表情都会自然散发出一股威严凌厉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臣服。那些大臣们心中一惊,慌忙跪下聆听。
她扬着下巴,在丹陛之上踱步,头上凤冠佩带的金步摇随着她沉重的步伐摆出轻浅沉缓的弧度。“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味地讲死理,就永远没有创新的机会!你们不赞司先发兵,那本宫今日就问你们一个问题:假如因为奏请圣报,耽误了边关战事,敌人攻破沙城,长驱直入,打到江都,这亡国的罪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还是本宫能承担得起?”问最后一句话时,她面色极为严肃,语气凌厉,句句铿锵,字字掷地有声,同得一众大臣哑口无言。
看他们都低下头,她淡嘲一笑,不再理会那些人,直接下旨:“罗将军,本宫命你即刻率领罗家军赶往沙城援助,歼灭敌军,扬我南朝之威。”
“末将谨遵娘娘懿旨!”罗植跪地领命,之后担忧道:“娘娘,粮草…
漫夭道:“罗将军请放心,粮草,本宫已经命人先行备好了。”
满朝大臣皆愣,原来这事皇妃早有定夺,不过是藉此试探他们是否懂得观看形式罢了。众臣垂首,再无一人反对。
散了朝,她将罗植叫到议政殿。
“请问娘娘还有何吩咐?”罗植神色恭敬相问。
漫夭道:“罗将军方才说此次出征仅有七成把握?那本宫再送你两成。
罗植微微疑惑,没有多余的军队派给他,何来多出两成胜算?
漫夭问道:“将军觉得这场仗应该如何打?”
罗植思索道:“我军兵力有限,不应正面强击,当以守城为主,伺机伐谋,出奇制胜。”
漫夭点头,“那本宫就送你四个字:攻心为上。听闻易石国在半年前曾与城水国发生过摩擦,如今冰释前嫌,无非是为了攻占我们南朝的领土。三国合谋,在这谍事期间,自有高低较量。”
罗植眼光一亮,“娘娘的意思是,“”离间三国?末将明白了!”三个国家合成的一支军队,表面看起来无比强大,其实军心不见得齐。
漫夭回身从御案上拿起一个薄薄的小册子,也就几页。“这个给你。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好好利用它。”
罗植接过来一看,怔了怔,那上面记载的,正是此次领军的三国公子的嗜好及性情赫陷,还有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矛盾牵连。有了这个,离间三国军心,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他不禁有些兴奋,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看不起女人,但眼前女子,他却不得不佩服。“原来娘娘早有准备。”
漫夭微笑,对门外招手,立刻有宫人端着酒水上前。漫夭亲手为他斟上一杯,递过去,罗植准备跪接却被她阻止,“边关战事紧急,来不及设宴践行,本宫就在这里,敬罗将军一杯,祝罗将军早日击溃敌军,凯旋而归!”
“多谢娘娘!”罗植双手举杯,仰脖一口饮尽,与上一次泗语亭拒酒的心情及态度截然不同。
罗植退下后,她传了萧煞进来。然后,缓缓走到御案前坐下,修书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无忧。
萧煞问道:“主子,您把那粮草给了罗将军,皇上怎么办?!”
