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办法帮你,所以我不要妨碍你,即使是可能性也不想。
“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有些匆忙地转身向厨房走去。
“有什么食材就做什么吧。”
“你反正一贯不挑。”
如果说清水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取的地方,那就是厨艺,不过厨艺这种东西是给想要生活的人准备的,对于蓝染这种根本不重口腹之欲的人,清水有时候根本觉得就是白搭。
“外套脱下来,脏死了,你就这么爱穿白色的衣服?衣柜里应该还有干净的白色衣服,你可以穿那一件走。”
满是抱怨的口气。
蓝染很顺从地脱下来外衣。
清水,你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让我走?你认定了我离开的时候,你洗干净的这件衣服还没干,是吗?一件衣服干到底是要多久呢?那你为什么还要留我吃饭?刚刚是向我索求廉价的语言止疼药,现在是卑微的一顿饭,我和你之间什么时候是这种过家家一样的游戏了,你给我适可而止!
满桌不算非常精致但绝对可口的饭菜,窗上玻璃由于室内和外面陡然的温差而形成厚厚的一层水雾。
“予和你把他安排在哪里?”
蓝染有些嫌弃地喝着牛肉蛋花汤,虽然不愿意,还是喝了下去。
“静灵庭里,六番队中间。”
拿着勺子的手停滞了一下,清水是真的没有想到蓝染会做这样的安排,本来她想,予和在现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现世广阔的地域,数量众多的人类,死神少见,如果说是现世哪个稍稍偏僻一点的地方,就算是有点危险,予和也是有能力处理掉的,最重要的是静灵庭的追捕很困难。
“六番队?”
“贵族聚居地,你是贵族,你比我更了解,贵族这种生物,对别人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很关心的,有一点违和感也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放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虽然是一步险棋,但不得不说,是步好棋。镜花水月?”
“是的。你要去找他吗?”
清水低头想了一想。
“不必了,我最近虽然是行动自由了,但是,静灵庭的监视还是没有放松。”
“是吗?”
“这是这样,喏,这个便当是给银的,别怕麻烦带回去给他。不算很好吃,但银应该会喜欢的。”
“清水,我只离开家几个月,你就不知道怎么来应付我了吗?”
最终是蓝染先打破的晚上这种伪装的宁静和祥和。
“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殷勤?为什么手足无措?为什么要这样的受宠若惊?因为你潜意识里你认为我已经把你丢弃了是不是?”
“是!我就是这样认为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从我说我不想放弃这里的一切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和你蓝染惣右介断的一干二净,我本来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什么都没有给过你,所以我不想问你索取任何的东西,这世界上没有谁对谁来讲是必须的,尤其是你蓝染惣右介。”
“你在恨我?”
“没有!”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
男声的冷漠和女声的歇斯底里,在这样一个空间里完全的不协调。
“你为什么要回来?告诉我,不舍?歉意?歉疚?还是我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想?我在你眼中就是那样一个血冷成冰,心硬如铁的人?”
“是,难道你不是这样的吗?我一直都知道你手段高明,凉薄冷情,傲视一切,贬低一切,所以你一直把我留在身边我受宠若惊,我害怕,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不堪?我对你从来没有多余的感情是我不敢,我也不想要你多余的感情,是我承担不起,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有因必有果,任何的得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的冷漠,你的冷情,我从来都是泰然处之,但是你偶尔的关心和难得的缱绻,我害怕到骨头都在打颤。”
“说到底,你和我一百年前见到的那个你,还是一样。”
“人心的变动是世界上最快,却也是最细微的东西,你难道变了吗?”
仔仔细细地看着清水,蓝染点点头。
“变了,世界之理,我从来就没有妄图去逃避过,所以我变了。”
再也没有多余的对话,直接拉开黑腔,白色的研究服里黑色,还是与黑腔深处的本色融为一体。
刚刚还是温暖的家中一下子寒彻九天,清水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好僵硬啊。
一步一踱地走向浴室,拧开水龙头,热水带来的气息弥漫开来。
清水擦干净镜子上的水雾,清晰到足够看见自己的脸和身体。严肃深沉的死霸装,干净轻柔的内衣,内衣,一件件落地,镜子里是一副年轻有健康的躯体。
人总是这样的一种生物,永不满足,如常言所讲,人心不足蛇吞象。
为什么会不开心,为什么会悲哀,为什么会觉得天地间都好苍凉好孤单?果然,是自己没有学会怎样去满足吧。知足者常乐,不知足者一时乐。
如果说以前在流魂街的时候告诉你,你可以成为一个强大的死神,贵族的模范,不用为生计和生存奔波劳累,你会满足的吧,而现在,尊崇的地位,众人的景仰,唾手可得的名与利,甚至是手握凌驾于万物之上,可以杀人如刍狗的权与力。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哪里出错了?哪里错了?
