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思念,也日日,折磨着她。
再也听不道他一声宠溺的“小野猫”,再也看不到他醉人的蓝眼,再也闻不到他清冽的味道,再也触不到他火热的肌肤,再也尝不到他粗犷的味道,再也感受不到他深埋她体内的无比颤栗悸动,和赴死般的,这世间,最淫11荡的欢愉。
可是,这么这么深的思念,她只能想,却不能说,也不能露出丝毫端倪。
李幼橙只能敛眉低声回答,“儿臣没有。”
“五年前,寡人曾与和安说,寡人时日不多,问和安有何想要的。如今,这个提议仍然作数。”
李幼橙美眸中真心染上温暖的颜色,只口中推辞一番,“父皇定然寿长福泽。”
皇帝昏黄的眼睛此时已经是黯淡无光,是他亲手将李幼橙的真心换成假意。
皇帝忽然觉得已然生无可恋,他最爱的女人,不爱他;他一番算计,卖了国,他无颜面对大乾子民,无颜面对李氏列祖列宗;他最爱女人为他生的女儿,他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护着她。
“和安,寡人无能,失了函城,寡人已然是罪人。只寡人曾对你母妃承诺要护你,如今,你便提出要求罢,也让寡人,”皇帝停下了许久,苦涩道,“心稍安。”
李幼橙突然痛恨起眼前是她父亲的男人了。承诺了娘亲要护着她,他如今竟然敢说!
只她要离西京,还是要皇帝的同意才行。
“父皇,和安为皇家公主,一生无需为衣食奔波,已是承父皇之恩。和安食君之禄,也当为君分忧,才不枉我大乾子民对我皇族供养。”
李幼橙静静地开口,她接下来的提议,大乾史上闻所未闻,她自然要说尽千般好话。
皇帝挑眉,他有时候也看不懂这个女儿,看似安静,貌似恭良,他却不知她心中的想法是否如嘴上所说。
“和安有话只管说,只要是父皇能做到的,父皇定然答应和安。”
“和安闻言,三皇叔欲自请为逍遥王,请邑城封地,食邑二千?”
皇帝闻言,脸上扫过一抹狠厉,“寡人不准。”
“父皇准和安邑城封地,食邑一千,如何?”
皇帝皱眉,“和安已有封地在西京,且食邑二千,邑城虽与波罗帝国通商频繁,以封地来说,并不比京城好。”
“儿臣愿以京城封地食邑换取邑城封地食邑。”顿了顿,李幼橙舔了舔唇,有些紧张,“儿臣想做邑城城主。”公主的封地食邑在京城外,仍然够不上离京的条件,亲王才可随封地而徙,只有做了城主,掌管一城军政财监之事,才可光明正大离京。
女城主,这在大乾从未有过先例,皇帝闻言未怒,却也看不出其他表情。
李幼橙偷偷觑了皇帝一眼,皇帝敛眉,思虑良久,低沉开口,“说服寡人。”
“自汉城王叛乱以来,已近十年。父皇从未将邑城他封,如今三皇叔请封,儿臣斗胆以为,汉城王余孽未清,父皇不放心将邑城封给任何可能有异心之人。”
皇帝脸沉了沉,没有反驳,也不作鼓励,李幼橙心一横,骄然道,“大乾一等贵族女子可以为官,于朝堂中与百官对政,儿臣为何不可为城主?”
皇帝眉头微松,李幼橙一鼓作气,“儿臣虽无能力,若为邑城主,便日夜不忘清除汉城王余孽,还我大乾清治,如此,便也不枉和安平治帝姬之显封。”
皇帝忽然微笑起来,语气却完全不掩饰严厉,“和安,你既然自称无能,又如何治理得了邑城?”
“圣人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若和安为邑城主,和安的城宰和城尉,自然由父皇亲自任命。父皇所能重任之人,必定是和安所能倚重之师,和安驽钝,却不敢忘驽,便是一日也不敢懈怠,时时不忘以勤补智。”
皇帝眉中忧心仍有,只是已经很是松动,半晌,皇帝问道,“和安不像是喜好操劳之人,为何请缨?”
