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君你料想的都对,那他们更加不会放了我们这两尊‘财神’了,你我又如何脱身?”
“我从没想过,让他们放了你我。”
“那君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在拖延时间,只要他们抱着发财的美梦,就绝对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如此一来,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与他们周旋。”
“便是这样,时间一长,也难保他们不会心生怀疑,到那时,还不是一样要遭他们的毒手?”
莫严君看着他,并没有对他不同寻常的悲观念头,做出丝毫评语,只是一副了然于胸的默然了下,方才回道:“只要能拖上两日,便已经足够。”她未尽全言,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殷震廷没再问下去,被血糊住的眼,用力的眨了两下,甩掉眼睫上的粘湿,肃着张脸,陷入沉思。
未待片刻,离去的四人,再次回到屋中。
正如莫严君所料,几人俨然已经相信了她所说的话。进来时,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再向先前那般的凶恶,甚至可以用上‘友好’这样的字眼儿来形容。
改变最多的,当属那掌柜老大,有别先前的阴森,换上最初招呼入店食客的那副带着卑微的笑脸。
搓着一双瘦若鸡爪的手,走到莫严君身前,躬弯着身子,像是看到了一块正滴着肉油的肥肉般,垂涎欲滴的笑道:“委屈两位了,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莫严君不以为意的,回笑道:“掌柜的客气了,慕某能够相此于四位结识,也算是一种缘份,只是,若是能够坐得再舒服一些,慕某会更高兴的。”
“那是,那是。”掌柜老大连忙笑迎道,一边让老四过来松绑。
“大哥,这——?”Lao二有些顾虑的唤了声。
你怕什么?没看见他病得随时都可能昏倒,这么个病弱之人,有我们四双眼睛盯着,你还担心他跑了不成?掌柜老大心底暗道,送给他一记白眼。
莫严君身上的麻绳被解开,得回了自由,动了动麻木的双臂和手腕,冲着四人道了声谢。
随即,看向仍旧被锁链困住的殷震廷,说道:“想必殷牧主也跟慕某是同样的心思,不知是有劳哪位,过去帮他一下?”
莫严君这话,说得过于客气,四人互望了一眼,谁也没有动弹。
“怎么,慕某可是哪里说得不合适了,让几位为难了吗?”
掌柜老大嘿嘿一笑,道:“不是,慕爷你误会了。是这样的,我们也不想为难两位,只是殷爷他是怎么想的,我们还不知道呢,如果就这么放了他,恐怕对我们不太好吧?”
他是顾虑着殷震廷的身手,莫严君自然清楚,从木椅上站起来,慢慢跺步到被锁住了殷震廷面前,指着他身上沾着血水的锁链,:“几位是担心殷牧主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吧?依慕某看,几位大可放宽心。以殷牧主此时的情形,便是想要怎么样,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慕某已经答应了几位,便不会失言。难道,几位信不过殷牧主,还信不过慕某人吗?”
“慕爷哪里的话,慕家商号在龙陵,一向是言出必行,信誉极佳,这一点,没有人去怀疑。更何况,这话是出自慕家商号之主的口,不信谁,还不信您吗?”
“既然是这样,那还等什么?”
另外三人,一同看向掌柜老大,等着他发话。
掌柜老大,也似拿不定主意的看了看殷震廷。
莫严君面对着他,淡笑不语,耐心的等候着。在她身后的殷震廷,更是不发一语的沉默着。
那掌柜老大,只是思量了片刻,便即点了点头,道:“既然慕爷这么说了,那我们若是再不表示一下,也为免显得太过小气。老四,还不替殷爷松绑。”
这一次,三人再没有任何异意。
排行老四的男子,取出系在腰间的一串钥匙,走到殷震廷面前。
“等一下!”只听得掌柜老大,出口唤了声。走了过去,疾出手指,封住了殷震廷身上的两处大穴,这才放心的退离开去。
对于他这一突然的转变,莫严君却似早有预料一般,只是依旧默着声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眼见着排行老四的男子,拿出钥匙,一一解开锁住殷震廷手脚的铁链。
得回了自由的殷震廷,似受了极重的伤势,晃了晃身形,最终没有瘫倒下去。
莫严君搬过一旁的木椅,扶着他坐了下来。
转头对着四人说道:“几位既然如此厚道,那慕某也不会亏待了几位。有劳哪位取来笔墨,慕某人要重重的酬谢几位。”
四人一听这话,不由得皆是喜上眉梢。
那唤作老三的,不待老大吩咐,先行小跑着出了去。
一会儿工夫,便手里托着装着笔墨纸砚的木盘回来了。
莫严君拾笔点了下研好的墨,略思片刻,便行疾笔而书。书好之后,递给了一旁等候之人。
掌柜老大一展手中纸信,见上所书之意,大体是有重要之事,需临时取用钱银,特命此地商号,见书领命。
两行字迹,简洁明了,措词委婉,一看便知非常人之笔。
掌柜老大,心中暗自赞道。
“这个数目,掌柜的可还觉得满意?”莫严君问道。
“满意,满意!”掌柜老大折起信函,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笑着脸,保证道:“慕爷暂且放心,只要一拿到钱,我保证即刻放了两位。这两日,就暂且委屈两位先在这里稍留作停留了。”
“无碍!”
