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白有些发愣,这就是……,他们在京城的宅子吗?
那什么,不是说是碰运气碰上的?可是碰运气,真能买到这样一座宅子?
她目瞪口呆,那得是多大的运气?就算宅子稍微便宜了一些,他们段家也没这个财力吧?
宛白吞了吞喉咙,这比起前世来,可是要高出好几个档次,他们真的能住在里面吗?
“白白,怎么还愣着?见到爹爹不高兴?”
段志宏笑眯眯地看着段宛白,他几个女儿中,宛白毫无疑问是他最喜欢的。
性子又温顺又讨喜,看着她仿佛身上的疲惫都会消失,并且……,她也长得越来越像她的娘了,段志宏忍不住将对柳如烟的愧疚,统统转化为对宛白的溺爱。
“高兴。”
宛白点点头,眼睛里熠熠生辉,“爹爹真厉害,能置办下这么漂亮大气的宅子,我一时间都忍不住看愣了。”
女儿如此捧场,段志宏笑容里忍不住多了一丝得意,“哈哈哈,这就看愣了,走,进去瞧瞧院子,保准你更加喜欢。”
父女情深,其乐融融,段宛蓉冷着脸跟在后面,她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种场面,一点儿都不想!
……
安排的院子,宛白果然十分喜欢。
四个女儿各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散落在一个主院的四周,既清雅,又不会冷清。
宛白特别喜欢自己院子里那一棵桂树,这个时节竟然还有些小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段家人都到齐了,晚上备了家宴,大家围坐在圆桌前说说笑笑,气氛融洽和睦。
只是每当这种时候,总有人要破坏一下气氛。
当段宛蓉硬邦邦的话语冒出来时,宛白真心的,一点儿都不奇怪。
“娘,你不是说给我安排的院子里有桂花树的吗?怎么我刚刚去看了,什么都没有?”
段宛蓉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难道又被换给四妹妹了?若是四妹妹喜欢想抢过去也无妨,但总要先跟我说一声吧?”
段宛蓉全程没有看向段宛白,仿佛不知道她就坐在对面。
姜映南的脸色有些不好,“蓉儿,这事不是你说的这样。”
“哦?那是娘之前说错了?也难怪,这种事情多了,我也不觉得奇怪了。”
“啪。”
段志宏手中的筷子落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去,“谁教你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你这样可还是像是大家小姐的做派?”
段宛蓉冷冷地牵了牵嘴角,“我当然不是,爹爹心中极有教养的姑娘,怕是只有四妹妹一个吧。”
“你说什么?”
眼看着段志宏就要发怒,姜映南心急如焚地拉住段宛蓉,“老爷,蓉儿不是有心顶撞的,是妾身不好,随便瞧了间院子就以为是给蓉儿的,她心中失望难免会有些失态。”
宛白在心中鼓掌,姜映南如今添油加醋的功力越加高深,话里话外都在帮着段宛蓉委屈。
她眼观鼻鼻观心,爹爹没有拿筷子,她只好看着面前的佳肴眼馋,什么时候可以吃呀……
段宛清瞧见宛白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有些诧异,这种情况下,她不该表现得大度将院子让出去吗?如此也好让爹爹和祖母更加心疼她才是。
然而宛白无动于衷,段宛清想了想,看向宛白轻声地说,“四姐姐,三姐姐怕是十分喜欢那间院子,我瞧着几个院子都十分得好,四姐姐不如……”
宛白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疑惑,“我虽然住哪间院子都不打紧,只是这院子是长辈们事先安排好的,是长辈们的意思,我都只能接受,难道我还能拂了长辈的好意擅作主张不成?”
她说的声音不高,柔柔婉婉的,却口齿清晰,让人都能听得明白。
段志宏眼中的怒气稍缓,看向段宛蓉的眼神却更加冰冷,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不懂?他们段家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不知道礼数的女儿来?!
姜映南看了宛白一眼,将眼中的愤然隐藏好,“四丫头说得是,蓉儿小孩子心性,往后是该跟四丫头多学学才是。”
“谁要跟她学?!”
段宛蓉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厅堂,姜映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几乎不敢去看段志宏和段老夫人的脸色。
这个死丫头她是越来越管不住了,脾气变得暴躁任性,姜映南一度无法接受,她当初,明明是想将段宛白给养成这样的,为什么到头来,却教出了这样一个女儿?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样子?!”
段志宏怒了,“她既然不想跟好的学,那也没必要抛头露面,就待在院子里,什么时候知道反省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姜映南连声应下,心里也是无比焦躁。
好好儿一顿家宴,宛白压根儿没吃饱。
好在杜鹃越发贴心,回去就使了些碎银子给灶上,煮了鲜香四溢的猪骨汤面,雪白浓汤里下了细细的面,配了卤好的酥肉和青嫩的蔬菜,撒上少许香葱。
“姑娘趁热吃,大姑娘那里奴婢也让人送过去了。”
宛白热泪盈眶,这么好的丫头上哪儿找去?
