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旅馆。黄言又把兰贞一直背进了房间,放在了床上,却发现兰贞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黄言问:“是不是疼的?要不我去找一个医生来?”
兰贞哭着笑了出来,说:“哪里是疼的?早就不疼了。其实我可以自己走,你白背我走了这么长时间。”
黄言就憨憨地笑了,说:“你不疼我就放心了,我们明天再拍,你先梳洗一下就去睡吧。”
一想到明天再拍,黄言突然想起自己的照相机还扔在那棵树下,于是要再折回去拿。兰贞便叫住了他:“明天吧,反正哪儿也没有什么人,不怕人家给你拿走。再说,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照相机啊。”
“那不好,心里还是不塌实。”
“可是,就要下雨了呀,你刚才没有听到雷声吗?”
黄言看着兰贞,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兰贞就笑了,说:“小的时候,我记得有一天雷打地特别的响,我在睡梦中都被惊醒了。我就喊我爸,结果我妈来了,搂着我,告诉我,我爸走了,不回来了……”
黄言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躺在床上的兰贞,说道:“你洗洗后就先睡吧……也不晚了……我们明天还要继续拍呢。”
黄言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兰贞的房间,兰贞的眼睛里已经再一次充满泪水,好象重温童年父亲离开自己和母亲的情景一般。
黄言出了房间门,便重重地靠在楼道走廊的墙上。南方的木房里的木墙,身体靠上去总是感觉潮乎乎的,让黄言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把自己缠绵地无法逃脱。他恨下一条心,决定一定要再上山把那相机找回来,虽然他不止有这么一个相机。可是待到他刚一出门,便一声响雷,震地他脚跟都发颤,他就这样被一声响雷震地直直地站立在那里,回头看去,兰贞的窗户里还亮着与刚才一样的光。
黄言最终在响雷之后的大雨中掉转了方向,又回到了旅馆,敲开了兰贞房间的门。
兰贞依旧满脸是泪的,开了门一见是黄言,就带着点哭腔问:“怎么又回来了?”
黄言答道:“外面打了雷,也下了雨,路怕是不好走。”
兰贞就哭出声来了,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信我,非要走!”
黄言愣着站在那里,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兰贞已经哭成了泪人,回到自己的床上爬在枕头上哭,边哭边说:“你才不会管我,你只想回去找你的照相机,你明知道要打雷的,要下雨的……你一直在骗我,你就是想让我拍裸体照片,别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黄言支吾道:“兰贞……我……”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究竟是不是在骗我!”
黄言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他关上了房间的门,冲过去把爬在枕头上哭的兰贞抱进了怀里,说:“我没有骗你,没有骗你的……”
没有等黄言把话说完,兰贞就把脸紧紧地贴紧在了这个中年男人胸口上,一边哭着,一边感受着幸福,这样的怀抱,毕竟已是她多年所渴望的。
就在那一个雨夜,兰贞在幸福中和这个叫黄言的中年男人度过了自己的初夜。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身体里那一道防线被冲破的一刹那间所带来的疼痛与快感,以及中年男人温柔地喘息声音。她每每回忆起那一夜的情爱,总能够激动不已,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
晨曦亮起,兰贞依偎在黄言的怀里,问他:“我是你唯一爱的女人吗?”
黄言沉默良久,最终说:“是的,你是我唯一爱的女人,唯一的……”
黄言告诉兰贞,他还没有结婚,一直是单身一个人住在北京,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兰贞为此而惊讶,因为她不敢想象一个这样年龄的男人还没有结婚。然而,她却百分之百地相信他,因为他的眼睛永远透露出一在种无坚不摧的真诚。黄言还告诉兰贞,她和他做爱时所带给他的快感是那样的奇特,那样的新鲜,那样的另他着迷。
“对不起,我插一句……”我打断兰贞,“第一次作爱是怎样一个滋味?”
“滋味?没什么滋味……就是……咳!你小孩子家打听这个干什么?”
“说说看嘛,你是我的老师,有责任对我进行性教育你说是不是?”
