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驰嘻嘻一笑:“其实我们家老爷子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别看见了爷就横眉立目的,到底是亲生儿子,还能吃了爷不成,倒是今儿累了刘公公,爷可怎么谢你呢。”
刘海眼睛一亮:“听说小王爷得了一个翠儿口的葫芦,奴才想着秋天装个虫儿听听倒有趣儿。”
叶驰道:“那个不算好的,得了,你先拿去凑着着玩两日,回头得了好的,再给你也一样。”
刘海忙道:“那奴才可不客气了。”得了葫芦揣在怀里,心满意足的走了。
等刘海走了,叶驰才回了时潇屋里,时潇正指挥着俩婆子收拾东西,见叶驰捧着个盒子进来,想起刚听报信儿小子说外头来的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大内总管刘公公,不禁瞧了叶驰一眼。
以往听他怎么说跟皇上如何如何好,自己还真有些不信,早年听你明彰说过,当今皇上虽是少年天子,却是位明君,且自幼拜了数位大儒为帝师,学贯古今,在时潇想象中,皇上该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可从叶驰嘴里听见的皇上,时潇觉得跟叶驰是一路货色。
也不是说叶驰不好,只是时潇无法想象这样的胡作非为的霸道性子,怎么当皇上,所以,时潇一直觉得叶驰许是吹牛皮呢,可今儿见大内总管跑来给他送东西,可见他说的那些真有几分谱。
时潇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
叶驰把东西往他媳妇儿怀里一塞:“皇上寝宫里的夜明珠,我问他要了几回,都不给我,不知今儿想起什么了。”
时潇一听都没敢打开瞧,一股脑还给他道:“这样的宝贝还是你自己收着,不过,你怎么总管皇上要东西,岂不成了二皮脸了。”
叶驰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吧,皇上富有四海,连天下都是他的,在皇上眼里还能有什么算得上宝贝,唯一的乐趣就是赏人呗,皇上那些好东西,我要是不要过来,不定就便宜谁了呢。”
一句话说的时潇笑了出来,指着他道:“亏了皇上对你好,你竟这般算计,回头给皇上知道,看不杀了你的头。”
叶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腆着脸凑过去道:“媳妇儿你放心,我这颗脑袋结实着呢,一准能陪我媳妇儿白头偕老。”
时潇脸一红:“我这儿收拾的差不多了,用不着你,你且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还的搬家呢。”
叶驰今儿倒没赖着,站起来,敲了敲手里的匣子:“这个回头放在咱们的新房里,到了晚上,用不着明烛,也能把我媳妇儿瞧清楚了。”时潇只觉双颊烫热,说了句,快些回去,站起来进里屋去了。
叶驰笑着往里屋瞧了瞧,心说,他媳妇儿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稍微说一句什么,就要害臊,不过那张害臊起来红彤彤的小脸,格外的可爱,得了,今儿先回去吧,还不知他家老爷子攒了多大的火,要朝自己发呢,早发早好,省得憋坏了老爷子的身子。
这么想着叶驰真就回府了,刚回府,就给他爹叫了过去,叶驰都做好了跟他爹斗智斗勇的准备,不想一进了书房,老爷子却和颜悦色的道:“坐。”
弄的叶驰还真有点儿不习惯,索性直接道:“老爷子您就别拐弯抹角的费劲了,有话直接说成不成。”
定亲王瞪了儿子一眼,叹口气道:“脾气这般燥,能成什么大事,唤你来也不为旁的,眼瞅媳妇儿就进门了,想嘱咐你几句,成了亲可就是大人了,有了媳妇儿就不能跟过往一般荒唐,做什么事儿之前得好好想想,你不止自己了,身后头还有你媳妇呢,别你一时痛快了,回头给你媳妇儿招了祸儿,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便你护的再紧,也保不齐有疏忽的时候,有些事儿绕个弯子做出来没准更好……”
、第71章
得禄在书房院的外头探头探脑;琢磨是不是因为小爷打了九公主的事儿;王爷气狠了,要打他家小爷呢。
虽说自从小爷四岁挨了一回打后,王爷就再没动过手,可也真怕王爷在气头上;他家小爷要皮肉受苦,自己是不是得去搬救兵啊;可怎么没听见动静呢;倒是怎么着了啊。
正想着;就见他家小爷从里头出来了,得禄忙迎上去;小声道:“王爷教训爷了?”
