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迅速,我浑身的力量一下子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压住了。我恍惚不知所措,我站在原地发呆,看着那月光下骚动着的草丛。
我瞬间明白过来了,原来自己没有成为强奸犯,另外一个人替自己去做了。现在好了,我自己自由了,我终于可以摆脱犯罪而轻松的回家了。我想走,可是却又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好象有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力量左右着我的四肢。我内心又起火了,可是我无法描述这种火的类型,我只是大步地跑上前去,窜进草丛,一下子扑到了那个正压在女孩子背上的家伙身上,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然后使劲地一拽。只听那个家伙凄惨地“啊!”了一声,猛地一拱身子把我顶出去两米多远。我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这个时候那家伙已经捂着自己的耳朵夺路而逃了。
我感觉到自己嘴里全是血腥味儿,并且发现那个家伙的半个耳朵也正在我的嘴里。于是我赶紧吐掉了它,并且一阵恶心。
那个女孩子蹲在地上,脸色吓地煞青,只是抬头看着我。借着月光,我们俩彼此可以把对方看地一清二楚。她长地特别清秀白净,好象是从牛奶里钻出来的小精灵一般。只是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恐慌到了极点,那种恐慌的眼神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其实我也恐慌到了极点,于是我撒腿就跑,什么也不顾地跑着,我想我得赶紧跑出公园并且以后再也不来了,这里太危险了。这里随时都可能发生战争。
实际上,这几天的夜里发生了太多平静的、激烈的战争,我被吓坏了,我预感生活也许会出现大的动荡了。
第 二 章 父 亲
9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慌乱地跑进卫生间里洗澡。我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于是我刷了三遍牙,我一边刷牙一边想,我以后再也不会吃猪耳朵了。
虽然事实上我救了那个女孩子,但是我心里却还是有一种罪恶感,非常深重的罪恶感。后来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就跑到厨房里找点心吃。找了半天才找出来两块桃酥,我刚要坐下来安心吃,我妈就推开厨房门进来了。
我吓了一跳,连声说:“妈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妈疲惫的笑了笑,我看见她的眼圈都青了,肯定是最近休息不好造成的。她走过来看了看我手中的桃酥,问我:“晚上没吃饭吗?”
我摇头,又点头,仓皇地说:“吃……吃了,和麻西吃的麦当劳,现在又饿了……”
“我给你做点儿吃的吧。”
“不用了,妈,你睡觉去吧,我吃两快点心就饱了。”
可是我妈终究是我妈,她本来就睡不着,现在听说儿子饿了估计就更睡不着了。不由分说,她把桃酥从我手里夺了过去,然后下厨房给我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我本来也是饿了,再加上这面确实香,于是端过来就大吃特吃起来。我吃饭的时候心里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而不安,我越不安的时候吃饭就越快。我妈就坐在旁边看着我吃饭,看着看着,就“扑哧”一声笑了。
我满嘴都是食物地问她:“笑……笑什么?”
我妈说:“你和你爸年轻的时候吃饭一模一样。”
我满嘴都是饭的问:“什么样子?”
“像一头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狼一样。”
我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又问:“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好几天不吃饭?”
我妈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怀旧的伤尘,答道:“那可不?天天把自己关在暗房里冲洗照片,写文章,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吃饭。”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和你结婚之前不早就饿死了吗?”
“是啊,不过好在结婚之前我就跑到他哪儿给他送饭,才让他不至于饿死。当时我在银行是出纳员,下班挺晚的,但是下了班我就赶忙骑着自行车回家,一进家门就做饭,做好了饭自己都顾不上吃,就跑到他们宿舍去给他送饭。他们那一个楼都是男人,妈妈一个小姑娘哪里敢上去?于是就在楼道下面喊:‘钟天明,我是刘思洁,给你送饭了。’喊过几声,你爸傻地一脑子都是文章和胶片,哪里听得到?于是我只好又提高了嗓门地喊。结果就让你爸那一个楼的男人都知道了。下次再去,我刚往哪儿一站,一个男人就跳出来,见了我,立刻回头就大喊:‘钟天明,她是刘思洁,给你送饭来了’。于是一个楼的男人轮番地帮着我喊,一个楼四十个男人,喊了四十次,就是四十天啊。最后一次是你爸自己先看到了我,于是冲着我就喊:‘我是钟天明,你是刘思洁,你来给我送饭了’。”
我听完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地直咳嗽。刚才那件事情在我心里留下的罪恶的阴影也顿时暗淡了学多。
我妈赶忙去拍我的背,说:“别吃着东西笑……你爸啊,现在我就是给他做出来满汉全席他都不会再眼睛红了。”
“为什么?”
