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想,就在他感觉将要一把夺过钗子时,眼前的少女却轻步一踱,她身后另一个侍女快步上前,一个侧身不但避开那粗犷男的正面撞击,还着那摆着米水与银钗的桌子整个抽走,完美地侧身而过,而桌上的水一滴都没洒。
粗犷男因没想过小小女子会有如此身手,由于冲力过劲,一个收不住脚,重重地朝前方地上扑去,扬起了一层灰,而周遭的人,也因着他的滑稽“表演”而笑声骤起,连着那些方才捂着肚子主疼的人也笑了起来,好似已忘记了疼痛。
少女见此,樱唇勾笑,“你不想我碰,我可以不碰,但既是想要公平公正,那自然你也不能。”
周围人一听,“是呀,是呀,既然一方不能碰,那公平起见,另一方自然是也不能碰的。”
粗犷男不想少女如此叼钻,想用这样的方式,但周遭人都在这样说道,他挡也挡不住,一时心慌了起来,正在他正在想如何解决时,只见少女已从人群中找出一个小女孩,半蹲着朝她问道:“小妹妹,可愿意帮姐姐一个忙?”
小女孩衣衫褴褛,面容枯瘦,想来就是那些饿民中的一批,这次本就是要来证明给饿民的米是不是坏的毒的,如此找他们中的一员自是最好的选择,而且选的还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不会说谎也不会动手脚,这样是最好不过的。
只见小女孩轻轻点了点头,就跟着少女走到米碗前,按着少女的指示,拿起手中的银钗,缓缓插入准备好的米碗中,也学着粗犷男的手法,在水中搅动几下,但等再次拿出来时,小女孩拿起银钗,举在半空中,待众人查看。
由于银钗原本色泽明亮,经过这段时间现时已是接近晌午时分,阳光正猛,小女孩拿起的阳光让人看着有些晃眼,有些再加小女孩本就是饿民,此时身上无力,拿在手上有些止不住地抖动着,众人一下没能看个真切。
少女见状,走上前去,接过小女孩手上的钗子,随手在人前一个转动,这时人人皆看得真切,“呀,银钗没有变黑,没有毒,真的没有毒!”
当中看清的人都开始叫喊了起来,怀疑的神色看向粗犷男,嘀咕了起来,“咦,奇了怪了,这碗没有毒,那方才男子那碗为何有毒!”
“哼,定是这个女子动了手脚,哪有可能有的有毒有的没毒,你们刚刚可是看得真切,试出来的银针明显是黑了!”
粗犷男看着众人对少女方才的试验依旧怀疑,用着得意的神色看着她。
少女看着,轻声说道:“这米没毒,但你这碗为何有毒,那就要问你了,”说着,拿起手上银针再次放入男子方才准备的那碗水中,搅动后,再次拿出,可这次真是出乎众人意料:方才明明能使银针变黑的米水现如今却再看不出异样,那银钗依旧如新!
粗犷男一看,“不可能,怎么能,”明明方才是毒水,怎的现在却……想着,粗犷男再次拿起银针干净的另一头放入水中试验,等他再次你拿出手来,那银针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不……不可能的……”粗犷男现时已经懵了,“明明……”
少女看着他慌了神的样子,用着嘲笑般的语气看向他,“明明你在银针上下了东西,只要它碰到水自然会变黑吧,这种技俩,也太差劲了,”说着,少女朝人群中方才粗犷男望过的方向看了看,说道:“行商要有行商的底限,某些人呀,想发灾难钱也要有点道德才是,如若看着别人行善积德还要来横插一脚,毁人清誉,那真是小人行为……”众人听着,觉着少女似乎话中有话,跟着少女一直看着的方向望去,这时人群中站着的一个缎袍男子听到少女的话,不由地慌了慌,再而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眼光,他忍不住地低了低头,神色匆匆地后退离去。
此时一个站着离他近的,眼尖的小贩突然大喊道:“那不是青州米行的丁掌柜的吗!”
饿民中大部份都是青州过来的,青州米行是青州城最大的米行,他们买米时或多或少都曾见过,“是呀,怎么这个丁掌柜的会在这?”
“刚刚我一直在观察着这个来闹事的眼神,发现他眼睛总爱往那瞟,说不定就是那青州米行派来的!”
粗犷男一听,心顿时虚了起来,神色极不自然。
众人一听,看似有人道破真相般,都恍然大悟起来,再看看粗犷男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没猜错,一下口水狂喷地朝他骂道,说他来搞事害得他们差点没米开锅!
粗犷男看着丁掌柜的都跑了,现在情形不对,一下扭头,快速地便冲出人群,消失在集市中。
身后的侍女要前去追捕,确被少女抬头拦住,“由他去!”
