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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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医到-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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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戈点头。手心却已经出了汗。

要一动不动地拉着这个钩子,说起来容易,可是眼睛要紧紧地盯着不放松,稍微有一丁点的挪动都可能会影响到师父。

杨茉看向张戈,“能不能做好?”

张戈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师父放心,我能做好。”这个深拉钩他很熟悉,因为上次用牲畜练习的时候他就因为过度用力才造成伤口出血,然后他怔愣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连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帮师父。

这一次,不是练习。他一定要做好。

杨茉向张戈点点头。“开始吧!”

杨茉这边开始手术。那边济子篆也开始清创。

“布巾,快。”

声音开始在手术室里响起来。

梅香只记得不停地将布巾压在伤口上,布巾被血湿透又要换一块新的。很多的血,很多的血,沾在她的手上,衣服上。

那些血好像比她身体里流淌的要烫,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梅香慌乱地看向杨茉。

杨茉头上满是汗珠,“输血。”

秦冲立即挂上血浆。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的紧张,连张戈的手都开始抖动。

杨茉也觉得手指说不出的疼,汗落在她眼睛里,又痒又疼,这时候她要镇定。

“你们知道董将军被鞑靼围困了多久?”

“京里接到战报到现在已经有近一个月。你们知道董将军怎么活下来的?”杨茉摇摇头,“我不知道,因为现在我们已经打开他的身体,我看不到一粒米。”

“医学上来讲,人只要三天不喝水七天不吃饭就会面临生命的危险,更何况还要带着兵将一起抵御鞑靼大军。”

“这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他坚持下来,现在他坚持到了朝廷的援军,坚持到了京城,我们不能让他死在手术床上,我们要将他救活,所以无论怎么害怕,想想躺在这里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活着,应该长命百岁。

都说医生不能给关心的人治病,可是她觉得就是这份关切才能更好的治病救人。

……

董夫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希望那扇门打开的时候能从里面传出好消息。

时间过的缓慢,沙漏仿佛一动不动,董夫人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要不是樊大太太紧紧地握着她,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终于那扇门打开了。

董夫人立即站起身,她不知道怎么走到张戈面前,她只是哆嗦着嘴唇紧紧地看着张戈。

“手术顺利,师父现在里面缝合。”

张戈声音清晰。

董夫人豁然睁大了眼睛,手术顺利,她想要多问张戈几句,张戈却推开人群快速地向后院跑去。

紧接着出来的萧全弄不清楚情形急忙跟过去。

张戈在后院打转,双手仍旧提在胸前,保持着消毒后的姿势。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因为手术中受了惊吓。

萧全想着上前去拉张戈的手,“张师弟这是怎么了?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找什么,他要找什么,张戈一时也想不出来,他到底要找什么,他帮师父完成手术,然后出来找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

张戈茫然地看着萧全,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五官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皱在一起,羞愧又尴尬,仿佛所有的血液冲上头,脸颊也涨的通红。

紧接着萧全问道一股奇怪的味道,低下头来看,只见张戈的裤子和鞋已经湿透,还有源源不断的水沿着他的裤腿淌下来。

“我要找厕所,我要找厕所……”张戈带着哭腔。

他要去厕所,可是他脑子里只记得用拉钩、打结、剪线,忘记了要去找厕所,他就在别人面前尿了裤子。

第三百二十三章清醒

他从懂事之后就没尿过裤子,现在却把裤裆尿湿了,那种又湿又热的感觉,让他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

张戈开始四处找地方躲藏。

“藏什么,”萧全一把拉住张戈,眼睛里冒着光,“跟着师父治病救人尿裤子没什么好丢人的,我们想要尿还没机会呢,只要将病患治好尿裤子怎么了?”说着去解自己的裤带,“来,来,来,把我的裤子给你,下次师父做手术,你将对面的位置让给我。”

张戈听得这话一把捂住裤子,“不给,不给,你想得美。”

萧全哈哈大笑。

为了一个手术尿裤子,宁愿尿裤子也要争抢着做一件事,这样的事可笑吗?如果人这辈子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才可笑。

萧全羡慕地看着张戈,“用深拉钩会了吧?打结缝合也跟着师父又学了一遍,你还想怎么样?”