李幼橙一僵,她确实是无事生产的公主,只是为了孩子,她便是什么也愿意做的。只是不能让皇帝知道真正的原因。
不过,即使是女子,即使一向喜欢安逸,也不代表她不为国家着想。因只道,“和安封号如此显贵,却不是和安挣来的,
和安深感愧疚。”
皇帝叹了口气,“你母妃定是不想你忧心劳苦的。”
李幼橙坚定道,“和安不觉苦。”
“既然是和安所求,也是寡人所能为之事,寡人便准了和安。”
李幼橙敛眉低应,“谢父皇。”
皇帝沉寂了约一盏茶功夫,“和安莫忘对适才对大乾的承诺。”
李幼橙肃然,“是。”
作者有话要说:小郡君可爱么?
看文的亲冒个泡呗!
偶好寂寞哦!
、所谓谋离(二)
李忆满文雅地啜了一口温热细腻的蛋奶,又小口地慢慢抿着莲蓉甘露夹心软糕,只吃了几口,便不再用点心,只乖巧道,“阿娘,小宝不吃了。”
暖日将李忆满的白色围兜取了下来,细致地李忆满擦了擦嘴儿,笑道,“小郡君,不喜欢这些点心?”
李忆满嘟高小嘴儿,不满道,“都不甜。”
暖日摇摇头,“是公主吩咐的,小郡君不能吃太甜的,奴婢也没办法呢!”
李忆满下了小椅,先是咚咚地跑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大眼儿小心地瞅着李幼橙,见在案桌后的李幼橙仍是低头,并未看到她不优雅的样子,便又小淑女地细声慢步地靠近李幼橙。
“阿娘,小宝喜欢吃好甜好甜的。”李忆满一走进便抱着李幼橙的腿撒娇。
李幼橙从账册中抬起头,抱起李忆满,亲了亲李忆满因为不满而嘟得老高的小嘴,故作嫌弃道,“章太医说小宝吃太多甜的,就要掉牙牙的,牙牙掉了,就是丑小宝了。”
李忆满脸蛋儿涨红,脆生生地反驳,“才不是丑小宝,小宝是小美人!”
李幼橙摸摸李幼橙的头,“小宝还想吃甜甜么?”
李忆满紧紧捂着嘴儿,闷闷说道,“好嘛!”
李幼橙故作严肃,“小宝,记得,每天不能吃太多糖糖!”
李忆满好小声好小声地嘀咕,“还是十皇姨对小宝最好了。”嘻嘻,十皇姨会偷偷给她各种各样软糯又香甜的漂亮糖糖。
李幼橙小脸有些黑,这个小白眼狼儿,不过,她自然不会和小孩计较,只放下李忆满,道,“小宝,你十皇姨今日会来,你喜欢十皇姨,便带红芍还有圈圈去门口接她吧。”
李忆满眨了眨眼,开心道,“是,阿娘。”
李幼橙将李忆满放下,看着一主一仆一狗前后走出门口,有些无奈,也不知道她十皇妹又会拿什么东西来讨好这鬼精灵。
“公主,落篱那出了什么事了么?”
李幼橙有些烦恼,“最近银根有些吃紧。”
暖日给李幼橙换上热茶,“要紧么?”