侍女听得,随即做罢。
袁家米铺的掌柜看着来闹事的都被赶跑,急忙趁机出面安排秩序,布施重新开始。
在众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排队领米上时,掌柜的不着痕迹地来到少女身边,恭敬地俯了俯身,“大小姐,下属无能,还要劳烦你亲自出马!”
少女摆手,“我也是顺道经过,你让人重新拿批新的出来,方才倒地的那些米不能再用了,好生拿火烧掉,烧完的灰渣挖个深坑埋了,切勿让活物误食或倒入河泊之中,里面多的是毒……”
说着,便带着侍女转身上了前方停着的一辆马车,驱车而去。
只留掌柜的愣在原地,怎的,有毒的不是那个粗犷男的银针吗,怎的这些米会有毒!百思不得其解,但自家小姐说有毒那定是有毒,一定要严格按照她说的做才是,随即招来两个小厮,开始清理。
一上马车,一个侍女推开窗帘看着掌柜的真的命人开始清理那些地上的大米,严禁别人偷拿,一脸不解地看向少女。
少女看着她,秀手取下脸上的面纱,露出那张倾城绝伦的容貌,这不是别人,正是袁家现在的继承人、正准备前往仲府而正好路过米行的洛可妍,而她身边带着的侍女正是千双与一旁侍侯着的品秋。
看着千双的眼神,洛可妍轻笑,“想问我为什么证明那些米没毒,却又说有毒?”
千双听得,猛地点头道是:“小姐,这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听听!”
洛可妍轻笑道:“这也没什么,那米确实有毒,”
千双张大了嘴吧,“咱们米行的米怎么可能有毒!是不是那人趁人不备下的!”她们袁家向来信誉为先,而且此次布施是小姐亲自下的计划,绝不可以拿这种毒大米来做事。
“没错,方才那人在推翻米桶的同时,趁着众人无防,把毒撒在那些倒在地上的米里,再用当众舀了这些米去泡水,自然泡出来的都是毒水。”
千双一听,原来如此,“那咱们的也是那里舀出来的,为何就没事呢?方才那些排队的人明明很多人都捂着肚子,说明身子真的不适!”
“在那小女孩去拿钗子试探之前,我把能解百毒的药粉抹在了她的袖口之上,叫她要学着那男子的样子多多搅动几下,这可不是为了让银针充份与毒水混合,而是让解药能借力融入水中,解去毒素!而那引起捂肚子的不过是听着有毒,觉得自己也可能中毒,所以身上不自觉地就起了不适的反应,都是给自己吓的罢了。”
品秋一听,“对呀,方才那闹事的男子一摔,那些人一笑出声来马上就忘了痛,要是真中毒了哪能好得这样快!”
小女孩那碗能被抹上解药融毒,那小姐再来招解掉粗犷男的那碗毒,才会更让人信服,实在太高,现时不只千双,连着品秋也不由地拍手叫好,“小姐英明!”马车就在二人的大声赞叹中朝城另一边的仲府驶去。
袁家米铺不远处,两个男子依旧看着那里的情景,就算方才的少女离去,为首的男子还是看着掌柜处理现场的动作,褐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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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井中投药
身后的侍从上前一步道:“少爷,看样子是那少女识破了银针上自带了毒呀,江南这边的商人看来是狡诈的很呐,连做个布施都会引来同行的忌惮陷害。”
被称为少爷的男子听着,削薄般的嘴角轻勾,随即转身回到马车上。
车上的锦袍男子看着他上来,放下手上还拖着的车帘,“哼,你也发现了吧。”
男子听着,点了点头,“想不到江南还有这样的女子,这袁家米铺如果不是遇上她,这个闹事的定能把舆论引到最高,那号称江南首富的袁家定要在这场水灾中弄得商誉尽毁。一个商家在往常如何赚钱,只要不是过份,没人会去计较,但如若在大灾当头时,竟在布施时做手脚还想赚名声,那这可是天大的罪过,一旦这个罪名被坐实,那官司都要随后而至。”
锦袍男子听着,手指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明明是米中被人下了毒却不点明,而把毒源引到了银针这上,这样很好地避免了民众对大米会再次出毒的恐慌,又能很好地挽回现时的局面,如此逻辑细密的女子确是不简单,让人查查看她是何背景。如此帮袁家,看来是有点关系,如果能从她身上多知道点有关袁家的事情,对我们此次查的事情也许会有多些眉目。”
“是。”男子应声道是。但此时他更感兴趣的是,安州,一个政绩平平的地方,能在整个江南如此水灾大患中保持如此繁华状态,着实耐人寻味。
仲府。
仲老看似一脸认真捣弄着药材,实质眼睛不由地往他前方坐着少女身上瞟着,看到对方也是两眼一直轻描淡写般地看着自己,就像他是一副正在被人欣赏着的盆栽,被看得心里满是怪异,好几次停下手头上的活想开口问,却又没问得出口,这丫头一来,准没给他带好事。
此时,坐在他前方的正是洛可妍,虽她手上拿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但仲老的行为都收入她的眼里,嘴角不由地轻勾起来,他不问,那她也不会开口,依旧那样坐着,喝起茶。