错的是自己啊。
不过,蓝染,我做的对的事情,就是不会用自己的贪欲去妨碍你。
站在温热的淋浴水下,从头发到皮肤,一寸寸地被濡湿。再说,这样一副岁月不留痕,青春永驻的体制不应该是所有女人都想要的吗?
果然,当自己拥有了太多,反而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
这样也好,彻底断干净了,这下,谁都轻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捆绑自己的锁链,终有一日,我会把它变成可有可无的草屑
“麻烦死了,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六番队来做,我们不是只要负责维护贵族的利益就可以了吗?巡查这种事情交给那些平民死神就好了。”
轻轻地撩拨了下头发,极度不满和不耐烦的表情。
“没办法,优君,现在静灵庭正处于多事之秋,人手的调配都是才编制的。”
“切。我去那边看看,分开行动吧,早点结束这种无聊的事情。”
极度不屑的一个声音。
坐在一间房屋的门口,席地而坐,随意又很随性,完全不顾及形象,与刚刚那个娇生惯养,斤斤计较的贵族死神,没有丝毫的共同点。
“糟糕透了。”
最近确实是糟透了。前段日子是迷茫期,好不容易不迷茫了,生活开始一团糟,和毛线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跟现在的日子一比,之前的迷茫简直是不足挂齿,甚至是愚蠢的,迷茫什么啊,去查查有没有蓝染予和这个人就好了,去查查五番队队长是不是蓝染惣右介,技术开发局副局是不是蓝染清水,去查查他们有没有个儿子叫蓝染予和,这样就可以了,现在想来真是如此简单啊。自己还在纠结是不是自己的记忆混乱了,真的是,孩子,你想多了。
“喂,死神,你挡着我们出门了。”
“抱歉,不好意思。”
讪讪地起身,默默地走开,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连个理清思绪的地方都不给我啊。
现在,我真的可以确定我就是蓝染予和,不是什么小林优,现在要纠结的问题是,我为什么会变成小林优?必然是和蓝染惣右介,算了,还是叫爸爸吧,有关系的。前几天浮竹队长,京乐队长搜查大灵书回廊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爸爸的目标还真有点大,灵王?关键是妈妈还留在静灵庭,他做这些事,就不怕静灵庭把妈妈给分尸了吗?
抛妻弃子,这是这么多天自己想的最多的一个词语,自己印象中的爸爸是不会做这些事的,不过,醒醒吧,残忍的事实已经表明,走掉的那个人就不是自己印象中的父亲大人。不管怎样论证,都无法避免去想这个词语。被抛弃?大概吧。
苍茫与无常有时就像这样狠狠地逼到心里,如同群狼在噬咬着,这样极富修饰性的辞藻,说白了就是,我想起,我和我妈妈,大概是被爸爸,算了,还是蓝染惣右介吧,给抛弃了,就有种心酸的感觉。妈妈的处境应该比我还惨吧,就处在风尖浪口。
妈妈原来到底知不知道蓝染惣右介是怎样一个人呢?夫妻感情?没话说啊,静灵庭的模范夫妻,外人看来是这样,我?我看起来也是一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些成语用到他们身上都没差啊,说句不客气的话,简直是为他们而造的。原来这一切都和他的刀叫一样的名字,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镜中花,水中月,都是触不到的东西,借助真实而隐藏的幻影?
当然,被抛弃,只是会让人心生伤感而已,和真正的生活一比,心情这种东西都可以不计,真正实质的问题是,我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有时就真的想,顶着小林优的名字和身份这样稀松平常的过完一辈子,不费这个心去做蓝染予和,本来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整个世界,结果我看到的就只是苍茫世界上的一粒米吗?其实,说实在的,我是不介意做一个米虫啊。
不过,既然看到了整个世界,还要去趴在那颗可笑的米上,真是不甘心。
神,如果你只想让我一辈子做个米虫,就不要让我看到世界,既然你要让我看到世界,那么,就不要害怕,我的火,会将世界点燃。
算了,与其在烦恼这些无用的东西,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要怎样学到更多,毕竟,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一直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别说搏击风雨了,连翅膀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现在捆绑自己的锁链,终有一日,我会把它变成可有可无的草屑。
“清水大人,您真的有那么需要资金吗?您这样贱卖掉的是您对于静灵庭政局的主导权啊。”
“你僭越了,樱木,说过了不要质疑大人的决定。”
看着池田忠心地在维护自己,清水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们,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抱歉,确实是出于私心,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各位,真是对不起。”
坐在下位的人,都因为这句道歉而感到震惊。
流魂街,一间老旧的大屋里,灯火通明。外面的寒风仿佛是被这里的气氛阻挡在外面,室内异常温暖。
“抱歉,清水大人,在下只是想知道您这么急切地需要资金的原因,没有丝毫指责您的意思。”
“私人原因。”
清水真心不想解释自己的司马昭之心,尤其是一群完全相信自己的属下。
“上一次您要求我不动声色地将那笔资金送递虚圈,也是私人原因吗?和现在这个同样的私人原因吗?”