张戈只觉得身上的羞臊去的干干净净,变成了说不出的自豪,从此之后他就真的能帮师父了。

说完这话,萧全忽然想起什么,“你去换裤子,我去帮师父。”说着转头急匆匆地向前走。

张戈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他多想要追上萧全和萧全一起重新走进那间屋子。

可是他不能带着尿骚味冲进去。

张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一滩尿,从上面看出自己的影子,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哈哈,他疯了。真是疯了。

但是,他愿意一辈子这样疯疯癫癫。

……

杨茉仔细地缝合,又将引流管固定好,然后才直起腰。

术中董昭皱着眉头哼了几声。杨茉就让梅香用了少量的乙醚,她不想董昭再受苦。用乙醚就代表着接下来一段时间要一直检测董昭的呼吸。

没有仪器的古代,只能动用人力,杨茉看向秦冲,“保合堂学会急救的郎中不多,大家要轮换着一直看护到董昭醒过来。”

秦冲立即应下来。

杨茉看向董昭略显得苍白的脸。

第一次见到董昭就是在病床上,不知怎么的,董昭躺在床上的模样就一直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后来无论再怎么见面,她第一感觉董昭都是她的病患,她在古代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病患。

她虽然也给周成陵治病。可是周成陵却没有给她这种感觉。

也许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能用准确的言语表达的。

她心里一直信任董昭。一直将董昭当做个朋友来看待。

杨茉刚想到这里。只听外面传来董绩的声音,“世子呢?可醒过来了?”

董绩的声音很高,屋子里能听得清清楚楚。杨茉立即吩咐梅香,“将世子爷挪到里屋去歇着,要用上盐水。”

梅香点了点头。

“朱善呢?朱善有没有将药拿过来。”杨茉进京就让朱善去看有多少青霉素,朱善和她一起去保定,新药的事就交给了裴度。

屋子里的人互相看看,那边已经给樊老将军缝合好伤口的魏卯道:“还没有过来。”

这么长时间没有将青霉素拿来。

杨茉有些担忧。

以董昭和樊老将军的伤情一定要用青霉素抗感染,战场上耽搁了太长时间给了细菌繁殖的机会,她带去保定的青霉素早就给伤兵用完了。

“快去催催。”杨茉吩咐魏卯,然后过去看樊老将军。

济子篆道:“已经止了血,要看一两日。若是伤情没有好转,就要截肢。”

对武将来说,截肢就代表着永远不能上战场,虽然樊老将军年纪已经大了,可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杨茉点点头,“保命要紧。”济先生将樊老将军的伤口缝合的很好,让这条伤臂也有了血色,这就证明这条手臂现在和身体血脉相通没有坏死。

“济先生缝合的好,下一步就是控制住感染。”

济子篆长长地舒了口气,“十奶奶说行我才放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没有十奶奶他就不踏实。

就算做的再好,他觉得也是比不上十奶奶。

缝合完了他本来觉得很是完美,可是再转头看十奶奶打结的动作,又觉得自己的结打的太死,可能会破坏血管。

如果这是十奶奶来做,一定会更加好。

他行医这么多年算是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外科大夫,可是在十奶奶身边久了,就会觉得畏惧,还有多少东西是他没有见过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从前之所以胸有成竹,那是因为没有见识到更加高超的医术。

他虽然一辈子行医,却仍旧还是一头初生的牛犊。

杨茉和济子篆从屋子里走出来。

董夫人先一步迎上来,“十奶奶我们昭儿怎么样?可醒过来了?”

杨茉展开一个笑容,“我已经做好了手术。”

十奶奶这个笑容就如同第一次给昭儿治病时一样,这样明亮的笑容仿佛要将董夫人的脸烤化了,多少次她心里对十奶奶又爱又恨,十奶奶救了昭儿的命,却也在她家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可是如今十奶奶又一次救了昭儿,她不敢去看十奶奶的眼睛,她怕从十奶奶眼睛里看出自己的羞愧。

真是臊,对救了昭儿的恩人就那般看待,昭儿被救活时她千恩万谢,渡过难关之后她立即将恩情放在了脑后。

甚至在十奶奶去保定开养乐堂的时候,她还觉得十奶奶带着保合堂的人闹的有点过头,一个女子若是开粥棚还算说得过去,跟着那么多男人去军营,一定会遭人非议。

真可笑,那时候她就没想,十奶奶去保合堂会救昭儿。

说到底她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多亏十奶奶没有进董家门,董家这样的人家,有老爷和她这样的公婆,十奶奶哪里会做出今天的事。

他们董家没有这样的福气。

不一会儿工夫朱善带着人将青霉素捧来。

杨茉看看郎中们拿着的四只药瓶,“就这样多?”

