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嘉愣了半分,笑得很灿烂,宛如在风中摇曳的蔷薇花。
“温馨,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程若嘉的指尖敲击着玻璃桌面,发出清翠的声响,“没错,湛若辰爱你胜过他自己,在他的心中你很重要,但是……”她顿了顿,指尖慢慢地收敛起来,勾了勾唇,“此刻的他更看重权利。”
“如同我之前所说的,他的目的远远不只是打击报复程氏,更想摧毁在B市屹立不倒的程家。”
只有手握滔天的权力,才能为所欲为。
可是自私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她不是东施效颦吗?
温馨艰涩地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六年前,湛若辰拥要湛氏20%的股份,以投资顾问的身份进入湛氏企氏,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终日沉迷女色当中,以花花公子的形象示人,使湛氏的三大股东对他有所松懈,再慢慢将湛氏瓜分蚕食。”
“如今,他又想重施故伎,他的真心远远不及假意,对吗?”
她将目光锁在程若嘉的身上,自嘲地笑了下,“原来,每个人都不简单,那么你呢?程若嘉,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程若嘉抑制不止地呵笑出声,没想到温馨一点也不糊涂,“没错,我花心思弄了封匿名信,无非是想你阻止我大哥跟他的合作。”
程若言喜欢温馨,这会成为他唯一的弱点。
貌似她程家的男人都是情痴,会为爱上的女人失控。
她的父亲如此,程若言和湛若辰亦是一样。
“他目的不纯地靠近我,可我也不傻,凭什么要听你的?”温馨打断程若嘉的思绪。
“是吗?”程若嘉的手指在咖啡杯边沿摩挲着,目光微微低垂着,涂着唇膏的唇瓣,轻轻启开:“可你却用行动实施了。”
温馨的手指在杯子外壁弯了弯,似是被温热的杯子突然烫了下,指尖缩了缩,不可抑制地紧了紧,视线与程若嘉持平。
“酒店的那一场大火,成为你装作失忆的契约。”
似是在太阳底下,j□j裸地曝光着自己最丑陋的一面,难堪得她无言以对。
咖啡厅很静,只有零星几人占据角落僻静的地方。播放着的歌曲正悠扬传来,里面的男音低唱浅吟:
我不曾知道爱情那么重要/我永远得不到夜里怎么熬/
你不会知道/为了你我付出多少/我已经要让你看到我有多好/
爱要怎么才明了/我怎么难过你才会知道/
想你的夜里整一颗心不停燃烧/爱要怎么才明了/
难道爱你都不需要/爱已不重要/我会放掉/
心已经慢慢清醒/我闭上了眼睛/我已经看到黎明/
从此我谁都不相信/爱要怎么才明了/
我怎么难过你才会知道/想你的夜里整一颗心不停燃烧/
爱要怎么才明了/难道爱你都不需要/爱已不重要/我会放掉……
“你要毁掉自家公司,你要击败温暖。”见她没有反驳,程若嘉的眸子闪亮了下,笑意漫延到眼角,轻轻地眨了眨眼。
温馨听到她用笃定的口吻,控诉着自己的行为,她咬了咬唇,“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合作,一个互利互惠的交易。”她用汤匙搞拌着咖啡,牛奶和咖啡溶合一起,咖啡表面的花样图案渐渐模糊。
温馨动了动嘴唇,抬眼望向程若嘉,“不必了,我不感兴趣。”
程若嘉没有作过多的纠缠,表情淡淡的,连温馨会拒绝她也算计在内般,也不觉得失望,事到如今,温馨的利用价值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她见温馨的背影渐行渐远,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微微嘬了口咖啡,皱了下眉头,抿着唇齿将咖啡杯放下。
从咖啡厅出来,温馨就直接回到湛若辰家。打开家门的时候,那只哈巴狗小黄讨好的围着温馨转圈,温馨半蹲着身子,抚摸它的皮毛。那只小哈巴舔了舔她的手指,又懒洋洋地爬在地上打瞌睡。
温馨收敛起笑容,抬头见到坐落在沙发处的湛若辰,猛然怔住,手指捏着那圈钥匙紧紧,她弯了弯嘴角,眉眼均是沾上浅浅的笑意,“回到家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湛若辰坐在沙发处,神情有些疲惫,将嘴唇抿得很紧,由此而始,没抬眼望向温馨一眼,哪怕温馨问他话,他也罔若未闻般,只顾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温馨见他一言不发,疑惑着上前靠近他,映入眼眸的是茶几上那几张她单独约陈叔叔见面,以及她去过程家见程若言的相片。
一切都昭然若揭,也无从反驳。
温馨的眼眶泛起湿气,长长的睫毛沾上点点泪意,她咬了咬唇齿,牵起一抹笑,颤抖着嘴唇说:“你能说句话吗?”哪怕是质问她为什么要骗他,也好过此刻的他,正用着一副打量着陌生人的表情来看着自己。
湛若辰尝试着朝她露出微笑,可那抹笑容却很是狰狞,甚至乎带着阴森森的味道,“你想我说什么呢?”