“为什么……腻了呗,你想啊,一个人吃另一个做的饭,吃了二十多年,能不腻吗?”
我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像秋天的溪水,充满了怀旧的涟漪,弄地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我赶紧跑去接电话。我总是愿意在第一时间内接到电话,因为如果是我的同学找我而让我妈接到电话肯定会特别麻烦的,她会问人家问个不停。
我拿起电话,就听见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是钟天明家吗?这里是桥东区派出所。”
我心里一惊,说:“是……”
我妈走过来向我打手势问是谁。
我就把电话给她了,我说:“派出所……”
10
事情是这样的。
我爸酒后驾车,在桥东区被警察逮个正着,于是就给拉回派出所去了,并且扣留了驾驶执照。我妈找了他们单位的一个司机把我爸接了回来。
我爸回来后一言不发,满脸闷怒。他一身浓重的油烟味道,好象他刚刚从大饭店的伙房里出来一样。
我听见我妈小声问他饿不饿,他也不回答,只是摇头,然后就钻进自己的书房里不出来了。
我爸原来不是这样的,他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无精打采或者闷怒。
我爸最近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难道他真的是吃我妈做的饭吃腻了吗?
我不仅想起我和我爸之间的往事曾经。
11
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爱吃他妻子做的饭的摄影师。他的好作品都获得过全国性的大奖,他也是中国摄影家协会的会员。
我爸有很多关于摄影的书籍,不过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那些人体摄影。那时候我还小,对女人的身体充满着无限的好奇。我特别喜欢翻看那些人体摄影画册,觉得那些漂亮的女人体好象就在现实生活中可以摸得到一样。和西洋女人体比较起来,我更喜欢东方的女人体。那种优美典雅的意境使我心情舒畅,同时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满足了我的潜在性欲望。我最记忆犹新的一副画的名字叫做《少女》。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是在一个闷热的下午,我偷偷地打开了我爸的柜子,发现了有一本新的人体摄影画册名字叫《中国山水人体摄影欣赏》。我信手翻开一页,就看见这副名字叫《少女》的照片。
在那张照片中,一个少女躺在一棵古树下的草丛中,乌黑长发散落在绿色草丛中,眼睛微闭,嘴唇略启。乳房上还有几颗晶莹的露珠,好象粘贴在皮肤上的珍珠一样。不过粉红色的乳头可以说得上是两颗略大一点的红宝石。少女的两腿是并拢的,两腿之间还插着一只红色的玫瑰花,使整个画面被这突如其来的艳红色弄的仓皇而性感。这张照片所具有的诱惑力实在给予了当时只有十四岁的我不小的撞击,别的人体画一般可以使我的阴茎勃起一分钟,而这一张使我的阴茎勃起长达十分钟,粗硬的牛仔裤都顶出了一个下不去的轮廓来,后来我用手拼命地压,甚至用熨斗熨一下裤子之后才得以展平的。
只看了这么一次,我似乎就再也忘不掉了。我在上课的时候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听讲,那副照片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晃晃悠悠的显现,闪着光芒,同时还散发着一定的冷气,使我精神几度紧张,无法放松。
后来在语文课上,我再也忍受不了了,于是就拿出铅笔在自己的横格本上开始画起来。我把自己记忆中的那副画重新临摹了下来。我从小就学过美术,对写生素描什么的很在行。于是我这副画受到了我同桌的大加赞许。他说他一看到这副画下面立刻就直了,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我笑了,其实我心里清楚这副画其实并不是只让你下身直一下那么简单。然而,正当我自己陶醉在自己的临摹作品的时候,语文老师(班主任)的影子就把我的画覆盖住了。我吓坏了,手忙脚乱地要把这画藏起来,但是还是被手脚麻利的语文老师一把夺过去了。她把那画攥在手里,两只眼睛狠狠地盯住我,把我弄的心里发毛冷汗直从毛孔里向外喷,好象学校花园里的喷泉。
我受到了惩罚。我被班主任罚跑三十圈,绕着四百米的操场。我跑到第十圈的时候已经累地快死了,居然还听见旁边有人冲我喊:“喂!哥们!谁他妈的让你不是个女的呢?你要是个女的,你他妈的就说你自己痛经,老师就不罚你啦!”
