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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欺骗 。。。
第三日清晨,东府花园子里也是一池粉莲盛放,夏日清晨的薄雾中,巩廉玉来到园子空地上练武,他伤势较轻已无大碍,他干净利索地舞动弯刀,一套刀法流畅娴熟地一气呵成。园子角门处,东陵舍似也是刚刚起身,身着淡黄色的纱袍,远远望着巩廉玉,面上平淡如水。
看他一套刀法演完,快步上前:“巩兄,好功夫啊!“!”
巩廉玉抱拳道:“陵公子,谬赞了!”东陵舍伸手拉他,巩廉玉手一缩。
“巩兄,这边歇息一下吧?”东陵舍热情地招呼巩廉玉,一起坐在了池边柳树下的石凳上。
“陵公子,多谢几日容留并救治小弟,如此大恩,廉玉不知该如何报答!”
说着撩衣襟跪在地上,东陵舍连忙过来,温声道:“巩兄,何必这么客气!”
东陵舍双手扶住巩廉玉,眼眸中的专注的神情让两人之间暧昧丛生。巩廉玉面上不觉一红,用力挣脱了东陵舍的手。
“巩兄,怎地如女子般扭捏?”
巩廉玉被他一说,脸上更红了。东陵舍不自觉地掩口:“哎呀,失言、失言了,巩兄莫怪!”那一瞬间,眼波流动的翡目与黄衫相映,竟平添几分女子的妩媚,那一股情致让巩廉玉也看得心中一动。
夙夜自从下山,便没有过这么舒服、适意的生活。前几日紧张奔逃,没想过,何去何从。清晨,她漫步园中,考虑着是否带巩廉玉他们回青云山。抬头看到巩廉玉和东陵舍坐在池边正在谈笑,巩廉玉轻松、自然的笑容,是夙夜从没见过的。其后几日,巩廉蒲的身体逐渐好转,伤口也愈合的很好。小脸上又有了调皮的笑容。这日,夙夜坐在床边看拉奇编织一些小物件,巩廉蒲在吃东陵舍早上送来的一些新鲜果子。
前院一阵吵嚷,夙夜奔出时,看到东陵舍的卧房中人来人往,床上东陵舍面色苍白,手臂受了伤。巩廉玉一脸肃然地坐在床边,两人的手却牵在一起。夙夜看到这一幕,心头重重一击,巩廉玉看到她来了,要把手从东陵舍手中拿出来,却被紧紧抓着不放。
夙夜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一笑让他别在意,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愫青正准备给东陵舍清洗伤口,接话道:“公子请巩公子帮忙出城一趟,没想到遇到袭击,打伤了公子,多亏巩公子出手才没出事。”
外面来了大夫,夙夜不方便在场,出门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呆站了一会儿。
以后几日,巩廉蒲身体恢复的很好,巩廉玉则几日不见人影,不提离开的事,夙夜心中焦急又不好催,东陵舍没来扰她。她清闲时就和玛素、拉奇聊天,哄巩廉蒲玩耍。那一天她领着巩廉蒲去找巩廉玉,屋里没人,两个人出门去寻,却见从大门驶近一辆马车
8、欺骗 。。。
,车上下来了东陵舍和一个清秀端庄的少女。
“姐姐…”巩廉蒲挣脱了夙夜的手奔向那个少女,那少女也亲热地抱住了巩廉蒲,向她望来,夙夜不知自己脸上是红还是白,她总算看明白了,那女子不是别人,竟是巩廉玉。
那个像白苏的错觉,原来不过是她一点儿女子神态的流露。自己伴她多日,比不上,刚见面就识破机关的愫夷眼尖。“目浊心暗”说的也许就是自己这种人。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并肩而来的,看上去有些情意绵绵的两个人。
不是十分的信任,巩廉玉不会换上女装,好个东陵舍,果然是手段不一般。
骗巩廉玉这样的山野少女,简直易如反掌。
自己不也是轻易地为若云所蒙蔽,更何况东陵舍那一身风情和手腕又岂是若云可以比的。
她恨恨地瞪了东陵舍一眼,东陵舍故作不见,巩廉玉愧疚地看着她。
夙夜虽然有些埋怨她欺瞒自己,却也不忍令她难堪,她轻描淡写道:“小妹眼拙,竟一直没瞧出是姐姐!”
“对不起,小叶,我…。”巩廉玉不知该如何解释,却去看东陵舍。
瞧着两人的神态,夙夜心里那个酸呢!心想:“东陵舍,你个混蛋,你要敢骗巩廉玉,我这辈子饶不了你!”