朱善点头,“就这样多了,那药真的不好做,我们走的这段日子的确做了不少,可是都……都没有效用啊……”

分段、分量取青霉素混合液,然后从中找到含青霉素成分的那一罐液体,如果之前的步骤有一丁点的差错,都不能提取出一定含量的青霉素,只要抗菌效果不明显,青霉素液就不能用。

朱善显得很失落,眼睁睁地看着杨茉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是我走的时候没交代好,现在只能试出这几瓶是有效的。”

杨茉看着仅有的青霉素,“这些药我们先用,事不宜迟你们回去接着做药,能做出多少是多少。”

朱善立即点头,“我……这就回去。”

朱善和裴度几个离开,杨茉和济子篆商量,“只能盼着感染不是太重,用不着太多的青霉素。”

否则药量只能够一个人使用。

杨茉正和济子篆说话,魏卯掀开帘子进门,径直看向杨茉,“师父,董世子醒过来了。”

董昭醒来的消息传出来,董绩从董夫人身边走过去大步跨进内室,董夫人顿时被撞了一个趔趄。

内室里杨茉正在看董昭的情况,“怎么样?可觉得身上疼?”

董昭轻微颌首。

“过两日就会好,这两天不能起来必须要卧床好好将养,要听保合堂的郎中安排。”

杨茉话音刚落,董绩就走了进来。

董昭看到父亲撑着身体就要起来,杨茉按住董昭的胳膊,“我才说完,要卧床将养不能起身。”

杨茉说完转头看向董绩。

董绩显得有些焦急,皱着浓黑的眉毛,来来回回将董昭看了两遍立即道:“你们被鞑靼围困,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听得这话杨茉诧异地看向董绩。

她以为董绩会说一些关切的话,流露出一些舔犊之情,没想到冲头就是这样一句。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嫌董昭没有战死?还是说董昭是天生怕死之人。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见到亲人竟然劈头就是这样的叱问。

这话只要想想都会让人心寒,杨茉转头刚要去看董昭的神情却发现樊老将军也已经醒来。

樊老将军皱着眉头,怒目看着董绩,要不是董昭拖住了鞑靼大军,朝廷攻打鞑靼何以这样顺利,这几十年都没见过这样的胜仗,他本还要夸奖董绩虎父无犬子,养了一个好儿子,这下子定要给董家增光添彩……

要知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大周朝出过几个良将。

若是他有董昭这样的儿子,就算睡觉也会笑醒。

董绩这个匹夫竟然还不知足。

樊老将军想到这里几乎要气得跳起来,正要说话就看到杨茉走过来向他摇了摇头。

董昭显然有话想要和董绩说,如果这时候被人插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倾吐心声,更何况杨茉期望能看到董绩错愕的神情。

董绩无非是嫌弃董昭没有拿到功劳,他若是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董昭拖住了鞑靼大军,已经为朝廷立下大功,就不会露出如此丑恶的嘴脸。

“我问你,”董绩皱起眉头,“朝廷是不是为了救你损兵折将?你准备要如何向朝廷交代?”

第三百二十四章父子

听着董绩说话,杨茉和樊老将军面面相觑。

董绩的为人,现在完全暴露出来。

杨茉看向梅香,“将魏卯几个叫过来,将樊老将军挪到外面的诊室去。”

现在的时间应该给董昭,董昭现在还没脱离危险,能不能好起来谁也不知道,也许现在是他向董绩吐露心声的时候,她不应该在这里妨碍,更何况现在樊家人也想立即见到清醒后的老将军。

屋子里没有了旁人,董昭舒一口气,“父亲是担心朝廷会责怪我,还是因为我没有和从前一样顺着父亲的意思握住兵权见机行事。”

董绩脸上一僵,很快就被暴怒的表情代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在和你说战事,你当成什么?”

董昭摇头,“父亲不是在和我说战事,父亲从京中离开时就已经对我失望,父亲觉得现在已经是争求富贵的好时机,父亲为的是富贵荣华,生怕我兵败坏了你的大局,所以父亲不是在跟我说战事。”

董绩睁大了眼睛看儿子。

董昭道:“父亲想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董绩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几乎跳起来,“你就这样和父亲说话?不管是战事还是家族的利益都是一样,你若是大意打了败仗,我就要想方设法帮你遮掩,免得朝廷怪罪下来。”

董昭摇头,“那不一样,我打败仗是我的荣辱,父亲现在宁可舍弃我这个儿子。也要谋求你的前程,父亲我说的可对?”

董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想要斥责董昭,却董昭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董昭道:“年轻时候。你在外戊边回到家里就跟我讲兵法,现在你回来说的都是文臣那些勾心斗角的话,父亲,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结?有心结就和我说,我们想办法解决。”

董绩半晌没有说话,白了一大半的胡子翘起来,然后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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