叶驰一巴掌啪在他后脖颈子上:“你就不念爷点儿好儿;里头那可是我亲爹,小爷好着呢。”事实上,好的不能再好了,叶驰发现,自打要娶媳妇儿开始,什么都顺溜了,连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老爷子都变了个样儿。
其实他家老爷子多虑了,要不是九公主打他媳妇儿,他也不至于冲到宫里去,他媳妇儿那张小脸儿多招人疼啊,却挨了九公主的打,若自己这回不给他媳妇儿找补回来,往后等他媳妇儿过门,再见九公主怎么办,九公主那个刁蛮性子,不定还要出手,到时候,他媳妇儿那亏可吃大了。
就这头一回就得让她知道怕,下回见了他媳妇儿躲都来不及,自然不敢往前凑,不过,他家老爷子在太后宫里指不定怎么护着自己呢,不然,自己那夜明珠怎么来的,到底是亲爹啊。
老爷子这么护着自己,自己是不是也得尽尽孝,想到此,便跟得禄道:“你明儿去郊外咱们庄子上寻老王头,把那颗桂花移过来 ,就栽在园子西边儿。”
得禄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爷,您这可是瞧到王爷心里头去了,王爷不定多高兴呢。”
叶驰道:“都高兴了就好,也省得我媳妇儿过门要受委屈,别人怎么着,爷能讨回来,可这婆媳之间,小爷再怎么着也不能掺合。”
得禄点点头:“可不是,不说别人,就得福那小子自打娶了媳妇儿,家里头乱的三天两头的闹,就是因为刚成亲那会儿,得福心疼媳妇儿,替他媳妇儿说了两句话 ,他娘哪儿就过不去了,死活瞧他媳妇儿不顺眼,哎呦,那个乱劲儿,就别提了,那小子两边儿为难不讨好,恨不能上吊呢,要是那小子也能跟爷一般,事事想在前头,哪会落到如今这般。”
这几句话说的叶驰瞧了他一眼:“你小子少在爷跟前耍心眼子,爷知道你想媳妇儿了,等小王妃进府,让你新主子给你张罗一个合心的。”“那可是奴才的造化了……”
转过天,王爷一回府,管家就忙迎上去道:“一早得禄就领着小爷的令,移了一颗桂花树过来,那树瞧着可也有年头了,连同根上的土一并移过来的,十几个人一块儿才抬过来,栽上就活了,长得可好了,估摸小爷成婚前后,就能开花,真真应了那句花好月圆。”
定亲王听了,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心说这小子,不定早知道自己想那桂花树呢,径直进了园子,见那颗桂花虽刚移过来,却真活的好,翠叶间仿佛都打了花苞,一阵风过,定亲王仿佛闻见了淡淡的桂花香,想叶驰这小子身子骨结实,等娶了媳妇儿开枝散叶,多生几个孙子孙女,定亲王府可就热闹了。
叶驰却不会想这么远,他就想着,把媳妇儿娶回家,别人就再也惦记不上了,那真是掰着指头数日子,尤其进了八月,他媳妇儿搬回井水胡同之后,就再不许他去了,老王妃王妃也说,眼瞅就娶了,这时候当避讳些才是。
叶驰纵然不乐意也没辙,不过好在锦城几个轮流陪着他;才略好些,再加上前头也着实忙活,下聘,过嫁,因着定亲王府这桩亲事,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
下聘送彩礼那天倒还好说,可着京城谁不知道,定亲王府是什么门第,尊贵不说,银子更有的是,那好东西就别提有多少了,老百姓开眼之后,就替那个没过门的小王妃愁上了。
听说虽是书香世家,却遭人纵火烧了个精光,攀上王府这门亲事,日后荣华富贵惹人羡,这嫁妆可怎么个着落,若嫁个贫门小户,还好说,多少置办些也就过去了,却如今嫁进亲王府,这嫁妆太寒酸了,恐嫁过去也不好看,所以,俗话说门当户对,这门第太悬殊了,也真不是个事儿。
更有那没攀上王府亲事的世族各家,更是等着看笑话,封锦枫更是,前头在寺里撺掇九公主打了时潇一巴掌,解了气,不料后头叶驰撒起性子来,跑到宫里打了回来,这档子事儿虽说是在太后宫里闹起来的,却落了个人尽皆知,虽面儿上瞧不干自己什么事,老太太那脸色却不大好看,特意唤了她娘过去数落了一顿。
她娘回来跟她道:“这男女姻缘一早就注定好的,便你再惦记,没有缘分,也只得撂开手,更何况,小王爷本来就对你无意,那时家丫头纵然再出身低微,如今皇上下旨赐婚,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小王妃,上了皇家玉牒的人,莫说你,便咱们老太太,见了也不可错了礼数去,你怎敢撺掇九公主去与她为难,如今闹成这般,太后嘴里便不说,心里如何不知,倒连累的娘给老太太好一顿数落,说我平常只宠着你,如今惹出祸事来,也只能你自己挨着。”
封锦枫却道:“也不是我打的她,做什么赖到我身上,好没道理,我一个侯府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祸事?老太太这话却从何处来?”