“或者你想我问你,这个游戏你玩得还算开心吗?”他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因为她的欺骗而情绪失控。
他淡淡地看着温馨,竟然没有将情绪泄露分毫。
她以为他会暴发,会失控。然而没有,统统都没有。
他毫不留恋地站起,背对着她,声音有点冷冽,“温馨,我们分手。”
她的目光缓缓抬起,眼底一片黯然,眸子泛起层层湿气,连眼中的他也开始模糊着。
她轻轻眨眼,溢满眼眶的泪水,顿时泪如雨下,她抬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即使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温馨仍然对着他露出一抹艰涩的笑容,低低地说:“好。”
湛若辰伫立在原地,不再接话。
想来,他是想她自动消失他的视线范围内呢,“钥匙……我就搁在这里。”她挪了挪目光,扫了这个家一眼,有很多回忆正向着她申说着委屈。
难过的情绪一旦发酵,就会越演越烈,然而,失控的只会是她,她狠狠咬着下唇,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温馨,你已经足够狼狈不堪了。
别再苦苦纠缠,别再留在这里。
她步子急促地走到门边换上自己的鞋子,打开门的瞬间,她迟疑了几秒,强忍着没有回头望,向门外踏出一步,反手关上门的时候,却被他的大手阻止。
温馨堪堪转身,怀里便多了一只哈巴狗,她没来得及抬头望向他,湛若辰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你在这里的物品,我会寄回温家老宅,我想我没义务替你养着这只狗,以后,你也不会刚好路过这边,顺路来看它。”
已经收敛起来的眼泪,好像又要泛滥成灾,几乎要夺眶而出。
在她滚烫的泪珠坠落前,湛若辰已经将那道门关上,干脆利落的关门声,一并震碎了她的心。
连这么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他都记得那么清楚,可他怎么会忘记,她曾说过爱他呢。
温馨将手覆上哈巴狗水汪汪的眼睛上,自己扯开嘴唇,意有所指地喃呢了句:“他不要你了。”
她难过地抱起那只小哈巴狗,走出湛若辰家。
马路的对面,温暖悠然坐在车中,自然目睹眼前精彩的一幕,她勾了勾唇,志得意满地发动车子驾驶着离开。
她痛恨温馨,十岁以前,她以私生女的身份生存在这个世上,而温馨呢?她是温家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读名校,穿名牌。
同样是温家的血脉,自己从一出生就是私生女,受尽众人白眼,任人恣意辱骂欺凌,那时候,她就发誓,要将所有属于温馨的,统统都要抢走!
如果抢不走,她宁可毁掉,也不会让温馨拥有。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会更一章,么么哒~
分手
回到温宅;温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
屋内处处覆满薄薄的尘埃;温馨换上一套家居服;拿着抹布;开始打扫卫生;她将所有的家具都仔细地拭擦过;一遍又一遍;好像不知疲惫;又似是机械般重复手上的动作。
偌大的落地窗上映着她的身影;她的动作时而缓慢,时而快速地拭着那张桌子;忽然之间,一滴泪珠从她眼眶中坠落,摔在玻璃桌子上那么狼狈,那样刺眼。
她坐在椅子上,头靠在椅背处,微微扯动着嘴唇,让难过的情绪肆虐,一点一滴地彻底漫延上心头。
她从没想过,湛若辰真的不要她了。
跌倒无数次,那么艰辛地不断站立,一步步走到这里,她依然输给温暖,当真是一败涂地。
温馨抽泣着望向桌子上的相框,里面有奶奶、温朗和她的合照,或者温朗的想法是对的,是她陷入得太深,才会没法自拔。
痛哭一场的后果,自然是第二天睡醒过来,双眼就变成兔子眼一样通红。
温馨简单地洗漱完,正在厨房里做早饭,门铃却响起来了,她擦拭着手上的水迹,快步上前打开门的瞬间,镁光灯闪个不停,她错愕地怔在原地,小夏在旁边窜出来,边替她挡住,边大喊着:“别拍了,别拍!”
那些记者哪里肯同意,还将话筒凑上前,“温小姐,据说程先生要跟你取消婚约,真有其事?”
“程先生是因为你跟未来小叔暧昧不清,一怒之下才提出分手的吗?”
“你一脚踏两船,是不是想摸清他俩谁的身价比较高吗?”
小夏怒瞪着那个记者,气呼呼地将他们推开些,迅速将门关上。气息略微急促地转身,温馨脸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小夏怯怯地开问:“温馨姐,你怎么没开手机?”她从昨天就开始拨打温馨的手机,然而却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小夏,你吃早饭了吗?”
听了温馨答非所问的一句,小夏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进来和我一起吃。”温馨转身,声音很清脆,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继续做早饭。
小夏垂头丧气地跟在她身后,触摸不定温馨的心思。
餐桌前,温馨也是一言不发地低头吃着早饭。
小夏好几次想开口问温馨,为什么不提不问关于那些记者会闻风而来,是温馨太过淡定,还是满不在乎?