我愤怒地扫视周围,想找出来究竟是谁在喊。可是我的周围居然有无数个人头在旋转,我根本分辨不出来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我开始头晕目眩,我一下子蹲在了跑道上,我不想跑了,我脑子里特别乱,我嘴里似乎在吐着白沫。
那副照片太美了,美地让我根本就不能控制住自己。我不恨罚我跑步的老师,我不恨刚才冲我喊话的家伙,我只恨自己为什么在偶然间看到了这副照片。我还恨那个照片中的女人,恨她为什么赤身裸体地躺在那里。
家长会的时候,班主任当着众多家长的面把这副画举了起来,她说:“这就是我们学生在课堂上完成的任务!”
台下一片哗然,不知道是为这副画的伤风害俗,还是为这副画的逼真传神。
我爸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很快认出来了这副画。
班主任接着说:“现在请这副画的作者的家长上来把它领回去,别的我不想再多说了,我只想告诉家长同志们,当你们的宝贝儿们取得不了令你们满意的成绩的时候,你们能不能别总是把责任推给老师?这副画总不会是我们老师教学生画的吧?说实在的,我们还真画不到这么逼真呢!”
台下一片轰笑,我爸就在这片轰笑中从容的上台把这副画从老师的手里夺了过来,然后他把这副画放平在讲台上,用手展平,然后拿起来,自己看了看,笑了,说:“真像。”
台下全静了,班主任目瞪口呆地望着我爸。
我爸从容地走出教室,拉起低着头站在教室门口的我以正常而镇定的速度走出了学校。我被我爸拉着的手不停地冒汗,我不敢抬头看他。当我们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的时候,我爸把这副画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对我说:“钟阳,你画地很像,但是,现在不是画这种东西的时候,你懂吗?”
我装做深刻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心里却还在为那副画可惜,它是我用激情画出来的,我怕我以后再也画不成这个样子了,虽然那副照片还在我的头脑之中。
是的,那次以后,我曾经偷偷地试着再画,但是无论怎样都画不成像那次那么逼真了。我试着去找出我爸那本人体画册再看一遍那副照片,但是柜子已经被我爸锁起来了。那副画就这样与我永生隔绝了。
我舍不得那副画,我曾经疯狂地想,我愿意用我毕生的精液来换回那副画。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傻,一个男人毕生精液是什么都买不来的,哪里可以用一副画就做成交易了呢?
12
当那副照片彻底被我遗忘之后,曾小凡就钻进了我的生活。
曾小凡是我初中三年级时的同桌。那时候我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我爸妈高兴的走路都好象脚下踩着烽火轮一样疯快。想象一下,假如我妈向一阵风似的与她们的领导擦肩而过并且留下一句“行长早啊”的话,该是多么的滑稽?行长肯定觉得很奇怪,心想莫非是刘主任来了第二春?
由于我的进步,我被分到了初三快班,和曾小凡坐了同桌。曾小凡是一个学习不错的痞子。她的相貌没得说,在全年级是出了名的;她的学习也够得上中上等了,在快班也可以混个中等;只是她平时好象总是和一些高中的、职业中学的、体育队的痞子混混儿来往,并且和他们打地火热。年级里有这样一句话,如果校长和曾小凡同时掉进了河里,一定要先跳下去救曾小凡,原因是校长最多可以把你开除,但是曾小凡可以至你于死地。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突然在一个下着雨的中午塞给了我一张纸条,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亲爱的钟阳,从你坐在我身边的第一天起我就爱上了你。你爱我吗?明天是周六,你能和我在KFC一起共进午餐吗?我十一点半的时候会准时在那里等你。亲爱的,不见不散。”
我看完后立刻欲火中烧,我发现我肯本无法抵挡这种女生给我写的情书的诱惑力。我立刻去看她的背影,看见没有打伞的她全身被淋地湿湿的,衣裙粘在身上的样子别提有多性感了!我一时冲动想跑过去把自己的伞让给她,可是后来才想起来我也没带伞。
不过倒霉的是,我当天晚上回到家后因为饿地要命把裤子一换就立刻去厨房里找东西吃了。而那张曾小凡给我写的情书却依旧在我的裤兜里。当时我爸在家,他把我的裤子拿起来准备扔进洗衣机里去洗,洗之前他又掏了掏裤子的兜,于是就发现了那封情书。
晚饭时间,我妈不在。我爸严肃而庄重地坐在那里,不怒而威。我像个来自乡村里的老鼠一样猥琐着,看着桌子上那封信郁闷地发抖。
我爸问我:“你怎么打算?”
我抬头一眼茫然,表示不知道。
我爸就说:“明天,你去KFC吧,准时一点儿。”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惊讶地看着我爸。
我爸表情不变,接着说:“我跟你一起去。”
当曾小凡一身光彩照人的站在KFC门口看见我和我爸一起出现的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