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溅在了脸上,清水挑着心脏的位子刺下去,这会儿他们俩都清楚,式部永达的心脏破了。
永达笑了一笑,十分狠戾的笑容,伸出手,用尽力气,抓住清水的肩,爪子大力到刺穿骨头,同时,足爪刺破了清水的膝盖。
这是一个牢笼的姿势,清水完完全全被他给固定住。
一柄红热的剑,刀刃如蛇般卷曲的刀,从清水的背后贯穿到。清水闷哼了一下,她甚至能够听见像是金属在水里淬火一样的声音,然后,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蛋白质的味道。
但是,刀,避开了所有的要害。
然后,已经变凉的刀,开始碎裂,完完全全地齑粉化。在夜空中,灵子如同美丽轻盈的萤火虫一样翩翩起舞。
其实,那就是在昭示,他的主人,离死不远了。
“为什么?”
清水把刀从式部永达身体里抽出来,血,无可抑制地从对方身体内向外流淌。以娴熟的手法捂住了永达的伤口,清水竟然用鬼道帮刚刚的对手疗伤。
“没用的,心脏已经破了。”
永达摇摇头,
“为什么?不为什么,我输了,代笔你赢了,赢的人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不要治疗了,我快死了。”
“你当我是灵王啊?我的医疗鬼道顶多可以帮你再撑半个时辰,因为我觉得,你有话要和我说。”
“你果然是我见过的最难缠,最强大,也是最体贴的对手。”
“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女人
“我看着你,觉得你好美哎,我一辈子,到死,都没有这么美过。”
清水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夸她长得漂亮。
清水擦着式部永达的脸,永达的发饰不知是什么时候散开的。披散开来的头发,衬托出来的,是一张少女的脸。
“你很美,真的,从我女人的眼睛看来也是一样的。”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永达脸上呈现出的,是孩子特有的稚气。
“刚刚那么激烈的近身战中,我要是都看不出来的话,枉费我是睡过男人的女人了。”
“呵呵呵呵。。。。。。你们那里的人说话都好奇怪哦,一舒也是,他说这种情况叫做‘吐槽无力’。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根本就不是你们那里的人。我好羡慕你,嫉妒,我今天其实是真的想杀了你的。”
“嫉妒我什么?”
摸摸永达软软的光洁的额头,清水很清楚,面前的根本就是个孩子。
“嫉妒你看起来是个好女人的样子,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好看。我知道,你有一个丈夫,还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而我却永远只能以男装示人。我一出生家族就知道,我会是这一代最出色的继承人,只是因为式部家,只认同男性家主,我就被剥夺了做一个女人的权力,我身体里,所有的女j□j官都被毁掉了。如此,他们才会觉得,我不会因为爱上一个男人,而毁了他们苦心为了我铺设的路,为家族尽忠到死的路。”
看着永达在颤抖的身体,清水轻轻地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抱在怀里。
“我以为我会孤独终老的,直到我遇上一舒。”
“一舒?”
“一舒,他才是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告诉我,你不是这里的人,他把蓝染的事情告诉我,但是他讲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不过我记得那天是樱花季。你知道吗?千株樱花绽放的画面有多美。不对,你知道哎,朽木家的樱花是整个静灵庭最多最美的。”
“没关系,我不会赏樱,你可以慢慢告诉我,那天的樱花是怎样的。”
“我记得那天,那么多的樱花都是染井吉野,大岛樱和彼岸樱的孩子,清澈,美丽,粉色与白色相辉映,风一吹,樱花瓣如同雨一样的落下,每一刻都可以看见,整株的樱花的从树上脱落下来,凋零在最美的年华,落在地上,也不会改变整株花的形态,甚至比在树上还美,但,落地的樱花,已经宿命的味道,更加的让人怜惜。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对一舒是一见钟情,我好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我真的觉得,我就是为他而生的。可他不爱我啊,虽然我年纪小,但我见过太多比我年长的人,我知道哪些人是真的对我好,那些人是别有所图的。有一天,一舒装醉对我说,如果你是个女孩子,我一定会娶你的。我知道他是骗我的,他早就知道我是个女孩子,可我还是很高兴,我很高兴被他利用,这样我才能看见他笑,这样他才会看我一眼。他笑起来的时候可好看了,我想把我自己给他,但他想要一切,除了我的心。为此,我还去参考了很多书。”
少女说话的时候,咳了一下,血丝从唇边绵延下来,清水深处拇指擦拭干净。
“书?然后又什么惊人的发现吗?”
