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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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凤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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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梦。。。。。。”苏措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是,不会是梦,从前你连梦里也不愿来见我,我这样思念你,你却从来没有到我梦里来过,真是狠心。”
苏措缓缓翻过身来,用手指去碰顾西谖:“但是我回来了呀!如果你在这,我哪也去不了。你以前骗我,却把你自己给骗进去了,但是没关系,我陪着你一起。”指尖有顾西谖的温度,一点也不突兀,就像他的温柔一样缓缓的传进苏措的四肢百骸:“我在这,还不够吗?”
黑暗里,苏措看见顾西谖笑了一下,这里这么黑,但是苏措确定自己看到了,没有声音,顾西谖只是扯了一下嘴角,却那么苦涩、那么卑微、那么让人心疼:“可是我想你爱我。”
苏措永远也忘不了这句话,“但愿君心似我心”原来是这样悲伤的一句话,原来祈求一个人的感情是这样心痛的感觉。
“我想你爱我”
就算这样拥抱还是不敢确定,好似怀里的自己随时会消失一样。
是谁让永远笃定的顾西谖不安?是谁让曾骄傲的顾西谖这样卑微?是谁摧毁了顾西谖坚硬的外壳却决绝离去?是谁,伤害了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
是自己,是苏措,是天底下最狠心的小姑娘。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让你这么难过;对不起,我让你这么思念;对不起,我让你这么不安,我也好害怕,怕你欺骗我,怕你生我气,怕你不再要我。”苏措知道自己不是个坚强的人,这个时候早已经泣不成声,抱着顾西谖哭的好伤心。
“我居然舍得丢下你。”
顾西谖在黑暗里抱着哭泣的苏措,才惊觉时间这么快,从前精灵一样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脆弱而坚强的苏措,可好在时光还是把她还给自己,把自己曾弄丢的姑娘送了回来。
就好像时间不曾流逝,顾西谖和苏措还是曾经碧云山上的少年和少女。他们相遇相知而后相恋,就像所有故事里的男女一样。
那么那么多的对不起,终于把顾西谖从这场延续了五年的噩梦中拯救出来,终于看见未来不再是一片黑暗。
从前太多辛苦,太多过错,好似在这一刻消弭于无形,如果可以拥抱苏措,那么再多的漫漫长夜都是值得,如果可以相守白头,路途艰难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她回来,为自己回来,就好似寒夜中也自己送来一盏孤灯,照亮前路,也照暖心间。
“母亲,寒食节近,您还不回来吗?”谢问之温顺伏在母亲苏婉膝头,小心问道。
到底还是孩子,自以为掩饰的好,却还是透露出些许慌张,已经离家太久,谢雅如居然把孩子送来说服自己。
“是啊,娘,每年的寒食节您都亲自下厨,阿褚不要今年没有娘亲。”女儿谢褚也抱着苏婉的手臂求道。
阿褚性子活泼,若是大靖,这样性情实在不美,好在大夏风气开放,常常养成女子跳脱的性情,阿褚就是如此,索性苏婉也不去约束。阿褚这样,也许寰宇帝和皇后不喜,就能免去入宫的结局。
一国之母自然该如皇后一般,身份贵重,性子稳重,心怀天下,而不是像阿褚一样的疯丫头。
但世事难料,多年后,谢褚还是在皇后的暗示下,在教养嬷嬷的调教中长成了端庄高贵的千金,嫁与皇子,而后一朝为后。
但现在她还是无忧无虑的阿褚,对着母亲撒娇便是她的乐趣。
“父亲特特从南国寻来许多珍馐,就等娘亲归家呢!”阿褚笑盈盈的,五岁的小女孩就好似画上的娃娃一般,偏偏十分机灵:“我看父亲每日闲暇都在书房写字,偷偷去看,居然认得那几个字。”说完装腔作势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娘亲,这是什么意思啊?”
