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苦笑,“我是怕这一去零件没坏也要丢在那里了。今天大功告成,我该请你喝酒,聊表小弟的心意,这样吧,刚才没喝好,找个地方先喝两杯,完了今晚大杀梨花街,醉卧金鱼缸。”
常大宝已经有六七分醉意了,但一听唐宋没喝好,一拍胸脯,“行!不醉无归,醉卧金鱼缸。”
然后带唐宋在九眼桥找了间大排档,说是这里可以体验到正宗的成都美食。坐下后,要了一箱啤酒,两人你来我往,直到快十二点,一箱啤酒都成了空瓶子,唐宋才把常大宝给撂倒,自己也已经晕乎乎的了。金鱼是耍不成了,他直接带着常大宝回到宾馆,再开了一间房,替他省了子弹又省了钞票,唯独自己的肚子吃了些亏,灌下去半箱啤酒。
第二天是周三,也是五一前最后一个工作日了,上午十点,唐宋在万都签下了他们湖北的广告代理权,一切都顺利,两百多万的合同从接洽到搞定才两个礼拜。拔这一寨可谓神速,这里面当然少不了小吴和常大宝的仗义。中午唐宋再次请常大宝吃饭,他昨晚彻底喝趴下了,今天头还犯晕,笑说这一顿就免了,改日到了武汉别再他一个人在红床上被人玩车轮大战就行了。“唐总太极耍得好啊,昨晚又着了你的道了,不过那酒喝得真开心。看看吧,被你算计了我还要夸你。”
唐宋笑道:“小弟足领盛情,到了武汉只要哥哥你不怕那盘丝洞深,带足了子弹我一定让你打个精光,呵呵,要借我可没有。”
“哈哈!一言为定,机票订了没?我让人送你去机场。”
唐宋谢谢他的好意,“我还有点私人事情要处理,明天上午回武汉。”
回到宾馆唐宋又给李毅雯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边工作已经完成,明天上午的飞机回武汉。
李毅雯在电话里沉默了,最后才祝他一路顺风。
唐宋心想此地一别可能真的再见无期了,来成都前如果没遇见Lose,他也许只会一个人遥想李毅雯在这个城市的哪一个角落?如今见到她了,唐宋又仿佛还有遗憾,尽管知道这遗憾可能不会消除,或许会更加浓烈。他还想再见李毅雯一面,只是听到李毅雯祝他一路顺风,想要再见的念头像是突然被冰住了,再也无法说出口来。
原本准备今晚和李毅雯吃顿饭的,现在这顿饭也只有回武汉吃了,他先打电话问了问今天下午是否还有飞往武汉的航班,接着就打车直奔机场,改签了机票。几个小时后,人就到了武汉。飞机飞临武汉上空的时候,夜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透过窗户,唐宋望下去,朦胧中,万家灯火,他的纪晓蓝呢?那一盏灯是她的?唐宋收拾心情,暗道:再见了,大人!眼角有些湿润了,他知道他和那个曾经爱到心痛的大人从此以后也许再也不见!
二十五 纪晓蓝的面·花有清香月有阴
下飞机后唐宋没去公司,先回到家,洗完澡换了套衣服又马上出门,他现在急切的想要见到纪晓蓝。开车直接来到学校她家楼下,窗户里透出灯光,他上到四楼,在门口停下,拿出电话,纪晓蓝很快接了。“嗯,现在九点半,比昨天早了两个小时零二十分钟。”
“晓蓝,我想你!”
纪晓蓝在电话里似乎怔了一下,接着笑道:“不是说明天就回吗?成都今夜将你遗忘了?嘻嘻,如果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让你抱着。”
“刚断肠、惹得离情苦,听杜宇声声,劝人不如归去。”去成都本是公干,能够再见李毅雯也是意想之外的,谁知见过后唐宋心里像是沉淀的泔水被搅动,酸到无力。这些年经历的感情和女人不少,从未有谁像李毅雯留给他那样深刻的快乐和伤悲。也许只有纪晓蓝可以让他彻底将属于李毅雯的一切遗忘在成都。
唐宋抬手敲门。
屋内传来急碎的脚步声,门打开,纪晓蓝满是惊喜美丽的脸出现唐宋面前。她轻轻的“啊”了一声,电话都还在耳旁。
唐宋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温柔的笑着,“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纪晓蓝挂掉电话,让开一条缝,拉他进门,嘴角带着笑意。“又被你算计哩!”