宗政无忧临时决定出征,几日的时间,粮草准备的并不是很充足。漫夭眉间忧愁浮现,“前几日下了一场雪,通往紫翔关的路上,有个幽谷路。被大雪阻住,不能通行马车,粮草无法运送。就算留着这些粮草也无用,还不如先给沙城应急。”
“那皇上……”
漫夭道:“你给昭云传信,让她取银二十万两,秘密收购粮草,务必在一个月内将粮草送到紫翔关外。”
萧煞不赞同地看着她,“您要把皇上和几十万将士的性命交到她手里?”他对昭云的办事能力很是怀疑。
漫夭放下朱笔,叹息道:“已经没有选择了!我相信,为了无忧,昭云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会办妥。”
那个女子,对无忧的爱丝毫不比她少半分。这一年的书信来往,她从字里行间,感觉到昭云的成长,很替她高兴。漫夭又道:“你只要把情况写清楚,嘱咐她小心行事。记住,告诉她,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包括沉鱼在内。”事关无忧生死存亡,她不得不加小心,除了昭云,她谁也信不过。
萧煞点头,“主子让制造的青铜战车已经有二百辆,上面的机关都已安置好,只差装火药。”
漫夭应了声好,又道:“火药的制作方法,切忌不可传扬出去。”
萧煞道:“主子放心,这件事一直都是属下亲自在做,没旁人知道。”
“那就好。辛苦你了!”她感激一笑。有几个人可以值得信任的人留在身边,这种感觉很好。
萧煞告退后,她埋头处理政务直到三更。
回了漫香殿,浑身乏力,感觉很疲惫。她去浴房泡澡,泡着泡着就又靠在池边盹着了。最近似乎比以前更容易疲乏,而且经常做梦,睡得迷迷糊糊,不安稳。
梦里,总有一只手紧紧掐住她脖子,她用力呼吸,怎么都透不过来气。她拼命喊人,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她想掰开那个人的手,但任她如何努力都撼动不了他分毫。那个梦,每次醒来,冷汗遍布全身恍惚中,她好像看到掐着她脖子的那个男人泪流满面,可是,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这样的梦,随着日复一日,从开始一闪而道的感觉到后来的一个片段,越来越清晰,清晰得仿佛是她亲身经历过似的,那样真实。
江南二月的天气,已经有少许的回暖,但夜里还是很凉。冷风从窗子闭合的缝隙掠了进来,吹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刮起一阵寒栗。她顿时就醒了,水微微见凉,她连忙起身,披上衣服,回寝殿。
寝殿的大床少了一个人,显得异常空旷忍她没有点灯,直接走到床前,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习惯牲地住里躺,将外面的位置留出来。
突然,她的手在冰冷的床上触到一片温热甚至可以称之为滚烫的东西,似是人的肌肤!
她心中大骇,惊得弹身而起,一把掀开了锦被。就着月光一看,顿时呆愣住口那竟然是……一个男人的躯体!
抱歉,晚了,修文修到一半不小心靠着椅子睡着了。!好困,眼睛睁不开,睡觉去。
凤凰涅槃巾帼魂 第九十八章
夜半三更,无忧远在紫翔关,她的寝殿,不,确切说,她的床上,怎么会有一个光着半个身子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此刻呼吸均匀睡梦正酣,就仿佛睡在自己家一样的表情。这情形,委实太过诡异,以至于她惊呼出声,觉时已晚。
朦胧的睡意在这一刻尽皆散去,她睁大眼睛一再的确认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这皇宫守卫森严,什么人竟如此大胆?她在瞬间的怔愣过后,立刻跃下床去。毫不犹豫拿起床边的玄魄,直指床上的男人。
而就在她惊呼过后,殿外守值的宫人立刻高声叫道:“娘娘,发生何事?是否有刺客?”说到刺客二字,声音已是尖锐,似是极为惊恐,立时传遍了整个漫香殿。
巡夜的禁卫军一听说皇妃寝宫有刺客,立刻拔剑朝着漫香殿飞奔而来,不等通报,便急急地闯进了寝殿。
“刺客何在?”为首之人是禁卫军副统领耿翼,此人出了名的性情耿直,且嫉恶如仇,这也是他能在短时间内当上禁卫军副统领这一要职的原因。他一进屋便叫道:“保护娘娘!”