之间一旁看着妹妹撒娇的问之一张笑脸嫣红,可见是知道此中之意了。苏婉也被这句话闹得有些恼怒,想来已是多年夫妻,如今一双儿女也已经这般懂事,竟还是被谢雅如举动闹得无地自容。
这恼怒,有三分是害羞,剩下七分尽是甜蜜——从前光阴虚度,竟让二人多年来有那样大的心结,如今讲开了,谢雅如不再掩饰,才晓得谢大人不但在朝中运筹帷幄,连妻儿也是倾心呵护着,实在是天下间最好的夫君。
流水一般送进来的各色物品吃食,各种各样讨自己欢心的小手段,还有一个人在书房内勾勒的“陌上花开”,苏婉竟有些痴了。
还记得自己搬出越院时谢雅如说:“夷光,这里是你的家,一砖一瓦,不但是我的心意,也是我们的情谊。”
纵使诸多从前辛苦,还是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问之和阿褚;更加舍不得的却是给了自己一个嫁、一双儿女的那个男人。曾经的风雨同舟,恩怨纠缠,就算拿天下来换,苏婉也不愿意。
苏婉望着窗外凋败的树木,好似看见谢雅如就在树下望着自己,目光专注。神色凄惶:“夷光,回来吧。”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自己的人生很长很长,可是苏婉却甘愿在谢雅如为自己画下的牢笼了终老。也许这世上有太多美好自己从没见过,但若要放弃那些才能和谢雅如厮守,苏婉甘心奉上自己的自由,一辈子锁在这个男人身边,陪他一起披荆斩棘、患难与共。
人生那么长,而苏婉却好似看尽了自己的一辈子,这一辈子,过得并不顺心,也不平静,有太多的风雨需要面对,有太多痛苦需要承担,放弃了许多,也会失去许多,但还好,还有谢雅如,还有这个家。再累的时候有人会和自己依偎;在痛的时候有人陪自己分担;这条路不快乐,但好在并不孤单。
真好,自己还能回去,还能回到那个人身边,还有人愿意爱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草木皆非

草木皆非,岁月流转,这座精致的碧篁院终于在五年后迎回了曾经的主人。
碧篁院内依然绿竹森森,苍郁的竹仿佛一个个秀丽而倔强的少女,在庭院深深中孤寂的等待。时光飞逝,这座碧篁院和绿竹们却一直等待着小主人的归来。
绿猗不再是从前的绿猗,而桃夭亦不是从前的桃夭,她们褪去少女的娇羞,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成长为坚强的女子。这座院子太冷清,已无人肯踏进这里半步,而绿猗和桃夭却每日洒扫,只愿苏措归来时不必有物是人非之感。
没有相见的涟涟泪水,也没有分隔多年的紧紧相拥,苏措那一刻觉得自己不过像往常一样出了一趟门,而今总算回来。人还是从前的人,却终究不能忽视这漫长的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一草一木虽是从前模样,却再难给苏措任何的归属感。
坐在曾坐惯得的窗前,望着曾看惯的风景,一切却不逃不过一个“从前”,书还是走时放在案上那本书,还是走时翻过的那一页,锦垫、纱帐、连桌边的茶也一如往昔。
“这里的人、事、物,小姐在,我们就在,小姐不在,我就等小姐回来。这些年,我和桃夭只当小姐留恋世外风光,总有一日会回来。”曾那般沉着的绿猗却说出这样仿佛赌气一般的话。
“三小姐,是我们愿意等,等的回来,我们等,等不回来,我们依然要等。”绿猗站在案前,笑意盈盈却沧桑不已。
苏措慢慢把头埋在膝间,无法面对绿猗灼灼目光:“我负了太多人,却独独实在不该辜负你们二人。”
纵使有许多人对不住苏措,这两个丫头却是没有半分错处,当年忍心抛却二人实在是苏措不该。
“三小姐,我们在这,等您累了、够了,至少还有个地方可以回。这些年,我们日子过得清闲,不曾受过半分苦,这是我们该做的。”桃夭也温言安慰。
这话苏措却是不信,自己走后,王夫人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就算不屑和这两个丫头作对,但平日里,府上那些势利之人又怎么会放过她们,不知在这里要受多少欺凌。
绿猗跟随苏措多年,自然看出苏措心意:“我们虽也曾看过些脸色,但那些刁奴忌惮世子和世子夫人,也不敢过分欺辱碧篁院。”
镇国公世子苏静因苏措从前时常出手助苏婉一二,所以这些年对碧篁院上下这些忠仆也会看顾一些。
“世子在外院,等闲不得进来,好在世子夫人是明事理的,若碧篁院被欺负狠了,是一定会主持公道的。”
绿猗和桃夭知道这五年的苦楚,是说也说不尽的,倒不如说些好处,也能让苏措放下心来。
世子夫人上面到底还有婆婆,作践碧篁院的是王夫人,世子夫人也不好冒犯婆婆,不过在私下里管束一下下人,再偶尔拿体己贴补一下碧篁院也就仁至义尽。至于世子,到底是外院的,这镇国公内院群芳园又哪能随意干涉。好在王夫人也是泥菩萨过河,这才不敢过分为难碧篁院上下。
桃夭是知道苏措脾气的,现在若是知道二人受了委屈,定要为她们出这口恶气的,但如今苏措已是快要出嫁的女儿,万不能再和家里闹不愉快,更不该做出出格的事坏了名声。
“如今咱们也快要离了此处,小姐也只做好新嫁娘也就是了。难道我桃夭就是好欺负的,还真的让那些人欺负了去?”