她娘见她仍不知悔过,叹口气道:“你还做梦呢,难道不知,哈北国的国王哈禄赞就要进京,说是朝拜纳贡,娘可听说,是为着和亲呢,你自己心里怎么连点儿章程都没有,先帝的公主只剩下一个九公主,前些日子还配给了状元郎,当今皇上的公主可还小呢,想来想去也只能挑世族里的女孩儿,封了郡主嫁过去,你说,这当口得罪了定亲王府,只小王爷一句话,你呀,这辈子也甭想再见着娘了。”说着抹了抹眼泪。
封锦枫听了顿时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您可是我亲娘,想那哈北国可是极北苦寒之地,又都是些野人,女儿若嫁过去,哪还有命在,女儿不想,女儿不去。”
她娘道:“早劝你收着些性子只不听,到了如今把人都得罪光了,谁还肯替你说话,倒是你二哥哥跟叶驰交好,你去求求他,或许有些用处。”
因怕选去和亲,封锦枫只得去寻封锦城,对这个堂妹,锦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瞧着精明,其实蠢得紧,当自己那点儿心机谁瞧不出呢,竟撺掇九公主打了时家丫头,若是旁人打便打了,时丫头可是叶驰的心尖子,为着这个媳妇儿,叶驰自己的性子都收了,不知怎么稀罕呢,他媳妇儿皱皱眉,叶驰都能别扭半天,更何况还挨了打。
九公主怎么样,不一样给叶驰抽了四巴掌,你封锦枫想置身事外怎么可能,锦城先头还说叶驰是念着自己面儿,没上门寻锦枫的麻烦,如今听锦枫一说,也才明白,闹半天,叶驰是憋着坏想让锦枫和亲呢。
这事若搁别人身上,还真不易办到,毕竟和亲是大事,便没合适的公主需挑选世族贵女,也轮不上旁人说话,可叶驰跟皇上的情分,最是说得上话,只他一句话,皇上心里有了谱,锦枫十拿九稳的就成了和亲郡主。
依着锦城,真不想管这档子烂事,却好歹是自己堂妹,便硬着头皮去寻叶驰说情去了,不想他刚开个头,就给那小子驳了回来:“若是为了你堂妹的事儿就别费事了,这事儿可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实话跟你说,太后心里烦她呢,还能搁在跟前不成。”
锦城听了也只能叹口气,叶驰心说,这可真是自作虐不可活,没用自己费心收拾那丫头呢,太后先出手了。
没过几日,太后就下旨召了锦枫进宫,话儿虽没明说,镇远侯府上下都明白,这个和亲郡主就是锦枫了。
锦枫为此哭了几场,也无济于事,这日她的丫头见她闷闷不乐,便道:“今儿外头天好,不如奴婢陪着姑娘出去逛逛去吧。”
如今都知她要和亲,只怕嫁了就回不来了,出去逛逛什么,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她的性子。
也是冤家路窄,这天正是时家过嫁,封锦枫先时一听,心里堵的难受,后听见旁边儿议论说时家穷,不定要出丑,才略欢喜些。
想着必要好好瞧瞧,便寻了个临街的茶楼,到二楼靠窗坐了,等着看时家的笑话,耳听那边儿鸣锣响鼓的过来了,忙倾过身子看去,只见两人一抬的青衣小厮,抬着披红挂彩的箱笼,远远行过来,有一条街那么长,待近些,瞧见那些东西,封锦枫的脸色越发难看,再没心思看下去,站起来下了茶楼。
刚坐进轿子里跟着婆子道:“姑娘,这会儿过嫁的队伍过来了,咱们可得等会儿再走。”封锦枫就这么坐在了轿子里,耳边听着喧闹的锣鼓,还有瞧热闹的百姓,不时的惊呼声:“哎呦,瞧见刚那个没,那珊瑚树的色多正啊,估摸着怎么也有三尺高,得值多少银子啊。”
旁边儿一个道:“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我婆娘在个有钱人家当差,说那家府里有一个半米高的,颜色还不大好,就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了,更不要说这个,不说整棵给你,就掰下来一块儿给你,你够你吃一辈子的,不都说时家一把火烧了,没闲钱添置嫁妆,瞧这阵势莫不是还有存项吧。”
另一个嗤一声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原先就住在井水胡同里头,从小王爷瞧上时家姑娘开始,就没少在我们哪儿折腾,时家有什么存项,前头穷的,也就勉强混个温饱儿,可架不住人命好,给小王爷瞧上了,先头时家姑娘还不乐意呢,小王爷巴巴的凑上去,给时家姑娘关在大门外头,那可怜劲儿,我瞧着都不忍心呢,后来终于赐了婚,小王爷那高兴的,只怕委屈了自己媳妇儿,前些日子满世界搜罗的宝贝玩意,你们当哪儿去了。”
说着努努嘴:“不就都在这儿吗。”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说时家坟头冒了青烟,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好女婿了呢,这一句一句的听在封锦枫耳朵里,真像小刀刺进心里似的,等回到府了,越想越憋屈,关门闭户的待了两日便病了,忙着请医问药的折腾,叶小爷这儿却正春风得意。
盼了许久的良辰吉日终与到了,小爷激动地都恨不能一早就过去井水胡同把他媳妇儿抱回来算了,自然不许他这般的,得耐着性子一样一样。
怎么折腾的叶小爷都没记住,自打花轿临门,眼里望见他媳妇儿,手里牵着红绸子,叶小爷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傻笑,听到一声送入洞房,叶小爷才忽然清明起来,三步两步拽着他媳妇儿进去了,那着急的样儿,惹的观礼的宾客哄堂大笑。
胡军跟左宏道:“你说咱这位爷是不是憋坏了,瞧那猴急的样儿,跟八辈子没见过媳妇儿似的。”
却发现左宏没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