夙夜独自踯躅街头,心中突然十分想念水木华,那个风里雨里背着抱着自己的人,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丢了,没有他的日子,自己浑浑噩噩地仿佛丢了魂。陌生的街道令人望而生畏,再不见那清清淡淡的笑颜了。
“雨醉…鹦鹉洲,风舞…黄鹤楼,梦回处…故国…情柔。
琴台一曲…断弦泪,旧人语…,上心头。
无处遣乡愁,相思似…水流,缱绻时难斩…难收。
多少秋冬与春夏,望归期,忍凝眸 … ”
路边的楼阁中,琴声婉约、缠绵,听那辞句,夙夜不觉心伤,痴痴静立。
东陵舍骑在马上,望着不远处、头微微仰起的夙夜。
东陵舍拉起夙夜,进门,上楼,她被匆匆拽着,根本没看清是个什么地方,只觉人来人往,有人招呼东陵舍,他也没理。
楼上的方厅中,七八个男男女女散落地坐在几张摆满杯碟的桌旁,厅正中一张琴台旁一个衣着淡雅,眉清目秀的男子正在抚琴、吟唱,靠他最近的一张桌上,一胖一瘦两个锦衣女子正色迷迷地盯着抚琴的男人看,略胖的女子似很不耐烦地念叨:“湘水…,弹点快活的曲子好不好,忒煞风景了吧!”
靠门边一桌上一个青衫儒雅的中年男人嗤笑道:“湘水碰到这两个女人,真是令人气闷啊!”
“你有本事,再卖卖宅地,也包他年儿半载的,要不赎回家去,日日给你暖被窝,哈哈…”
坐他
8、欺骗 。。。
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笑道。
东陵舍直接来到那两个女人桌前,在场的人大多都站了起来,那两个女人也连忙招呼:“陵公子,怎么有空到这儿逛逛?”
东陵舍略点点头:“可否借光,换张桌子,我几日不见湘水了!”
那两个女人慌忙让出桌子:“公子客气了,请随意!我姐妹正好有事,先走一步了,回头再去拜访公子!请,请”
东陵舍拉过夙夜坐下,把外袍一脱,湘水早过来请安了,东陵舍挽着他的手,俩人重又来到琴台旁,东陵舍坐下,起手竟又是那首思乡令,听来却是一扫刚才的萎靡之气。
反是哀怨、忧伤直向夙夜袭来,那浅翡色的眼眸中也淡淡溢出忧郁,湘水凝视着抚琴的东陵舍,难以释怀的哀痛随着歌声流出。
歌声追逐着琴声,琴声脉脉传情。
“无处遣乡愁,相思似…水流…,多少秋冬与春夏,望归期,忍凝眸 …”琴歌一遍又一遍,直到夙夜哭了个痛快淋漓。
东陵舍停手时,湘水亦是泪流满面。
拉着湘水,东陵舍坐下时,故作不知地凑到夙夜眼前:“唉~,本想让你高兴、高兴,倒把你逗哭了,守着我们两个男人,可不许你想别人,要不让湘水伺候伺候你?噢,我倒忘了,你看中愫青了,回头我让他到你房里去?”
听东陵舍在那儿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夙夜顾不得哭了,气急败坏地拾起一块点心堵住了他的嘴。东陵舍一口吐了出来:“谁吃这些别人碰过的脏东西!走,到湘水屋里吃点好的,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湘水很温柔,让他们进屋后,端来几碟点心,沏了壶茶,便陪在旁边和他们聊天。夙夜看他神态淡然,举止娴静,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湘水也微笑看她。
“湘水,你在这儿作什么,作琴师?”
湘水还没反应过来,东陵舍早哈哈大笑起来:“哪有你这样问人的?真是个不识饥馑的大小姐!”
夙夜白眼相向:“不知道又不丢人,问问都不可以吗?”
湘水在旁边苦笑:“小姐不知并不丢人,羞于见人的是湘水这样的人!”
“湘公子不要见怪,我无意冒犯!”夙夜虽然不懂,却也猜到可能是令人难堪的事。
东陵舍附在她耳边:“让你长长见识,别到时,让人卖了都不知道。湘水是从北边逃过来的,为了能活下去,他自卖自身进了这小倌楼,陪人吃酒玩乐…”
“是不是很苦,我看他也流泪了,很伤心呢!”夙夜轻声问道。
“所以你和人比起来,那儿来的心伤啊!”