清水故作轻松的语调。
“我死心了,根本就不可能用身体或者孩子来留住他,就是在那些时候,我对式部家的恨意到达了巅峰,我恨他们毁了我的一切,可是,我身上也流着式部的血,我也爱他们啊,我下不了杀手,你懂吗?我是历代最出色的家主,我要杀我父亲,如同覆掌一样的容易。”
拍拍永达的背,帮她顺顺气。
“剩下的我来讲,于是,你设了这个看似拙劣的局,你三番四次地挑衅我,以我的脾气,不管最后你临死前能不能说出这些话,我都会把式部家连根拔起。”
“没错,一点点都没有错。这会儿,那边是一舒和蓝染的战斗,你说他们谁会赢?我赌是一舒。”
怀里的少女笑靥如花,苍白的脸色,不掩她眼神中的活力与生机。
在清水眼中,蓝染就不会输,她甚至都不能想象蓝染输的场景。就算蓝染不是神,他也是能够神挡杀神,佛挡诛佛的存在。
“或许吧,蓝染的锐气也需要挫一挫。”
“你真好,我可以叫你姐姐吗?好温暖啊,我母亲从来就没有抱过我,小时候她嫌弃我会弄脏了她的衣服。”
“这里很冷,我们去别的地方好吗?”
“姐姐,还没有好吗?”
永达躺在床上,但面色依旧不可能红润起来。
“很快很快了。”
“去,给我找一套白无垢出来。”
“小姐,这会儿恐怕。。。。。。”
朽木家的织造师有些为难。
“那就去把我穿过的那一件找出来,快点。”
“是。”
当初清水自己的婚礼她就是当做笑话一样的看的,所以,她也许到现在,才知道,白无垢对一个女人是多么重要。
“真漂亮。”清水由衷地赞叹着。
穿上白无垢的永达,一脸笑意,坐在镜子前。
清水紧抿着双唇,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主地颤抖着,拿起梳子给式部永达梳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真的很漂亮吗?”
永达的瞳孔都开始涣散,放大,她根本就看不见。
“姐姐,你说我手上沾满血,我这样的人会不会下地狱,我好担心一舒会上天堂,而我会下地狱。”
“不会的,只要你真心想上天堂,就可以的。”
清水任由眼泪流下,作为灵子解析权威的她,很清楚很明白,死神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因为死神可以创造生命,但三界内的魂魄数量是一定的,不会增加,所以,死神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便化为灵子,融入尸魂界的建筑和草木当中,永远不会重生。重生是打破法则的禁忌。
“姐姐,一舒说蓝染不是个好人,是不是?”
“是啊,他可以坏的超出你的想象。”
“那姐姐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呢?”
这种情况下,清水宁可选择撒谎,反正,只有谎话才有成为童话的可能。
“因为我爱他啊。”
“那他爱你吗?”
真的看不出来,永达会问这样的话,明明自己简直是不幸福到麻木,竟然还会去关心别人。那种环境,为什么可以养出这样的人?
“他对我很好,真的。”
“真的是真的吗?”
“真的地真的。”
“那就好。”
清水紧紧地握住永达的手,永达的身体已经开始灵子化了,漫天的灵子,在清水的寝室里飞舞,清水把永达冰冷的身体抱起来,打开窗户,让灵子飞出去。
“谢谢。”
是少女最后一声如叹息般的声音。
不要在我墓前哭泣,因为我不在那里,我已经化作千风,去追逐人世间所不曾有过的自由,去拥有尘世间所不存在的爱情,我将纯净得纤尘不染,我从此将无拘无束。
“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请允许我们相依为命,相爱也许一时,平淡走完一世,是我选择你这样的男子,就怕梦醒时已分两地,谁也挽不回这场分离,爱恨可以不分,责任可以不问,可是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女人。”
清水靠着一棵树,眼泪是不自觉地往下流。
悠扬的调子,在黑夜中,仿佛只是一声叹息,在诉说着什么。
心中有些伤感,清水自认为是个很粗糙又很庸俗的人,但,在式部永达死的今晚,真的,有些伤感。可笑,今晚是第一次见到吧,明明是个陌生人,为什么要为她哭泣呢?