“我可不认为我有这个责任……还是让你爸给你讲吧。”
“我爸?我爸他能给我讲性?我要是这么问他他就早把我抽死了。”
“哪你也别问我啊?要是想继续听我就接着讲,不想听就算了……”
“行,行,你继续讲……”
清晨,一个卖花小男孩敲开了他们的房间,手里拿着一把玫瑰花,说这里是买不到玫瑰花的,问他们愿不愿意要上一支。
兰贞就看着那花笑了,黄言买了一支送给了兰贞。兰贞拿着那支玫瑰花闻了很久,却还是舍不得放下。
一夜大雨后,空气更加的清爽,阳光格外的纯净。兰贞与黄言一起爬上了山,找到了那棵老树,也找到了那个已经被雨水淹坏的照相机。两个人彼此会意地笑,然后兰贞慢慢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裸着身体躺在了那棵树的下面,微闭着双眼,并把那支玫瑰花放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由于她躺下去的时候,身体擦过身边的草,那草叶上的露水便滴在了她的乳房上,冰冷地一点那乳房的细嫩的皮肤,令她兴奋地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散在了草丛上。而黄言,则用另一部好的照相机找到了最佳的角度,拍摄出了一张另他这一生一世中最满意的人体摄影作品,也就是后来所定名的《少女》,并且获得了当年的中国人体摄影大赛的一等奖,尔后又被黄言收录到了自己责编的那本名字叫做《中国山水人体摄影欣赏》一书之中。
兰贞后来回到冰城哈尔滨继续上学,却从未间断与黄言的联系。黄言也常常借着出差之由,从北京只身一人坐火车来到哈尔滨,和兰贞幽会。记得有一次,正值初秋,学校严格整顿夜间宿舍纪律,特别狠抓女生夜间不归宿舍就寝的问题。恰好当时黄言有一个一周左右的会议在哈尔滨,住在市中心的一家四星级宾馆里。他打电话告诉兰贞他晚上下了会去接她。兰贞马上说:“不行,现在学校里管的严了,严格禁止夜不归宿。”
“好吧,明天我白天我去接你。”黄言说完就把电话放了。
兰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觉得黄言的电话放地太干脆了。可是还没等五秒钟,黄言又把电话打了过来:“你们晚上是不是有人查房?”
“是啊……”兰贞回答。
“几点查房?”
“十一点。”
“如果十一点之后我去接你呢?”
“那怎么行?十一点之后我们学校都关门了!”
“不要紧,学校有没有小门什么的?”
“有是有,不过有一条看门的狗,人一过它就叫,它一叫开门的老头就醒了,而且宿舍老师也会醒的。”
“……”黄言想了想,说:“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只好明天了……”
“明天吧……”兰贞把电话放下了,不过她知道黄言还会把电话打过来的,她从他的语气中能够猜出来他是多么想见她。
果真,不一会儿,黄言又把电话打来了:“兰贞,我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是十一点以后去接你一下比较好……”
“呵呵……”兰贞笑了,“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样啊?不是跟你说了学校现在制度严格了吗?”
“我觉得,我还是十一点之后去接你一下比较好……我在你们宿舍楼底下等你……”
“别啊?让人看见不就完了吗?”
“我十一点十分准时到……”
“哎?黄言,你听我说……”
黄言不等兰贞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放下了。兰贞气地也把电话摔了,骂道:“急死你个色鬼!”可是她心里是无比幸福的。
晚上十一点十分的时候,宿舍老师已经查过了房,同宿舍的女生们也都睡了。于是兰贞穿好了衣服爬在窗户上往外看。看着看着,就看见黄言了。黄言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衫和休闲裤,两手插兜地信步徘徊在兰贞的宿舍楼下。因为楼上的窗户都黑着灯,所以他无法看见兰贞。他只是不时地抬头向上看看,样子傻地可爱。兰贞本想在让他等等,可是他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兰贞有点儿心疼了,于是就决定下去。可是她走到楼道口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放在走廊中间的一把凳子,凳子“咣裆”摔在地上。这下就把宿舍老师吵醒了。兰贞当时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往外冲吧。于是她冲到外面拉着黄言就跑,黄言被吓了一跳。这时候老师也从宿舍楼里追出来了,拿着手电筒照过来,大喊:“站住!”
黄言就站住了,并且把兰贞也拉住了。
“你傻不傻啊?想死吗?”兰贞急了,拼命想拉黄言跑,可就是拉不动。
黄言顶着老师手电筒的光,很稳重地笑着说:“老师,您好,我是孩子的父亲……”
“什么?”老师走过来用手电筒照了照黄言,又照了照兰贞,“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孩子她妈我倒是见过……”
“是这样的……”黄言一边说着一边把兰贞往自己身上拉了拉,“我经常去外地出差,经常不在家,也没时间管孩子……这不,我今天刚从外地回来,明天下午就又要走,所以想把孩子接回家好好玩玩……”
“是啊,我好长时间没见我爸爸了……”兰贞把头靠在黄言的肩膀上,她说这话有一半是撒谎有一半是真实。事实上,她也真的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爸爸了。
“咳……”老师把手电关上了,说:“既然是这样,你们跑什么啊?跟个贼似的?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你这个当爸的啊……”
“是啊是啊,孩子说老师肯定不放人,所以我才……我的错误我的错误,老师对不起啊,影响您休息了……”黄言赶紧陪笑,装出了一副绝对真诚的中年男人形象。
“跟我说清楚,我怎么会不放人?其实我们现在严格了,也是为了孩子的安全你说是不是?别看她们一个个都奔着二十岁的人了,可还是孩子你说是不是?孩子还是不懂事的,有的时候啊……好多学生,特别是女孩子总是……唉……得了得了,我带你们父女俩出校门……”
“可以啊!这个老头子挺会演戏啊?!”我不禁说道。
兰贞也笑了,说:“我后来还问他呢,我说你是不是学过表演啊?怎么装地那么像?”