李幼橙摇头,“我让锦瑟合计了一番,将公主府的盈余挪了些过去,绰绰有余。只是,”李幼橙皱眉,“邑城中有人故意如此做,是为了从我手中买一座山。”
那座山,恰有进入邑城的私道,虽然可节省行程,但比官道却是危险许多。
那座山,是她小姨从官府中花巨资买来的,也在她的产业中,只是她奇怪的是,那座山,似乎被贼匪占了,只怕这些贼匪也不知道那座山是私山。
她本也
是让那座山荒着的,既然她没有心思也没有实力清匪,而且目前那座山也没产生丝毫收益,卖了它倒是可行。而且根据落篱的消息,买山的人,愿意出比她小姨当年买山多一成的价钱。
这样她反倒疑惑起来。再者,她也不是缺钱,因此便也没有同意。至少她要亲自查查,那座山到底有什么蹊跷。
暖日道,“既然公主就要赴邑城任城主,可到时再作计较。”
李幼橙点头,轻啜了口温茶,李幼橙又道,“暖日,你和赵巡城的婚事,我给你们办了吧!”
暖日微慌,“公主,您,您怎么知道?”
李幼橙脸色有些苍白,“我早已知晓,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李幼橙双目迷蒙,哑着声,“我与赵一声早己经见过面了。”
那时,赵一声给她跪下不断地磕头。他说了很多很多,说他狼心狗肺,说他对不起楚正行,说他任她处置,可是她就算杀了赵一声又有何用呢!她的情郎,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当时没有理会赵一声,后来知道赵一声做了西京巡城使,再然后被皇帝内定为邑城城尉,她便明白了,原来,赵一声一直是皇帝的亲信。所以,即使他曾经是楚正行的亲卫,楚正行死后,他却受了重用。
赵一声,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再后来,她找了欧德潜。
欧太宰在她父皇面前为现在已经是户部侍郎的江涛美言了几句,推荐江涛做邑城的城宰,这样,邑城的城宰便也基本定下了。
待正式文书颁发,他们二人便随她前往邑城上任。
李幼橙神色恍惚,暖日低声哭道,“公主,奴婢,奴婢不再与他好了!”
李幼橙神思不属的摇摇头,“你不与他好,他也是要赖着你的。”
暖日微怒,“他敢!”
李幼橙寻回了些精神,微弱一笑,“隔三岔五便借着运送菜蔬偷偷来五公主府,景烟都跟我抱怨了!”
暖日脸有些红,心里却十分难受,哽咽道,“公主,奴婢对不起您!”
李幼橙摈弃芥蒂,“看来他已经把事情告诉你,那他也是真男子了,他对不起的是楚,并未对不起你。”
暖日只是死咬着唇沉默着,李幼橙忽然觉得自己是真成了坏人姻缘的恶人了,因只笑道,“暖日若是给我棒打鸳鸯的机会,我自然是不会推辞的。”
暖日忽然跪地,“公主,奴婢日后定将他看牢,让他生不得二心。”
李幼橙眨眨眼,调笑,“本宫竟然不知,暖日还是母大虫。”
暖日起身,有些哭笑不得,“奴婢
是让他心向公主。”
李幼橙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本宫要他的心做什么?”微顿片刻,李幼橙收起玩笑之心,严肃道,“他只要心向着你,只对你好,我便不与他计较。”
暖日红着眼低声应道,“谢公主。”
李幼橙起了身,随口道,“你们在我身边服侍了许久,如今你和落篱有了归宿,我便都消了你们的奴籍,到了邑城,你们便帮我管理娘亲留下的产业,不必专门服侍我。”
暖日急摇头,“公主,奴婢们只会伺候公主。”
李幼橙笑了笑,“待父皇身体好些,你们便随我上任。我是城主,自然以后着男子装束居多,你们随前跟后,我还有城主的威严么!”
暖日惊骇,“公主要男侍服侍么?”
李幼橙离开案桌,无奈道,“枉我以为你是四人中最细致的,你何时见我让除了他以外的男子近身了?”