桃夭最是快人快语,所以这番话说的苏措也有些笑意。
“我也不会真的和那些下人一般见识,现在夫人已经被禁足,我也不能去怎样她,你们放心吧。”
兜兜转转这些年,最后也还是要嫁入吴王府去做舒州王妃去,谁心里不是一阵唏嘘。舒州王竟是真的把苏措娶了回去。
如今换过庚帖,过了聘礼,就等着小姐把嫁妆送入苏州吴王府,然后就能到苏州去完婚了。
吴王府的聘礼极重,已经是许多年不曾见过的阵仗,聘金、聘饼、海味、三牲、鱼、椰子、酒、四京果、四色糖、茶叶、芝麻、帖盒、香炮、镯金、斗二米。林林总总有数十万两的价值,历来女子嫁妆是要高于聘礼,所以苏措这份嫁妆之丰厚也是在让人咂舌。
苏措远远看了一回吴王府聘礼,光是聘金的银子就有满满两大箱,更不要说其他的各色珍玩,更是数不胜数,聘礼之重可见一斑。就算已经看惯了镇国公府的豪奢,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等到嫁妆单子送来给苏措看时,苏措甚至有些拿不住了。良田千顷、旺铺无数、连平日只做玩乐的庄子也有十来处。苏措是先镇国公夫人唯一的孩子,镇国公夫人嫁妆丰厚,所以苏措一直知道自己的财产极厚,但却绝对不及现在这些,想不到镇国公竟要贴补自己这么多。
镇国公苏宁自觉对不住这个女儿,也对不住故去的先夫人,方在财物上弥补苏措。
紧锣密鼓的婚礼中,苏措的归来却成为了最不引人注目的一环,好像苏措从没离开过,一直在碧篁院里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大婚典礼

大靖重礼,吴王府又是宗亲,所以这场婚礼几乎是按周礼而成,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都非常严谨。
送到苏措房中的大婚吉服华丽异常,纯衣纁袡庄严郑重;溃矶叨ち撸胛品备炊拢欢叱さ捏怯猛ㄌ寰вㄑ蛑子竦癯桑氯笪尴荆荤反团逵褚彩撬沾肽盖琢粝碌恼淦贰�
长长的裙裾展开,就好像在向苏措展示未来的生活——庄重、华丽、沉重。在这个时候,苏措居然还有想要逃离的想法,却被生生抑制住了,如果这一切是为了顾西谖,也许是值得的。回到镇国公府前顾西谖告诉苏措要相信自己,那么至少这一次,苏措选择相信。
伴随着亲友的护送,苏措终于登上新婚的马车。
亦步亦趋的跟着侍者做完了整套婚礼,忽然听到众人《诗经·唐风·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新人拜谢之。友人回礼。
苏措眼泪竟险些夺眶而出,走到这一步实在太多不甘心,又太多的妥协,竟在听到“如此良人何!”的时候消弭,如此良人,又怎么舍得错过。
忽然觉得手上温热,原来是顾西谖看见苏措红了眼眶,伸手握了苏措的手,只是一瞬间就抽开,残留的温度和情谊却让苏措情绪稳定了下来。
之前种种不安和恐惧在这短暂的一握里变得那般可笑和怯懦,在宾客和家人面前,苏措不敢抬头看向顾西谖,只偷偷让自己和顾西谖做的近些再近些。
苏措的小动作顾西谖自然看在眼里,这个时候顾西谖本该让苏措老实些,不要乱动,却还是放任她的小任性,何况这动作里的意思也取悦了顾西谖。
婚礼的司仪是宗正大人,宗正大人的个笑眯眯的老头,身子骨好,嗓门更好,见这对新人这样如胶似漆,答谢礼后就高喊一声:“新人入洞房!餕余设袵!”
古礼正婚礼在黄昏举行,不设婚宴,但是吴王府在这一点却没有照办,而是大办宴席,宴请各方亲友及权贵。顾西谖在新房稍作,叫返回前院,只留苏措一人。
吴王府里顾西谖的住处叫蘅芜苑,因为吴王府地广人稀,所以蘅芜苑占地极广,里外三进的院子,地处吴王府西侧,四通八达,不似苏措偏僻幽静的碧篁院。
换了宵衣的苏措百无聊懒,看着桃夭和绿猗收拾自己的妆奁。随身的只是常用的首饰,所以不多,但是一一收敛还是要花一番功夫。蘅芜苑里的侍女不多,明日婚后礼成再见不迟。
顾西谖在外面应酬,众位自然是要灌他,好在顾西谖善饮更善推就,所以到是并没有大醉。
半醉之间,听得王怀在耳边说了一句:“我甘拜下风。”
再回到蘅芜苑已是半夜,却见正房灯火通明,知道是苏措在等自己心头一热,实在是盼望了太久,久到已经不相信这一天能来。
伸手抹了把脸镇定了一下,顾西谖推门进了正房。
之间一个黑色的身影一下窜进怀里,正正撞在顾西谖胸口,几乎把他撞倒。知道是苏措,顾西谖也就顺势抱住了来人的肩膀。
“谢谢你。”苏措闷在顾西谖胸口,瓮声瓮气的说。
谢谢你,让我遇见你;谢谢你,没有选择放弃;谢谢你,最后愿意和我在一起。
众人见状自然退出房内,只留一对新人。
苏措这时又觉得不好意思,死死抓着顾西谖不肯放开。
顾西谖哪里不知道苏措是又犯倔劲儿,只轻轻环抱苏措,让她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苏措在顾西谖怀里又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不肯放开,要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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