“两位尽管放心,这两日绝对不会亏待了两位。我已经吩咐他们了,过一会先送些吃食过来。”
“多谢!”
“应该的,应该的。”说着,他和另外三人,便往外走。
就在四人打Kai房门之际,一直默着声息,瘫坐在那里的殷震廷,突然暴身而起,极快的飞纵至四人的背后,趁着四人毫不设防之际,疾出手掌,分别击向四人后心。
那走在最前面,也是最后倒下去的掌柜老大,惊愕的瞪大了一双三角眼,口吐鲜血,指着殷震廷,“你——你——”发不出全音,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将他的尾音尽数的淹没。
殷震廷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再出一掌,直击向他的天灵盖。顿时,脑浆崩裂,测了一地。尸身‘扑通’栽倒于地,喉咙里仍在作响。
在确定四人尽数毙命之后,殷震廷摇晃着身形,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
第44章雀后
高大的身形,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莫严君慢跺着步子,走将过来。苍白的脸上,淡然的出奇,竟然看不出半分的担忧之色。于先前不经意流露出的柔情和关切,截然不同。
望着跌坐在地上的殷震廷,没有丝毫要伸手搀扶的意思。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略带清冷的说道:“国君明知道强行冲破穴道,会伤及内腑,这又是何必呢?”
“君,你——?”殷震廷被她那冰冷的目光,刺得浑身一颤,带着对她突然转变的态度,颇是疑惑不解的道。
“国君是个明白之人,又何必在严君面前装着糊涂?”
闻言,殷震廷脸色顿时一变,问道:“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话之意,相信没有人会比国君更加的清楚。国君这出‘苦肉计’使得也过于幸苦,只是功效如何,却是另当别论。”
“君,你是不是吓傻了,竟然糊言乱语起来了?”殷震廷似被她的问话,吓到了一般。
“国君当真要装傻下去?”
殷震廷迎上她那看透一切,再清明不过的眼神,默上少许,收回了脸上的惊讶之色,低低的问道:“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从看见四人眼中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畏惧之意开始,我便有些怀疑。随后,我那一番词,几人轻易便相信了,这就更加深了我的怀疑。直到我与国君说,救兵两日即抵,国君那异常的举止和言词,加上宁肯身受内伤,也要强行冲开穴道,立毙四人。那一刻,我才算是真正确定。”莫严君答道。
殷震廷直直的盯着她良久,不得不佩服她的敏锐洞察力,情知再加搪塞,也是无计于事,索性承认道:“不错,你所猜测的都对,本王的确是演了一出戏。你既然已经知道是‘苦肉计’,那你再猜一猜,本王为何要如此?”
莫严君轻瞄一下,眉尖微扬,说道:“欲取一人,当以攻心为上。国君的本意,是想以苦肉之计,掳获严君的一颗卑微之心,继而任意蹂躏践踏,消磨心智,尽情辱之,以报那一刀之恨。严君说的可对,国君?”
殷震廷不再掩饰眼底的恨意,狠狠的瞪着她,怒极所致,突然抑头大笑,道:“好,好,真不愧是才智过人的莫丞相,是本王太过低估了你。”
是他太过大意了,轻易的相信了她眼中的那抹深情。又或者,这一直就是他心中所期盼着的,终于见了一些端倪,便自惊喜的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剧烈的动作,震得他胸腔一阵收缩,口中的鲜血,又涌了些出来。
莫严君淡淡的瞥去了一眼,假意的叹了口气,道:“只是国君入戏太深,轻易的便相信了严君之话,以为援兵两日即抵。深恐被攒在手心里的严君,再次脱离掌控。一时心急的,连自已的人都要毫不留情的一一除去,更甚至于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国君不觉得,对他们四人有些不公平吗?”