夙夜就知道他不会安什么好心,原来在这儿等着讥讽自己无病呻吟。
热闹的东大街上,扎起了高台,台上坐着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官兵四周警戒,台前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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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的空地扎着几个彩棚,空地正前方围着人群,只听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夙夜在离石这几日,没见过这种场面,高兴地跑到前面去看。
东陵舍和湘水也挤进人群。空地上一队黄衣红裤打扮,头扎红盔,四人手持棒槌,八人手持圆鼓,嘹亮的唢呐渲染着热闹闹的欢快气氛,节奏明快的鼓点震奋人心,只见鼓子借抡劲带动上身,跳转劈蹲,大起大落,粗犷奔放;棒槌舞动中相互击打,上挑下盖,左挫右擦,轻巧利落,执伞者则像是拉牛皮筋,柔中带刚,富有韧劲,那种畅快淋漓的快乐震撼了夙夜,更为震撼的是,当这些人表演完,拾起两边彩棚中洒的赏钱后,纷纷跑向被拦在外边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呼儿唤女地为了得到的几个赏钱而高兴。
东陵舍附耳道:“这叫跑秧歌,这些人是西边来的灾民,不仅是他们,今天这些演杂耍都是!县里出钱让他们组织起来,今日即能得些赏钱,又有了今后谋生的出路,这帮人就可以以此为生出城向中原分散了。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看东陵舍得意的样子,夙夜本想讥讽他两句,不过还是由衷地赞叹道:“好、好、真好!”不禁对他笑颜相向,东陵舍更是高兴:“还有更好的呢?这只不过才是一举两得,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他拉过湘水的手环在夙夜的腰上:“我去去就来!先让你占占湘水的便宜吧。”
夙夜摔手去打,他头一歪,一个暧昧的眼神甩过来,就往前边去了。
看他走远了,夙夜歪头看湘水,湘水笑笑,把手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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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阴谋 。。。
“小姐,公子唤我们呢?”东陵舍站在右边第一个彩棚前,向他们招手。湘水拉着夙夜从空地边过去,两旁彩棚中坐着一些家眷。
第一个彩棚居中的桌子空着,愫青站在一旁,两边站着东陵舍那四个美貌的侍从。
东陵舍让夙夜和湘水坐下后,登上高台。
在与人寒暄后坐在县令周大人右侧的空椅上。夙夜兴致盎然的看戏,心里感慨,“即使前途茫茫、生死未卜,也并没有阻挡眼前这些人用热烈的舞蹈,释放对家乡的思恋和对生的渴望。和他们相比,自己不就是在无病呻吟吗?”
这时,县丞刘大人站起来,文绉绉地讲了半天。夙夜听见是城内城外形势危急,号召城中富户捐银捐药,赈济城外灾民,扑灭城中开始蔓延的时疫。
台上安静了一会儿,东陵舍站起来,走到台前张贴的红榜前提笔写了一个数目,回身道:“各位乡邻,我们东家多年来一直仰仗各位照顾生意,早有为县里和众乡邻做点事的心愿,逢此大灾之年,东家愿出银五万,略表心意,相助四方灾民!”
说完躬身一礼。台上台下一阵骚动,接着台上有人陆续出银,虽比东陵舍的数目少很多,但数目也很可观。
台上周大人瘦脸上笑容满面,似是很满意。
东陵舍悄悄下台陪夙夜看完戏,往回走的路上,愫夷骑快马奔来,自从进城时见过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后,夙夜再没见过她。看她一脸风尘,下马后向东陵舍见礼,东陵舍点头问道:“府里老爷和夫人身子可安好?”
“老爷身体大安,只是七夫人身子有些不虞!”
“嗯?要紧吗?”
“好像没有什么大碍,老爷吩咐让公子回去一趟!”
“你回去安排安排,明日回常州!”愫夷答应着转身走了。
东陵舍随口问道:”明日同我去常州玩玩吧?”
夙夜摇摇头:“我不放心廉玉、廉蒲,不去了!”
东陵舍笑笑,三人又到湘水那儿用完午膳,湘水给他们沏茶时,夙夜看东陵舍有些不高兴,就玩笑道:“早听说陵公子素来喜爱佳人、美酒和钱财,今日怎么舍得这么一大笔银子了?”
“你觉得呢?”
“我若能猜出一二,可得答应我件事!”
“好!”
“今日捐出的银子不下七八万,恐怕大多都要用来买粮买药,而这城中大多数的粮店、药店都是东家的,你必是与县里约定好了,所有的粮药皆要从你的铺里出,也就是不仅是你的五万银子,就是其他的银子也要流入你的口袋了。”
“你说得不错,这样以来,我不仅消耗了存货,还能再赚一笔,并能赢来好名声。当然还是要有些损失,但也是值得的。因为城中一旦骚乱,东家的铺子首当其冲会被抢掠,损失会
9、阴谋 。。。
更大。除此这外,我想过了,到时只销成药,打上东家的标记,这些灾民还要流向各地,这名声也就散出去了,我看现今时局混乱,官府各自为战,这时疫还会蔓延。”
“你不会趁此涨价发财吧!”
“哎呀,你真认为我就这么目光短浅,我还有长远打算呢?”
“你是不是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东陵舍一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你忍到现在才说,果真长进不少啊?”
夙夜一听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口气就烦:“你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怎么,这种口气就不爱听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以前那些男人一样哄着你,顺着你,可都得着好果子了?你还不是孤身一人流落江湖,但凡有一个可心的,恐怕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忍气吞声、仰人鼻息吧?”
“你…‥”
“我说得不对?”东陵舍一脸冷笑逼近她。夙夜一向不善言辞,对着熟透人情世故、牙尖嘴利的东陵舍屡屡气地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都对,我就是一个不知好歹、不识深浅的傻瓜,不是为了廉玉他们,你以为我会忍气吞声看你大少爷的脸色吗?我就是死也不会来求你。”
“说得好听,你能为廉玉做什么?你真以为我是看你的面子,才留下她的!”
“东陵舍,算我什么也不是,你可是真心对她?她已经够苦的了,就算我求你一次,你可别骗她!”
“刚才谁说死也不求我?我对廉玉怎么样,你又不是没见过,我们俩的事何用你操心!”
“东陵舍,我求你算我欠你的情,我这就算你答应了,千山万水,只要我能做的,我还你的情。”
“哼,明日我回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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