“他怎么回答?”
“他就是傻笑……”
“呵呵……”我也开始傻笑了。
“哎?我怎么发现你和他的笑声那么像啊?是不是男人的笑声都一样?”兰贞看着我说。
“什么?”我一下没搞明白她的意思。
四年以来,两个人总是依靠着频率很小的见面次数以及高频率的电话通话次数维持并且发展着彼此之间的恋情。而且兰贞也觉得,自己好象越来越离不开这个中年的男人了。她变地有些歇斯底里,对所有的同学老师都呈现出一种异常冷漠的状态,因为她的爱情在远方,她的情欲总是间断却又富有无以伦比的快感,她为此甘愿变地冷漠,变地孤独,只因为她已经废尽自己所有的精髓去爱一个人。
转眼间,四年很快就过去了,兰贞在毕业的时候选择来到了北京的一所重点高中里教英语,也就是现在我在读的这所可恶的号称是长江以北最牛逼的高中,为的就是把四年来远距离的恋情缩短为零距离,能够天天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
黄言去火车站接了兰贞,却并未显出半点的兴奋。黄言帮助兰贞找到了她现在租住的这所房子,却拒绝带兰贞去他的家里。他只是说,家里有病重的母亲,很不方便。之后,黄言只是夜夜都在这间房子里与兰贞做爱,聊天。他们彼此依旧爱地死去活来。然而,当兰贞提出要嫁给黄言的时候,黄言却总是笑着去舔兰贞的额头,并告诉她:“你永远是我的情人,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为之疯狂的女人,而不是无聊的妻子。”
兰贞任着黄言去舔她的额头,说道:“妻子才不会无聊,有妻子多好?我会听话地为你生孩子,照顾你病重的母亲,下班后为你做饭,然后我们一起看电视,吃冰淇淋,那是多美的事儿啊?”
黄言笑道:“你又没有结过婚,怎么知道有妻子好?”
兰贞回敬道:“你也没有结过婚,你怎么知道有妻子不好?”
黄言依旧是笑,并不答话。
兰贞就反翻身躺在一边,赌气说道:“情人和妻子不同,我愿意做妻子,不愿意做情人。”
黄言就问:“情人有什么不好?自由而快乐。”
兰贞冷笑,说:“你这么大的男人,有什么怕的?”
“总之,我们应该不可能结婚。”黄言冷静地说,冷静地有些残酷。
兰贞与黄言的关系也随着这个问题的产生而变地有些白垩化起来。兰贞好一段时间基本上不接黄言的电话,黄言找上门来她也不开门。直到一天黄言一大早就来到兰贞这里,愣是在兰贞的门口站了一天。后来兰贞撑不住了,才把门打开,让黄言进来了。
“兰贞……你不要总耍小孩子脾气!”黄言进门就把兰贞抱在怀里说道。
“躲开……”兰贞从黄言的怀里挣脱出来,“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爱我……我想和你结婚,我想拥有一个家,这有什么错误?你凭什么说我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兰贞,你……”
后来,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了,就是面对面地坐着喝酒,一人一口比着喝。后来兰贞先醉倒了,吐了一地。黄言就帮兰贞收拾,然后又帮兰贞洗了澡。事实上,黄言帮兰贞洗澡的时候,兰贞一直属于半挣扎半顺从的状态,她记得自己说了很多话,可是具体说的什么现在都忘掉了。
黄言帮兰贞洗完澡,就把兰贞抱到床上安顿好了,自己又回到桌子上喝了一会儿闷酒。这个时候兰贞是半睡半醒的,她在朦胧中看着黄言,觉得他喝了太多的酒。她记得他是开车来的,可是喝了这么多的酒他还能开车吗?兰贞当时有想上去阻止他的想法,可是因为浑身无力所以也没有站起来。黄言喝到脸红脖子粗了,才看着兰贞傻傻地笑了,走过去亲了兰贞的额头一口,说了一句兰贞永远忘不了的话:“再见宝贝。”
上个周末,兰贞又接到了黄言的电话,黄言在电话里说他依旧爱她。她接着电话就哭出来了,问黄言你爱我为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