“本王能用上他们,那里他们的荣幸。身为穹栌子民,为了他们的王上,这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殷震廷不以为意的一声冷哼。
“穹栌子民?难怪!”莫严君这时方才彻底明白过来,四人为何如此死心塌地的尽为他所利用。
“既便你识破了本王的意图,以你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够逃脱?怪只怪,你说破本的太早。”说着,殷震廷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站起身,一步步向莫严君走来。
莫严君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过来,脸上未现丝毫惊慌之色,嘴角的笑容却有些诡秘异常。
殷震廷似有所觉的停住了脚步,猛然回头。
门口处,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道身影,冷冰冰的目光,带着煞气,正向他直Bi而来。
莫严君清冷的声音,又响道:“以严君手无缚鸡之力,既便是国君身受内伤,也无之奈何。只是,对于秋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殷震廷满脸惊愕,又跨前一步。“国君还是不要再往前的好。”莫严君意有所指的道。跟着向后退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五步之外。
殷震廷明白她话中所指的是来自于门口处骆秋沙的威胁,颇为识像的停在了原地。
“国君此刻,必定是惊讶万分吧?其实很简单,秋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之所以没有出手,是因为没有找寻到好时机。”莫严君冲着门口的骆秋沙笑了笑。
殷震廷恍然大悟般的,道:“原来,这一路之上,你一直都知道,却还能不动声色的,以那可恶的‘温柔多情’来迷惑本王?莫严君,本王竟然今日方才知晓,你竟然是如此阴险狡诈之辈。”他怒极的紧握拳头,浑身发抖。
“国君抬爱,你我彼此彼此!”莫严君冷声哼道。
“不与他费话,杀了他!”骆秋沙冷冷的声音响起。
对于殷震廷,他是恨之入骨,心中早已经他挫骨扬灰数回。
莫严君摇了摇头,说道:“他是穹栌的国君,如果让他死在龙陵的土地上,定然会引来两国交战。不能因为我莫严君一个人,而让两国百姓受那战乱之苦。”
“莫相好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啊!”殷震廷重重一哼,讥讽道。
骆秋沙闻言,怒气上扬,向前迈步,便行出手。
莫严君冲他一摆手,转头对着殷震廷说道:“国君还是莫要说些赌气的话为好,秋的脾气,相信你我都很清楚。”
殷震廷也好似明白了自已目前的处境,哼了一声,不再反驳。
莫严君瞅着浑身是血,狼狈不已的他,略缓和了语气说道:“此次国君之行,不管是出于什么目地,到此也该止住了。毕竟,在龙陵的土地上,还容不得国君肆意妄为。莫要因为一已之私,而将两国的盟约摧毁怠尽,继而让两国百姓受难。你我的恩怨,早已是过烟云烟,消散无影。我劝国君莫要再耿耿于怀,于人于已无利。”
她这番话,说的缓和至极,却字字句句隐含犀利,直指要害。
殷震廷默了声息,似乎已经同意了她的话。
莫严君本已经是气虚体弱,再加上这一番气力消耗,渐显不支之感。眼前暗了一下,站力的身形,稍微摇晃了下。
殷霆廷直觉的想要靠前,被她过于冰冷的眼神瞪了回来。心底莫名的涌过一阵失落感。
莫严君心力俱疲,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纠缠。
于骆秋沙对望了一眼,随即对殷震廷意味深长的说道:“国君,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完,便欲离去。
“还不动手?”便在这时,默着声息的殷震廷,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莫严君和骆秋沙俱是一怔。
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原本被殷震廷掌毙的四人中的老三和老四,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疾掌如风,袭向门口距离不过数步的骆秋沙。
已经死了的尸体,突然跳起来,出掌袭击。
纵然是久经‘杀’场的骆秋沙,也难免大惊失色。还好,他的反应迅敏,大惊过后,极快的冷静下来,出掌抵挡两人这一击。
老三、老四两人虽然凭借这一突袭,先行占了先机,只是与骆秋沙的武功,相差何止千里。
第二招,便已无力招架,生生被骆秋沙的一双铁掌各自震飞撞到了墙壁上,口吐鲜血,脖子一歪,没了气息。
从两人跳起来突袭骆秋沙,到被他掌力击得吐血而亡,只是眨眼的工夫。
便是这眨眼间的工夫,却足以改变眼前的局势。
等到骆秋沙将两人震飞开来,急急的抬眼看向莫严君,屋中还哪里有她和殷震廷的身影。
一室的空空荡荡,震得骆秋沙浑身冷到骨子里,眼前发黑,险此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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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一卷问君能有几多愁结束,明日开始第二卷风云涌动谁与共!
第二卷风云涌动谁于共第45章断情上
趁着骆秋沙惊骇回击之际,殷震廷不失良机的,急闪身形,窜到了莫严君身边,疾指一点,封其穴道。打横挟起惊愕不已的她,冲着密室里的暗门扑了过去。
等到骆秋沙将诈死的两人击飞时,两人已经进了暗道,暗门在身后自动合起,又恢复了原有的灰秃秃的墙壁。
殷震廷挟着莫严君,延着阴暗的通道一直向前走。随着越来越高的地势,周围的光线也跟着转亮。
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