暖日脑中灵光一闪,“奴婢也着男装服侍公主。”
李幼橙挑眉,“未尝不可,不过,你们四人再加上房锦绣先商议一番,我只需一人跟前跟后便行。”
暖日笑了起来,自信满满,“不用选,自然是奴婢,奴婢有些身手,她们几个合起来也打不过奴婢的。”
李幼橙掀唇,“只要某人没有闺怨便行。”
暖日脸又红,“奴婢不会。”
“我说的不是你。”
暖日一噎,呛了口水,小声道,“他,他不敢。”
李幼橙又道,“既然我要给你们除了奴籍,到了邑城后,你们也不用自称奴婢,日后我便要小郡君以姨辈称呼你们,你们也可唤她小宝。”
暖日心中惶恐,“奴婢不敢。”
李幼橙道,“这是本宫的命令。”
暖日心中暖流满溢,“是,公主。奴婢会告诉她们几个的。”
李幼橙摇了摇头,“现在私底下便可以改口先习惯习惯。”
暖日低应,“我知晓了。”
“五皇姐!”李幼橙刚出房门,迎面便是抱着李忆满,满身笼罩怒气的李珍萍。
李忆满正手拿着一支金色糖鱼,陶醉地舔着。咋听李珍萍这含怒的声音,李忆满抬起头,皱着小鼻子看着面前的李珍萍,控诉道,“十皇姨,阿娘会怕怕。”
李幼橙微微一笑,她的女儿还是向着她的。
李珍萍将李忆满放下,“小宝,自己玩,皇姨与阿娘说说话!”
李忆满小手插着腰,嘴中含着小糖鱼,鼓着嘴,十分有气势地囫囵道,“不许对阿娘大声说话!”
李珍萍捏了李忆满脸颊,嗔
道,“小屁孩儿,皇姨白疼你了!”
李忆满气呼呼,“小宝疼皇姨,更疼阿娘。”
李珍萍又气又笑,“小屁孩儿,和圈圈玩去!”
小屁孩儿!哼!李忆满昂高头哼了一声,“我去找九皇舅来。”说完,又抱了抱李幼橙的腿,对身后的女孩道,“红红,我们走。”
李幼橙好笑道,“和小孩计较什么?”
李珍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五皇姐,小宝好可爱!”
说完后,李珍萍想起了此次来的目的,大声责问,“五皇姐,你竟然想不动声色地把小宝带去什么邑城的破地方!”
“什么不动声色?什么破地方?我是去上任,这事,有心人都知道了!”
李珍萍委屈道,“我被那个什么流鞑王子缠得脱不开身,现在才知道嘛!”
“开阳,你这些年来都拖着,还在等谭赦?”李幼橙叹口气,拉着李珍萍向外院走去。
“才不是。那样的人,我才不稀罕!”李珍萍大声反驳,却红了眼眶。
“你再不定下来,没准父皇真将你许给孥尔王子了!”
“才不会,父皇对流鞑恨着呢!”
“至少如今我大乾和流鞑是和平共处阶段,我朝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和亲先例。”
李珍萍眼泪突然毫无预警的掉了下来,“五皇姐,我不想嫁人。”
“混说什么!”李幼橙轻斥。
“我好怕!”
“有什么可怕的。”
李珍萍大吼道,“怕什么!五皇姐,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你不是喜欢楚正行吗?他死了,你就嫁给了别人。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爱郎,你的夫婿,你的天,你的地,你的一切。”李珍萍因为过于激动,停下来喘口气继续吼道,“那如今这又算什么?”
“你成婚时,我说看不起你,我真是看不起你的!你心思通透又如何?见异思迁,再招了驸马,又养小侍,为什么你们都一样?”
李珍萍突然蹲下来掩面而泣,“这世间还有什么真情,什么天长地久,什么至死不渝,都是骗人的!书上写的,民间传诵着的,都是骗人的!”
李幼橙也蹲了下来,轻声安慰道,“开阳,不一样的。”
李珍萍抬起泪迹斑斑的脸,“哪里不一样?”
李幼橙沉默片刻,双眸出神地盯着青木地上的云鱼纹“只要你想让它不一样。”
李珍萍愣了片刻,接着似乎下了决心道,“五皇姐,我也不要驸马了,我和你一起,你让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李幼橙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