“我要是没了你可怎么办呀。”
“姑娘又拿奴婢说笑了。”
杜鹃轻掩着嘴唇吃吃地笑,站在一旁看着宛白将面都吃下去了才放心。
“路上累了那么久,姑娘早些休息吧。”
说着,杜鹃就让小丫头去给宛白铺床。
然而宛白却站起来,慢慢地踱到书案前,将纸铺开。
杜鹃立刻知道宛白想干嘛,忍不住轻声地劝,“姑娘,天色这么晚了,不若明日再写吧?”
“明日的话,我怕会忘了现在的感受,我只写一会儿。”
杜鹃知道是劝不过来了,只得将灯挑亮一些,静静地给宛白研墨。
宛白笔尖蘸足了墨汁,缓缓下笔。
这是她来京城的第一日,心里有太多的情绪想要倾诉。
京城那么大、那么繁荣,不知道能不能寻到回信里无意间提到的新奇物件儿,还有他们家的宅子,好大好漂亮,比起晋西的宅子来也不遑多让。
温朗哥哥,你什么时候也会来京城?到时候一定好好儿带你在宅子里参观,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
数日后,驻扎在京城不远的兵营里,主营帐中,一人坐在案后,手里捏着数张纸。
“统领,军情急报,上野附近的剿匪行动已经告一段落,果然如统领所料,缴获一批私武,不过他们的嘴很严,要问出到底从何而来,可能还需要时间。”
“做的不错,辛苦了。”
那人肩膀微松,表情也放松了下来,“统领,您可是又收到情报了?”
他的眼神瞄见统领手边的纸,“是不是又有什么肥鱼了?底下兄弟们有阵子没有松过筋骨了,一个个都懒洋洋的。”
“想活动,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一时。”
见统领没有新的命令,那人也就默默地退出去,不过不是情报的话,统领在看什么看那么认真呢?
营帐内又恢复了安静,温朗低下头,将信纸重新拿在了手里。
上面是他已经十分熟悉的语气,絮絮叨叨将身边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靡地呈现出来,就仿佛,能看见她出现在面前一样。
第五十九章
温朗又看了一遍,站起身来走到一边,拖出一只箱子,打开来,里面厚厚的一叠书信。
这些都是他这些年收到的,几乎每月有两封,从不间断。
他走回到案前,看着面前摊开的纸笔。
“温朗,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一切都不明朗之前,你的行踪不能有任何泄露的可能。”
严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朗的手来来回回握了几次,终于放下。
……
段家,繁忙的收拾告一段落,终于也走上了正轨。
“白白,你这条帕子绣得可真好看。”
段宛华看着宛白手里的绣针,由衷地感叹。
宛白的针线活不仅是在段家,当初在晋西也是十分出挑的,以至于不少人都曾旁敲侧击地请她跟宛白求一件绣品。
这会儿宛白在绣一尾鱼,青色的鳞片似乎会发光一样,摇头摆尾栩栩如生。
“长姐喜欢的话,这条帕子送给你。”
宛白很喜欢绣活,觉得能让自己沉静下来,更重要的是,这在前世是她谋生的工具,因此让她特别有安全感。
“可以吗?”
“当然可以。”
宛白正好快要绣完了,因此手里加快动作,剪断了线之后,直接送到段宛华的手里,“长姐不嫌弃就好。”
“我很喜欢。”
段宛清坐在一旁,忽然也扬起笑脸,“四姐姐,我也十分羡慕姐姐的巧手,不知道姐姐可能也送我一样?”
宛白转头看她,脸上同样笑吟吟,“自然是没问题,只不过我打算给爹爹也做一副护膝,五妹妹怕是要等等的。”
段宛清笑容微僵,这个“等等”,怕是就没有了期限。
这几年,她对段宛白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恭维,拿出了比当初奉承段宛蓉更加认真的态度,可是段宛白却始终对她保持疏离,这让段宛清心里十分恼怒。
低下头,段宛清一副专注的模样,垂下的睫毛敛去了眼里的怒气和不解。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段宛白对她另眼相看呢?
除非她失忆!宛白抿着嘴唇。
除非她永远记不起曾经段宛清做过的事情,否则,她根本不相信段宛清会改过自新,蒙谁呢?
宛白偷偷翻了个白眼,最好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对大家都好。
然而在段府里,有一个人显然是极度不好。
下人胆战心惊地跟姜映南回报,姜映南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又砸东西了?”