其实,今晚是有些震撼的。
清水明明一直都是嘲笑着,别人的爱情很愚蠢,爱情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当然,要存在,只存在在弱者或者说脑子不好的人那里。她觉得会说爱你的男人,第一是骗你的,对你有所图的,第二,就是想和你上床的。她觉得,会爱上男人的女人,要么就是太单纯,太愚蠢,要么就是梦没有做醒,当然脑壳坏掉了也是可以的。鄙视,愤怒,憎恶,觉得那种人可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可是,式部永达不弱小,她却爱上了一个男人;不天真不愚蠢,却心甘情愿为了一个男人的笑容去伤害自己;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只是利用她,明明很讨厌被利用,却依旧袒露自己最不设防的部位,给那个男人去伤害。
完完全全打破了清水所有的认知,颠覆性质的。作为一个研究人员,这样就如同,自己发现的定理,都已经运用了好多年,却被人家用实验推翻一样的。惶恐,不安,羞愧。
终于可以体会,在黑暗的中世纪,教会为什么会想要处死科学家,原来是和此刻同样的心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心恋恋兮如痴兮,徘徊何所从
“结束得真慢。”
清水看看来人,打了个呵欠,不是她失礼,是真的很困很累,连站立都费事,但,有些东西,一定要自己来确认。
“只是为了更具有观赏性质而已。”
蓝染也学着清水的样子靠着树,只是,他站的正多了。
蓝染身后是一片被毁掉的树林,清水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了,只是能够看到蓝染极富艺术性质的扫尾。
不,其实是蓝染见到清水来了之后,特地放慢了动作,像是把屠杀的场景的快进,换做了慢镜头一般。清水看着有种很快意又很怪异的感觉,蓝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奔跑,一边维持着笑意,一边漫不经心地把镜花水月从对手的颈动脉上抽滑和切割,身后是绵延的血泉。
和清水那里的战斗不一样,蓝染的战斗是压倒性的胜利。
“明年这里的樱花一定会开得格外艳丽的。”
“血沃之地必将开放出更美的樱花。”
“这就是那个人?”
清水其实发自心底地厌恶眼前的这具尸体,永达,他是你最爱的人,但他不值得,我真的很想鞭尸。
“嗯,本来就不该出现这样的人。现在就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叶浮萍归大海。”
“嘶”的一声,衣袍的下摆被撕下一小块。
“把镜花水月擦一下,他作为催眠的刀种,估计就不太想沾上这种人的血。”
蓝染接过清水递过来的衣服碎片,专心致志地擦着镜花水月。
“受过伤,还是哭过?”
“皆而有之,面对那样的对手,以我这样的水准,不受伤是不可能的吧,因为伤口太疼了,所以没忍住,眼泪出来了。”
蓝染带些玩味,看着清水,脸上是一丝隐秘的微笑:“受伤容易,让你哭,好像有些困难。”
“不要给我听懂了装作没听懂,你简直是渣。。。。。。”
清水很激动地揪着蓝染的衣襟。
“乖,不要闹了,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可是那不值得你去生气。你放心,我这次会趟这趟浑水,并不是完全是我自己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想站在你身旁。”
清水自觉失态地松了手。
“我不排斥共同利益,你既然出了力,肯定就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报酬,我已经从你的行为中获利了,也对,我不应该在要求什么了。”
蓝染笑笑,什么表情也没有。
“好好休息,今天你的灵压透支得不少啊,明早起来的时候,我保证,你见到的会是一个海晏河清的局面,我说到做到。”
看着蓝染自信到极致的脸,清水是真的很想抽他。
风吹过树林,树叶在枝头颤抖,发出“沙沙”的声音。
“起风了,小心不要着凉。”
非常轻柔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清水身上。
本应该是很温情的场景,清水无端地皱了眉头。
蓝染转身离开,走向树林的最深处,最终身影被掩映在层层黑夜之后。
靠,又自作聪明了,既然蓝染都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就差不多点得了,竟然还搞了这么个愚蠢无比的行径。
刚刚,清水很“失态”地揪着蓝染的衣襟的时候,其实是把用于示踪的拥有特殊标记的灵子抹在了蓝染的衣服上,当然,这件衣服,此刻是穿在她自己身上。
“事情处理完了吗?清水姑姑。”
“式部家家主,式部永达,死亡。这些事情的幕后人,式部一舒,死亡。”
“这么说,式部家已经瓦解。”
“怎么样?这些东西就是?”
“这里是这几年来收集的东西。”
白哉把面前的东西往外推了一推。
“全部交给二番队。”
“不过一下子,这么多贵族被牵连,护挺十三番队也是要考虑一下后果的。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
暗自惊讶于白哉现今思索问题的周详。
“姑姑,给我一份最近对贵族的调查,我来权衡一下,哪些贵族要被挫一挫威。”
“那剩下的这些呢?如果用不着,也不能给任何人知道。被有心的人利用了就不好了。”
“清水姑姑你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是啊,如果是朽木家一手扶起来的从属贵族,说不定可以更好地为朽木家效忠啊。山崎名业你觉得怎么样?”
白哉陷入沉思中,眉头紧皱。
“山崎家,最近五十年可以说是被式部家逼到绝境,快要消亡,如果这时候扶持一下,应该可以收到不错的效果,而且,更重要的是,山崎家只有一个女儿,山崎名业的年纪也不小了,交出大权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