“是。别再猜了,就是你们想的那个理由,为了蓝染惣右介。”
樱木类子扁扁嘴,什么都没讲,看着清水的眼神有一丝复杂,叹了口气,然后好像无可奈何。
“您是大将,您做什么不需要向我解释理由,不管您是要在虚圈有所建树,还是去协助自己的丈夫,我们都会跟随您的。”
“类子,抱歉,一下子让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我说了,您是大将,不要再道歉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您的,连同我,连我也是您从一滩烂泥池底捞出来的。”
看着立于下首的这一群孩子,个个都是优秀的人啊,如果自己没有这样禁锢他们,兴许会有更大的作为的。
“那好吧,散会。”
“上杉英由,你觉得大人刚刚的话,是真的吗?为了一个抛弃她的男人,大人会这么做?她这么做也是要冒风险的,蓝染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虚圈建设成那样,说是没有外部资金支持,我反正是不信,不要跟我讲,他能变出钱来,万一被静灵庭知道,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人对我们从不说假话,既然她这么讲了,那么一定是事实。不过你对于蓝染惣右介的定义就是抛弃大人的男人,会不会有些太肤浅了,女人就是女人啊。那个男人也是个英雄式的人物,竟然连金钱的来源都不过问就接受了。”
或许他一早就知道,那是老师给他的支持。
“上杉英由,不要放大‘女人’中的女,女人从来就不只是性别的载体,我讨厌你这样。”
“我这样强调是为了告诉你,你是个女人,你总是在看不见你性别的存在和性别的价值,你这种在男权统治下极端的自卑形式,让我很困扰。”
“不是所有女人都是清水大人那样,既怀有毁灭世界的野心,却丝毫不丑恶的,不过,我还真是看不出来,清水大人竟然是静御前那样的女人啊。”
“静御前?”
上杉英由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幽默。
“北条政子更合适吧。”
作为最早跟在清水后面的人,上杉英由在这些后辈面前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当初知道清水嫁给蓝染的时候,上杉英由是真心觉得不合适,蓝染也是他那一届的指导老师,对于蓝染的印象嘛,人是不错了,就是过于温柔和淡然。
有的茶适合温水泡,有的茶非得要沸水冲泡,才能看见茶水的颜色。现在想想,蓝染队长还真不是什么温水,简直是沸腾得不能再沸腾了。
“俗话说的好,好女人能激起男人的野心,最好的女人能抚平男人的野心,现在给你个机会,做最好的女人,像是老师那样的女人,愿不愿意?”
“什么?”
“来抚平我的野心,怎么样?我其实不大想要天下这种东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感情,与你付出的多少无关
他一定很生气吧?自己这么去敷衍他。
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回来的呢?担忧,歉疚?谁知道呢。
我本来就是很怕麻烦的人,从来都不去揣测蓝染的心思,当然,自己也是一样,懒得去深想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感情。虽然这么多年的夫妻,但,蓝染这样的男人不是说你处得越久就看的越懂的,人这种东西,往往是你认识的越久,越觉得不明白。所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或许是这个道理的另一种解释了。
站在淋浴下面,水温有些高,清水觉得皮肤有点不适应。今天话是有些说过了;但确实也说开了,也算是种收获。
水不停地往下流淌,然后又无声无息地流走。冲洗完之后,清水就这么站在那里,好像很专注地思考着什么,最后,叹了一口气。
走出浴室,外面的灯依旧是无声息地亮着,大大的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是亮着的,仿佛要造出白天的错觉,越是这么亮,越是刻意伪装的白天,越是昭示着黑夜的孤寂和黑暗。
清水很讨厌天黑,不是害怕黑暗,而是一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