半小时过去,洛可妍捧起炉边沏开的第三壶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仲老看着口渴得紧,他从早上到现在炉子里的水就被洛可妍占着,自个儿想喝却只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只想着待洛可妍走后就有得喝,可看她现时如此,一壶接一壶的,也没问过他要不要,就一股脑的全倒光了。这让他看着干渴的喉咙直发痒,想了想,又从一旁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就要吞了下去。
洛可妍看着,却将手边拿出一个茶杯,顺手推到他的跟前去,淡淡开口道:“是药三分毒,你方才已经吃了三颗了,再吃,恐怕……再多的解渴丸,还不如一杯清茶来的好,喝吧。”
说着,又淡淡地走开,没再理会仲老愕然的神情。
仲老一看,立刻放下手中的药丸,再也忍不住地追上洛可妍,“唉唉唉,你这丫头,我怎么会沦落到要吃解渴丸的地步,还不是你害的!而且我都吃了这么多颗了,你才给我送水,也就你是个狠心的……”说着,委屈地、猛地将整杯茶水灌下才缓解了喉咙中的渴。
洛可妍听得,拉了拉裙角,正襟坐到方才的椅上,一副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这要从何说起,可妍哪能害你呀,这不亲自给你送上茶了嘛!”说着,露出一个天真可人的笑容。
“你一个早上来我这坐着,还老盯着我……得了得了,算老夫怕了你了,你到底要干什么,说吧。”仲老讲这话时,已有点后悔自己怎的这般忍不住,原本他是没打算开口的,因为一开口他就落了下层,但没想这洛可妍竟用如此方法激他。
洛可妍听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仲老如此说可妍不敢当,不然哪天真被你记上仇,就要像我父亲那般,明明中的毒有多种解法,却被人生生安上了要喝人黄汁来救命,看着他这么多天来喝的那个辛苦样,我这个做女儿的,真是不忍心呐!”
仲老看着,眼神不由地又缩了缩,嘴里却不忘念叨着:“这丫头就会拿这事来找我麻烦,当时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才会想用这法子治治你那墙头草的父亲,你非但不感激我还这么酸我!”
洛可妍听得,秀眸一嗔,“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你不知还要整他到几时!”
仲老听得,一副不以为意样子道:“当时你发现后,我不也改了方子给他嘛,能治得好就得了,哪讲究那么多……”呃,虽然他承认,让他喝了那么多天的人黄汁,确实过份了点,不过这气他出得舒坦!
“好了,不跟你说这个了,这次我来,是想跟你谈谈正事!”
“什么事呀,说吧,我可不想一会午饭都没得吃。”
“真州那边发生温疫了。”洛可妍一改方才的轻描淡写的模样,面色凝重地说道。
仲老听着,原本嘴角直飞的胡须也垂落下来,微眯眼神,问道:“这事我得到些消息,具体是何情况我倒没去细查?”那里的温疫病情他是知道的,只不过那真州虽与安州是相邻而居,离他这里有些距离,他自是懒得去管。
“真州官府那边已下令屠了一个温疫漫延的村庄,但还是没能治住疫情,现在我父样那边已封锁了真州通往这里的道路,过往来人必得经过检查才可入城,我之前已命人备些药材备用,得病的灾民可免费治疗,但灾后各种病情千变万化,现时已快超出我安州有按制的局面……这不是万全之策……”
仲老听着,也肯定洛可妍的说法,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说的,如今安州是江南地区中唯一一个还算稳定的地方,各方流民都会往这边走,你就算备下再多药材也是不够用的……你今儿来找上我,那我就出个手吧,不过法子你可要想好了,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是让我老头子出面一个个去诊治就成,现时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其他的有用得上我老头子的地方开口就是。”
洛可妍听到仲老这话,知道他是有心答应了,随即颜模笑开道:“现时各方流民皆是成群结队涌入,单凭个人出力定是下下策的,可妍怎敢如此要求仲老,可妍不才,想到一个法子。”安州绝对不能乱,乱了,那就在整个江南地区中不再显眼,那样子,如何能引得那人的到来。想到这,洛可妍朝仲老郑重道:“水!”
“水?”仲老听得,眼里满是不解,“这大水才刚退,还提水,你还不怕?”
洛可妍听得,不由一笑:“所谓成也水也败也水也,就算是水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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