温馨抬头,见小夏皱着眉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她拿过餐巾纸擦拭唇边,“小夏,你吃好了?”
小夏回神,望了望眼前没动几口的早饭,摇了摇头,“温馨姐,你昨天没有看过新闻报纸吗?”全城都在关注她的豪门秘史,闹得沸沸扬扬,她的温馨姐竟全然不知,这说得过去么?
“没有,那些媒体又在捕风捉影些什么?”她倒要看看,又要编排她些什么。
小夏艰难开口:“温馨姐,这次不是他们乱写乱报导,是你的父亲发表声名,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还有……”
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温馨失笑,她自然不介意,只不过他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不外乎是温暖唆使他罢了。
她向小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说。
小夏舔了舔嘴唇,捏了捏掌心,一口作气地说:“他们说你跟湛若辰暧昧不清,一脚踏两船,程若言才会跟你分手。”
“那些报纸杂志写得你就是个坏女人,满天盖地都在指责你。”
“你父亲在记者面前,说因为你行为不检点,朝秦暮楚,先是勾引自己的准妹夫,后又勾搭上湛若辰,连带湛若辰都被起底,曝光出他是程家的私生子。”
在小夏说的那番话中,温馨唯一在意的,仅仅是因她而累及湛若辰,那人应该不想自己的身份被媒体报导出来,更不想记者顺藤摸瓜追溯到他父母的往事。
估计,她现在走到街上不被人扔鸡蛋石头,也会对她指指点点吧,如果故事的主人公不她自己,听到报纸新闻这样报导劣迹斑斑的人,她大概都会忍不住鄙视这样的人。
“小夏,他们拍摄到我红着眼眶,你说明天新闻的头条会不会又是我?”她自嘲地苦笑了下,将那些碗筷收拾起来。
小夏抢过温馨手中的碗筷,按着她的肩膀,要她坐下来听她说,“温馨姐,你没有意识到严重性吗?”
“最差不外乎身败名裂,但这些负面新闻不能伤我分毫。”
这样就想伤害到她,以为她会被伤到体无完肤?也未免太过看低了她了。
夜静更深的时候,温馨靠坐在落地窗前,她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她拿出手机点开,手机屏幕的灯光照在她面上明明晃晃。
她的指尖在手机敲打了几个字,又删掉,重新敲打,她举着手指在发送键处迟疑不决,咬了咬齿,将只有“对不起”三个字的短信发送出去。
她将手机搁在旁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初秋的清晨有点凉意,温馨将窗户关上,往放着手机的地方瞧了眼,整整一夜,她的手机都悄无声息地躺在桌上。
连她发的信息也懒得理会,他对自己不屑一顾到这个情度了吗?
房门敲响几下,小夏推开门,将头探入房内,朝着温馨嘿嘿地笑了声,向她问好,“温馨姐,你睡醒了么?”
小夏从昨天开始住进温家,名为要贴身保护温馨。
温馨暖心地笑了笑,“我换完衣服就出来。”
等她来到楼下,小夏正拎着一份报纸翻阅,温馨走上前,“别看那些子虚乌有的报导。
小夏将报纸放下,神情兴奋地说:“温馨姐,这些八卦娱乐报都没有关于你的报导,我还以为会越演越烈,想不到一点声色都没有。”她顿了顿,怕温馨误会,“我口直心快,但没有其他意思。”
温馨点头,“没关系,我清楚你的为人。”
“温馨姐,冰箱里只有这些食材了,眼前只能做些简单的面条,你将就一下,我等会儿出街采购些食物回来。”
温馨坐在椅子上,“我和你一起出去。”
小夏应了声就坐在她对面,欢快地吃起鸡蛋青菜面。
温馨和小夏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食物之类的,两人手中各拎着两大袋,“温馨姐,你那些重不重啊?要不分一些到我袋子里。”
“不用了,马上就到车子里。”她们正走在地下停车场,边走边聊天,离车子前几百米处,她们忽然停下来,小夏小跑着上前,将袋子搁在地上,气呼呼地围着车子附件走了圈,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或者是犯罪证据。
那辆宝蓝色的Ghibli被喷上“贱人”“小三”等等不堪入耳的字眼。
“谁这么无聊,不分青红皂白地做这些蠢事啊!”小夏恼怒地喊了声,重新拎起那两个袋子,有点沮丧地问温馨,“这辆车子现在不能开走了。”
那两个袋子早就不堪重负,袋口都勒成了绳子,紧紧陷入温馨的掌心,看到这一幕,温馨的手指更是不由自主地捏紧袋口。
她退一步,那些人仍然处处相逼吗?
温馨微微弯身,将那两个袋子放在地上,朝小夏浅笑了下,“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叫出租车。”
小夏张了张唇齿,还是闭上嘴巴,规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温馨正处于风头之中。
人来人往的街头,路上行人的脚步匆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