钱妈妈挥了挥手让小丫头下去,“夫人,姑娘屋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这样砸下去,怕是那边,又要说话了。”
钱妈妈努了努段老夫人的方向。
姜映南何尝不知?蓉儿还当是自己当家做主的时候呢?就是天天砸都没人会说什么,可现在……
“夫人还是多劝劝吧,三姑娘也到了这个岁数,再过个两年便可定亲,还是要沉得住气为好啊。”
姜映南心思焦虑,“我如何不想劝?可是蓉儿那丫头油盐不进,我说的话,她也已经是听不进了。”
“那夫人更要好好儿说说了,夫人忘了,姜家那边可是已经来消息了。”
姜映南眼睛一亮,嘴角抿了抿,她到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
推开段宛蓉的房门,地上一片狼藉,显然又是段宛蓉脾气上来了还不准人收拾。
“出去!随让你们进来的?!”
段宛蓉以为是下人,尖利着嗓子叫起来,听得姜映南一阵头疼。
“是我。”
段宛蓉看了她一眼,将眼睛挪开。
见她这样,姜映南无奈地叹了口气,“蓉儿,娘想跟你说说话。”
“说什么?你也想让我跟段宛清一样,去巴结段宛白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姜映南也不多话,直接把姜家那边传来的情况说了,果不其然,段宛蓉来了精神。
“可是真的?”
“怎么会有假?你就等着看吧,看她们到时候,还能不能再笑得出来。”
段宛蓉眼睛里露出异样的神采,是许久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的精神气。
她忽然间就振奋了,现象中可能出现的场景,让她长久以来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娘,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们会知道?”
“别急,事情慢慢知道,才有趣……”
……
初来乍到,段家总是要慢慢地建立自己的人脉圈子。
只是她们在京城没有任何根基,因此着实艰难了一些,这时姜映南却不声不响地收到了几张帖子。
“老夫人,我想着家里除了华丫头,其余几个姑娘也大了,正该是多走动的时候,尤其是白丫头如此出色,光待在家里可是不会让人知晓的。”
段老夫人眼神微暗,几个丫头中,华丫头是已经定下来了,剩下蓉丫头有姜映南操心着,清丫头有曲氏张罗着,只有白丫头……
“再过两年白丫头便要说亲,若是旁人都不知道咱们家的姑娘,这亲事要如何说得起来?老夫人,酒香也怕巷子深呐。”
看出了老太太的犹豫,姜映南又添了一把火。
老太太心里记挂着段宛白的亲事,从这点出发,不怕她不点头同意。
果然,段老夫人沉吟片刻,终于是点了头。
“只不过,我不想再听见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段家在晋西丢过的人,不能到了京城再丢一次。”
姜映南后槽牙用力一咬,硬是将微变的脸色给忍住,笑着应下,“老夫人放心,这次若是再出事,我也没脸再来见您。”
……
姜映南收到的帖子,在京城里颇有名气,是通政司使夫人的宴请,听说请了京城里许多有头有脸的人,排场颇大。
若非如此,段老夫人也不会轻易点头,那样大的场合,姜映南就是想做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今儿可不比在晋西,从前你们见过的场面,与今天相比都不算什么,你们且记住了,多看、多听、少说、少做。”
段老夫人稍稍叮嘱了一番,才让她们出府。
“长姐,有你陪着,我便安心多了。”
段老夫人让段宛华也跟着去,虽然她已是定过亲,只是长长见识也是极好的。
一行人来到了通政司使府门前,才真正意识到跟晋西到底有哪些不同。
“四姐姐可看到那些车了?今日竟来了这么多贵客?”
段宛清也忍不住掩着嘴惊呼出来,这排场,她在晋西可是没见过的。
段宛蓉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少见多怪,这里可是京城,有什么好惊讶的。”
段宛清脸色微微涨红,脸朝向一旁,不予理会。
段宛蓉本是在禁足,然而前两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竟然态度很好地去了段志宏面前去认错。
虽然段志宏对段宛蓉已经很是失望,但姜映南在一旁舌灿莲花地保证,段宛蓉也没再顶撞说什么,他也不好真的将这么大的姑娘一直关着。
几人下了车,通政司使府比段家如今的宅子还要大上一些,里面修缮得很精致,步步为景。
姜映南带着她们去给通政司使夫人请安。
“我有听我家大人提起过,宫中那位姜姓贵人……”
“正是妾身的表姐。”
通政司使朱夫人笑着拍了拍姜映南的手,“你们姜家,是个有福气的。”
姜映南抿着嘴浅笑,姜家早给她来信了,表姐在宫里走了运承了圣恩,若是能够怀上龙子,姜家便能鸡犬升天。
如若不然,真以为朱夫人那般心善会给她下帖子?
朱夫人仿佛真心想与她交好,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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