唐宋定定的看着她,纪晓蓝像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湿的,脸上脂粉不施,透着红润的光洁,与唐宋四目相视,然后嫣然一笑,轻轻的偎入唐宋怀中。
唐宋伸出手臂将纪晓蓝紧紧拥住,仿佛害怕这刻的真实在下一秒突然消失一样,他微微低下头,在纪晓蓝有些湿漉的发际轻轻摩挲。两人就这样拥抱着,世界仿佛除了彼此再无他物。
良久,唐宋轻轻放开,双手搭在纪晓蓝肩上,“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纪晓蓝娇嗔的笑道:“无非又是唐某人得逞呢。”
唐宋摇头,“我饿了,想吃你煮的面,里面还有被你煮的只剩下蛋黄的鸡蛋。”
纪晓蓝眼睛望向天花板,一副调皮的模样,“原来并不是想我,想我煮的面而已。幸好我煮面没什么长进,估计还能保持几年前的味道。”
唐宋笑着说:“想一人很容易饿的,呵呵,没有了我这名师指导,你煮的面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好吃。”
纪晓蓝在厨房里煮面,唐宋就像几年前那个早晨,斜倚在门上看着她。
“你不要看着我啦,害得我煮面都感觉到压力,待会儿盐放多了也不许说咸,还得一鼓作气吃完。”
“嗯,我知道,我这叫自作孽,呵呵,我保证发扬我爸五九年喝面糊的精神,吃完再把碗舔一遍,也鼓励你下厨房的大无畏精神。”
纪晓蓝把火打小,笑道:“不用你鼓励哩,我早死了爱上厨房的心。好咯。”
她今天煮的面大有水准了,鸡蛋居然还是整个的,盐也没有多放。唐宋昨晚为了放倒常大宝,酒喝得也有些多了,今天中午没怎么吃东西,确实饿了,一大碗面被他顷刻间一扫而光。纪晓蓝替他倒上一杯清水,坐在一旁笑看他狼吞虎咽。
吃完后唐宋拿起空碗,又伸了伸腰,“卿别三年当刮目相看,美国人也会煮面吗?不用我再夸你呢。”
纪晓蓝从他手里接过碗筷,笑道:“超水平发挥,纯属意外。”
等到她从厨房出来,唐宋问道:“晓蓝,你那个可爱的小师弟呢?”
纪晓蓝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他昨天回北京了,他有个姑妈在国内,希望他很快回美国,这里没给他留下不开心。”
唐宋是胜利者,并没有表露出美国在外交上胜利后那种惯有的高傲自满,点头道:“嗯,但愿他和美国政府一样也是一时冲动呢。” 说完一拍身旁的沙发,“来,坐会儿。”
纪晓蓝做到他身旁,笑道:“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一丝的醋意?”
唐宋握住她的手,“我那是一坛陈年老醋,埋了很多年了。晓蓝,我们结婚好吗?”
纪晓蓝看着唐宋的眼神一颤,然后把头慢慢靠在他肩上,右手和他左手十指相扣,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他们曾经那么接近,又似乎一直相距遥远,今天这一刻突然来临,她只觉得心头的甜蜜和温暖如同陈年老醋芬芳浓厚,却并不激烈。也许太多次梦见,冲淡了那原本该有的飘然和喜悦。“李毅雯那好吗?”
几年过去了,这仿佛依旧是他们绕不开的话题。“我不知道她好不好,她告诉我她很满足。我相信也希望那是真的。”
纪晓蓝轻轻的点头,不再说话,时间慢慢过去,两人就那样坐着,直到快一点钟的时候纪晓蓝靠在他肩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唐宋怕惊醒她,握着她的手一动不动,等到她睡熟了,才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放到床上,替她脱掉脚上的鞋,盖上被子。然后低下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这才带上房门,退了出来。
回到汉口已经是夜里二点半了,躺到床上他脑子里还想象着纪晓蓝熟睡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那么恬然,那么安静。
五一过后唐宋开始忙碌起来,唐朝今年收成不错,柏科、九九还有万都的合同都不同程度的执行,大郑和刘骏手上还有客户攻关。小江和朱将臣也在他扶上马再送一程的关照下也慢慢上道了。唐宋感觉公司人手有些不够了,交代小汪在报纸上刊登招聘启事,准备再招兵买马,市场部和工程队都需要充血,在乔明月手里的时候海视以前所有的广告制作基本上都是外包,现在他要像连重的七巧一样成立自己的制作部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还可以在外面揽活弄几个汽油钱。
周一下午唐宋和吴则非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成都万都大功告成,问他准备啥时候带着吴太去巴黎逍遥一下?吴则非笑问他真的假的?
唐宋大笑道:“奶奶的!你是官我是民,忽悠谁也不敢忽悠你啊。哥哥我是很有诚意了,趁着你媳妇肚子还没大,赶紧的出去玩玩,别等到陈莎莎腆着肚子出去,带回来一法国籍的儿子。呵呵,你放心,反贪局不会找你头上的。”
小吴笑说行,我和陈莎莎商量商量,总算逮住机会割你小子一刀了。
下班后吃过晚饭唐宋又去了一趟蔡江川家,有些日子没过来了,到他家的时候两口子正没事逗着儿子玩。那小家伙秉承了蔡江川车祸前愈夜愈兴奋的传统,八点多了还跟刚起床似的不安分。对他这个干爹不仅陌生了,还拽得连笑一个都吝啬起来。唐宋在他小脸蛋轻轻一弹,“跟你老子一样,有了你妈就忘了干爹,小不仗义!”一句话逗得王语嫣哈哈大笑。
坐下后,王语嫣先抱着蔡赫过去,蔡江川问他成都之行怎么样?