漫香殿的宫女太监们也都聚了过来。
这些都不过发生在转眼之间,漫夭心中一惊,她根本来不及多想,便已出声阻止:“站住。”她床上有男人的事,不能让人知道,这是下意识的直觉反应。连忙放下床幔,将手中的刻背在身后,面对门口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已经冲进来的侍卫连忙顿住身子,不敢再往前一步。耿翼见皇妃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屋子里除了她别无他人,不禁心生疑惑。又见她只着了一件中衣,因他们的闯入而面色不快,他连忙跪下,恭敬叩头请罪:“卑职刚才听闻有刺客,担忧娘娘安危才带人冒然闯入娘娘寝殿,冒犯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后面的侍卫们也跟着跪下,“请娘娘恕罪。”
清冷的月光透过菱形的窗格洒落在漆黑幽暗的屋子,宽敞的寝殿由于突然涌入太多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而显得有些拥挤。
漫夭敛神,很快便从这突发的状况中冷静下来。脑子里快速的运转,想的不是这个男人的身份和他出现在此处的目的,而是在想,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淡淡扫一眼满屋子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平声吩咐道:“本宫无事,都退下罢。”
“是。”侍卫们见没被降罪,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退出门外,突然,漫夭身后的雕花大床帘幔之后,传来一道妩媚而迷离的男声,仿佛刚睡醒,带着微微的暗哑,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娘娘,您为何还不就寝啊?!”
一听到声音,漫夭心底一沉,暗自冷笑,这个人醒得还真是时候。这下,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种事,一旦碰到,本就是说不清楚,就算她在一开始就指出屋里有人,让侍卫们将那男子抓起来就地正法,恐怕传将出去,也不是那么回事了。有人布了这个局,就不会允许风平浪静的过去,而床上的那个男人,能悄无声息潜入皇宫不被发觉,怕也不是轻易就能被抓住的角色。
果然,那群侍卫和宫人太监们震惊地张大嘴巴,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过来,那神情就仿佛被雷劈到般,傻愣住口皇上出征在外,皇妃娘娘的床上怎么会有男人?
“公主姐姐,发生什么事了?”萧可已经睡了,听到动静才爬起来。
漫夭没做声。屋子里诡异的安静,针落可闻。萧可见气氛古怪,大家都不说话,她也噤了声。
床幔被撩开,一名长相妖媚的男子光着上身,睡眼惺忪地伸出一只手,似是想拉拽站在床边的女子入内,说道:“娘娘,这么晚了,快歇息吧。”习惯般的用语和口气,以及这种暧昧的动作,更让人不禁会想,这样的情形似乎早已不是一两日。宫女太监及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各人神色皆是不同,有惊恐,有鄙夷,有失望,有不愿相信,也有幸灾乐祸,有多少人便有多少种表情。
萧可一愣,继而大步冲过来指着男人惊叫道:“啊?你是谁?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公主姐姐的床上!”
那人见了她,仿佛猛然惊醒般地张开眼睛,看了眼屋里众多的人,惊叫一声,从里侧拽过一件衣裳胡乱套在身上,声音打颤,“娘娘,屋里……怎么这么多人?啊!难道……”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雷惊恐万状的表情,神色慌乱地滚下床来,粹不及防地一把抱住她的腿,“娘娘饶命!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娘娘,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我不要像他们那样死掉………我不想死,娘娘饶命啊!”
一句话,便让人听明白了,他已经不是与皇妃私通的第一个男人。
语气凄哀惶恐,这男人演技当真一流。漫夭皱起眉头,抬腿就要踢开他,但这个男人就如同粘在她腿上的棉花糖一般,怎么都摆脱不了。她目光冷沉,手中的玄魄缓缓指向他,冷冷道:“本宫数到三,你再不松手,本宫就砍掉你这只手臂!一、二……”她的剑举起,寒芒闪耀,杀气毕现。那男子目光一顿,立刻就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双臂反撑在身后,似是怕被灭口般的极度恐惧,拖着身子往后挪去。
“娘娘!”耿翼一脸愤怒的表情,走上前来,不顾身份地谴贵质问:”被卑职等人撞破,您是想杀人灭口吗?卑职一直敬重娘娘的为人,认为娘娘有母仪天下之风范,但是,想不到娘娘竟然趁皇上出征在外,霪乿后宫!娘娘如此放浪形骸,怎堪为一国之母?”
漫夭凝他一眼,对他的质问恍若不闻,只时萧可道:“可儿,去叫萧煞过来。”
萧可“哦”了一声,立刻跑了出去。耿翼仍旧面色愤愤,地上的男子眼神一闪,瞅准时机起身就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