“合同当然带回来了,常大宝很够意思。”
蔡江川又问道:“到了成都你不会一点想法没有吧?”
唐宋拿起茶杯,“你越来越邪乎了,你那《易经》呢?借我练练,呵呵,还真他妈能唬人。”呷了一口茶后又接着道:“嗯,我见到李毅雯了。”
蔡江川失笑道:“老子认识你十几年,你屁股动一下我就知道你要打屁。他怎么样?”
“应该还好吧,唉!都说时间这玩意儿是疗伤圣药,真希望对李毅雯也一样。”
“应该?你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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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确定,也害怕确定。人哪,真要到了这般地步才明白年轻时候###惹的祸得用心来弥补偿还。我是去成都前两天才得知她的联系方式的,这是不是冥冥中注定要下一次心灵的油锅?你是神棍,帮我掐掐。”
“嘿!对你这种信邪不信命的家伙,神棍是喝稀饭的,解决不了问题。也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小纪回来,让它过去吧。”
唐宋点头,“舍此之外还能怎样?李毅雯……唉!祝福她?祝福也是魔术师手里的飞刀,江川,我准备和晓蓝结婚了。”
王语嫣刚好此时走进来,“老唐,李毅雯怎么啦?哦,你和晓蓝姐要结婚了?先恭喜你,嘻嘻,飞刀我就不耍了。”
“我欠晓蓝太多,结婚不是还债,我想和她结婚,这也是小叶最后的愿望。”
蔡江川道:“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小纪身边,准备什么时候结呢?”
王语嫣笑着说:“是啊,我原来还以为你要等到你干儿子给你当花童了,快点嘛,我给你当伴娘怎么样?”
蔡江川笑道:“你个孩子他妈给人当伴娘?小纪非骂死我不可。”
唐宋也笑着说:“日子都还没定呢,我要请孙健当伴郎,伴娘那位子就给你留着。”
王语嫣伸手要作势打他,唐宋手机响了,孙健打来的。“你黄眉大王啊?刚说你你电话就打来了。”
电话里孙健情绪似乎有些不好,“真要是黄眉大王就好了,老子一屁要熏死一批人。唐总在哪儿呢?”
“江川这儿呢,怎么个情况啊?每个月那几天来事了?”
孙健叹了一口气,“唉!别他妈的提了!出来喝一杯吧,我离职了,环顾四周,也只有你小子那酒量能浇灭我恰似一江春水的愁了。”
“离职?”
放下电话唐宋笑道:“孙健说他离开城管局了,满肚子垃圾找地方倒呢,要我去化解他恰似一江春水的愁。”
“他的愁估计都随长江向东流了,剩下的怕是火窝在心里,我和你一起过去。”
两人来到台北路,在一间大排档找到孙健,他一个人正点着烟在熏,看见蔡江川也来了,“难得啊,江川也出来透透气,我们三英多久没有一起厮混了?”
蔡江川笑着坐下,说道:“太久,我已经扯呼收山了。你小子现在还是孤魂野鬼,遥想老子当年,嘿!”
唐宋看看左右接道:“遥想当年?精子泛滥了,雄姿英发,横刀立马,谈笑间,唉!已过而立之年。时间过得真快。”
孙健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靠!时间,真他妈的不给脸!老板,上酒!”
唐宋摇头苦笑,“到底怎么回事啊?”
“今天打离职报告了,明天起可以在家睡觉了。”
蔡江川看着他,“好好的辞职干嘛?”
孙健又点上根烟,“迟早的事,机关我也呆烦了。”
唐宋猜想估计孙健又是玩起违规操作,在单位混不下去了,他那副科一副就是好几年,像是古时候迟迟看不到转正之日的如夫人。房子贷款又吊死鬼似的跟在屁股后面,于是与人苟合,多半是拿了人家好处又东窗事发了。这些年他惹了不少事,唐宋还在七巧时就背了一内部处分,后来兔子吃起窝边草,和刘燕纯离婚,差点还闹到单位去。“你这种流氓性格在机关该如鱼得水才是,不是一时冲动吧?”
“兄弟也不瞒你们了,确实没多大意思,混机关我比小吴那是差远了,在副科的椅子上坐得我都生痔疮了。前不久帮朋友一点小忙又招纪委了。嘿嘿,如其再折腾,不如我拍拍屁股自己走人。”
唐宋果然没猜错,“嗯,此处不留爷,也没什么了,就是折腾了这么些年有点可惜了你。”
蔡江川也道:“也没什么可惜了,既然在那鸟地方玩不转,换个码头也不见得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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